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的跨案例研究①

樊贵莲，郭淑芬

(1. 山西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太原 030031； 2. 山西财经大学 管理科学与工程学院，太原 030031)

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的跨案例研究①

樊贵莲1，郭淑芬2

(1. 山西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太原 030031； 2. 山西财经大学 管理科学与工程学院，太原 030031)

选取来自传统文化企业和现代新型文化企业的两位创业者作为研究对象，对文化产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进行探索性案例研究。采用扎根理论的三阶段编码方法分析所收集的质性资料，构建了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的四层次洋葱模型。指出: 创业动机、专业背景是传统文化企业创业者与新型文化企业创业者的最主要差异；对文化艺术的热爱、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以及创新思维和能力是文化产业创业者相比其他产业创业者更重要的胜任特征。

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扎根理论；跨案例研究

21世纪被称作“创业时代”，是继工业革命以来创业最活跃的时期。创业已经成为各国经济发展的引擎[1]。在美国，新创公司创造的就业岗位是总岗位的20%，而快速成长的年轻公司带来的就业岗位更是占到了总就业岗位的50%[2]。就中国来看，目前就业形势严峻，创业对于缓解就业压力、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经济持续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文化已经成为人们必不可少的精神需求。文化产业作为以生产和提供精神产品、满足人们文化需要为目标的产业，被世界各国公认为21世纪的“朝阳产业”，在各国经济社会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近年来，中国文化产业迅速发展，文化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逐年稳步提升，从2011年的3.0%，到2012年的3.48%，再到2013年的3.63%[3]，发展态势良好，但与发达国家文化产业占GDP比重平均在10%左右的水平相比，仍然存在明显差距。要将文化产业培育成中国国民经济的支柱性产业还需要进一步加大发展力度。2015年，中国政府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新举措，创业将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新动力，创业也必将成为促进中国文化产业快速发展的重要途径之一。而创业的主体是创业者，创业者的胜任特征直接决定着创业的成败，因此，创业现象中影响成败的因素可以从创业者个人特征里去寻找[4]。

基于创业在各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性、创业者在创业实践中的主体性以及文化产业创业者目前所处经济社会环境的复杂性，研究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不仅能给文化产业的创业群体以有益启示，也可以为文化产业创业人才的培养提供参考。关于创业者特征，也有一些学者进行了研究，但还没有针对文化产业领域的创业者展开研究。文化产业的创业者需要具备哪些素质？文化产业的创业者与其他产业的创业者有何差别？传统文化企业创业者和新型文化企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有哪些异同？本文以文化产业创业者为研究对象，采用案例研究方法，主要对文化产业领域成功创业者的胜任特征进行探索性研究，同时结合现有关于创业者的研究成果，判别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的独特之处。

1 理论基础与文献综述

国外关于创业的研究早在18世纪就开始了，相关文献较为丰富。而国内创业研究至今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但是近年来，随着创业活动的增加，创业者规模的扩大，对于创业者的研究日益增多并取得了大量的成果。本文的文献梳理将主要从创业者、创业者胜任特征两方面展开。

1.1 创业者的含义界定

国内外学者分别从不同的视角对创业者的含义进行了界定，形成了多种不同的观点(见表1)。Cantillon、Deakins和Freel等学者主要从经济学的角度，阐述创业者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解释了创业者在经济过程中的功能。Frank Knight、著名经济学家Schumpeter、奥地利学派的代表者Kirzner等，不仅从经济学，还结合社会学、管理学强调了创业者具有在不确定性环境下决策、创新、机会识别、承担责任等管理职能。国内学者雷家骕、冯婉玲等主要研究创业者在创办或经营企业中的各种管理职能。而Wilken等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创业者的个性特征。Stevenson认为，应从组织行为学角度，重点探讨创业者的什么行为会导致创业成功[5]。根据上述各种不同观点，本文所研究的创业者是指能够捕捉有利时机、整合和利用各种资源创办企业并有效经营的人。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学者倾向于从创业者具备某些素质的角度对创业者进行界定，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认识清楚创业者所具备素质的重要性。

表1 创业者含义的演化

资料来源: 根据相关文献整理。

1.2 创业者特征

关于创业者特征的研究大概可以划分以下3个阶段。

第一阶段: 主要关注创业者的心理特征。早期的研究主要分析创业者的心理特征，McClelland[20]认为，较高的成就需求是创业者的关键心理特征，是创业者和非创业者的主要区别；而Shapero[21]发现，创业者比非创业者倾向于有更高的内部控制力；Chen[22]则指出两者在自我效能感方面存在明显不同。另外，Shaver和Scott[23]认为，创业者还具备强烈的责任感、坚持等心理特征。闫华飞、胡蓓认为，创业者特质包括创新精神、风险倾向、成就需要、内控制源、模糊性容忍度5个维度[24]。可以看到，这些研究关注的主要是创业者的心理特征，但研究结论不尽相同。有统计表明，自创业者特征研究开始至今，已出现多达51种心理特征[25]。

第二阶段: 不仅关注创业者的心理，还关注创业者的知识、技能等更多特征。创业需要各种各样的行为而不是具体的人格特质，早期研究把创业成功简单看成一个或几个创业心理特征的作用，有一定的局限性[26]。毛翠云和梅强、刘宇璟将创业者实现成功创业所具有的独特品质和能力定义为创业者素质，并且认为，创业者素质由创业者内在心理素养、创业技能、创业基础知识3个维度构成[27]。朱永跃认为，心理资本、关系资本和能力资本构成产业集群创业人才素质模型[28]。白凯和李建玲对1999年至2010年国内外关于创业者素质特征研究的文献进行统计分析表明，学术界对创业者应具备的素质特征的认识难以形成统一意见，同时发现中外创业者素质特征存在较大差异[29]。

第三阶段: 开始关注创业者的创业行为和过程。第二个阶段虽然对创业者特征的研究更为全面，但忽略了创业者个人与创业环境、创业过程的相关性。Keith M. Hmieleski等指出，创业者的技能、动机、个性、经验等几乎不是直接起作用的，更多的要受到他们所从事的任务和所处的环境等变量的调节[30]。1973年，哈佛大学麦克利兰教授首次提出胜任特征的概念，也叫胜任力，它是能够将绩效出众者和绩效平平者区分开来的特征，包括知识、技能、社会角色、自我认知、性格特点、动机6个方面。Spencer进一步认为，胜任特征是指一定的工作情景中与出色的或者有效的工作绩效有因果联系的潜在的深层次的个人特征。受胜任力概念的启示，有学者使用创业胜任力来描述成功创业者应具备的素质。Thomas和Theresa认为，创业胜任力既可以是高水平的个人特质，也可以是创业者成功地在组织中执行工作的所有创业能力；在此基础上，他们提出了6个维度的创业者胜任力模型[31]。张炜和王重鸣较Thomas的研究又增加了情绪要素和学习要素两个维度[32]。

1.3 文献述评

目前，国内外学者对创业者、创业者特征的研究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对创业者特征的研究由创业者的个性心理特征，到创业者的知识、技能、所处环境等因素，研究内容不断扩展，考虑的因素越来越全面，研究成果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还有待进一步提高完善和深入研究。

从研究概念界定和内涵来看，相关研究文献中经常使用创业者特质、创业者性格特质、创业者素质、创业胜任力等几个概念，文献中各个概念的具体定义和维度之间并没有非常清晰的边界，所指内容也比较模糊，使用还比较混乱，没有十分明确的区分。本研究的创业者胜任特征有别于上述概念，其具有以下特点: 一是与工作情境密切相关，不同工作应该有不同的胜任特征；二是个体的胜任特征水平可以通过其行为表现反映出来，既包括外在的知识和技能等，又包括内在的能力和动机等；三是胜任特征对工作绩效有预测作用。因此，本文的创业者胜任特征是指创业者所拥有的成功实现创业并与其创业活动相匹配的动态的能力与素质总和。本研究不是把创业者孤立出来，仅考察其静态的心理特征、知识和技能等，而是将创业者置身于现实的环境和创业活动中，关注创业者在与环境互动的动态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素质特征。

从研究对象和内容来看，现有研究大多都是对创业者特征一般意义上的研究，尚缺乏针对不同行业、不同创业阶段等方面具体而细致的研究，对行业创业者的指导意义不是很强。本文专门针对文化产业的创业者胜任特征进行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从研究过程和方法来看，很多研究直接说明成功创业者具备的特征是什么，并没有说明是为什么或怎么获得的，以及是怎样从成功的创业者身上提取到这些特质的。也有一些研究通过问卷调查，采用定量的统计方法得出创业者特征，但是鲜有采用质性研究方法通过实际案例进行的研究。

针对现有文献的不足，进一步明确本文的研究问题: 本文对“文化产业”而非其他行业的创业者进行研究，研究的是文化产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而非“心理特征”“特质”等。通过分析若干成功的文化产业创业者的成长经历、创业活动等动态过程，考察文化产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本研究是对创业者研究的深化和发展，不仅能够丰富和扩展创业者理论的研究文献，也有利于指导文化产业创业实践。

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1 研究方法

当已有文献不能解释所要研究的问题、需要从实践中总结、归纳理论框架和概念模型时，往往需要采取定性的理论建构策略[33]。定性研究方法之一的案例研究特别适用于新的或现有研究不充分的领域。由于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的内容与结构并无先前的研究证据，不易量化，并且统计分析等定量分析方法也难以体现具体的管理情境，因此，本文运用案例研究方法，分析文化产业创业者的成长过程和规律，从实际情境中凝练和发现文化产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

2.2 案例选择

本文选择GL剪纸公司和DT动画公司两家公司的创办者作为研究对象，两位创业者的基本情况见表2。选择这两位创业者基于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他们均属于文化产业的创业者；第二，他们所创办的企业属于本行业省内乃至国内领先水平，是文化产业的典型性企业；第三，GL剪纸公司是传统文化企业，DT动画公司是现代新型文化企业，分别代表了不同类型的文化企业。本文不仅对每个案例单独分析，还进行跨案例的比较分析，探索两类不同企业的创业者是否同质或是否存在异质性。

表2 创业者样本简介

注: ①根据访谈资料整理； ②出于对创业者隐私的保护，分别用符号A、B表示两位创业者，GL、DT表示他们创办企业的名称。

2.3 数据收集

数据来源的多样性以及数据之间的互相印证是案例研究中保证研究结论信度高的重要方面。为确保所构建理论模型的客观性和科学性，避免片面性，本文采取多种方式搜集资料。数据主要来源于4个方面: 一是实地深度访谈。访谈以创业者为主，其他相关人员(比如，与他们一起创业的家人、员工)为辅。访谈之前，针对创业者和相关人员分别设计不同的问题，采用行为描述性问题为主的半结构化访谈形式。行为描述性问题是要求被访谈者像讲故事一样讲述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关键事件，访谈者从中判断被访谈者相关方面的能力素质。这类问题是基于事实而不是设想来做出判断，因此，能够较客观地反映被访谈者的素质特征。而半结构化的访谈方式既可以避免结构化访谈的过于僵化，又可以避免非结构化访谈的漫无边际。征得被访谈者的同意，访谈都有录音，以便于记录完整的信息，也有利于对资料进行反复分析。在访谈和分析过程中，对不太恰当的问题及时进行修改和替换，然后通过电子邮件、电话访谈等形式进行补充调研。二是问卷调查。结构化访谈之后，请求被访谈者填写问卷调查表，包括被访谈者的基本信息、工作经历、创业条件、创业能力等方面的问题，以保证案例信息的充分性和准确性。三是企业内部的相关资料，通过企业的内部刊物及企业网站获取包括企业发展史、工作计划、工作总结等资料。四是企业的外部公开资料，通过网络、书刊、杂志等对案例企业和创业者个人的相关资料进行大范围的搜集，获得了包括各类权威媒体的采访报道、新闻稿件、公开出版物等翔实的二手资料。

扎根理论分析所需要的资料并不是一次性能够完成的。这种方法要求收集资料与分析资料同时进行，并且在建构理论过程中，为了使理论达到饱和，还需要不断地补充资料。因此，对案例企业进行了多次调研，与被访者进行了多次正式和非正式接触。

2.4 数据分析

1967年，Glaser和Strauss在其著作《扎根理论的发现》中首次提出扎根理论——通过对质性资料进行细致分析构建理论，而非从已有理论中演绎可验证性的假设[34]。本文运用扎根理论分析方法，通过对收集的两位创业者的质性资料进行三级编码，逐步发现概念、类属或范畴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在此基础上形成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理论。

3 基于扎根理论的案例分析

3.1 案例A

对创业者资料的分析过程按照扎根理论方法的开放式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性编码三个步骤进行。

(1) 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是选择原始数据的一部分，从中提取能够代表这部分数据的概念，研究过程的关键是保持开放的头脑，但也要紧扣研究问题。开放式编码的目的是逐字逐句挖掘数据和标注以获得尽可能多的不同类别[35]。开放式编码分为3个阶段。首先是贴标签: 对来自不同渠道的资料进行整合，删减或合并相同的内容，初步形成内容较为完整的资料。对这些资料逐句分析贴标签，用(ax) 表示。其次是概念化: 对贴标签后的内容进一步归类、抽象，逐步提出概念，这一概念指代前面那些本质类似的标签，用(aax) 标注，共得到129个标签和45个概念。最后是范畴化: 对45个概念继续提炼、归类，共抽象出21个范畴，用Ax表示(见表3)。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发现范畴不能很好地构建故事线，就要继续丰富资料，反复分析，直到在新获得的数据中没有新发现时，就意味着类属趋于饱和了。

(2) 主轴编码

辨识开放式编码中开发出的各个范畴之间的联系，是得出结论的前提。主轴编码就是运用因果条件→现象→脉络→中介条件→行动/互动策略→结果这一典范模型，将开放式编码中得出的各项范畴联结在一起的过程[36]。主轴编码重新排列在开放式编码中分裂了的数据，使其形成一种连贯性，使类属的属性和维度具体化。通过对各个范畴的反复分析、比较，对其关系的不断提问、识别，形成了案例A的典范模型(见图1)，继续对范畴进行归类、抽象，得出4个主范畴: 创业动机、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创业资源。

图1 案例A的典范模型

(3) 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是指选择核心范畴，把它系统地和其他范畴予以联系，验证其间的关系，并把概念化尚未发展完备的范畴补充完整的过程[37]，即提炼核心范畴，借助已经开发好的若干个主要范畴，阐明故事线，铺陈整个访谈或搜集所得的案例资料。在对原始资料、概念、范畴，尤其是范畴之间联系反复分析的基础上，提炼出核心范畴: 传统文化企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见图2)。这个核心范畴的故事线可以概括为: 创业者A从小受环境熏陶，对剪纸有深厚的感情和理解，掌握有独特的技艺。为了继承祖传的技艺，不让其失传，决心抢救和保护，在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和政府的支持下，他有效利用和整合各种资源，借助现代技术，结合市场需求，不断创新，最终创业成功，走向国际市场。本文称其为继承型创业者。

图2 传统文化企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

3.2 案例B

(1) 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同样分为3个阶段，最终得到121个标签、47个概念、12个范畴(见表4)。

(2) 主轴编码

通过对12个范畴的反复分析、比较，以及对其关系的不断提问、识别，形成了案例B的典范模型(见图3)，对范畴继续归类、抽象，得出4个主范畴: 创业动机、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创业资源。

图3 案例B的典范模型

(3) 选择性编码

通过对各个概念、范畴以及范畴之间联结关系的进一步分析，同时与原始资料进行互动比较、提问，提炼出核心范畴: 现代新型文化企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见图4)。这个核心范畴的故事线可以概括为: 创业者B从小喜欢画画，梦想着能自己画连环画。数十年来，从没有停止过对绘画的学习和创作，掌握过硬的专业知识和技能技巧。为了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绘画梦，他捕捉有利时机、整合各种资源创办企业，依托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蕴开发原创动画，他超前的意识、不懈的坚持、持续的创新使公司的作品多次获得国内外各种奖项，公司不断发展壮大。本文称其为实现梦想型创业者。

图4 现代新型文化企业创业者的胜任特征

3.3 跨案例比较分析

从上述的分析结果中可见，传统文化企业与现代新型文化企业创业者胜任特征都可以归纳为创业动机、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和创业资源4个主范畴，进一步对其子范畴所包含的内容分析发现: 两位创业者除了创业动机、专业背景与经历有本质的区别外，创业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各种心理特征、各项管理技能和社会技能、所拥有资源的类型方面并没有明显的差异(如图5所示)。

图5 两位创业者的胜任特征比较

(1) 不同之处

GL剪纸公司的创业者——继承型创业者，他的创业动机是传承传统技艺和文化，将祖传文化技艺发扬光大。作为剪纸家族的第4代传人，从小耳濡目染，对剪纸有深厚的情感，看到剪纸的衰落，深感痛心，强烈的责任感使他决心要将这一传统技艺继续传承下去。DT动漫公司的创业者——实现梦想型创业者，他的创业动机是追逐梦想，从小对画画的痴迷和热爱，使他一直坚持对绘画的追求，创作是他一直的梦想，把嗜好、兴趣转化为事业机会是他最主要的创业动机。值得一提的是，在访谈中，两位创业者都认为他们创业的目的不是钱，在他们的创业动机中，金钱是最不重要的一项，实现他们的期望和梦想才是创业强烈的内驱力。正如已有研究中得出的一项结果所述: 钱是新创企业成功因素中最不重要的一项，钱对于创业者而言，就像是颜料和笔对于画家那样，它是没有生命的工具，只有被适当的手所掌握，才能创造奇迹[38]。

从专业背景与经历来看，传统文化企业的创业者的专业知识和技术主要是通过祖传获得，从小的环境熏陶和系统的实践训练，使他对剪纸有了深刻的理解并练就了精湛的技艺；现代新型文化企业的创业者的专业知识和技术主要是通过专业的教育获得，多年系统的专业学习和训练，使他深谙绘画、美术之道，具备了独特的艺术思维。两者的专业背景不同，专业知识和技能的获取途径不同，但他们都是文化领域的专家，这是他们成功创办文化企业的重要基础和优势。

(2) 相似之处

通过扎根理论分析，可以看到，虽然两位创业者的创业动机、专业背景不同，但他们在创业过程中体现出来的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创业资源并没有太大差异。

虽然两者最初的创业动机不同，但他们对自己所从事文化行业的热爱、责任感是他们创业的原动力和坚持不懈的内驱力；创业需要合理规划，但创业又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创业者要承担财务、精神和社会等各种风险，冒险和承受一定的压力以及对未来不确定因素的容忍是两位创业者共有的心理特质，他们都认为“先干起来再说”。创业还是艰辛的，在创业过程中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访谈中在问到“您认为成功创业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时，两者不约而同地回答“坚持”。因此，吃苦耐劳、百折不挠的精神和毅力是他们所拥有的重要的人格品质；而在决策、沟通、组织领导、解决问题等方面两位创业者都表现出了较强的能力；丰富的学习和工作经历为两位创业者积累了各种资源，包括直接经验、人际网络等，虽然两者所拥有的人脉、资金、信息、经验等具体的资源不尽相同，但这里要强调的是他们所拥有创业资源的类型及有效利用这些资源的社会技能是相同的，他们能够敏锐地发现、捕捉、挖掘、整合这些潜在资源，与其他条件结合起来为其所用，这是他们创业中一笔宝贵的“财富”；访谈中两位创业者经常提到“做有心人、不断学习、超前意识、持续创新”，这是他们的新创企业能够生存和发展的不竭源泉。

4 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模型构建

通过上述扎根理论分析中对创业动机、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创业资源4个主范畴之间潜在联系的识别，并结合胜任特征一般理论，能够建立起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洋葱”模型，如图6所示。

图6 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洋葱”模型

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包括创业动机、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创业资源4个维度，这4个维度之间为层层包裹的“洋葱”结构: 创业动机是核心，由内到外依次为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创业资源。越向内层，越难以发现和改变，如创业动机、创业人格品质，这些特征往往是内隐的，但恰恰是这些特征决定着一个人的业绩；越向外层，越易于发现和培养，如创业技能、创业知识等是外显的，也是相对易于改变的。

创业动机处于洋葱模型最里层的位置，是最为核心的、潜在且不容易改变的特征，是两位文化产业创业者创业的内在驱动力，是他们成功创业的前提。文化产业与其他产业不同，它兼具经济属性和意识形态属性，意识形态属性是文化产业区别于其他产业最重要的特性[39]，这就要求文化产业创业者不仅要重视他们新创企业的经济效益，更要考虑其社会效益，他们企业的产品或服务要注意倡导正确的价值观、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弘扬艺术精神，只有其产品或服务蕴含的文化内涵符合正确的价值观，企业才能真正走向成功。如果创业者只从经济角度出发去创办和经营企业，那么这个企业一定是走不远的。因此，对于文化产业的创业者来说，创办企业的动机和出发点成为其能否长期发展的核心。

创业人格品质，如责任心、坚忍执着、压力承受、成就感、冒险精神等是成功创业者创业过程中普遍体现出来的特征，创业者的这些心理特征一般也不容易改变，但仍然可以通过训练得以改善，处于洋葱模型的第二层。这方面的特征并没有表现出与其他产业创业者的不同，如前文文献回顾中所述，有很多学者的研究已经证实一般创业者也具备这些特征。在研究发现，两位创业者创业过程中都表现出了很强的责任心、社会责任感，这个特征是他们成功创业的一个重要因素。Cromie和Johns对创业者特点进行测量的结果也显示，在独立性、成就感、责任心等特征中，创业者的责任心对其成功创业是最重要的[40]。

创业技能包括规划能力、决策能力、组织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沟通能力、预见能力、创新能力等，处于洋葱模型的第三层。研究发现，两位创业者的规划、决策、组织、沟通、处理复杂问题等能力与一般创业者没有什么显著区别。但在创新方面，文化产业创业者比其他产业的创业者要有更强的创新思维与创新能力。因为文化产品具有独特性，独特性主要体现为唯一性，如每一幅绘画作品都是唯一的。原创的文化艺术作品凝结了创作者独特的思想与智慧，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文化产品的创作和生产更加强调运用新思想、新观念、新方法创造价值[41]。虽然两位创业者的专业背景不同，但Raffo、Lovatt等指出，专业的艺术教育和训练通过各种方式影响文化产业创业者的思维，为他们提供了创意的意境、途径和技能[42]，使他们对文化艺术作品有专业的鉴赏力，对产品的发展前景和未来走势能做出更合理的判断，这也是这两位创业者所创办企业产品质量过关、不断开拓创新的主要原因。因此，文化产业创业者对“文化”内涵的深刻理解、精湛的文化技艺、独特的创意思维等专业的文化背景是文化产业创业者区别于其他产业创业者的又一方面。

创业资源是指创业者个人所特有的、长期积累和建立并充分挖掘和整合能够为其创业所用的各种资源，包括人脉关系、知识、经验、资金、信息等。创业者不是突然产生的，Harada的研究表明: 创业者过去的相关工作经历对创业成功影响很大[43]。他们在之前供职的公司积累的经验帮助他们建立起了人力知识资本[44]，而良好的声誉、相关经验和直接的人际联系等经常帮助创业者获得风险资本、潜在客户[45]。创业者特有的创业资源与创业者的创业技能密切联系，但比创业技能相对容易改变和获得，并且是外显的、可见的，因此处于洋葱模型的最外层。“资源是有限的，资源又是无限的”。在当前大数据时代，各种资源应有尽有，但能够发现、挖掘并为己所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而这些正是成功创业者拥有的重要胜任特征。

5 结论、启示与局限性

5.1 研究结论

通过对两位创业者资料的深入研究，以及两个案例间的跨案例比较分析，可以得出以下初步结论。

第一，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包括创业动机、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创业资源4个维度，它们之间是层层包裹的“洋葱”结构: 创业动机处于最里层的核心位置，由内到外依次为创业人格品质、创业技能、创业资源。与现有研究不同的是: 本研究认为，创业者胜任特征不仅包括创业者一系列的个性心理品质、知识、技能等，还包括另外两个重要的维度，即创业者的创业动机和创业者特有的创业资源。从两位创业者的创业过程来看，创业动机直接决定着创业动力的大小，在一定程度上还决定着在创业路上能坚持走多远。创业资源主要与创业者个人成长背景、经历、知识、社会关系等有关，这些看似属于创业的外在条件，但其实是与创业者拥有、发现、识别、捕捉、积累、整合等各种资源的能力相关的重要特征。

第二，通过对两位创业者的研究，本文提出文化产业创业者的两种类型: 继承型创业者和实现梦想型创业者。两类创业者的胜任特征既有同质性又有异质性，同质性体现在创业技能、创业人格品质、创业资源等方面，异质性主要体现在创业动机、专业背景方面。

第三，文化产业创业者与其他产业创业者的差别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文化产业是经济属性与意识形态属性并存的特殊产业，这使文化企业不能仅仅将经济利益作为唯一目标，更要注重企业的社会效益，这就要求文化产业的创业者具有强烈的责任感和正确的价值观。因此，对文化艺术的热爱以及将民族文化发扬光大的强烈愿望和责任感是文化产业创业者创业成功的最大动力。另一方面，文化产业是以创意为核心的产业[46]，而专业的文化艺术教育和训练使他们具备了比其他产业的创业者更好的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这是他们成功创办文化企业的重要因素。

5.2 实践启示

通过本文的研究，无论对文化产业创业人才的培养、对文化企业的发展，还是对政府相关部门的工作都具有一定的启发作用。

从创业者层面来讲: 首先，要热爱文化行业，对文化、艺术有深刻的理解，了解或掌握一些文化技艺对于其成功创业具有重要意义；其次，努力学习相关领域的专业知识和技术，着重培养战略规划、组织领导、决策沟通等创业技能，并且要有吃苦耐劳、克服困难的决心和毅力，努力改善心理承受压力、敢于冒险等心理特质；最后，要注意建立广泛的人际网络，收集信息，积累资源并训练运用各种资源的社会技能，提高综合创业能力。

从企业层面来讲: 传统文化企业与现代文化企业应该互相学习，融合发展。传统文化企业可以运用现代的先进手段和方法，更好地彰显和发扬光大民族特色文化的魅力，开拓新的市场。GL剪纸公司在手工制作的基础上，灵活运用电脑制图软件，开发设计了很多新的剪纸形式。特别是近几年来采用现代写实手法研究生产的多层套色剪纸，投放市场后成为新宠。而现代新型文化企业可以将传统文化因素渗透到其作品中，使唯美的艺术作品兼具深厚的文化内涵，也更容易唤起受众的民族自豪感而引起共鸣。创业者B始终坚持以优秀的传统文化沉淀为创作源泉，开发具有中华民族文化特色的原创动画，他带领公司创作的很多作品获得国内外的好评。由此看来，无论是传统文化企业的创业者还是现代新型文化企业的创业者，要想使新创企业不断发展，都应将传统文化与现代技术完美结合，二者相得益彰，才能使文化产品具有更深厚的文化底蕴、更加持久的生命力和竞争力。

从政府层面来讲: 要建立不同行业、不同阶段、不同类型的多层次的创业培训体系，建设创新创业训练基地，推出各类创业培训工程，对具有创业激情和创业意向的人进行系统性的创业培训，以激发他们的创业动机，提高他们的创业知识和创业技能，改善他们的创业人格品质。同时，营造良好的创业环境，出台有利的创业政策，建立完善的创新创业服务体系，助力有志于创业的人员，以提高他们创业成功的可能性。

5.3 研究局限性

到目前为止，学术界尚没有专门针对文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的研究，本文率先对此进行了探索性研究，对文化产业创业理论和实践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还存在很多不足。本文的案例选择虽然具有一定的典型性，但由于案例数量的局限性和质性资料分析难以完全避免的主观性，所构建理论的普适性和解释力有待进一步检验，未来可以通过多案例或大样本研究进行验证。另外，本文得出文化产业创业者与其他产业创业者胜任特征差别，是根据现有研究文献泛指的一般创业者而得出的，未来的研究中可以选取其他行业创业者的案例与文化产业创业者案例进行比较，展开更有针对性、更为细致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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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lti-case Study on the Competency of Entrepreneurs in Cultural Industry

Fan Guilian1，Guo Shufen2

(1. School of Public Management，Shanxi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Taiyuan 030031，China； 2. School of Management Science & Engineering，Shanxi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Taiyuan 030031，China)

This paper selects two entrepreneurs from a traditional and a modern cultural enterprise respectively，and studies the entrepreneur’s competency by the grounded theory.The process of analysis goes through three stages.The study has shown that the competency of cultural industry entrepreneurs includes four dimensions，namely entrepreneurial motivation，entrepreneurial personality and trait，entrepreneurial skill and entrepreneurial resource.The onion model for culture industry entrepreneurs’ competency is built on the basis of the above research.The main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entrepreneurs traditional and modern cultural enterprises are entrepreneurial motivation and professional background.The love for culture and arts，strong sense of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innovative thinking and ability are more important characteristics for the entrepreneurs from cultural industry than other industrial entrepreneurs.

cultural industry；entrepreneur；competency characteristics；grounded theory；multi-case study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文化产业创新体系理论模型与实践比较”(12BGL132)；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我国文化产业创新绩效评价及其集群化对策”(教技函〔2012〕80号)；山西省哲学社会科学项目“山西省文化产业经营管理人才开发多案例研究”(晋规办〔2013〕2号)。

樊贵莲(1974— )，女，山西孝义人，山西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 技术创新与战略管理、人力资源管理；郭淑芬(1970— )，女，山西长治人，山西财经大学管理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山西财经大学资源型经济转型研究院院长，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 技术创新、战略管理。

C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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