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成长的叙写

2016-05-09 12:45刘曼
青年文学家 2015年11期
关键词:成长小说女性主义

刘曼

摘 要:女性成长小说有两种主要的叙事结构模式:学徒型模式和觉醒型模式。本文通过成长小说一般叙事模式并结合女性主义分析艾丽丝·门罗《多维的世界》中多丽这一人物形象在觉醒性顿悟后坚决摆脱父权制的束缚,不再将个人的价值局限在家庭、婚姻之中。通过救助他人找到自己社会价值和人生价值,最终完成了迟来的成人仪式。

关键词:女性成长小说;成长小说;女性主义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1-0-02

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时年82岁的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荣获这一殊荣。门罗的作品多是以女性为叙写对象,故事背景多发生在加拿大的小镇,描写也以女性的日常生活居多。女性作家以女性的视角,通过女性的叙述方式,展现女性的生命历程,使门罗的小说成为研究女性成长小说的绝佳样本。

一、女性成长小说的源起

成长小说Bildungsroman起源于德国。其中Bidung原意为“创造”。“在文艺复兴之前,Bildungsroman偏重人格的‘内在塑造; 文艺复兴之后,则偏重于主人公在于社会的碰撞中获得的经验和感悟,重心在于人格的‘外在塑造”[1]巴赫金在其《教育小说及其在现实主义中的意义》中明确指出十八世纪下半叶德国教育小说有着“更加具体而专门的主题——小说中成长着的人物形象”。[2]他认为成长小说的主人公有别于之前小说中只掌握定型的主人公形象,人物性格本身是成长和变化的。

从叙事模式角度定义成长小说,主人公独自踏上旅程,碰壁之后被引领,找到定位,经历“天真—诱惑—出走—迷惘—考验—失去天真—顿悟—认识人生和自我”这一历程。[2]其内容叙述上呈现双线型和螺旋型的特点:主人公在面对现实时,表现出的不平衡——失意、受挫之外,心理精神上又同时进行着重建;成长的一个准备阶段即便完成,在新的轮回中,又即将开始。成长小说主要以年轻人为中心,从懵懂到成熟,重点描述不断完善的主人公性格发展,目的和结局是主人公能融入社会或带有希望的积极乐观情绪。

然而长久以来无论是成长小说,还是成长小说研究中,女性大多处于一种失语状态。事实上女性的成长过程中遭遇是异于男性的。正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指出:女性是男性的附庸,是“他者”,“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所谓的温顺、被动、无知等性别气质不具备任何生物学基础,它完全是父权制度下人为的“阉割”:一切属于人的积极的、拥有权威性的诸如成就事业、广交朋友等社会性性格都被赋予男性;而女性被鼓励的生育、主内等功能偏向生物性本能,具有一定封闭性。女性是文化的构建物。因此,以女性的观察视角分析女性独特的叙事口吻、女性关注的话题和细节,站在女性的立场分享女性成长的经验和感受是十分必要的。

受20世纪60年代的第二波女权主义运动的影响,西方学者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关注女性成长小说的讨论。孙胜忠教授在其《分裂的人格与虚妄的梦》一文中指出:女性成长小说有两种主要的叙事结构模式:学徒型模式和觉醒型模式。“第一种模式基本上是按照时间顺序展开情节,采用男性成长小说的线性结构,展示女主人公从童年到成年的连续发展历程。第二种女性成长小说的流行模式是觉醒型,在这类模式中,女性的成长不是分阶段按部就班地逐渐成长。主人公的成长由于种种原因被延误了,直到成年某个阶段仿佛瞬间疯长起来,继而崩溃”。觉醒型女性成长小说反映的是主人公两个自我之间的内在冲突:“具有个人价值的内在的、想象的自我,与具有社会价值的外在的、传统的自我之间的冲突。”[3]

二、女性的成长、女性的叙写

门罗的短篇小说《多维的世界》讲述了一个悲惨的人物形象多丽。这篇小说非常符合成长小说的叙述结构。 多丽十六岁时在母亲住院期间结识了护理员劳埃德,被夸夸其谈,“有副权威的模样”的劳埃德所吸引,自以为遇到了爱情。母亲去世后,没有成年就未婚先孕,早早结婚。婚后夫妻俩搬到陌生的小镇,艰难地抚养着三个孩子。多丽认识了新朋友玛吉,这是一位具有进步思想的新女性。多丽也有过迷惘和彷徨,一方面对家庭生活不满,另一方面又告诫自己要坚定爱情。但劳埃德始终疑心疑鬼,认为玛吉挑拨他们离婚。多丽终于情绪失控,离家出走。第二天早上回家后,等待她的是三具孩子冰冷的尸体,以及杀人凶手丈夫的冷嘲热讽。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多丽竟然继续去监狱探望杀人凶手劳埃德,同时深深地精神折磨自己。被判定为犯罪型精神病的劳埃德在给多丽的信中称见到了在别的维度活着的孩子们。多丽在第三次探监的路上,救助了一个遇到车祸的男孩,将濒临死亡的男孩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当司机问他是否还要去伦敦时,她果断决定“不去了”。 此时多丽自己也终于获得解脱,得以重生。文章在此戛然而止。

文章以倒叙和插叙的手法,从多丽最后一次探监开始,先是絮絮叨叨地提及前两次探监,然后是插叙与劳埃德的恋爱结婚史。不难发现,即便在经历了恋爱、丧母、结婚、生子、丧子等一系列人生重大的事件之后,这个二十三岁的从学校直接过渡到家庭妇女的早婚妈妈,从未接触过真正的社会,依旧是天真懵懂,不懂世事,不具备真正独立的人格。虽然岁数和经历应该归于成人,但实际上依旧是个“孩子”。文章一开始就写道,照片上多丽的“长发、棕色的波浪……害羞温柔的面孔——这种形象说是她本人,不如说是他想见到的她。”连外形和表情都要符合丈夫的喜好,多丽存在某种程度上的恋父情节。虽然文章没有提及多丽的父亲,但从她母亲是嬉皮士可以推断,多丽应该属于“父不详”。从小缺失父爱的多丽,在母亲病重的情况下,很容易被“长得结实,肩膀宽厚,有副权威的模样”的医院护理员所吸引。而这个看似好人的劳埃德,其实是个年轻时无所事事的嬉皮士,厮混在演唱会、示威游行、认识狂暴的人物,吸毒等等无聊的事件中。而天真的少女则被邪恶的成年男子诱惑,仿佛跟这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接触到多彩的社会中。然而现实是她根本未来得及接触到这个社会就被迫进入一种离群索居的婚姻生活。

多丽认识的朋友玛吉是一位具有进步思想的现代女性,两位女子在交往过程中加深了友谊。对多丽充满偏执独占欲的劳埃德却对玛吉有着强烈的嫉妒。虚伪的劳埃德可以一边在电话里跟玛吉开玩笑,一边嘲笑其“那个拉拉”。并阻挠两人的交往。“两个女人坐在同一辆车里。我头一回听说,两个女人在一起,竟然什么也不说。他就是想让我们分手”,以此跟多丽争吵。当玛吉为多丽打抱不平,谴责劳埃德把多丽“当奴隶使”时,劳埃德厚颜无耻地应道:“对,你说得对,我就是那种把人当奴隶使的人”。玛吉与多丽的友谊让劳埃德产生了恐惧,对于劳埃德来说,多丽是一个随他摆布的“小玩意儿”,是他的私有财产。当自己私有财产有被动摇的可能时,他就暴露出自私无耻的嘴脸,先是讥讽挖苦、“渐渐地,越来越糟。没有明令的禁止,但是越来越多的苛责。”终于多丽忍无可忍,在混乱的情绪中离家出走“某一天,晚上十点,她发现自己竟然身处玛吉的厨房里,捧着清凉茶,泪水涟涟”。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向玛吉抱怨劳埃德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是说“想出门走走”。然而自私虚伪、暴躁狠毒的劳埃德却以杀子来报复妻子的出走。

三、结论

杀子惨剧之后,无处可去,只能去凶手处寻求一点点可怜的对于孩子的共同回忆的多丽在探监路上救助了遇车祸的男孩,靠自己救助而活命的男孩弥补了因己丧子的愧疚感。她的内心产生了的巨大的变化,清楚地认识到探监的毫无意义,以及救助他人性命的重要性。“不去了”正是多丽在觉醒性顿悟后坚决摆脱父权制的束缚,不再将个人的价值局限在家庭、婚姻之中,体会到自己的社会价值和人生价值,最终完成了迟来的成人仪式。

参考文献:

[1]芮渝萍. 美国成长小说研究[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2]巴赫金著,钱中文主编. 巴赫金全集(第三卷)[M]. 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3]孙胜忠.分裂的人格与虚妄的梦——论觉醒性女性成长小说《觉醒》[J]. 外国文学,2011(3)

猜你喜欢
成长小说女性主义
以女性主义视角解读《苏吉尼玛》
论日本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
曹文轩成长小说中的生存教育探析
《女勇士》中鬼的意象分析
浅谈儿童文学的本质
皮尔?托马斯和《卑劣街区》
《人·鬼·情》中的女性主义
写作主体人格视野下的曹文轩的成长小说
《花月痕》的女性主义解读
《芒果街上的小屋》中墨裔女性的成长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