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璐
( 西北政法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3 )
语言与文学
加拿大二代移民的继承语习得研究
王琳璐
( 西北政法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710063 )
摘要:以加拿大社会为例究,讨论了影响二代移民的继承语习得的因素和造成继承语面临流失的因素,并对继承语的流失对二代移民的文化性身份认同所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探讨。文章提出在二代移民中保护并鼓励继承语的学习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加拿大主流社会应该支持二代移民的继承语学习,并通过增强多元文化社会中的语言平等进一步促进文化平等。
关键词:二代移民;继承语;身份认同
“继承语”指的是由移民带到目的国的所有语言,不包括土著语言、英语和法语。在北美相似的表达还有少数语言(Minority Language)、第三类语言(Third Language)、非官方语(Non-official Language)和社区语言(Community Language)等。“继承语学习者”指的是那些“家庭里面有自己的语言,出门自动转变成说主流语言的”一群人,也就是在民族或家庭影响下的双语习得者。在20世纪70年代,加拿大第一次出现“继承语”和“继承语学习者”的概念。在加拿大,人们对“继承语”的态度各不相同,这取决于各自特定的社会和政治倾向、对语言本身的认知和在移民国家的身份立场。
一、影响二代移民继承语学习和文化身份认同的因素
影响二代移民继承语学习和文化身份认同的第一个因素是家长对二代移民学习继承语的要求程度和家庭环境。一直以来,家长在家庭里使用继承语的频率多少直接影响二代移民对继承语掌握的好坏。Kondo针对在加拿大的5000位二代移民对语言适应学习模式进行了研究。他们发现,家长在家使用继承语,以及对学习继承语鼓励支持的家庭环境能够使他们的孩子对继承语的掌握更加有效。Kondo还提出,母亲在促进孩子学习继承语中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因为移民的后代跟母亲交流中更多会运用继承语交流。同时,相比于父亲,母亲也较支持并要求自己的孩子掌握继承语[1]。
所以,影响二代移民学习好继承语(也就是来源国母语)的第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家庭中家长尤其是母亲的影响。家长对学习继承语的积极态度会给二代移民的继承语学习起到非常积极的影响。
第二个因素是民族语言活力(Ethnolinguistic Vitality)。民族语言活力理论是Giles与他的同事们试图通过社会结构的模式解释语言态度而提出的。Giles、Bourhis和Taylor在 1977年提出,民族语言活力对于决定人们的语言态度、语言行为、群体认同程度起着极大的作用。同时,民族语言活力是由“地位、群体人口和机构支持”三个因素决定的。第一个“地位因素”可以分为四种,即经济地位,社会地位,社会历史地位及语言地位。具有较多地位的语言少数族裔比较少地位的语言少数族裔在社会上会有更多的活力表现。群体人口因素包括群体人员的集中度、贡献程度和移民趋势,这些也极大地影响了语言少数群体的语言活力程度[2]。在加拿大这样的多元文化社会,少数族裔的二代移民对其继承语的掌握程度也受该继承语的语言活力所影响。在拥有超过三十万华人的多伦多市和将近二十万人口的温哥华市,华人群体相对活跃,同时社会地位也不断在提升。其中比较著名的是1988-1995年担任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省督的林思齐。他是加拿大历史上第一位华裔省督。当然还有加拿大总督伍冰枝,她是第一位移民总督,也是第一位华人总督。华人在加拿大的地位提升同时也影响了各地区二代移民对中文的关注。
第三个因素是教育和学校。教育在少数族裔的二代移民的继承语学习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Tse在1997年调查了加拿大学校中的少数语言学习项目对继承语的影响。她发现少数语言学习项目无论在学习效率上还是学习兴趣上都对少数族裔的学生产生了积极的作用。此外,她指出,学生在普通学校的语言学习态度比在社区的继承语学习更加积极主动。Tse继而解释了产生这种区别的原因。她对154位在加拿大社区学校教授继承语的老师进行了问卷调查,这些老师总结到,学生在学校无法顺利学习继承语是因为指导时间不足,对普通课程之外的培训课具有排斥心理,资金不足,学生年龄差异大,课堂上学生程度不一致,以及老师缺少机会提高教学技巧[3]。所以,要解决学生无法顺利学习继承语的问题并提高其学习效率的方法应该是让包括学生、老师、家长在内的群体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从而使学生在学习继承语的时候更有主动性和效率。
此外,主流学校应该大力支持学生的继承语学习,可以通过承认学生在社区学校的学分鼓励学生进行继承语学习。
二、影响二代移民中继承语流失的因素
研究二代移民中继承语流失的因素,不可避免地要把二代移民放在社会环境中考虑。在加拿大这样的多元文化社会,二代移民在学业中会遇到很大的社会压力。二代移民学生需要学习掌握好国家的官方语言以快速地融入主流群体,这就意味着二代移民学生在快速掌握英语或者法语的时候也在快速地放弃继承语的学习。
引起二代移民继承语流失的一个重要的因素是移民家庭中父母对家庭语言(home language)的选择。父母在家里的语言选择会影响孩子继承语流失的程度,如,父母在家里使用英语会加速孩子的继承语流失速度。因为随着移民中父母对英语掌握的流利度的增加,他们会尝试着通过在家里使用英语来帮助自己的孩子快速有效地掌握英语。
第二个引起二代移民继承语流失的因素是家里兄弟姐妹的因素。Wong Fillmore对1000多位加拿大少数语言的家庭进行了采访,发现一个家庭中年龄较小的孩子更容易流失继承语能力,这是因为他们较早地受到了已经学习过英语的哥哥姐姐的影响,所以他们接触英语的时间更早[4]。
从上述两个因素可以发现,移民家庭里孩子的继承语流失往往是从他们开始上学并接触“团体”的时候开始的。他们为了更好更快地融入主流社会,开始更迅速地掌握主流语言。加拿大主流社会对语言、种族和文化差异仍然不够重视,甚至视为对主流社会和文化的威胁,所以二代移民的继承语学习也一直被忽视和轻视。这样就让二代移民学生对自己的继承语、文化、历史甚至民族身份产生消极态度,继而导致继承语的流失。
第三个造成继承语流失的因素是二代移民学生本身的语言羞涩。这种语言上的内向羞涩往往致使二代移民过早地拒绝或放弃他们的继承语。因为担心或者害怕受到那些继承语说得很流利的人的指责嘲笑,他们会更倾向于拒绝使用继承语并且将这种排斥扩大到整个继承语群体中。
三、二代移民的继承语流失产生的消极意义
二代移民的继承语流失往往会产生以下几个方面的消极意义:
首先,由于语言和文化紧密相关并且影响着身份认同,二代移民的继承语流失会使他们对自我文化身份认同产生消极影响。这种消极影响分别体现在内在形式和外在形式两个方面。
内在的消极影响主要指的是二代移民学生会对自己的继承语和其文化产生羞耻感甚至抵触感。这些学生通过大量使用主流语言并最大可能地接触主流文化来避免自己和少数族裔文化或者语言有任何关联。这些学生往往称呼自己为“香蕉”,即外表是亚洲人,但是内在却是白人文化。另外,继承语的流失对二代移民的外在表现也有消极的影响,即这样的二代移民更倾向于表现得和新移民不同,来显示他们对自己民族群体的抗拒。比如,二代移民会说英语或者法语用来区别和新来的移民的不同,甚至显示比新移民高人一等。Wong Fillmore的研究就说明了这一点,在他的报告中提到,移民二代华裔学生将从中国来的新移民称作“初来乍到者”(Fresh-off-the-boat),而管自己叫“CBC”(Canadian-Born-Chinese),意思是加拿大出生的华裔。通过使用这些名词,他们试图将自己和新移民区分开。二代移民很难寻找一种准确的身份认同。他们既不认为自己完全属于来源国的文化,同时又和主流文化有区别。针对这样的矛盾,二代移民会使用“加拿大化”来描述自己的身份。他们都是加拿大籍的公民,但是他们无法将自己称为彻底的“加拿大人”[5]。
第二个由继承语流失产生的消极结果是二代移民的学术成果越来越弱。二代移民学生在学校抵触学习继承语会造成他们学业上平庸。同样,在学业上遇到的挫败也会再次反作用于继承语的流失。如果学校里老师硬性或软性地鼓励学生在课堂内外学习并使用继承语,会增加二代移民学生的学习自信,并且促使他们在其他课堂上也表现活跃。
第三,继承语流失所产生的最严重的消极影响是对家庭关系的影响。由于孩子不会说继承语,所以家庭里主要使用英语交流,这样家长的权威就会受到挑战。这样的家庭中成长的孩子会认为不太会说英语的父母在做决定的时候没有权威。他们认为自己的父母没有在加拿大接受教育,不了解西方文化。所以,孩子的继承语能力的流失,导致他们和家长之间无法进行有效交流。父母和孩子的交流减少又会进一步致使他们的亲密程度减弱,甚至会产生冲突。除此之外,不会说继承语的孩子也更容易受到来自祖父母和亲戚的苛责。Baker在一个华裔加拿大家庭中做过一个定性研究,这个家庭里有四位成年人和四位儿童。这四位成年人包括爷爷、奶奶、爸爸和妈妈,其中爷爷和奶奶不会说英语,爸爸妈妈会说带有中国口音的不地道的英语。然而四位儿童都会流利地说英语但不会说中文。这样的家庭中,老人和孩子没有办法交流,严重影响到整个家庭的和睦关系[6]。
四、结语
通过分析可以看出,二代移民对继承语的学习是需要家庭、学校及社区共同保护和鼓励的。二代移民学生对继承语的学习掌握有利于他们的学业发展,并且有利于他们对自己的民族身份和继承文化的认同。同时,二代移民的继承语流失有负面影响,包括使他们对身份的认同出现混乱、让他们的家庭关系变得脆弱等。为了帮助二代移民对继承语的学习和文化身份的认同,我们应该把眼光放在家庭、少数族裔社团以及他们的社交网络和相关的教育机构。
参考文献:
[1]Kondo-Brown, K. 2006. Introduction. In K. Kondo-Brown (Ed.), Heritage languagedevelopment: Focus on East Asian immigrants[M].Amsterdam: John, 1-12.
[2]Giles, H., Bourhis, R. Y., & Taylor, D. M. 1977. Towards a theory of language in ethnicgroup relations. In H. Giles (Ed.), Language, ethnicity and intergroup relations[M].London: Academic Press,307-348.
[3]Tse, L. 1997. Affecting affect: The impact of ethnic language programs on studentattitudes[J].The Canadian Modern Language Review, 53(4):705-728.
[4]Wong Fillmore, L. 1991. When learning a second language means losing the first[J].Early Childhood Research Quarterly, 6, 323-346.
[5]Wong Fillmore, L. 2000. Loss of family languages: Should educators be concerned?[J].Theory into Practice, 39(4):203-210.
[6]Benjamins.Baker, C. 2003. Education as a site of language contact[J]. Annual Review of AppliedLinguistics, 23, 95-112.
(责任编辑:付元红)
Canadian Immigrant Students’ Heritage Language Study
WANG Linlu
( Foreign Language School,Nor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Xi’an, Shanxi 710063, China )
Abstract:This paper, in the context of Canadian society, provides a detailed discussion of the influential factors on immigrant students’ heritage language (HL) study, while analyzing the reasons for HL loss among those students. Furthermore, this essay also discusses the effect of HL loss toward immigrant cultural identity. As a result of this discussion, this paper suggests HL study among immigrant students should be encouraged and supported. Canadian mainstream society should support and develop HL study and promote cultural equality after enhancing language equality in this multicultural society.
Key words:immigrant students; heritage language; cultural identity
收稿日期:2016-03-12
作者简介:王琳璐(1988-),女,陕西西安人,助教,研究方向为移民文化、二语习得。
中图分类号:H31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4385(2016)02-009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