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体育协会脱钩的思考

王晋伟（安徽工程大学体育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行业体育协会脱钩的思考

王晋伟
（安徽工程大学体育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通过分析中国行业体育协会的历史演变，探讨了“脱钩”带来的良窳得失，同时认为短期存在如下问题：短期水土不服、产权问题、配套扶持政策能否跟进问题和人员的再安置问题，最后从脱钩不脱管、如何做好衔接、打造有序竞争机制、宽进与严管结合和体协自身能力建设等几个方面给出建议.

体育协会；行业协会；脱钩

0引言

行业体育协会是由政府倡议或亲自创办的，由工会发起成立的机构，受到体育总局的业务指导.中国行业协会商会从20世纪80年代初的不足1 000个，到现在近7万个，形成了服务国民经济各个领域、各个层次的行业协会商会体系.中国行业体育协会可谓历史悠久，从建国初的火车头体协，到涉及煤矿、林业、航天、通信、电力、水利等多个系统，皆有中国特色的行业体协.到20世纪90年代初，发展到了27个，成为中国体育发展的重要推手，所涉领域之宽，人数之广，影响之大，世界罕见.

2015年9月7日，民政部印发《全国性行业协会商会负责人任职管理办法（试行）》，对全国性行业协会商会负责人的任职管理做出了专门规定.该办法是与中办国办《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总体方案》相衔接的配套政策文件之一［1］.全国行业协会已经开始第一批试点，其中包括火车头体协、中国足协、大学生体育协会等多家体育机构正式与体育总局脱钩，目的是要稳妥推进行政机关与体育协会脱钩.循此可见，十三五期间势必会在更大范围推广.其最终目的是要厘清政府机关和行业协会的职能边界，把体育协会办成依法设立、自主办会，且服务为本、行为自律的社会组织.以公民社会为基础的社会组织建设，是社会发展的应然和必然，是实现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逻辑归属.市场经济的发展，客观上要求政府不能对体育干预过多，需让权于体育社团组织.脱钩是完善中国社会治理体系的重要步骤，也是十八大的精神所在.

1中国行业体育协会的历史递嬗

中国行业体育协会肇端于建国初期急于改善积贫积弱的国民体质.由于国家基于国防和国家建设的需要，迫切需要改变人民体质状况，鼓励大力开展群众体育活动，成立了很多体育组织.到1957年，煤矿、冶金、公安等各系统建立了行业体育协会，成立了近万个基层体育协会，全国职工体协拥有400多万会员［2］.广大农村基层体育协会达3万多个.中国的行业协会，呈现出典型的行政化、科层化形式.成立于1952年的中华全国体育总会是全国群众性体育组织，由一开始承担培训、群众体育活动推广等职能逐渐沦落到仅仅用于与国际体育组织保持联系的名义性组织［3］.1958年至1976年，由于特殊的历史时期，行业体协基本被取消，群体活动被迫中止.1977年后开始恢复重建行业体协，但基本还是带着“官帽子”.虽然1995年后，行业体协陆续与工会系统脱离，但仍旧表现出明显的官办色彩，形成“皇粮照吃，红包照拿”的现象.经过几十年的延宕，管理机制上的叠床架屋终于取得巨大突破.随着2015年国家颁布法令，行业体协陆续脱钩，进入了变革与挑战并存，摸索与机遇相随的新局面.

2行业体育协会脱钩的优势分析

2.1有利于提高协会内部竞争力

有利于提高协会会员的积极性，促进公众参与，以会员的利益和需求为信号，可以化解行业内的矛盾和促进会员利益表达.有利于提高会员对协会的认可度和凝聚力.官办色彩的行业体育协会是安置退休官员、转业军人等的俱乐部，脱钩之前，有些工作人员对协会内的业务不熟悉，或者缺乏工作热情，仅仅是为了找份“铁饭碗”.

有利于政府简政放权，减少审批流程，集中时间和精力优化自身业务.行业协会角色的回归与职能的归位，可以有效激发社会组织活力，改进体育治理方法，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的良性互动.

2.2有利于推进行业内外部关系有序化

可以增进会员共同利益.协会如果是政府机构的延伸臂，那么当政府机构和协会的利益发生冲突时，首先要照顾的是主管部门的利益，这就会成为体育协会的发展障碍.比如体育局希望按照奥运周期让协会下面的运动队出政绩，而很多运动项目的成才周期较长，不能揠苗助长.

2.3有利于体育协会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

行业体育协会脱钩后，厘清了双方的职能边界，剥离了依附关系，切断了利益链条，体协不再背负行政主管部门的利益负担，将会提高协会公信力，保持协会的独立自主性，充分发挥自身优势，不断汲取发展动能，体现自身更大价值.行业体育协会脱钩后还可以有效促进体育协会根植于市场，通过自我指涉的摸索实践，成为独立的社团法人和社会主体.

2.4有利于促进社会资源合理配置

脱钩有利于弥补政府对体育公共服务资源提供的不足.政府体制的先天缺陷，使得政府官员缺乏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内在动力，同时对社会不同阶层与人群的多样需求反应迟钝.成功实现脱钩之后，行业体育协会可以提高挹注资源的合理性与体育公共物品的供给效率，有效满足社会不同群体的多元化需求，达到专业化、高效率、低成本的社会化管理.

3脱钩可能存在问题的思考

3.1短期可能水土不服存争议

中国行业体育协会一开始都是自上而下设立的，代表着上层管理部门的意志，而真正的社团应该是根植于草根，以群众需求为导向，因此，二者存在一定冲突.官方成立的体育协会，有些未必和群众意愿十分契合，且缺乏志愿者队伍，这又与社团非常依赖志愿者服务的形式相左.再者，国人的固有观念的转变需要时间.带着官帽的体育协会，公信力来自人们对政府红头文件的信任，而民间社团，公信力来自于实实在在的社会服务，脱钩之后作为独立社团，如果缺乏公信力，遑论发展空间.

3.2行业体育协会的产权归属有疑问

脱钩之后，行业体育协会产权如何合理界定，哪些部分应该收归主管部门，哪些部分应该留给协会，是垂直管理还是留给地方政府，是交给地方某个部门还是作为营利单位经营，都还是个未知数.比如，能否实现“谁投资，谁拥有产权”的目标？另外，由于每个协会各具特色，参差不齐，是一刀切还是分类制定政策，如果分类又将如何制定，亦是个悬而未决的事情.

3.3相应扶持政策能否跟上是难点

协会的发展离不开政府机关的宏观调控，在发展初期，需要主管部门“扶上马，送一程”，这就需要改变之前的政策，主管部门如何调整政策，合理培育和扶持协会组织，政策制定需要不断试水才能完善，这也需要一个过程.体育协会属地化问题，也是需要上下级政府协调解决的问题，比如全国性体育协会脱钩之后，原来归总局管辖的协会，将归属何地的问题，是归于城市，还是省份，亦或是国家层面，都需要厘清关系.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合法性认同都是由政府通过政治嵌入方式促成，体协脱钩后的归属地问题，也需要政府政策的强力介入.

3.4退休领导及转业人员的再安置是问题

行业协会这些年来吸纳了很多社会上无法安置的离退休干部和转业军人等，很多人由于年龄，资历或者是知识结构等问题，无法胜任协会的工作，做好这些人员的再安置，是打造自身能力建设，提高工作效率的关键一步.很多协会人员构成比较复杂，有事业编制工作人员，国家机关分流人员，还有合同制人员.“一刀切”的处理方式肯定不行，哪些应该切断，哪些不该断，是对协会自身承受能力的考量.协会和主管部门人事安排的纽带，处理不好就可能“剪不断、理还乱”.

4脱钩的建议

4.1脱钩不脱管

完善治理体系，实现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终极目标是善治，而公民社会是善治的基础条件，脱钩即为善治理论在中国新时期本土化的阐发.体育协会主管部门找准自身定位，“只掌舵，不划船”，做好从万能到有限政府的自身转变.

体育协会不再是政府主管部门延伸的手臂，也不能变成脱离党的领导的乌合之众，体育协会是政府职能转变的承接者、政策的执行者和社会道德的践行者，同时，协会本身从无权到有权，从权力不多到权力较多，需警惕隐形政府的出现，防止变成另一个官僚机构或者腐败部门.

加强外部法律和内部制度齐抓共管，需加快对整个行业协会的立法，设定协会义务和平等享有的法律权利.建立对体育协会组织有效的监督和制约机制，杜绝会员通过体育协会组织达成利益垄断来操纵体育市场.同时需要加强协会内部规章制度建设.

4.2做好衔接问题

制定逐步脱钩计划，一个协会一个协会地制定脱钩方案.脱钩过程中，政府机关应该制作“清单”，做好权限界定，厘清资产归属问题等.勾画好衔接“蓝图”，协会脱钩后代管、归属地划分等都要同步进行.同时，脱钩后谁马上接过担子，落地问题必须准备妥当.体育协会重新“找婆家”，员工首先要过好心理关，避免有被抛弃的感觉.新的身份认同首先要通过制度内化到员工的生活实践中，通过新的属地化制度安排找到自身归属感，完成角色转变.

4.3打造有序竞争力

打造“一业多会”格局，形成竞争力，不先入为主，不以势压人.每个领域可以有多个会员竞争参与，既保护市场，又鼓励竞争.给每个会员单位提供在公平开放的环境中有序竞争的机会.

目前的《反垄断法》等相关法律虽然还没有对行业协会反垄断行为进行清晰界定，但是，行业协会的性质决定了协会会员既是互益性关系，又存在竞争关系.在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中，有这样一段话被人无数次引用：“同行的经营者很少聚集在一起，即使是为了消遣和娱乐，其谈话而是以共谋损害大众或者以某种阴谋诡计抬高价格而告终”［4］.行业体育协会就是要起到中介平台的协调作用.只有相同行业的竞争者聚集到一起，才能促进和提高这个中介的整体利益，做到“资源互补，机制互动，文化交融，信息共享，有序竞争”.

4.4“宽进”与“严管”相结合

近年来，协会注册门槛在降低，新入会员也出现良莠不齐现象.培养有序竞争，一方面需要众多具备竞争力的组织加入进来，另一方面需要严加监管.脱钩后政府需要对行业体协“扶上马，送一程”.中国社会组织的现实困窘是组织自身的羸弱和资源匮乏并存，二者互为表里、恶性循环.经验证明，政府购买服务是最为有效的扶持方式，也是一贯被认为是协会最为稳定的经费来源方式.一方面可以摆脱协会“二政府”角色；另一方面，可以通过服务不断“开源”，促进协会可持续发展.政府机构要完善监管体系，明确监管职能，包括等级注册的准入制度，党建的组织管理，税务、财政与审计的管理等。同时，做到行业协会信息公开和年报等监管制度.

4.5注重行业体育协会能力建设

优化发展环境，谋划体协“成长坐标”.政府管理部门要以脱钩为契机，完善脱钩后的法律法规，加大培育监督力度，为行业体协创造宽松的制度环境.提高思想认识，协会需认清自身是独立社会团体的现实，只有自我开拓才有生存发展的空间.加强组织建设，不但要培养协会能力强的“领头羊”，还要吸收、培养有特殊才能的人员.优化组织结构，重视协会制度建设，充分发扬民主，了解草根阶层群众体育需求，找准为民服务的结合点和着力点，疏通民意表达渠道.丰富活动载体，拓展活动平台，鼓励成立更加灵活高效的分支机构.增强自身造血能力，掌握多种“开源”技能.大胆尝试产业化方向，部分协会可以由福利型向经营型转变，比如可以办营利性的运动学校、群体性体育俱乐部等.通过服务不断开辟“新阵地”.扩大群众参与和志愿者服务，使其成为协会发展的重要力量.以体育需求为导向，培育专业化的体育协会公益型组织，以创收为目标，培育草根性的实体组织，以提高专业化服务水平为目的，引导扶持协会健康发展.形成“政府引导、专业运作、多方参与、专业管理、跨界合作和群众受益”的新格局.

5小结

行业体育协会脱钩是以群众的内生性体育需求为价值旨归，以体现自身价值与实现社会责任两种目标的耦合，建构新型组织，打造主体的多元化和管理结构的扁平化.通过创新载体来提高服务的针对性；通过官民并重，增强监督的时效性；通过建章立制，打造协会的规范性.最终，上主下辅型行业体协，将朝着权利运作的双向性与平等性发展.

［1］邓益辉.行业协会“脱钩”的深圳试验［N］.民主与法制时报，2015-09-20（05）.

［2］孙葆丽，孙葆杰，潘建林.我国群众体育发展的历史回顾［J］.体育科学，2000，（1）：13-14.

［3］卢元镇.论中国体育社团［J］.北京体育大学学报，1996，19（1）：1-7.

［4］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与原因的研究：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212-213.

（责任编辑鹍钮效）

Considerations on the"Disconnection"of the Athletics Profession Association

WANG Jin-wei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Anhui Polytechnic University，Wuhu，Anhui 241000，China）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historical evolution of athletics profession association in China，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gain and loss brought by"disconnection".In the short period there are following problems:short-term non-acclimatization，issue of property rights，supportive policies to follow up and resettlement issues of the staff.Therefore，efforts need to be made to keep"disconnection"under control，do a good job in cohesion，create an orderly competitive mechanism，combine easy enrollment with strict supervision，and build up the capacity of athletics association.

athletics association；profession association；disconnection

G812.0

A

1673-1972（2016）03-0114-04

2016-03-07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15BKS036）；安徽省高等教育提升计划科学研究（TSSK2015B04）

王晋伟（1980-），男，山东临沂人，讲师，主要从事体育社会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