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配音译制美剧在中国从兴盛到萧条的原因分析——配音与字幕对比

□　辛小燕　朱剑卿

中文配音译制美剧在中国从兴盛到萧条的原因分析——配音与字幕对比

□辛小燕朱剑卿

随着网络的发展和英语的普及，美剧已将阵地转向网络。如今电视台鲜有美剧播出，特别是曾在国内掀起观剧狂潮的中文配音的译制美剧，也已逐渐退出观众的视野。字幕翻译的美剧凭借其引进速度快、翻译灵活、保留影视原声等优势迅速占领受众市场。本文通过对字幕及配音两方面的对比，着重对中文配音译制美剧由兴盛到萧条的原因进行分析。

中文配音；译制美剧；字幕；对比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中文配音译制片的黄金阶段，诸多国外影视作品通过翻译配音出现在中国主流电视荧屏上，如《简·爱》《大西洋底来的人》《追捕》等众多中国观众耳熟能详的作品。美剧是美国流行文化的重要标志，也是其传播主流价值观的重要方式之一。然而九十年代以后，随着官方资源投入的减少及自身的原因，配音美剧逐渐走下坡路，并逐渐被字幕取而代之，观众更加倾向于观看原版原声作品，字幕翻译的美剧在中国的发展势头愈来愈强劲。

一、配音与字幕译制美剧的对比

（一）翻译语言表达的差异

美剧中一些对白较难用中文精确地表达，特别是美国式的冷幽默以及双关语的使用为翻译增加了不小的难度，因此使美剧的魅力大打折扣。由于中美两国观念的差异，对美国俚语的理解会有所不同，部分敏感词汇也因受政策的限制在翻译时被转译或模糊化处理，失去了原汁原味的传播效果。《绝望的主妇》中所有与性有关的词语都被央视用“爱情生活”“卧室生活”等字眼代替。这部剧本身就是探讨两性关系，如此一来就索然无味了。①

字幕组翻译则保留了影片原有的品质，尤其在字幕翻译及声音表达上未做出改动。相比中文配音而言，中文字幕翻译的美剧则更受欢迎，并不是因其所翻译的内容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而是他们的翻译更加生活化，更加贴近自然的语言，特别是一些对话旁边还加了注释（如文化、历史方面的典故等）以帮助观众理解电视内容。原声和配音的明显差距使不删节、不配音的字幕组翻译的美剧更受青睐。

（二）译制主体及传播渠道的不同

中文配音的美剧主要来自官方传播渠道（如央视台），固定的配音演员使得台词一板一眼，正规但难免模式化，严肃有余而活泼不足。字幕组的主体则相对草根化，由爱好影视剧的普通剧迷们构成，大多数是海外留学生及翻译达人，长期旅居美国，对美式文化有较深入的了解，能够很好地把握美剧中的文化特点。为了让观众了解剧中的一些笑点及语义难点，会在字幕中做详细的解释，这些是字幕组的优势，却是中文配音译制片难以做到的。字幕组的译制美剧主要通过网络等民间传播渠道进行传播，由字幕组翻译完毕后上传到网站，供网民们观看及下载。

（三）配音与字幕的效果对比

1.“诗朗诵”式的配音

电视上播出的外国影视作品（如美剧、韩剧、泰剧等）均使用固定的配音演员，容易让观众形成思维定式。美剧的独特魅力在于情节和精炼的台词，但上述配音模式造成每部剧都是同一个人的口吻，情感起伏不大，对原有感情态度的表达有所欠缺，因此剧中对人物个性的体现大打折扣。“嗨，老兄！”“嗨，伙计！”“噢，亲爱的！”“噢，我的上帝！”，这种“高八度”的美剧翻译腔让人很难察觉剧情发展的高潮，与其说是台词，不如说更像是“诗朗诵”。

译制美剧的配音问题有时候比较夸张，显得比较“作”，翻译成中文还是洋腔洋调的味道。理论上是为了贴合口型，贴近角色，但也因此译制腔更加明显，配音演员为了不和画面脱节，会尽量让语气和语调与画面的节奏相衔接，由此产生了如“诗朗诵”一般的配音。其他语种也会有此情况，如韩剧里的圆唇音较多，所以译制的韩剧配音腔调里就会出现较多的“O”口型。

2.贴近生活的字幕翻译

字幕的翻译比较灵活和口语化，有时会使用俗语来传输源语言的信息，以简短的语言表达丰富的含义，这也是俗语独具的语言魅力。比如《破产姐妹》中Max提到：“I can cross that off my bucket list。”Bucket和List分别是木桶和清单的意思，合在一起译为“死前心愿”，来源于俚语——kick the bucket，是指“翘辫子”。美剧的受众主要是美国观众，对本土的俚语自然很熟悉，所以俚语的出现不会对他们的观看造成理解上的困难，而且适当的使用会让观众有亲切感，尤其是生活情景剧，如若使用的都是观众很难理解的词汇，则会造成“曲高和寡”的现象。“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相比而言通俗的大众文化更能够让普通人接受，能让他们感到自然亲切，拉近彼此的距离。

二、字幕翻译美剧的特点

（一）注释的使用

对于美剧中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人名、地名、特指的事件及反映特定文化的词句，字幕组翻译时会在屏幕上方加以注释。《破产姐妹》第四季第1集中Max形容“追杀小蛋糕的连环杀手”是“fat Dexter”，这是由美剧《嗜血法医》而来，剧中的主人公白天是警署里的血迹鉴证员，晚上则是专杀坏人的连环杀手，对《嗜血法医》不了解的观众看到“Dexter”则会感觉烧脑。又如同一集当中提到的“honeyBoobless”指的是一档美国儿童真人秀节目的主角“甜心波波”。若没有给此类词汇加注释，那么不明其中之义的观众在观看时也会一头雾水。

（二）网络流行语的运用

美剧在网络平台流行，字幕组翻译人员也同样深受网络流行文化的影响，紧跟潮流，将年轻人熟悉的网络流行语灵活运用到字幕翻译中增加其活泼性，使剧情更加生动有趣，避免给人以刻板的印象，这也是字幕翻译的美剧为何流行、备受青睐的原因之一。《生活大爆炸》中Leonard与 Howard的对白：“When do we leave?”“Right now.”“Wow,okay.”字幕组将okay翻译为“走起”，是网络上比较流行的用语。“I am crying already.”也译成“我已经内牛满面了。”②

（三）原汁原味的美式幽默

美式的幽默主要体现在违反格莱斯提出的“合作原则”。数量准则（maxim of quantity）避免说的信息太多或不够，该现象在很多美剧中都出现过，从一个信息点扯到很远。质量准则（maxim of quality）不说假话和缺乏根据的话。《生活大爆炸》中Penny和Bernadette调侃Amy约会对象时的猜测造成了笑点，Bernadette：“Doesn’t a teardrop tattoo mean he murdered someone?（泪滴似的纹身会不会让他看上去像是杀人犯？）”。相关准则（maxim of relation）谈论的话题要相同，不能前言不搭后语。《生活大爆炸》中Leonard用爱因斯坦的话劝服Sheldon，而他的反应是掏出手机查那句话：“I can’t find that quote on the Internet.Did you make that up?”Leonard则岔开话题夸他“Before I answer,may I just say your skin has never looked better.（在我回答之前，我想说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方式准则（maxim of manner）说话要简明扼要。《破产姐妹》第四季第4集Caroline为了告诉Max她要将门口的自行车作为送外卖的工具，绕了一大圈使Max误以为她要搬出去住。

三、中文配音译制美剧发展态势转变的原因

（一）外语普及程度

宏观来讲，美剧引进初期国内接触英语的群体较少，普通大众并不了解英语，更别说观看英文的影视作品，中文配音的译制片也就有了它诞生的必然性。它的诞生主要是为了影视剧的普及和宣传，配音译制片在满足人们观看国外电视剧需求的同时，又解决了语言上的障碍。随着英语的普及范围越来越广，美剧爱好者和英语爱好者们对原声美剧的需求则更强烈。“‘文革’以后80年代，欣赏和接受外国影片都是通过翻译、配音，而现在很多受众在观看外国影片的时候都要求必须要听原声、看字幕。我上课的时候给学生作过试验，给学生播放配音的影片，学生们就会觉得很别扭。”③

（二）配音翻译中的文化缺失

尤金奈达认为翻译中要讲究功能对等，翻译为中文后其表达的意思要和原文传递的意思相同，但要找到产生同样效果的对应词并不容易。译制片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翻译，翻译环节中文化的缺失又不可避免，特别是由官方传播渠道主导的译制片，要考虑的因素更多。国内对美剧大多采用本土化的翻译策略，然而过于本土化的翻译加大了观众视觉与听觉之间的裂痕，对剧中一些敏感词所采取的翻译对策让观众感到不适而产生消极的反应。所以，有时中国观众不能理解为什么美剧中他们认为并没有笑点的情节对美国人来说很好笑。这不仅仅是翻译的问题，同样也体现着文化的差异。

字幕翻译毕竟保留了原声输出，虽然也存在此问题但相对较少，且字幕翻译的美剧是通过非官方渠道播出，不如配音受各方面限制的程度高，可以用注释等灵活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缺失。另外，字幕组成员大多是海外生活学习的年轻人，他们既了解美国的生活习惯和文化，又熟悉中国文化，文化缺失的情况会相对少一些。

（三）播出条件的限制

由于中美价值观、生活方式以及意识形态等的差异，引进央视播出的美剧要进行严格的修改审查，耗时漫长，一部美剧至少要经过三次的审核才能在央视播出，播出时间段和集数同样受到限制。国外的一部电视剧国内可能要等到来年才能有幸观看，因此很多观众并没有耐心等待这样“精心制作”的美剧从而转向更加便捷的网络渠道。

字幕组凭借其效率高及受限较少的优势俘获了大众的芳心，他们通过网络在美剧播出的第一时间获取资源再进行翻译，往往一集美剧在海外播出的几个小时之后，网民就能够在网络平台下载并观看。

四、总结

配音译制美剧的衰落，不仅因其自身的缺陷，时代发展和观众需求的变化亦是其走下坡路的原因之一。与其说是中文配音美剧的衰弱，不如说是译制片正以另一种更符合当代大众需求的形式存在。目前，英剧、美剧等几乎均是通过网络渠道播出，很容易被视为盗版，早前广电总局下发的关于影视知识产权的文件中明确规定打击互联网盗版侵权，重点领域是影视剧作品，网络美剧首当其冲成了被打击的对象，一度在国内停播，人人影视在版权的压力下也宣布关闭。随着国人英文水平整体的提高，字幕翻译的美剧今后也许会有其他的发展。

注释：

①薛霞.美剧缘何水土不服?——由美剧在央视遭遇收视滑铁卢分析影视翻译中的文化缺失[J].安徽文化(下半月),2008(6).

②徐宝华.从美剧《生活大爆炸》台词汉译看网络流行语[J].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3(2).

③美剧背后的中国字幕组[OL].http://www.doc88. com/p-6794701773318.html.

1.丁玲玲.美剧字幕组影视翻译特点探析[J].海外英语, 2013(2).

2.杜志峰.论影响配音译制片制作的主要因素[J].电影文学,2010(21).

3.胡凌竹.当美剧遭遇央视[J].新世纪周刊,2007(5).

4.刘春华,周宏图.美剧《绝望主妇》字幕翻译的翻译生态学对比分析[J].荆楚理工学院学报,2014(6).

（作者系广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生。指导教师：张剑，广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