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纠错机制——以延安整风运动为中心的考察

甘子成

(华南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0)



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纠错机制
——以延安整风运动为中心的考察

甘子成

(华南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0)

【摘要】中国共产党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形成了系统的纠错机制。这一机制包括纠错动力、纠错任务、纠错方法以及纠错反思四个环节，它们有效地保障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民族化、具体化和时代化。其中，延安整风运动、七千人大会、十一届三中全会等都是体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运行的重要历史事件。而延安整风运动则更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运行的最典型案例，它所包含的机制运行规律具有一般性和代表性，具有重要的考察价值。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延安整风运动

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是既对立，又统一的矛盾综合体。马克思主义是针对资本主义弊端所形成的；而中国长期处于小农经济社会，资本主义没有完全发展，两者有对立性。但是，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人类解放的理论和学说，而中国近代以来最为迫切的任务是实现民族解放和人的解放，两者又具有统一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质就是不断化解和调和两者矛盾，实现两者统一的过程。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程中，党的内部曾多次出现否定或者无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具有矛盾性的错误，致使革命建设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幸好，党能够及时地批判和纠正错误，并且能够及时地吸取经验教训，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

延安整风运动是党批判和纠正否定或无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具有矛盾性错误的典型事件，它肃清了党内长期存在的错误倾向，为中国革命发展扫清了障碍。以延风整风运动为中心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的运行规律进行考察具有代表性意义。

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纠错动力

毛泽东认为，解决好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矛盾的根本方法是运用马克思主义这支利箭去射中国实际这个靶。但是，在土地革命时期以及抗日战争初期，党内有不少党员扭曲了马克思主义这支箭，也没有看清楚中国实际这个靶，所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并不顺利。理想与现实的鸿沟让毛泽东下定决心开展一场较为彻底的整风运动。

1.科学地对待马克思主义是延安整风运动的最直接的动力。建党之初，党内在对待马克思主义立场和方法上就出现了两种分化：一种是以中国国情作为出发点，实事求是地应用马克思主义，其最典型的表现是毛泽东“工农武装割据”思想的形成和实践；另外一种则是将书本的马列主义原理和苏联固有的经验不加改造地应用于中国实际，其最典型的表现是王明所犯的“左”倾错误。井冈山斗争的成功经验以及工农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惨败而被迫长征的惨痛教训的比较证明，前一种立场和方法是科学的，而后一种则是错误的。但是，当时党内有相当一部分党员无法辨别“是非”，教条地对待马克思主义的影响相当深，相当坏。

毛泽东一直希望能够清除党内的错误倾向，但收效甚微。1938年10月，毛泽东在扩大的中共六届六中全会所做的《论新阶段》报告中强调，党在对待马克思主义民族化和具体化问题上存在着相当严重错误，全党必须要彻底地改正这些错误，将科学地对待马克思主义作为“亟待了解并亟须解决的问题”[1]534。但是，毛泽东的讲话并没有引起党内的广泛注意，很多党员干部依然没能认识和改正错误。1941年5月，毛泽东发表《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演讲，突出强调理论联系实际的意义，批判党内许多人“学马克思主义的方法是直接违反马克思主义的”[2]798。此次演讲毛泽东用词辛辣，批判严厉，情绪激动，是人们很少见到的。然而，理论宣传部门没能够理解毛泽东演讲的用意，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党内的“左”倾行为还是没有得到有效抑止。这使毛泽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心通过整风运动在全党树立科学地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态度。用他的话说就是，“一定要整顿三风，来一个彻底的思想转变”[3]414，“我们所要的是香的马克思主义，不是臭的马克思主义；是活的马克思主义，不是死的马克思主义。”[4]332

2.解决中国革命的前途问题是延安整风运动的最根本动力。延安整风运动之前，中共在处理革命问题上还显得不够成熟，经常把共产国际的指示看作是能医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党因此曾遭受过几次重大危机。在第五次反“围剿”的斗争中，王明、博古等人从马克思主义“本本”出发，唯共产国际命令是从，在军事上奉行“左”倾冒险主义，与国民党部队打阵地战，面对面“肉搏”，反对和批判毛泽东主张的游击战；在政治上奉行“左”倾关门主义，将地主和资产阶级不加区别地看作革命对象。这就导致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遭到重创，革命根据地相继失陷，各地区的党组织受到严重打击，中国革命命悬一线。后来，王明等人并没有吸取失败的经验教训，依然将共产国际指示当作“圣旨”。比如在对待统一战线问题上，由最初拒绝与任何党派合作到对国民党无条件让步，反对党在统一战线中坚持独立自主的路线方针。项英正是受这一错误的思想影响，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认识不足，对国民党反共阴谋认识不清，最终导致新四军在“皖南事变”中不能及时有效地应对国民党的攻击，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尽管共产国际曾对中国革命有帮助，但是它所做的一些决定脱离了中国的实际情况。当党内一些人将共产国际的所有指示神圣化和教条化时，中国革命必然会受到损失。毛泽东清醒地认识到革命受损的症结，他要通过整风运动清除革命的恶疾，以求能开拓革命的新境界。正如他所言：“如果我们全党干部在现在这一两年以内，能够把作风有所改变，扩大正风，消灭不正之风，这样一个目的达到了，我们内部就能够巩固，我们的干部就能够得到提高，我们也才能够有本事迎接将来的光明世界，掌握这个新的光明的世界”[3]411；相反，“如不提高一步，将不能掌握将来的局面”[5]624。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纠错任务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的运行是“有的放矢”的。它不断地同党内错误思想行动作斗争，创造性地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为中国革命指明方向。在延安整风运动中，清算党内长期存在的“左”倾和右倾错误，确立正确的思想路线，以及促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迫切而又重要的任务。

1.整顿错误的思想作风是延安整风运动的中心任务。中国革命屡屡遭受挫折的根源是党内长期存在错误的思想作风。毛泽东指出，“左”倾和右倾错误的表现形式虽然不同，但它们都是犯了主观主义错误，即不按照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和客观规律去斗争。要想取得革命的成功，必须整顿党内这一错误的思想作风。为了从源头上肃清错误的思想倾向，毛泽东在1942年2月1日和8日，先后做了《整顿党的作风》和《反对党八股》报告，号召全体党员干部要把反对“三风”作为全党斗争的主要任务。毛泽东在报告中强调，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就是歪风邪气，它们尽管现在还不占据统治地位，但具有深刻的历史根源，经常阻碍党的革命事业发展，必须要认真研究，进行抵制和清除。

中共中央是分阶段有重点地整顿错误思想作风。第一阶段：1942年4月～8月初，主要是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主观主义主要体现为教条主义以及经验主义，它们都是革命发展的重大障碍，只有把它们克服，革命才会走向成功。毛泽东强调，克服主观主义方法是有书本知识的人要多注意开展实践活动，有实践经验的人要多学理论知识。第二阶段：1942年8月中旬～12月中旬，主要是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宗派主义是主观主义在组织关系上的主要体现，它把个人和局部的利益凌驾于集体和全局的利益之上，不利于党内团结和与党外的交流合作。这是在革命斗争中必须批判和反对的。第三阶段：1942年12月下旬～1943年3月中旬，主要是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党八股就是在革命宣传方式上的主观主义、宗派主义。一些党员干部只会从“本本”出发，所以不能深入实际，不能以理服人，只能空话连篇，装腔作势。党八股违背了革命精神，必须要在革命斗争中加以清除。

2.确立正确的思想路线是延安整风运动的重要任务。遵义会议之后，毛泽东在党内的领导地位逐步地得到确立和巩固，他倡导的一些正确方针策略被认可和推行，并显示出较好的效果。但是，遵义会议只是解决了最为迫切的组织和军事问题，并没真正处理好思想路线上的错误，党内在指导思想上仍然存在着较大分歧。当时王明由于受共产国际支持，他的错误思想路线穿上了“共产国际外衣”，蒙蔽了不少同志，产生了较坏的影响。毛泽东曾说过：“由于王明的回国，进攻中央路线，结果中断了遵义会议以后的中央路线。十二月会议我是孤立的……”[6]481他甚至还曾报怨道：“我的命令出不了这个窑洞”[7]443。为了极力宣扬和维护极“左”的思想路线，王明于1940年再版了他所写的《为中共更加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一书，这使得党内的是非更被混淆，思想更加混乱。

以整风运动来肃清王明的“左”倾错误，并确立正确的思想路线已成为刻不容缓的任务。毛泽东明白，思想路线斗争的根本在于：中国革命斗争是从实践出发，按具体情况办事，还是从主观出发，依照“本本”来操作。毛泽东希望通过确立“实事求是”思想路线来消除党内存在的分歧。“实事求是”一词来源于中国传统文化。毛泽东在《论新阶段》中首次将其与党的思想路线结合起来，并在1940年《新民主主义论》中指出“实事求是”才是正确科学的方法态度，继而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又将其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方法结合在一起，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力。毛泽东认为，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目的是就为了使它能够跟中国现实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就是为中国的革命斗争找立场和方法，这就属于“实事求是”的态度。他进一步解析“实事求是”的内涵，即：根据客观存在的事实去探究事物内在本质规律。经过整风运动，党基本上肃清了长期存在的错误思想倾向，并且确立了实事求是思想路线，党内的思想也实现了初步统一。

3.促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是延安整风运动的根本任务。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为研究对象而得出的关于无产阶级和全人类解放的一般原理和普遍规律，它既立足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特殊性，又体现着人类解放的一般性。中国国情跟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相比，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在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国情间寻找一个结合点是中国革命的根本任务。

毛泽东曾指出，整顿党的作风“正是为了使中国共产党更加民族化”[4]22。为了更好地推进马克思主义民族化，毛泽东在延安整风运动期间做了很多重要的工作，其中两项尤为突出：第一，亲自主持收集、编写了《六大以来》《六大以前》《两条路线》等党史文献，并且要求党员干部认真阅读，结合实际进行比较分析。这使党存在着的正确思想路线与错误思想路线、科学的马克思主义与教条的马克思主义有了鲜明的比较，使党员干部明辨是非，解放思想。第二，倡导深入实践，开展调查研究。毛泽东坚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求全党要深入实践，开展以研究中国革命问题为中心任务的调查。为此，1941年3月，毛泽东为了改善党内不重视调查研究之风，决定编辑出版《农村调查》，其中主要包括了他在1930～1933年间深入农村开展调查而写的报告；同年5月19日，又发表了《改造我们的学习》，强调全党要彻底改正把理论与实践相脱离的错误；而后来的《整顿党的作风》和《反对党八股》的报告，更是深刻地阐述开展调查研究对于党和革命发展的重大意义。同时，中共中央为进一步贯彻落实毛泽东的指示，于1941年8月1日发布《中共中央关于调查研究的决定》以及《中共中央关于实施调查研究的决定》，并且在同年8月27日成立了中央调查研究局。这一系列举措，让党内形成了注意深入实践、注意调查研究现状、注意研究历史、注意应用马克思主义的良好风气。

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纠错方法

中共曾多次与错误的思想倾向交锋，但过去一味的“残酷斗争”和“无情打击”的方法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在延安整风运动中，毛泽东等人吸取了过去的经验教训，形成了“依靠集体力量”和“发扬党内民主精神”的方法解决党内存在的严重问题。

1.依靠集体力量。毛泽东强调，要消除党内根深蒂固的错误思想倾向，“非有一个全党的动员是不会有多大效力的”[3]391，“非经过各种步骤，使大家觉悟成熟不可”[5]624。所以，延安整风运动采取自上而下的有步骤、有组织地动员以及一般号召和重点指导、领导骨干与广大群众相结合的方法。延安整风运动首先在中共高层有安排、有计划地动员和开展。毛泽东认为，犯思想病最深重的是党的高级干部，如果整风运动一方面把中高级干部的思想打通，另一方面又把这些革命骨干保留下来，这就是胜利了。毛泽东在1941年5月19日召开的延安干部大会所作的报告，就是针对党内高级领导干部而做的整风动员；而在1941年9月到10月份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也是针对党内高级领导干部在整风运动前召开的重要组织动员大会。这次会议断断续续地召开了1个多月，共集中讨论了5次，有28人次作了发言，其中张闻天、王稼祥、博古、李维汉等人都以自我批评的精神深刻地检讨了自己曾犯过的错误。会议为延安整风运动定了调，并且在党的领导层实现了动员，大家的思想获得了共识。会议过后，中共中央成立研究组，延安及各地成立高级学习组，来组织管理指导高级干部的整风。

接着，党内的普遍整风也从延安开始。抗战初期，中共新增了70多万党员。这些党员虽有积极的革命热情，但是理论水平和思想觉悟参差不齐，易受错误思想影响。所以，在党内普遍开展整风运动是相当必要的。1942年2月，党拉开了普遍整风的序幕。在整风过程中，由于延安文艺界内部出现了比较严重的争论、分化、对立的不和谐情况，对革命根据地的思想建设产生了较坏的影响，所以，毛泽东把延安的文艺界作为普遍整风的重点领域。1942年5月，毛泽东在前期亲自调研的基础上，邀请延安文艺工作者举行座谈，并在2日、23日的第一、三次会议上做了内容深刻、意义深远的讲话，全面深刻地阐述了革命的文艺观。此次座谈会标志着整风运动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伴随着中共中央总学习委员会的成立以及在全党整顿三风学习运动指示的发布，整风运动也由延安推向了其他革命根据地。1945年4月20日，中共中央通过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过去斗争的经验教训进行了深刻的总结，肯定了毛泽东及其思想在全党全军的核心地位。这标志着整风运动的完成，全党在思想和行动上达成了共识，全体党员干部变得空前团结。

2.发扬党内民主精神。毛泽东认为，要对付形形色色的错误之风决不能依靠强制的手段，而是要通过党内民主的方式，使人能真正从思想上想通，并且从实践中不断地证明。所以，整风运动要坚持发扬民主精神，把“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作为斗争的根本宗旨和把“批评与自我批评”作为斗争的主要武器。

毛泽东强调，“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是医治党内错误思想和行动的根本方法。他要求，为以后能更慎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要绝不留情地揭露过去的错误，要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和批判错误。但是，揭露和批判错误不是为了“整死人”，而是为了挽救犯错的人。落实“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宗旨的具体办法是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毛泽东指出，对待敌人或敌对思想要用“残酷斗争”和“无情打击”的方法，但是对侍偶然了犯错的同志“就须使用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法”[2]835。

整风运动的民主实践主要是通过开会的方式，由曾犯过错的同志作自我检讨，并且对错误思想路线作反思和批判，其他党员同志发言批评，帮助他们改正和提高。如张闻天、博古、王稼祥、李维汉等人曾是党内“左”倾路线的推行者，他们曾在不同的会议上分别作过诚恳的自我批评；朱德、陈云、彭真、任弼时等人也曾在会议上作过发言，对错误路线进行批判，对曾犯错的同志进行帮助。“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民主形式对很多人产生了帮助。李维汉曾说：“经过整风学习我的世界观得到根本性的转变”[8]479；杨尚昆也说道：“整风对我来说确实有很大收获，那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9]212。

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纠错反思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的运行是否定之否定的辩证过程，它不断对自身运行情况进行审视、反思，以求及时地总结经验和教训。就延安整风运动而言，它取得了相当多的成就，但也存在着一些偏差。在整风运动后期，毛泽东等人充分发挥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的反思功能，对运动出现的偏差进行了及时的纠正。

胡乔木晚年曾说：“整风运动，一方面很民主，一方面又很紧张。让我给整风打分，我不会打100分。”[10]70“审干运动”扩大化把整风运动带进了紧张和不足之中。1943年3月中旬到10月，整风运动进入了“审干运动”阶段，它是由两个因素促成的：第一，是王实味事件。王实味作为当时中央研究院文艺研究室的研究员，他创作的作品被认为以“极端民主化、绝对平均主义的观点”，用“夸大事实、冷嘲热讽的语言”将延安的成绩都抹煞了，只暴露其黑暗[11]646。中央研究院和康生等人对王实味开展批判，后来将其处决。第二，在统一战线下，国民党反共活动并没有停止，不断派特务长期潜伏，伺机行动。毛泽东及中共中央对此不得不高度警惕，以“防止、清理特务、肃清反革命分子”等方法来应对国民党发动第三次反共高潮的可能。在以上两个因素的推动下，1943年4月3日，中共中央发布《关于继续开展整风运动的决定》。《决定》规定：“整风的主要斗争目标，是纠正干部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封建阶级思想、资产阶级思想、小资产阶级思想)与肃清党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中共中央把继续整风的主要任务确定为要清除党内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和“反革命分子”，全党进入了审查干部清理队伍的状态。

根据当时的历史环境，开展“审干运动”是必要的。但是，审干运动却出现了严重偏差。一是《决定》对于国民党特务分子的渗入作了过于严重的估计，导致后来的反特斗争的扩大化。；二是把干部在历史上、思想上和工作上所犯的一般错误看作是严重的政治错误；三是采用极其粗暴的方法审查干部。“审干运动”实际是犯了“左”倾错误，把形势估计得过于严峻，没有区分敌我矛盾。1943年7月15日，康生在《抢救失足者》的报告中宣称：内战一触即发，清除党内奸细刻不容缓。这就把“审干运动”的偏差和错误发展到了顶峰，一大批无辜的干部被审查打击，危害相当严重。

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对于“审干运动”出现的严重偏差进行了及时的反思和纠正。彭真和李克农把运动出现的严重问题向毛泽东作了汇报。毛泽东听完汇报后强烈意识到“审干运动”是扩大化了，要采取措施尽快改正错误。首先，经过反思，毛泽东认为出现偏差的主要原因有两条：一是缺乏调查研究；二是没有区别对待。这使“左”的倾向具有滋生的气候和土壤。因此，他不断强调，审干一定要遵照之前制定的“九条方针”，一定要坚持“一个不杀，大部不捉”[11]86的原则，并且很快作出停止“抢救运动”的指示。其次，对审查的干部进行甄别、复查，修正错误。毛泽东强调，“被弄错的、 被诬陷的， 因党内错误被误认为特务的，仅有党派问题但未作坏事亦被认为特务的，均得在复查过程中加以平反。”[11]86第三，主动承担责任，赔礼道歉。对于运动中出现的错误，毛泽东主动地承担责任，多次向被伤害的同志行礼赔不是，同时也曾多次批评处决王实味是错误的。经过一系列的努力，延安审干运动的偏差得以纠正，它的不良影响也得到了消除。

对延安整风运动出现的错误进行反思和纠正，不仅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待错误的诚恳和勇气，更体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在运行中对自身行为的审视与反思。

总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纠错机制包括纠错动力、纠错任务、纠错方法、纠错反思四个相互作用的环节，共同构成了辩证运动的过程。延安整风运动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最具代表性的纠错事件，它所展现的运行规律具有普遍性。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纠错机制进行考察，不仅有利于对纠错机制运行规律的总结，而且有利于提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的“纠错”“防错”“避错”的能力。

【参考文献】

[1]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毛泽东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传(1893—1949)[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

[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

[7]李维汉.回忆与研究：上册[M].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6.

[8]李维汉.回忆与研究：下册[M].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6.

[9]杨尚昆.杨尚昆回忆录[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

[10]胡乔木.胡乔木回忆毛泽东[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11]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责任编辑郭伟)

On the Error Correction Mechanism on Location of Marxism in China——A Survey On Yan'an as the Center Of the Rectification Movement

GAN Zicheng

(College of Marxism，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Guangzhou 510640，China)

Key words:localization of Marxism in China；error correction mechanism；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Abstract: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as formed a system of error correction mechanism in the process of promoting the Marx doctrine in China. This mechanism consists of four parts：the power of error correction，the error correction tasks，the method of error correction and the reflection of error correction，which effectively guarantee the nationalization，materialization and modernization of the Marx doctrine in China. The rectification movement in Yan'an，7000-people conference，the Eleventh Plenary Meeting and so on all embodied the important historical events of the error correction mechanism of Marxism in China. And the 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is the most typical case of error correction mechanism of Marxism in China. The mechanism operation pattern contained therein is general and representative and has important research values.

DOI:10.13600/j.cnki.jpsslof.issn.1009-4326.2016.03.001

【收稿日期】2016-03-19

【作者简介】甘子成(1983-)，男，广东阳春人，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014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专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中图分类号】B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326(2016)03-0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