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新教传教士与中国近代报刊的发端

2016-04-04 02:18

田 峰

(山东理工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编辑部,山东淄博255000)



基督新教传教士与中国近代报刊的发端

田峰

(山东理工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编辑部,山东淄博255000)

[摘要]中国近代报刊的发端与19世纪来华基督新教传教士密切相关,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文近代刊物——《察世俗》,就是英国新教传教士马礼逊和米怜1815年在马六甲创办的;中国境内第一个中文近代刊物——《东西洋考》,则是德国新教传教士郭士立1833 年在广州创办的。传教士创办报刊是其传教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传教士的目的是希望通过“文字传教”等方式来实现“中华归主”,使中国人皈依基督教。传教士的愿望虽然没有实现,但传教士及其创办的报刊带来了西方近代新闻思想、报刊理念和模式以及先进的印刷技术,客观上对中国近代报刊业的产生与发展起到了引领和促进作用,同时,也对近代中国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和重要的影响。

[关键词]新教传教士;近代报刊;马礼逊

中国最早的古代报纸出现在唐代,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先后出现了邸报、小报和京报等类型,但“清代以前的报纸,实际上只能说是一种新闻信性质或政府公告、公报性质的原始形态报纸”[1]35。都不是近现代意义上的报刊。

中国近代报刊业,发端于19世纪初新教来华传教士创办的报刊。1815年(嘉庆二十年)8月5日,英国基督新教传教士马礼逊(Robert Morrison,1782-1834)和米怜(William Milne,1785-1822)在荷属马来半岛的马六甲创办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文近代刊物——《察世俗》(以下简称《察世传》),揭开了中文近代报刊出版的序幕。1833年(道光十三年)8月1日德国基督新教传教士郭士立(Charles Gutzlaff,又译为郭实猎,1803-1851)在广州创办了《东西洋考》(以下简称《东西洋考》),这是第一个在中国境内出版的中文近代刊物。到1842年鸦片战争结束前,新教传教士先后在南洋和广州等地创办了《特选撮要每月纪传》(1823年,巴达维亚)、《天下新闻》(1828年,马六甲)和《各国消息》(1838年,广州)等5种中文刊物,以及《印支搜闻》(1817年,马六甲)、《中国从报》(1832年,广州)等10余种英文刊物。上述传教士报刊数量虽然不多,且出版时间大多不长,但这些“传教士中文报刊引进了西方近代化的报刊样式,为中国近代民族报刊提供了模板”[2]172,对中国近代报刊业的产生与发展起到了引领和示范作用,同时传教士报刊也对中国近代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和重要的影响。

一、新教传教士创办报刊活动的背景和动机

1583年 (明万历十一年),意大利籍天主教耶稣会士利玛窦来到中国,沉寂了200多年的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教事业开始了新的一页。由于明末清初各朝都对天主教采取了非常宽容的政策,加之传教士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人的不懈努力,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教事业有了较大的发展,至1700年(康熙三十九年)中国天主教徒的人数已达30万[3]82。但是,天主教在华传教事业繁荣发展的大好形势却在18世纪20年代发生了逆转,1715年(康熙五十四年)3月教皇克莱孟十一世(Pope Clement XI)再次颁布禁谕,重申严厉禁止基督徒参与或举行“敬天、祭祖和祀孔”等中国传统礼仪活动[4]355-356。1720年(康熙五十九年)11月,教皇特使嘉乐(Carolus Mezzabarba,1682-1741)主教来华,要求在华传教士和中国教徒严格遵守教皇的禁谕,康熙皇帝看到禁谕后勃然震怒,进而批示道:“览此告示,只可说得西洋人等小人,如何言得中国之大理。况西洋人等,无一人通汉书者,说言议论,令人可笑者多。……以后不必西洋人在中国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5]49至此,天主教内部各派持续了百余年的“中国礼仪之争”,即在如何对待“敬天、祭祖和祀孔”等中国传统礼仪问题上发生的论争,演变成了罗马教廷和清政府之争。康熙皇帝一改此前对天主教采取的宽容优礼政策,逐渐开始对天主教的在华传教活动进行严格限制。雍正皇帝登基后十分敌视天主教,1724 年(雍正二年)雍正皇帝下令封闭教堂[6]67。此后的乾、嘉、道各朝也都采取了非常严厉的禁教政策,不断颁布禁教令。1736年(乾隆元年)乾隆皇帝颁布谕令:不论旗人、汉人,苟信奉天主教者,一律处以重刑[7]160。嘉庆皇帝在禁教的同时,还严令禁止传教士刻印书籍。1811年(嘉庆十六年),嘉庆皇帝颁布谕令:“嗣后西洋人有私自刊刻经卷,倡立讲会,蛊惑多人及旗民人等向西洋人转为传习,并私设名号,煽惑及众确有实据为首者,意当定为绞决;其传教煽惑而人数不多亦无名号者,着定为绞候;其仅止听从入教不知悛改者发往黑龙江,给索伦达呼尔为奴,旗人销去旗档……”[8]922-923在清政府日益严厉的禁教政策的打压下,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教活动几乎全部停止。至“19世纪30年代末,中国已经没有一所天主堂。个别地方虽有潜藏的传教士,一旦被发现,就会受到清政府的严厉惩治”[9]45。

英国传教士马礼逊是第一个来到中国的基督新教传教士。基督新教,简称新教,或译为更正教、反对教,也经常被直接称为基督教,是与天主教、东正教并列,为广义上的基督宗教的三大派别之一。1807年(嘉庆十二年)1月受伦敦差会的派遣,马礼逊取道美国前往中国,于当年9月7日抵达广州。由此,开始了基督新教在近代中国的传教史。清政府的禁教政策虽然是针对天主教的,但同样也适用于来华的基督新教,因为二者同为基督教,对于清政府来说并无多大区别。因此,马礼逊到达广州以后只能隐瞒传教士身份,冒充美国商人隐居在允许外国商人经商居留的广州十三行内。为了适应中国习俗,化解中国人的敌意,他曾着汉服、蓄长辫、吃中餐,并努力学习中国语言文化[10]92。1809年马礼逊受聘为东印度公司广州商馆的译员,从此,他能够以东印度公司高级雇员的合法身份往来于广州和澳门之间,但进行传教活动仍几乎是不可能的。1813年,第二位新教传教士——米怜受伦敦差会的派遣来到中国,协助马礼逊从事传教工作。米怜来到中国后,不能像马礼逊那样以东印度公司雇员的合法身份在广州和澳门居留,更遑论进行传教活动。在广州秘密学习中文不到半年后,米怜按照马礼逊的要求独自前往南洋一带进行巡回传教和考察。

马礼逊和米怜当时面临的困难除了清政府严厉的禁教政策外,还有中国历代朝野人士在长期封闭的自然经济社会中形成的“自我中心”和“华尊夷卑”的文化优越感和自豪感。这种优越感和自豪感不仅极大地限制了中国人认识外部世界的视野,也使绝大多数中国人对外来文化和宗教有一种本能的蔑视和抵触。另外,中国地域辽阔,方言众多,口头传教对于初入中国且汉语并不熟练的西方传教士们来说,更是难上加难。面对上述重重阻力和困难,马礼逊意识到要在中国境内公开和直接进行传教活动根本是不可能的。因此,1812年马礼逊在向伦敦差会提交的“恒河外方布道计划”中提出:由于中国的现状不允许传教士举办印刷和其他几种事业,故必须另觅一处临近中国的基地,成立中国传教事业总部;尽快开办免学费的中文书院;拟发行中国期刊;举办中文、马来文及其他英文的印刷事业等[11]90-91。利用书籍和报刊作为辅助手段进行间接传教,是适应当时中国国情的不二选择。“第一,印刷的书刊比口头的讲道对中国士大夫更合适,在公开场合对基督教持有敌意的士大夫们,在私人家庭生活中可能因着文字的工作被带到主前;第二,借文字来宣传基督教,较不会引起暴动;第三,文字工作比其他方法较能直接的接触更多的人,也接触得更快、更有效”[12]10。从信息传播的角度来看,报刊比书籍具有明显的优势:一是出版周期短;二是定期发行使其传播的内容具有连续性、完整性及灵活性,从而可以更大程度地满足读者对信息的需求。因此,早期新教传教士几乎都选择报刊作为辅助传教的重要手段。

二、传教士中文报刊的产生与演变

1815年8月5日,历史上第一个中文近代刊物——《察世俗》在荷属马来半岛的马六甲创刊。马礼逊和米怜之所以选择马六甲作为传教基地,是因为马六甲距离中国较近,周围地区居住着大量华人华侨,与广州交通往来也很便利,荷兰殖民当局又十分支持基督新教在当地的传教活动。《察世俗》完全是一份宗教刊物,每月出版一期,其宗旨是以“阐发基督教义为根本要务”,其内容也大都是讲解《圣经》、宣传基督教义。最初大约每期印刷500册,后来增加到1000册,最多时达到2000册,主要在南洋华侨中散发,一小部分由专人带往广州散发。为了赢得中国人的认同,马礼逊和米怜力图使《察世俗》在形式和内容上都符合中国人的阅读习惯,因此,采用中国传统的雕版印刷,竖版排列,书本样式,封面正中是刊名,右上是嘉庆年号,左侧印有“博爱者纂”(“博爱者”其实是米怜的笔名),完全像一本中国线装书。在内容上米怜采用了附会儒学的策略,每期封面都印有“子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还常引用儒家言论来阐释《圣经》文句,以示二者的思想和精神的一致性”[13]66。除此之外,《察世俗》还刊登了为数不多的介绍西方各国情况和新闻以及有关天文地理知识的文章。1821年底,《察世俗》因米怜病重停刊。

1823年7月,曾经协助米怜传教和编辑《察世俗》的伦敦差会传教士麦都思(Walter Henry Medhurst,1796~1857),在巴达维亚(今雅加达)创办了《特选撮要每月纪传》,该刊声称是继承米怜《察世俗》的事业,其在序文中说:“书名虽改,而理仍旧矣”。从编辑方针,到印刷版式,一如《察世俗》[1]42。因此,《特选撮要每月纪传》可视为《察世俗》的续刊或《察世俗》的巴达维亚版。该刊出版3年多,1826年停刊。1828年,伦敦差会传教士纪德(Samuel Kidd,1799~1843)在马六甲创办了中文月刊《天下新闻》,该刊在形式和内容上都与前两刊有很大不同,不再采用雕版印刷和传统书本样式,而是用活字印在散张的纸上;内容则以中外新闻(以欧洲新闻居多)和西方科学、历史知识为主,宗教内容已退居次要地位,但仅出版一年后于1829年停刊。

1833年6月德国新教传教士郭士立从南洋来到广州,并决定在此创办中文刊物。通过此前三次到中国沿海城市天津、厦门、福州、宁波、上海等地冒险考查,郭士立认为“只要采取“巧妙”的方式方法, 是完全可以把中文报刊在清政府的眼皮下办起来的”[14]14。1833年8月1日,中国境内的第一个中文近代刊物——《东西洋考》在广州创刊。郭士立意识到中国朝野人士普遍具有的“自我中心”和“华尊夷卑”的文化优越感和自豪感,以及由此导致的愚昧无知、妄自尊大和浓厚的排外心理,是西方文明和基督教进入中国的巨大障碍。通过向中国人宣传西方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可以提升中国人对西方文化的认同感,消除中国人对西方的偏见,从而有效地清除这种障碍。因此,郭氏在《东西洋考》的出版计划书中这样写道:“出版这份月刊的目的是通过让中国人了解我们的人文、科学和准则来清除他们的盲目高傲和排外思想。本刊不讨论政治问题,也不倾向于用尖刻的语言激怒中国人的神经。而是用更好的方式来证明我们实际上并非‘蛮夷’,用摆事实的方法来向中国人证明,他们需要向我们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多的。”[15]293可见,《东西洋考》已不再像《察世俗》等刊物那样以“阐发教义为根本要务”,尽管该刊在形式上与《察世俗》非常相似,采用同样的封面设计,刊名也都使用颇为奇特的“每月统记传”字样[16]47。但在办刊策略上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再大量刊登专门阐发基督教义的文章,而是以介绍西学为主,内容包括历史、地理、天文、商贸、科学技术和文学等。同时编者寓神理于道德说教和生活常识之中,给宗教披上了世俗化的外衣。正是这种变化,使《东西洋考》更易于被中国人接受,这也正是郭士立的高明之处。从此以后,传教士报刊的办刊策略开始发生变化,其“主要宣传目标,是宣扬西方文化优越以征服中国人骄傲自大的思想,传播西方友谊以清除中国公众敌视外国人的心理”[17]265。1838年10月麦都思在广州创办的《各国消息》其内容与其刊名一样,已“成为刊登各国国情和商业信息的一份中文报刊”[18]99。

1842年《南京条约》签订以后,封闭已久的天朝大门被打开。1844年(道光二十四年)道光皇帝在列强的压力下颁布天主教弛禁令。至此,1720年(康熙五十九年)以来清政府历行120余年的禁教政策开始松动,西方传教士开始大批进入中国,并逐渐获得了在中国境内公开传教和出版报刊的权利。传教士创办报刊的活动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办刊地点也由南洋和澳门、广州等地,转向香港、上海、宁波、福州、天津、汉口、九江等沿海和沿江城市,并逐步深入到中国内地。“从19世纪40年代到90年代,以教会或传教士个人名义创办的中外文报刊多达170种,约占同时期我国报刊总数的95% ,几乎垄断了我国的新闻事业”[19]139。这一时期新教传教士创办的中文报刊中影响较大的主要有:麦都思1853年8月在香港创办的《遐迩贯珍》(1853~1856)、美国浸礼会传教士玛高温(Daniel J. Macgowan,1814~1893)1854年5月在宁波创办的《中外新报》(1854~1861)、伦敦差会传教士伟烈亚力(Alexander Wylie,1815~1887) 1857年1月在上海创办的《六合丛谈》(1857~1858)、美国监理会传教士林乐知(Young John Allen,1836~1907)1868年9月在上海创办的《中国教会新报》(1872年8月改称《教会新报》,1874年9月改名《万国公报》,1868~1907,期间曾停刊)、美国长老会传教士丁韪良(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1827~1916)等1872年8月在北京创办的《中西闻见录》(1872~1874)、英国圣公会传教士傅兰雅(John Fryer,1839~1928)1876年2月在上海创办的中国近代第一份综合性科学月刊《格致汇编》(1876~1892,期间曾两度停刊),等等。上述报刊的内容与早期的传教士报刊有很大不同,主要刊登新闻、时事、历史、地理、西方文化和科学技术知识,宗教仅占其很小的一部分,有的甚至几乎不涉及宗教内容。如《遐迩贯珍》的编者在其创刊号的《序言》中写道:“中国除邸抄载上谕奏折,仅得朝廷活动大略外,向无日报之类。” “吾屡念及此,思于每月一次,纂辑贯珍一帙,诚为善举。其内有列邦之善端,可以述之于中土,而中国之美行,亦可达之于我邦。俾两家日臻于洽习,中外均得其裨也”[20]35。可见《遐迩贯珍》实际上就是以新闻为主的综合性刊物。《中外新报》虽然宣称:“拜真神,尊帝王,畏官长,亲爱兄弟,圣经之要旨也。故是报以此数者为宗旨,不敢悖理妄录。”但宗教色彩较淡,实际上是以报道新闻为主的时事性报刊[21]91。《六合丛谈》则与《遐迩贯珍》的内容基本相同。《中西闻见录》是一份偏重科学的综合性刊物,《格致汇编》则完全是一份科学刊物。《中国教会新报》在创刊初期为纯粹宗教性质的刊物,1874年更名为《万国公报》后已不再是纯粹的宗教刊物。1889年《万国公报》在停刊近6年复刊后,其办刊策略发生了巨大变化:“首登中西互有裨益之事,敦政本也;略译各国琐事,志异闻也;其他至理名言,兼收博取,端学术也;算学格致,务各撷其精蕴,测其源流。行上之道与行下之器,皆在所不当遗也。”[22]此时的《万国公报》已基本不涉及宗教方面的内容,几乎完全变成了一份综合性的时事刊物。传教士报刊从主要传播教义到主要传播西学,是办刊策略的变化,而不是办刊宗旨的变化。正如《格致汇编》的创办者傅兰雅所说:中国人与西方人“只有通过共享科学领域的成果,才能找到一个共同的立场”[23]237。因此,通过传播先进的西方文化和科学技术知识来消除中国人对西方和西方人的偏见,进而改变中国的政治、文化、伦理等整个文化范式,以实现“中华归主”,是传教士的最终目的,也是其创办报刊的根本宗旨。

三、传教士创办报刊活动对中国近代报刊业的影响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拥有报纸的国家之一,最早的官办报纸——邸报始于唐代,最早的民办报纸始于宋代,时称“小报”,为非法出版物;至明、清两朝民报取得了合法地位,称为京报。邸报作为封建官报,主要刊登的是皇帝的谕旨、大臣的奏折以及官员的任免升降奖惩、宫廷动态等公文性材料,历经唐、宋、明、清各朝其形式和内容基本没有变化。宋代“小报”开民间新闻传播之先河,突破了官方对新闻的垄断与封锁,刊载了一些官报禁载的新闻和时事性政治材料,打破了官报的一统天下。其形式和内容较邸报更为先进,可以说已初具近代报刊的雏形。但由于触犯了封建专制统治者的议论朝政之禁,因此,一直受到官方的查禁。宋代以后各朝代“言禁”愈加严厉,初具近代报刊雏形的“小报”便再无生存和发展的空间。明代中叶以后,北京出现了朝廷允许公开出版发行的民间报纸——京报。京报虽然由民间报房自行出版发行,但在专制统治者严厉的新闻控制政策下,不能越雷池一步,其内容大多翻印自邸报,虽有所取舍,但实质上是邸报的翻版或复制品。因此,京报可以说是准官方性质的报纸,从新闻传播的发展规律来看,明、清京报与宋代“小报”相比,无疑是巨大的历史倒退。到19世纪初,官报已有900多年的历史,民报也有700多年的历史。由于封建专制制度和自然经济基础的制约,无论官报还是民报,都一直没有脱离古代报纸的原始形态,实现向近代报刊形态的转变。真正意义上的近代报刊直至19世纪30年代以后才在中华大地出现,而且是由新教传教士引入的。新教传教士不仅带来了基督教,也带来了西方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和近代新闻思想、报刊模式与理念以及先进的印刷技术,催生了中国近代报刊业。

(一)传教士报刊将近代言论出版自由思想引介到中国

言论出版自由是近代报刊的基本特征。由于中国历代封建专制社会的言禁都非常严苛,清朝的文字狱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因此,无论官报还是民报都只能是封建统治者的传声筒,根本不可能有言论出版自由的权利。最早将言论出版自由观念引介到中国的是《东西洋考》,1834年1月,《东西洋考》刊登了中国第一篇介绍了西方近代报刊的起源、发展和自由发表言论及出版报刊情况的文章——《新闻纸略论》,文中指出:“(新闻纸)惟初系官府自出示之,而国内所有不吉等事不肯引入之,后则各国人人自可告官而能得准印新闻纸,但间有要先送官看各张所载何意,不准理论百官之政事。又有的不须如此各可随自意论诸事,但不犯律法之事也。……而其理论各事更为随意,于例无禁,然别国亦不少也。”[24]761834年2月《东西洋考》再次刊登了《新闻纸略论》一文。尽管此文对言论出版自由观念的传达还不十分明确,但对于深受专制统治者舆论控制,习惯了“万马齐喑”的国人来说,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其实早在1833年6月,为了反对澳门当局查禁马礼逊创办的《传教者与中国杂报》,传教士英文月刊《中国丛报》发表的《论出版》一文就明确指出:“出版自由是被享有的。”[25]118只是《中国丛报》作为英文报刊,在当时对国人的影响相对较小,所以一般认为《新闻纸略论》是第一篇介绍西方言论出版自由的文章。

1838年(道光十八年)3月《东西洋考》发表了一篇中国人书信形式的文章——《自主之理》,简要地阐述了西方近代“自由”和“言论自由”的概念:“自主之理者,按例任意而行也。……欲守此自主之理,大开言路,任言无碍,各语其意,各著其志。”[24]339-340此处的“自主之理”即“自由”,“自主之理者,按例任意而行也”与法国著名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对自由这一概念的界定如出一辙,即“自由是做法律所许可的一切事情的权利”。“任言无碍”, “各语其意,各著其志”,即言论出版自由,而且“任言无碍”和“各语其意,各著其志”是“自主之理” 的基础,即言论出版自由是其他一切自由的基础。如果说《新闻纸略论》一文对言论出版自由观念的表述还比较隐晦的话,《自主之理》一文则已表述得十分明确。

1883年(光绪九年)3月,德国新教传教士花之安在《万国公报》发表《新闻纸论》一文,对近代报刊的社会功能进行了全面总结,明确指出了近代报刊和言论出版自由观念对社会进步和政治发展的重要作用:“西国新闻纸馆之设,无位无权,似不足轻重,然盱衡世事,目击时艰,其立论甚公,其议事甚当,不避权势,不畏豪奸,苟有非理之处,皆得从容论议,……今夫朝廷寄封疆于督抚,民隐实难周知,……而新闻纸则查察真确,不敢妄谈,而于民间疾苦冤屈,亦可借以遍达。……若新报则采访探索,即穷乡僻壤,无论事之巨细皆录入其中,不特传之本国,而且传之异邦。则下民受屈有不能自鸣者,新报馆可代为之鸣矣。”[26]179此文字里行间都渗透着新闻自由、言论自由的政治精神,极大地影响着国人对近代报刊功能和作用的认识。中国近代报刊业的奠基人之一梁启超早期新闻思想的代表作——《论报馆有益于国事》一文的观点基本上与此文相同。言论出版自由观念在中华大地的出现和传播,不仅极大地促进了中国近代报刊业的发展,同时也对唤起民众反抗封建专制统治产生了积极和重要的作用。

(二)传教士报刊先进的办刊模式为中国近代报刊提供了样板

西方国家大约在17、18世纪就有了报纸,到19世纪初新闻事业已经有了相当的发展,英国此时已经涌现出大量面向平民的“廉价报纸”。传教士在南洋和中国所办的报刊基本就是对西方办报模式的移植。早期的传教士报刊如《察世俗》《东西洋考》等,虽然其式样模仿中国传统的线装书款式,但其编排体例则基本仿照西方近代报刊的模式,已经基本具备了近代报刊的主要特征。言论、寓言、小故事、笔记小品及七言诗等在《察世俗》中大量存在;为了方便文化层次不高的读者阅读,《察世俗》开始使用标点符号(“。”“、”)进行断句;我国近代报刊史上第一条消息《月食》也出现在该刊上。《东西洋考》从开始就采取了分类编纂方法,创刊号即将所刊文章分为序、东西史记和合、地理、新闻,在接下来的刊号中,以论取代序,增加了天文、煞语;次年,又增加了市价篇这一专栏和介绍西方文艺、科技方面的文字。1837 年复刊以后,《东西洋考》在编纂方面作了一次整合,增加了杂文和介绍西方科技、商务、政治、文化以及生物等篇幅[27]309。《东西洋考》这种明确的分类编纂方式,开我国中文报刊编纂方式之先河,对以后的中文报刊产生了重要和深远的影响。鸦片战争以后的传教士报刊其近代报刊特征更加完善,《遐迩贯珍》创刊不久就对时事新闻给予特别重视,并对中文报刊的新闻业务进行了一系列探索和改革。一是最早使用新闻标题。在 1855 年第 4 号上,近日杂报栏中的新闻报道,全部标有简明扼要的反映新闻事实的标题:“岁客香港进支费项”“马加列船搭客受枉事论”“公使包令往暹罗事纪”“救危获报论”。这是新闻标题在我国近代报刊上首次出现,是新闻编辑业务上的一个飞跃[28]25。二是最早使用新闻图片。1853年第5号,在报道太平军与清军战事时,在文字报道后面配发了一张绘制的太平天国军事路线图;1854年,连续刊载了广东人罗森随美国东印度舰队侵略日本时拍摄的采访图片。三是最早运用连续报道的形式报道继续发展着的重大新闻事件。如对太平天国和对小刀会的追溯性报道等。四是报道新闻的形式多样。除一般的消息外,还有短讯、通讯、述评等。除了新闻业务方面的开创性工作以外,《遐迩贯珍》还刊登了一些具有一定文学价值的作品。如前期的“喻言一则”,中后期的杂说、譬喻等,为我国中文报刊文艺副刊之滥觞。《遐迩贯珍》还是最早刊登收费广告的中文报刊,此前在广州出版的《东西洋考》和《各国消息》也刊登过一些商业讯息和市价行情,虽具有广告的性质,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广告。《遐迩贯珍》自1855年第1期起,增设广告专栏“布告编”,每期4页,专门用来刊登收费广告,广告内容主要涉及海运、贸易、招生、医疗等方面。可见,《遐迩贯珍》已经形成包括新闻、评论、广告、副刊等近代报刊基本特征的报刊模式。《中外新报》以报道国内外新闻和消息为主,国内新闻多以发生的地点为题,其刊载的新闻大都是转载或转摘,其中也有不少新闻以“探得” 两字打头,行文用第一人称,可见当时已有一些新闻访事者。1860年9月1日该刊登载了一则英法联军进攻京津遭强烈抵抗的消息,有事实有分析有评论,夹叙夹议,很有说服力。从体例看,已经接近现代报刊上的新闻通讯[29]58。《六合丛谈》作为上海版的《遐迩贯珍》,基本上沿用了《遐迩贯珍》的办刊模式,在版面编排上,设置了比较固定的栏目,按照内容的不同,设置有如“地理”“西学说”“真道实证”“泰西近事述略”“西国天学源流”等,而《遐迩贯珍》除了“近日杂报”外,没有设置其他固定的栏目。《六合丛谈》还对民生新闻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几乎每期都可以找到民生新闻,其内容涉及范围很广,如自然灾害、奇闻异事、经济风波和新发明,等等。《万国公报》是传教士报刊中第一份最正规的、以时事政治为主的中文大型综合性刊物,“借助它的广泛影响,诸如报刊主笔制、独立的编辑方针和明确的期刊宗旨等等西方先进的报刊办刊制度、规程和理念也在中国落地生根。这些先进办刊理念都对后来的报刊发展起到了示范和引领作用”[30]141。

在传教士报刊的刺激和影响下,一些接触西方文化的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开始尝试创办近代报刊,第一份由中国人自办的近代报纸《昭文新报》1783年8月在汉口创刊,但由于销路不畅不到一年即停刊。1874年2月,曾在墨海书馆担任“秉笔华士”13年之久的王韬,在香港创办了第一份影响较大、出版时间较长的中国人自办报纸《循环日报》。《循环日报》的创刊,标志中国的近代民族报刊业的诞生,国人创办近代报刊的活动从此开始兴起。自《昭文新报》创刊至1895年的20余年中,国人自办报刊达30余种[31]77。其中影响较大的有:1874年6月在上海创刊的《汇报》、1876年11月在上海创刊的《新报》、1879年在香港创刊的《维新日报》、1884年4月在广州创刊的《述报》、1886年6月在广州创刊的《广报》等等。此时,《东西洋考》登陆中国已经半个世纪,传教士报刊和外国人主办的商业报刊已经为许多国人所熟知,近代报刊先进的报刊理念和模式也已为许多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所掌握。因此,国人开始自己创办近代报刊时,便“一切均仿泰西报馆章程办理”[32]245。正如台湾学者赖光临所说:“及至《万国公报》创刊,传教士将其所知悉之西方报业思想、知识与报刊体例,透过是报传播于中土,中国报业之现代化,于兹肇始。”[33]38

(三)传教士引进的西方先进印刷技术为中国近代报刊提供了技术支持

中国早在11世纪就发明了胶泥活字印刷术,比德国人古登堡发明金属活字印刷术早了4个世纪。由于中国传统出版大都是非商业性的,刻书者大多是学者或藏书人,刻印图书的目的不是为了赢利,而是“藏诸名山,传之其人”。虽然民间出现有商业性的刻书业,也基本上都属于手工作坊式的生产方式,图书的印量一般很少。汉字字数繁多,活字制备一次性投入很大,活字印刷的优势只有在一次印刷数量较大时才能体现出来。所以,活字印刷不适合非商业性的、手工作坊式的中国传统出版业。直到19世纪中期,“活字印刷一直未能替代雕版印刷成为中国印刷的主流,活字本的数量仅及雕版书的百分之一二”[34]630。

早期的传教士报刊如《察世俗》和《特选撮要每月纪传》,由于受当时的条件所限都采用传统的雕版印刷。雕版印刷最主要的缺陷是印刷效率较低不利于大量印刷,因此,不适合于印量较大且出版周期较短的近代报刊。此时,欧洲的金属活字印刷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率先将欧洲近代印刷技术用于中文书刊出版的就是新教传教士,马礼逊是把欧洲近代印刷技术传入中国的第一人。利用活字印刷术印刷中文书刊,最大的难题是数以万计的中文铅活字的制作。1814年马礼逊与英国印刷工汤姆司( Peter Perring Thoms)在东印度公司澳门印刷所开始制备中文铅活字,1815 年利用铅活字印出了马礼逊编纂的《华英字典》,此为欧洲近代凸版机械化印刷技术传入中国之始。1826年马礼逊从英国购买了一台石印机带到澳门,这是中国境内第一台石印机,石印技术从此被引介到中国[35]213。1833年后石印技术传入广州,《东西洋考》和《各国消息》均为石印技术印刷。马礼逊之后,伦敦差会传教士戴尔(Rev. Samuel Dyer,1804~1843)对中文铅活字的研制和改进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从1827年来到槟榔屿传教开始,戴尔就一直致力于中文铅活字印刷技术的研究工作,并做出了两项巨大贡献:一是通过对汉字使用频率进行系统研究,解决了减少汉字字模数量的问题;二是采用铸刻钢模,用钢模冲制铜模,再用铜模制作活字,实现了中文铅活字制作技术的突破性进展。1843年戴尔去世后,伦敦差会传教士施敦力兄弟( Alexander Stronach & John Stronach) 于1846年完成了他未竟的事业。施敦力兄弟后来的工作主要是在香港完成的,人们因此把按戴尔的方法制造的中文活字称为“香港字”。从19世纪50年代初期一直到60年代中期姜别利的新字出现,“香港字”一直是中文印刷市场上最主要的活字[36]88。美国新教传教士姜别利(William Gamble,1830~1886)是中文活字印刷技术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1858年受美北长老会派遣来华主持上海美华书馆的前身——宁波华花圣经书房。姜别利在中文印刷技术上做出了两项重大发明,其一是1858~1860年间发明了电镀法制造汉字字模,极大地提高了汉字字模的生产效率,且字形完美、笔锋清晰,是中国活字印刷技术史上的一次革命。姜氏按照西方活字规格以此法制成七种大小不同的中文活字(即1~7号字),在业内被称之为“ 美华字”,即后来俗称的宋体字;其二是把汉字依照使用频率以及部首排列设计出了元宝式排字架,大大加快了检字排版的速度。“美华字”不仅逐渐为当时全国各地的报馆和书局所采用,成为此后几十年中最通用的铅活字,而且初步形成了中文铅活字的标准,对以后的中文印刷字体设计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新教传教士在中国开办了最早拥有铅活字机械化印刷设备的近代出版印刷机构,出版了许多中文近代报刊,其中影响较大的有香港的英华书院、上海的墨海书馆、美华书馆和广学会等。中国境内第一个用铅活字印刷的中文近代刊物《遐迩贯珍》就是英华书院出版的,浙江第一个中文近代刊物《中外新报》是美华书馆的前身华花圣经书房出版的,上海第一个中文近代刊物《六合丛谈》是墨海书馆出版的,传教士中文报刊中出版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是《万国公报》由广学会出版的。19世纪50年代初,墨海书馆就从英国购置了一台以畜力为动力的印刷机,这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姜别利的两项重要发明,极大提高了当时中文图书报刊的印刷质量和生产效率,美华书馆也迅速取代上海最早采用中文铅印活字印刷的出版印刷机构——墨海书馆,成为当时国内规模最大、最先进的出版印刷机构。19世纪70年代前后,多数中文报刊开始采用欧洲生产的手摇铅活字印刷机。1879年以后,部分报刊开始以蒸汽动力印刷机代替手摇印刷机。1906年,英国人发明的电动单滚筒双面印刷机进入中国,实现了新闻纸的两面印刷。新教传教士不断引进的西方先进印刷技术和印刷设备,极大地推动了中国近代印刷业的发展,使传统的中国印刷业逐渐摆脱了手工业生产模式,实现了工业化生产,显著提高了印刷品质量和生产效率,为中国近代民族报刊业的快速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技术支持。

四、结语

基督新教传教士来华创办报刊是为了传播基督教,报刊是其重要的辅助传教手段,传教士的根本目的是希望通过“文字传教”等方式来实现“中华归主”,使中国人皈依基督教。但是,他们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到1918 年,天主教、基督教两大教派的中国教徒总数约二百二十五万人,和当时全国总人口相比,约占百分之零点五,教徒入教的原因以经济原因为主,即所谓‘吃教者’是相当多的”[37]266。 正如恩格斯所说的:“行动的目的是预期的,但是行动实际产生的结果并不是预期的,或者这种结果起初似乎还和预期的目的相符合,而到了最后却完全不是预期的结果。”[38]39传教士报刊作为重要的辅助传教手段之一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随着中国近代民族报刊业的迅速发展其影响日渐式微,并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但传教士报刊及其创办者在向中国传播基督教义和西方先进科学文化知识的同时,也将西方近代新闻思想和近代报刊模式以及先进的出版印刷技术引介到中国,并启发了国人对近代报刊功能和作用的认识,客观上促进了中国近代报刊业的产生和发展,同时也对中国近代社会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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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爽)

[收稿日期]2016-03-18

[作者简介]田峰,男,山东桓台人,山东理工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编辑部编审。

[中图分类号]G239.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040(2016)04-007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