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世外桃源”的坝美村：旅游开发与环境保护如何可能*

罗维有

(楚雄师范学院思政部，云南 楚雄 675000)



作为“世外桃源”的坝美村：旅游开发与环境保护如何可能*

罗维有

(楚雄师范学院思政部，云南 楚雄 675000)

作为“世外桃源”的广南县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实施旅游开发以来，因缺乏系统的规划保护，对原居民的利益维护不到位，导致该地的自然生态环境和古朴的壮族历史文化面临着被损毁的困境。鉴于此，保护坝美村的自然生态环境和壮族历史文化的艰巨任务摆到了议事日程最重要的位置。从生态移民与山地城镇化建设的角度，探索坝美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与旅游开发之间的最佳契合点，具有一定的实践指导价值。

坝美村；“世外桃源”；旅游开发；环境保护；生态移民

坝美村位于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广南县东北部坝美镇的中部，距离广南县城43公里。属喀斯特地貌，亚热带季风气候，平均海拔约800米，年平均气温18℃，年降雨量1224毫米。相传，坝美村原是壮族先民建立的古老的句町古国首都——莲城所在地。当地居民以农耕为生，在自给自足的农耕经济条件下，传承发展着壮族多姿多彩的农耕、礼俗、服饰、饮食等古老文化习俗。坝美村景区无论是地理自然环境还是历史人文特征都酷似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故称坝美村为“世外桃源”。但坝美村旅游景区的自然生态景观与古朴的壮乡历史文化，都在失范的开发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从生态移民与建设山地城镇相结合的角度，探索坝美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与旅游开发的最佳契合点，对自然生态景观的保护与旅游开发具有较强的实践指导意义。

一、坝美村既是自然文化遗产，又是壮乡历史文化遗产，是天然的“世外桃源”

陶渊明《桃花源记》描述构想的世外桃源，是中国隐逸文化向往的理想社会。历代文化名人都在尘世中寻觅能够庇身隐逸的世外桃源，并以此理想社会形态作为独善其身的精神寄托。从流传了千百年的中国传统隐逸文化看，在传统文化中熔铸成的世外桃源文化品牌蕴藏着巨大的历史和时代的影响力，是现代旅游发展的重要资源。广南县坝美村自然生态景观，不仅在自然生态环境上“形”似世外桃源，而且在历史人文环境中更达到了“神”似的地步。这是天赐珍贵的自然文化遗产，也是历史承传的珍贵人类文化遗产。

“坝美”，是壮语的音译,意为“森林中的洞口”。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总面积约30平方公里，主要由一河(阿科河)、一坝(坝美村小盆地)、两洞(汤那洞、桃源洞均为河流伏流洞)、两谷(汤那桃花谷、法利至出水洞河谷)、三村(出水洞村、坝美村、汤那村)构成。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周围四山环绕，河谷两端的喀斯特水溶洞与中间的坝子，天然形成“世外桃源”自然生态地貌景观。从汤纳村进入坝美村或从出水洞村进入坝美村，均需穿过悠长的喀斯特水溶洞方可入村，乘船穿过幽深的水洞，突见地势豁然开朗，形成别有洞天的优美环境。山脉、森林、悬崖、溶洞、河流、田园、木船、吊脚楼、风雨桥等构成一幅秀美的画卷。坝美村景区保存着多种动植物资源和多种鸟类，彰显着人类栖息的旷远意境。

作为“世外桃源”的坝美村景区，其核心是一个淳朴自然的壮族村落，依山傍水，隐匿在一个南北流向的“之”字型河谷坝子边，面向西南的古榕、翠竹间的山坡上，村落由一株株巨大的榕树所遮盖，若隐若现，炊烟袅袅，与村民沿河修造设置的水车和阡陌纵横的田畴构成了一幅幽奇、秀丽的乡村风景，似一幅自然的山水画卷。坝美村保存了一些古老建筑，整体风格协调一致。这些老式的麻栏楼等家居建筑，显现着历史的风貌，古朴典雅，其恢弘气势犹如天上楼阁，是壮族传统建筑的活化石。

独特封闭的地理环境保留了数千年来中国传统隐逸文化的精髓，即与世隔绝、自给自足、民风淳朴而环境优美。独特的历史渊源，使得坝美村有较多宋代壮族首领侬智高的遗迹及传说。《广南府志》记载 ：“侬人，侬智高遗种，男女耕织，惯挑织绵，楼居，无椅，席地面坐。”由于山水文化和壮乡文化有机相给，坝美村至今还保留着古时的壮族农耕生活。保留着富有浓厚壮族传统文化的民俗活动，“夜嫁”、“偷亲”至今仍为人乐道。

作为“世外桃源”的坝美村景区，不仅自然生态资源得天独厚，还有古朴的壮乡历史人文资源，更有东晋大文学家陶渊明构想的世外桃源，中国隐逸文化向往的理想社会描述为历史文化底蕴作铺垫。这决定了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的开发建设必须把重心放在保护与传承上，才能赢得游客的认同和向往。

二、坝美村自然生态景观旅游开发取得的成果和面临的问题

坝美村自然生态景观，其山水田园历史人文之美，具有很高的游览价值、历史价值和文化艺术价值。多年来的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开发建设，取得一定的成果，同时也正面临着原始自然生态环境和历史人文景观遭受侵蚀损毁的严峻问题。

(一)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开发建设取得的成果

当地政府从2001年开始启动对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的开发，按照“政府主导、市场运作、公司经营”的发展思路，先后投入资金3000余万元，建成法利停车场、景区游路等基础设施项目20余个。2008年，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列为云南省72个重点旅游开发项目之一。2010年9月，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旅游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获省发改委批准实施，项目总投资2835万元。2011年，实施景区游客服务中心、坝美村生态歌舞广场、旅游公厕、汤那停车场及配套设施、景区游道、出水洞大坝码头及附属设施、景区污水处理工程、桃源洞码头和风雨桥及附属设施、景区垃圾中转及处理站、景区风来亭及漂流码头、猴爬岩马车换乘点、嬉水区拦河坝改造及码头、景区绿化、河心岛、景区标识系统15个子项目建设。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2011年4月被评为国家AAA级旅游区。

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的开发建设，推动了景区周边村寨的较快发展，为当地群众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景区群众通过参与水上客运、车马载客、农家乐接待、景区管理、工艺品加工、旅游商品销售等，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效益，促进了景区旅游经济社会的发展。

尤其是在2011年的广南县句町文化旅游节招商引资项目推介及签约仪式上，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开发项目由云南亿海诚通投资有限公司进行投资开发，总投资5.3亿元用于景区景点基础设施建设和旅游服务设施建设。广南县当地有关部门协同云南亿海诚通投资有限公司全力打造“中国第一句町文化活态博物馆”，欲使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成为世外桃源隐逸文化、生活的集中体验地。通过开发建设，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的基础设施正逐步完善，接待能力不断提高，开发建设初见成效，每年有国内外10万多游客前来观光旅游。

(二)坝美村自然生态环境和壮乡历史人文景观正遭受侵蚀损毁

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在取得前期开发成果的同时，也面临着不可持续发展的严峻问题，在规划开发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景区的过程中，没有建立有效机制切实保护坝美村自然原始生态和壮乡历史人文资源，尤其是原居民族群众的利益没有切实得到保障，政府、公司、村民三者之间的利益缺乏合理的机制调节。坝美村后山开挖公路通行，使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的原始自然生态资源和壮乡历史人文资源正加快遭受挖掘机、拖拉机、农用车等现代工具和现代商业盈利运营模式的严重侵蚀和损毁。

整个景区，没有体现出科学的开发规划远景，村民的利益没有得到切实保障。当地村民“画地为牢”，各自为阵控制土地资源实现自身利益，正加快侵蚀着坝美村的“形”和“神”。坝美村正在被日益扩建、乱建的民居紧逼围困，“夫妻树”、大榕树即将被民宅、旅店、餐馆、“夫妻农家乐”掩埋毁灭，钢筋水泥垃圾正在加速污染着古朴的坝美村庄。汤那桃花谷的牛车、马帮无益于原始生态资源的保护，而是增加了原始生态资源的负荷量。

坝美村壮族群众的自然生态环境保护意识淡薄。二月中旬，从进水洞村乘船经过桃源洞，徒步进入“世外桃源”坝美村，村前仅有的几株老桃树正努力绽放着粉红色的桃花，不幸的是村民从河边山坡上用挖掘机挖土、拖拉机运土，正在填地掩埋老桃树。

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是壮族人民长期聚集生活的“世外桃源”，有浓厚的壮族历史文化资源。但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开发过程中，对壮族古老纯朴民风的挖掘很弱，壮乡民族历史文化的内涵凸显不浓，壮乡民族旅游文化产品开发缺失，没有把坝美村壮族古老纯朴民风、历史文化充分展现出来，使游客难以领略到坝美村的历史人文“神韵”。

景区管理松弛，更缺乏科学的“以游客为本”的旅游经营管理理念，统筹协调服务游客的经营发展水平较低。从法利售票窗口、出水洞大坝码头到汤那洞出口，坝美村整个景区的服务员工与游客的和谐度极低，根本没有国家AAA级旅游区服务游客的应有素质，与旅客的基本沟通极为困难，服务质量较差，离游客需要的服务质量更远。

通亮的电灯、彩色的电视、农用车、拖拉机、挖掘机、钢筋水泥建筑的民宅，“夫妻农家乐”和转而经商的坝美村民，或许比任何时候都感觉幸福，或许这也正昭示着一个新时代“桃源梦”的破灭。游客总是在用自己的态度去审视这样梦境般的地方，这样的美梦一旦与现实有较大的偏差，就会深感惋惜和痛恨。游客不乏为坝美村酷似“世外桃源”般的自然生态美景生活正随阿科河水流逝而感慨，坝美村的诗意正在变成游客的失意。

三、坝美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与旅游开发的最佳契合点

坝美村可以凭借着原始自然生态景观、淳朴的壮乡民俗文化、农耕文化、民居风格等自身优势和历史名人营销的积淀，打造“世外桃源”自然生态旅游品牌。

(一)坝美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与旅游开发的原则

第一，重于保护。保持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的原生态性和民风的古朴性。坝美村景区群山环抱，优美的自然生态环境得天独厚。并且，坝美村还具有壮族浓厚的传统生活文化色彩和比较完好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社会形态，“形”、“神”兼备，重现了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梦，“添一笔显浓，减一笔显淡”，这正是坝美村引人惊叹、吸引游客之所在。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必须全力保持这种独特的原始自然生态景观和壮乡历史人文风貌。

第二，民生为本。只有切实维护好景区村民的切身利益，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符合陶渊明《桃花源记》意境的特色文化内涵才能够被发掘出来，古朴壮乡人文民风、田园情趣才可能重现。游客才会真正感受到“世外桃源”一般的意境而络绎不绝，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的观光旅游才可能日益兴盛。

第三，分期开发。坝美村自然生态景区的旅游观光资源十分丰富，分期分层规划开发，既增强了资金投入的承受力，又有利于自然生态资源环境的保护，更吸引着游客多次重游，凸显着整个景区的持续发展。

(二)坝美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与旅游开发的建议及对策

实施生态移民，在保护中开发坝美村自然生态旅游产业。由于坝美村景区天然的自然生态景观奇异独特，是自然赐给云南、文山、广南、坝美居民取之不尽的巨大财富源泉。坝美坝子内的景区无需人工雕凿，不需要投入大量修建现代建筑的资金。尤其是有历史名人几百年的宣传积淀，“世外桃源”家喻户晓，甚至是世界知名。坝美传统村落，也成为中国人诗意的故乡。为确保坝美村“世外桃源”般的诗意不变成失意，不给后人留下遗憾，让坝美村的“自然美景永驻人间”，必须在保护原始自然生态环境的基础上进行科学规划开发，实现可持续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在云南大理湾桥镇古生村考察时指出，要把生态环境保护放在更加突出位置，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在生态环境保护上一定要算大账、算长远账、算整体账、算综合账，不能因小失大、顾此失彼、寅吃卯粮、急功近利。

保护坝美村原始自然生态景观，根本途径是将坝美村150多户村民进行生态移民。只有实施生态移民，才能够从根本上消除破坏源头，切实保护坝美村原始自然的生态景观。生态移民只有政府能够有效作为，建议由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和广南县牵头组织实施坝美村生态移民，规划建设发展汤那洞外的汤那村和桃源洞外的水洞村两个壮乡山地小城镇安置移民。移民资金多渠道筹措，也可以作为原始自然生态环境保护项目，申请国家、省级财政扶持，州、县财政计划支出，确保坝美村生态移民的资金支持。坝美坝子内的“世外桃源”原始自然生态景观开发，应当以政府为主导，作为隐逸文化产业来打造，因为坝美坝子内的“世外桃源”原始自然生态景观开发，重心是保护原始自然生态环境和壮乡历史文化氛围，而不是大规模投资现代建筑及设施，所以不应当让公司开发经营。公司仅限于汤那洞外的汤那村和桃源洞外的水洞村两个壮乡山地小城镇的开发建设经营和坝美坝子以外其他景点的规划开发。

规划建设发展汤那洞外的汤那村和桃源洞外的水洞村两个壮乡山地小城镇，既用山地小城镇安置坝美村生态移民搬迁出的移民，方便就近安排移民在坝美坝子景区就业，又在山地小城镇发展坝美村景区的现代旅游服务业，开发民族生态旅游产品。既带动坝美村旅游景区商业餐饮经济的发展，又使游客享有便利购物、食宿的小城镇消费场所。

将汤那村、坝美村和水洞村村民对山林、土地等的使用权作为参与景区旅游收入分配的依据，给予村民长期的经济收入保障。加强村民委员会、村民小组保护坝美村自然生态环境和历史遗迹、人文遗存的宣传教育，增强村民的保护意识。加强做好旅游景区员工的培训，提高员工服务游客的素质、能力和水平。

坝美村壮族居民在600多年较封闭的自然环境中生存发展，保持了“路不拾遗”的古朴民风，形成了历史悠久的壮族文化，挖掘坝美村独特的壮乡历史文化内涵，主打“世外桃源”壮乡历史文化品牌。用现代建筑材料将坝美村恢复到原古朴的壮族民居风貌。在坝美村和坝美坝子内设置农耕、养殖、纺织等田园观光旅游和河道船运等工作岗位，安置坝美村生态移民中的部分人员就业，重现坝美村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社会形态，体现坝美村壮族原始自然生态浓厚的传统生活隐逸文化色彩。

景区首期开发，在论证阿科河水文历史资料的基础上，修建河道两岸的步行观光长廊，移植栽种桃林、观赏林，耕种观赏农作物。随着游客的增多，再次开发观景台、红松林、溶洞等景点。

建议及时封闭坝美村后山开通的公路。已经开通的公路仅限用于小型货运车运载修建阿科河道两岸的步行观光长廊、观景台、红松林等的必备材料，一旦长廊建成，将公路永久封闭，坝美坝子内禁止机动车、机动船行使，不能让现代机械毁坏坝美村的原始自然生态环境、改变坝美村“世外桃源”般的恬静。

建议云南省人大常委会在开展立法保护坝美村自然生态资源的调研中，关注坝美村生态移民以及汤那洞外的汤那村和桃源洞外的水洞村两个壮乡山地小城镇的开发建设安置移民项目，通过坝美村生态移民与壮乡山地小城镇安置移民项目工程的实施，从根源上对坝美村原始自然生态环境资源和壮乡历史人文资源进行切实有效的保护。通过立法加强对坝美村旅游区内的自然生态保护，加大石漠化治理力度，将斜度在25°以上的坡地退耕还林、还花、还草，实施绿化造林造花、封山育林育花及其抚育管理。严加保护旅游区内的林木植被、野生动植物、地形地貌、山体岩石溶洞、河道水体等自然景物、历史遗迹和人文遗存。

最后，期盼明天的坝美村依然是现实中“形”、“神”兼备的“世外桃源”。

(责任编辑 朱和双)

Possibility of Balanced Tourist Development and Environmental Preservation for a “Utopia Dreamland”

LUO Weiyou

(IdeologyandPoliticsDept.,ChuxiongNormalUniversity,Chuxiong, 675000,YunnanProvince)

Bamei Village, Guangnan County, had been known as a “utopia dreamland” until a program of tourist development was launched. Due to absence of systematic planning and inadequate protection of the local residents, damages have been done to both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cultural heritage of the Zhuang people there. The issue of protecting both, therefore, has been put atop our agenda and an effective solution to reaching a reasonable balance between environmental preservation and tourist development is arguably the combination of eco-migration and urbanization of the mountainous areas.

Bamei Village； “utopia dreamland”； tourist development； environmental preservation； eco-migration

2016 - 07 - 13

罗维有(1962―)，男，楚雄师范学院思政部副教授，研究方向：生态移民与城镇化问题。

F592.774

A

1671 - 7406(2016)08 - 0075 -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