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代言诗人曹丕的诗史意义

2016-03-18 20:37刘桂鑫广西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广西崇左532200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思妇曹丕妇女

刘桂鑫(广西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广西崇左532200)

弃妇代言诗人曹丕的诗史意义

刘桂鑫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广西崇左532200)

曹丕哀怨柔美的诗风,显示出建安诗歌阴柔的一面。曹丕是第一位具有重要影响的思妇弃妇代言诗人,其对实际妇女形象的扭曲、夸大表现,是其刻毒性格的不自觉流露,是其权力欲望通过诗歌想象获得满足的特定方式。曹丕诗歌三类题材的得失显示出诗歌传统、时代审美趣味对诗人创作的深刻影响,两者引导、规范着诗人体验社会生活的方式与情感基调,同时提供表现的经验与技巧。

代言体;曹丕;性别;自传

以三曹、七子为代表的建安诗歌,为中国诗歌打开了新的局面,确立了“建安风骨”这一诗歌美学典范,在现代研究者这一共识之下反观曹丕,却反而较容易见其曹丕诗歌的独特性有其诗史意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曹丕创作得最成功、影响最为深远的是与其王侯、帝王实际地位最为遥远的思妇弃妇诗,就此可称曹丕是第一位具有重要影响的思妇弃妇代言诗人。这一现象,从性别视角、自传视角看,都有值得思考的地方。曹丕抒写女性的不幸是否便如许多研究者所说的是对女性的同情?在言志抒情的诗歌主流传统中,这种代言又在多大程度上、何种意义上具有自传性质?①此外,曹丕在这类题材上所取得的成功究竟又具体地反映了汉魏之际诗歌传统与个人才能的什么关系呢?本文就这些问题提出初步的思考结果。

曹丕代言征夫思妇离愁别绪及思乡之情的重要作品有

《燕歌行》(二首)、《于清河见挽船士新婚与妻别》、《代刘勋妻王

氏杂诗》(二首)、《杂诗》(二首)等。最著名的作品是《燕歌行》第一首: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秋风萧萧作响,天气转凉,草木在风中飘摇,叶子枯黄凋零,燕子鸿雁也避寒而离开。一片清冷空旷寂寞的气象。秋天本也是收获喜悦的季节,也有天高气清令人顿生澄明逸气的时候,曹丕这里因袭着“悲秋”的传统,忧愁的眼睛只关注着秋天衰飒的一面。但却为思妇制造了一个恰当的环境。妇人思念着他在外飘泊的夫君,他满腔失意哀愁思念着故乡,可令思妇迷惑烦恼的是夫君为何久久不归?妇女思君,肝肠寸断,因而便一厢情愿的想象她夫君也在想着她,这给了她些许慰藉,但也正是这种慰藉的温暖在接触到夫君“淹留寄他方”的现实时,更加扩大了内心的伤口。真是柔肠曲折百结。思念某人时设想对方此时的活动与情感,甚至把这种心造的幻想视为真实而感触受束缚,是女性的心理特征。抓往这一心理特征予以细腻的表现,这是曹丕成功之处。而且这种艺术手法也有它的优点,即是仅写一方面而兼写两方,让妇女与夫

君、在此时此地与彼时彼地两方面相反相生,使诗歌意蕴丰富含蓄而深沉。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

“贱妾”啊、“念君客游”、“君何淹留”、“思君”啊,妇女不停地向“对面”的夫君倾诉:她孤伶伶守着空荡荡的房间,非常忧愁,因忧愁而更思君,因思君而更忧愁,可是不敢忘啊,思君是我的职责我的义务啊。可是,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沾湿了衣裳。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多么希望能弹弹琴唱唱歌把满腔忧愁削除掉,可是不能放声高歌,只能弹比较声调急促细缝的《清商曲》、只能低声吟唱比较紧促的《短歌》,这岂能消愁?只是更增烦恼罢了。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一个彻夜辗转无眠的妇女,一轮照着床帏的多情满月,银河西倾,漫漫黑夜,还有那仅仅遥遥相望而无法相聚的牵牛织女,你们是因为犯了什么过错而被大河生生的隔绝开啊?这一问是问两颗星,但更是问自己。同病相怜增添了些许温暖,但这种画饼充饥的“温暖”又扩大了心中的空虚和无奈。

其《于清河见挽船士新婚与妻别》也是一篇典型的女性代言诗:

与君结新婚,宿昔当别离。凉风动秋草,蟋蟀鸣相随。

冽冽寒蝉吟,蝉吟抱枯枝。枯枝时飞扬,身体忽迁移。

不悲身迁移,但惜岁月驰。岁月无穷极,会合安可知?

愿为双黄鹄,比翼戏清池。

诗歌首句点明新婚骤别。“凉风”以下转入写景,似兴似比。以“枯枝”比喻丈夫的贫贱,以在寒风中凄鸣的寒蝉比喻自身的苦辛。以“抱枯枝”比喻对丈夫的忠贞依赖。以“枯枝时飞扬,身体忽迁移”比喻丈夫被征服役而自身失去依靠。“不悲”以下转入抒情,感叹于美好时光的易逝、后会难期以及相聚的愿望,曲折婉转。

曹丕尚有一类诗歌是代替现实中的女性抒情。平虏将军刘勋妻王宋,入门二十年没有子嗣,后来刘勋喜欢山阳司马氏女,把王宋休掉。曹丕模拟王宋的口吻,作了两首《代刘勋出妻王氏作》。其一:

翩翩床前帐,张以蔽光辉。昔将尔同去,今将尔同归。

缄藏箧笥里,当复何时披?

诗歌以床帐的前后处境譬喻夫妻情感的变化。帐的张挂喻受宠,“蔽光辉”隐喻夫妻于床上的私密亲昵行为。将帐同归比喻被休,缄藏比喻离休后幽禁般的独居生活,“当复何时披”流露着对刘勋回心转意的企盼。诗歌的构思似乎受班婕妤《团扇诗》的影响,但《团扇诗》突出自身的才质美好,这个意思在本诗消失了。整首诗采用出妇对扇倾诉的口气,更显出出妇有苦无处诉的孤弱处境。《出妇诗》其二:

谁言去妇薄?去妇情更重。千里不唾井,况乃昔所奉。

远望未为遥,峙蹰不得共。

诗歌设想出妇被休归娘家于途中的感受,特别突出妇女因被休反而更增加对前夫的眷恋之情。“千里不唾井”比喻虽被休而眷怀旧日恩爱。她远远地望着夫家,觉得并不遥远;她徘徊不肯前进,只能哀伤于从此不能共同生活。清代的陈祚明评这首说:“惓惓不忘,情怀忠厚。初不言司马氏女,略无怨怼,甚得性情之正。语不须琢,婉曲缠绵矣。”[1]150对于被休,不露丝毫怨恨,而且惓惓不忘前夫,这便是“情怀忠厚”、“甚得性情之正”。

建安十七年(212年),建安七子的阮瑀病逝,曹丕与其有旧,伤其妻孤寡,故作诗《寡妇诗》及《寡妇赋》以表达对死者的怀念,对生者的安慰。并命王粲同作。同时受命作诗作赋还有曹植、丁仪诸人。一件不幸的事件又变成了诗人同题较量文学才华的机会。

另有《塘上行》一首,作者有古辞、曹操、曹丕、甄皇后诸种说法,而大多数研究把著作权归属于甄后,本文倾向于曹丕所作。诗曰:“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莫以鱼肉贱,弃捐葱与薤?莫以麻枲贱,弃捐菅与蒯?”本诗言妇女受谗遭受冷落,类于甄后事迹,但如果以甄后的身份与处境,此诗的表达却相当的不得体。以葱薤、菅蒯自比尚可,而把当时正受曹丕宠幸的郭氏比喻为鱼肉、麻枲,却是比拟非伦,容易遭受忌恨,甄后恐不至于如此不谨慎。另外,诗歌情感的表达过于直率赤祼裸,这也不合她的身份,而代言体却较容易跨越现实身份的限制,把仅能存于心中的情感加以集中乃至夸大的表现出来。诗以蒲柳起兴。蒲柳质性柔软又早凋落,故常用于比喻体质柔弱、容貌易逝或地位卑微等。诗中妇女广行仁义而不得好报,但毫无怨怼之言,还是对夫君深情绵邈,“念君”、“想君”、“念君”,最后以三个

“莫以”反复恳求夫君不要以新欢忘旧爱。谦卑、深情、乞怜的现象与曹丕所塑造的其他思女弃妇比较一致,风格也正如钟嵘所评“新歌百许篇,率皆鄙直如偶语”。[2]114此诗影响很大,为乐府所演奏,文人拟作更多,如曹植《蒲生行浮萍篇》、陆机《塘上行》、谢惠连《塘上行》、沈约《江蘺生幽渚》、谢朓《蒲生行》、刘孝威《塘上行苦辛篇》等。

对于曹丕的诗歌,我们有这样的几点认识。

我们一般以慷慨悲壮、刚健雄浑等刚性词来描述建安诗歌的时代特征,但曹丕诗歌充满感伤色彩,幽哀柔美,总体上是阴柔美的,显示出建安诗歌的另一面。陈祚明评他的诗:“乐府雄壮之调,非其本长。间学孟德,惟《大墙上蒿》、《艳歌何尝》二首,诣臻其极,余多局(局束)张(虚张声势)之迹。气不充故局,力不及故张”,“至于丰神婉合,掩映多姿,觉亦擅独造之胜”。又说:“魏文帝诗如西子捧心,俯首不言,而迴眸动盼无非可怜之绪。倾国倾城,在绝世佳人本无意于动人,人自不能定情耳。”[1]136

曹丕写了不少思妇弃妇的悲哀,很难算是对于妇女的同情,或者说真正的同情。现实中妇女反抗、怨恨丈夫并非没有,但这些基本没有反映到诗歌里面来,男人的喜新厌旧、背叛更付之阙如。曹丕诗歌总是刻意夸大妇女对丈夫无限思念无限忠贞的一面。这完全是从男性立场出发,或者说诗歌的妇女是男人眼中的妇女,而非真实的妇女。无论男性如何伤害妇女,妇女总是深情惓惓,这是男人的臆想,也是男人所渴望的。男人在这种臆想中获得了满足,但不会去改变妇女的处境。不但曹丕,包括许多同题的诗赋,乃至曹植的思妇、弃妇诗,都是如此。可以说,古代诗歌中女性形象沦为“他者”、“自我客体化”的传统,在曹丕这里已经非常鲜明的体现出来了。至于曹丕的《善哉行》其二、其三,曹植的《美女篇》、《七哀诗》、《浮萍篇》、《种葛篇》等,以女性形象寄托政治情感,则女性形象在诗中的独立地位已经基本消失,完全成为男性表达情感的象征符号。

曹丕以悲为美,是他本人的审美爱好,也是当时的风气。原因相当复杂,但很难简单地说曹丕同情女性,同情下层民众。繁钦来信向曹丕称赞当时一个名倡:“年始十四,能喉啭引声,与笳同音”,“潜气内转,哀音外激”,“暨其清激悲吟,杂以怨慕,咏北狄之遐征,奏胡马之长思,凄入肝脾,哀感顽艳”,“同坐仰叹,观者俯听,莫不泫泣殒涕,悲怀慷慨”。曹丕复信盛称另一名叫琐的倡伎胜过车子的“喉转长吟”,又说她的这一奇才妙伎得自神授:“年始九岁,梦与神通。寤而悲吟,哀声激切。”但这种以悲为美,刻意强调文艺作品“凄入肝脾,哀感顽艳”的功能,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朱光潜很早便做出了分析。他说:“据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说,人生来就有一种哀怜癖,爱流泪,爱读叫人流泪的文学。这是一种饥渴,一种馋瘾,读‘眼泪文学’觉得爽快,正犹如吃了酒,发泄了性欲,打了吗啡针,一种很原始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因为需要普遍,所以就有一派作者应运而起,努力供给以文学为商标的兴奋剂。”“会流泪,就会显得你不同风俗,显得你高贵深沉。大家都爱自居高贵深沉,于是流泪文学虽是‘贵族’的,也变成‘平民的’了。因此,‘眼泪文学’于人根性之外,又加上风气与虚荣心两重保证。”[3]65朱光潜认为感伤文学的产生盛行根源于哀怜癖这一人类本性以及“自居高贵深沉”的风气、虚荣心的作祟,并强调阅读感伤文学所获得的满足仅仅是一种低等原始的本能的满足,并非审美快感。朱光潜拙词尖锐、观点或也有过激之处,但其深刻性无疑值得深思。

诗歌的本质在于言志抒情,这是中国诗歌创作与评论的主流观点,带有浓郁的自传性遂成了中国古代诗歌的重要特点,但曹丕的实际形象与其诗歌特点却差异甚大。这向我们提出了一些问题,即曹丕的诗歌究竟在何种意义上具有自传性?究竟什么因素影响着他的诗歌成就?

曹丕诗歌主要有游宴诗、言志诗及征夫思妇三类。游宴类与他的生活密切相关,写得较好,描摹物色比较细致,文辞优美,对山水诗的形成有一定的贡献。但诗中乐极生悲的抒情模式几成套路,情感也不特别感人。纪事类作品大多与征战有关。这一类本应该写得很好,因为汉末战乱频繁,曹丕也曾多次随军出征,有实际经历。据他的《典论·自叙》所述,他精擅骑射击剑,且一直对于畋猎保持着浓厚的热情。有着与写战争诗相匹配的经历与性情,但战争诗却是他写得最糟糕的一类。他的《董逃行》、《饮马长城窟行》、《黎阳作诗》(四首)、《至广陵于马上作诗》等,大都铺写军容壮盛,抒发克敌建功的豪迈壮心。内容类似,描写叙述、用词都比较雷同空洞。这种原因,应该是战争题材本身的特点、追求慷慨的时代风气等因素引导着曹丕写出他其实不擅长的诗歌类型,同时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妨碍了他对战争本身的观察体验。诗歌传统中战争诗的缺失也未能为曹丕的创作提供足够的经验与技巧。

曹丕最擅长表现的是征夫思妇的生活情感,这类诗历来也受到很高的评价,但这恰恰与他本人贵为王侯、帝王的地位与生活相去最为遥远。我们可以说这是曹丕多愁善感文人气质的自然流露,这当然也是曹丕的真实一面。但必须强调的是,多愁善感绝对不等同于善良富有同情心,现实中的曹丕其实更多的显示出虚伪阴毒。建安二十五年,曹操葬后不久,曹丕作《短歌行》抒发失亲之痛,悲哀静约,至为感人。但翻检史书,诚如黄节所说:“《魏书》:延康元年,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父老百姓,设伎乐百戏。是时武帝崩才数月,而文帝纵乐如是。乃知此诗词虽哀切,而全属伪饰也。”[4]272又据《世说新语·贤媛》记载,曹丕在曹操刚死即把侍奉曹操的妾伎据为己有。他生病时,母亲卞后去探望他,刚进他房间,看到的妾伎都是前时受曹操宠爱的人。一问才知这些人早在曹操刚死举行招魂仪式的时候便已经被曹丕纳在房中。卞后非常愤慨地骂曹丕:“你如此无耻,你剩余的食物,连狗鼠这样的畜牲都不屑于吃。”后来,卞后甚至没有去参加丕的葬礼。卞后素以贤明著称,《世说新语》列为“贤媛”,而且她是曹丕的亲生母亲,她如此愤恨,足见曹丕行为的令人发指。曹丕对父亲如此,他对待兄弟也极其猜忌苛酷。他虽逼于传统法制,封诸兄弟为侯王,但所封之地都甚为贫瘠狭小,又频繁徒封,而且设监国谒者进行监视,不允许他们互相来往,不允许他们到京师朝拜。总之是用尽一切手段,削弱各诸侯与地方、与京师朝廷、与诸侯之间的联系,严密地加以禁锢。当时的诸侯身如囚徒,“思为平民而不得”。至于之前为其争夺继承人的最有力竞争者曹植,处境更是悲惨。流传他命曹植七步之内做诗,不成则要处斩的故事,虽然未必为真实发生,但所反映的他必欲置曹植于死地而后止的情感却是真实的。他的做法固然有着强干弱枝、巩固皇帝中央集权的考虑,但在特重宗法制度、宗法感情的传统社会,他的这一反常做法仍然受到史家的强烈批评。即使在今天从一般的兄弟情谊出发,也诧异于其对兄弟猜忌的神经质。曹丕的皇后甄氏,其实在曹丕生平并未立为皇后,皇后是其子曹睿为帝后的追封。甄氏原为袁熙妻子,在曹操攻占邺城后,曹丕见其貌美而娶之,极受宠爱。曹丕“践阼之后,山阳公(退位的汉献帝)奉两女以嫔于魏,郭后(时为贵嫔)、李、阴贵人并爱幸,(甄)后愈失意,有怨言。帝大怒,二年六月,遣使赐死,葬于邺”,[5]160“及殡,令被发覆面,以糠塞口,遂立郭后。”[5]167因为怨言而赐死,可见曹丕之无情,而竟至于辱及死尸,可见其冷酷。曹魏三代立贱,又处罚皇后,确实能对外戚起强烈的削弱震慑作用,有效抑止外戚擅权,但这种动辄因怨言处死,且辱及死尸,其实赤裸裸地体现曹丕的刻毒性情,这种刻毒性情又凭借无限制的帝权而肆意付之行动。总之,曹丕诗歌的哀怨缠绵并不表示他对表现对象的同情心;他的多愁善感并不表示他的善良。他的刻毒、权力的欲望,在现实中体现于对违背其意愿之人的毁灭,而又在诗歌中通过设想哀怜而不忘旧情的表现对象而获得满足。现实中的行为与诗歌中的想象,从正反两方面满足了他的愿望。他的人与文在更深层次上是相当统一的,也正是在这一点上,他的诗歌具有自传的内容。

曹丕哀怨柔美的诗风,显示出建安诗歌阴柔的一面。他诗歌所竭力塑造的思妇弃妇形象,刻意突出夸大其对丈夫的无限眷恋与忠贞,对妇女对象化成为古代诗歌传统起着重要作用。这种对妇女形象的扭曲表现,也是他刻毒性格的不自觉流露、权力欲望获得满足的特定方式。

他诗歌三类题材的得失以及与他本人实际地位生活的差距,显示出诗歌传统、时代审美趣味对诗人创作的深刻影响,两者引导、规范着诗人体验社会生活的方式与情感基调,同时提供表现的经验与技巧。

注释:

①笔者近来颇留意于古代自传,故也思考这种女性代言现象。谨请参考拙作《自我独特性的展示——论汉晋自传文学的嬗变及特质》及以“古代自传研究专栏”形式连载的《自传与陶渊明的文体革新》等论文。前者见《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2012年第4期,后者见《名作欣赏》(中旬刊)2015年第7、8、9期。

[1]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2]钟嵘著.曹旭笺注.诗品笺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3]朱光潜.欣慨室中国文学论集[M].北京:中华书局,2012.

[4]黄节.黄节注汉魏六朝诗六种[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5]陈寿.三国志[M].北京:中华书局,1959.

Epic Significance of the Poet Cao Pi

LIU Gui-xin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Guangxi Chongzuo,532200)

Cao Pi’s soft and plaintive poetic style shows the feminine side of Jianan poetry.Cao Pi is the poet with great influence of poems of first-person narrators for lovesick and deserted wives.His distorted and exaggerated performance of women’s actual images unconsciously reveals his wicked character,and is a particular way of his desire and power getting satisfied through poetry imagination.The pros and cons of his three themes shows the great impact on poetry creation from the aspects of poetic tradition,and the aesthetic tastes of the era,both of which guide and standardize the way and the emotional tone of poets’experiencing social life,and provid experience and skills for performance.

poems of first-person narrators,Cao Pi,gender,autobiography

I207.4

A

1674-8891(2016)01-0088-04

2015-12-01

刘桂鑫(1980—),男,广东潮州人,博士,现为广西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研究古代自传及汉魏六朝文体学。

罗瑞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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