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华琼
摘要:截至2014年,非洲已有17处遗产地被列入濒危遗产名录,其中5处是文化遗产,即埃及的阿布米纳基督教遗址、坦桑尼亚的基卢瓦-基西瓦尼和松戈马拉遗址、乌干达的卡苏比王陵、马里的廷巴克图城和加奥的阿斯基亚王陵。为了拯救和保存非洲现有的文化遗产,特别是比较脆弱的泥土建筑物,南非开普敦大学提出了“扎马尼项目”,即“非洲文化遗产遗址和景观项目”。上期本文作者对“扎马尼项目”及阿布米纳基督教遗址和乌干达卡苏比王陵的历史价值及现状作了系统介绍,本文继续介绍其他三处濒危遗产——基卢瓦·基西瓦尼和松戈马拉遗址、廷巴克图城和阿斯基亚王陵的历史、遗产价值、濒危情况与修复进展。
关键词:扎马尼项目;濒危遗产;非洲文化遗产;修复
三、坦桑尼亚的基卢瓦基西瓦尼和松戈马拉遗址
基卢瓦基西瓦尼遗址(通常被称作“基卢瓦城”,故下文用“基卢瓦城”)和松戈马拉遗址分别位于坦桑尼亚东南部相邻的基卢瓦基西瓦尼岛和松戈马拉岛上,曾是印度洋西岸重要的贸易港口。1331年白图泰(IbnBattuta)到过基卢瓦城,形容它“从城市建筑来看是最美丽的城市之一”。
1981年,该遗址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理由是“呈现有关现存的或消失的文化传统、独特或稀有的文明之证据”。此遗址反映的是斯瓦希里文化,有建筑、考古和文献(《基卢瓦编年史》),见证了9~19世纪斯瓦希里文化和贸易的兴衰,反映了当时东非沿海地区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
遗址包括基卢瓦城的城堡、大清真寺和哈桑·苏莱曼素丹(1310~1333年)在位时修建的胡苏尼·库布瓦王宫(胡苏尼是“城堡”之意,库布瓦意为“大”)及松戈马拉保存完好的5座清真寺、一座王宫和约33座大型房屋,均由珊瑚石和木材建造并筑有围墙。
由于受海水的侵蚀和海平面上升的威胁,该遗址在2004年被列入濒危世界遗产名录。
1.遗址的历史来由
相传11世纪时,来自伊朗设拉子(Shirazi)的一位王子阿里·本·哈桑在此建城。因为他控制了黄金贸易通道,即来自大津巴布韦的黄金、经基卢瓦北上开罗的法蒂玛王朝,基卢瓦素丹势力得以强大。到12世纪马赫达里王朝统治时,基卢瓦成为非洲东海岸最强大的城市和贸易中心。13~16世纪,商人从事金、银、珍珠、香水、阿拉伯瓷器、波斯陶器以及中国瓷器等商品的贸易,成为印度洋上重要的贸易港口。在15世纪权力达到顶峰时,基卢瓦素丹宣称拥有马林迪、蒙巴萨、桑给巴尔、奔巴岛、贝拉、马菲亚岛、大科摩罗岛等城邦的主权。
1500年,佩德罗·卡布拉尔(Pedro Cabral)到访基卢瓦;1502年,瓦斯科·达伽马抽取足够的贡赋,葡萄牙国王将一些黄金赠送给里斯本的贝伦修道院。后者用此黄金建造了一座金塔,幸存至今。1505年,葡萄牙人占领了基卢瓦,建造了一座城堡(Gereza,斯瓦希里语是“监狱”之意),成为葡萄牙人的艺术杰作之一。1513年,葡萄牙人放弃了基卢瓦,抢占了更受青睐的索法拉产金区,基卢瓦由此逐渐衰落。
17世纪末,葡萄牙对东非沿岸的控制受到来自阿拉伯半岛的阿曼人的挑战。1696年,一支3000人的阿曼舰队南下东非,攻克蒙巴萨,占领桑给巴尔岛,基卢瓦也处于阿曼的统治之下。1770年代,因法国在印度洋扩大奴隶贸易所需,基卢瓦城一度得以复兴并摆脱了葡萄牙和阿曼的控制。在此复兴期间,基卢瓦在穆库塔尼巨大的围墙内建造了一座宏伟的王宫(Mukutani Palace)。
1784年,来自桑给巴尔的阿曼人再次获得基卢瓦。阿曼素丹赛义德·伊本·苏尔坦控制了桑给巴尔及东非领地,将首府由阿曼本土的马斯喀特迁至桑给巴尔,并支持阿拉伯人商队深入内地从事奴隶贩卖。此时欧美列强的势力渗入东非沿岸。1843年,基卢瓦的最后一任素丹被驱逐到阿曼的马斯喀特。1856年赛义德·伊本·苏尔坦死后,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承袭马斯喀特与桑给巴尔君主之位。桑给巴尔素丹国遂与阿曼本土分离并于1890年沦为英国保护领地。
基卢瓦城特别重要的是有两本16世纪幸存下来的史书:一是《基卢瓦编年史》(the Chronica dos Reyes de Ouiloa,1505年),1552年由葡萄牙历史学家若奥·德巴洛斯(Joao de Barros)出版;二是阿拉伯文著的《基卢瓦史》(1550年),这两本史书自1867年起保存于大英博物馆。目前,有关这两部手稿之间的关系、其所提供的国王名单、出土的货币及其名单外统治者的当地铸币都还没有定论,但基卢瓦仍是东非仅有的可以勾勒出历史故事的城镇。
2.基卢瓦城的考古进程
基卢瓦的现代考古工作始于1955年,就在摩尔提梅·惠勒爵士和格瓦斯·马修神父到访时,詹姆斯·科尔克曼博士沿着海堤挖了一条探沟。新成立的英国东非研究所选此遗址作为其考古重地,从而为史料与考古科学的结合提供了机会。
1961~1966年,在东非研究所的内维尔·契提克博士指导下,开始了对基卢瓦基西瓦尼城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发现了包括清真寺、房屋、宫殿和坟墓在内的石质建筑群。1976年,他将所有发掘品都运到了达累斯萨拉姆的国家博物馆。
契提克把研究重点放在进口陶器、玻璃制品及其他小件的发掘上。他认为像基卢瓦基西瓦尼那样的斯瓦希里城镇是阿拉伯和波斯商人殖民化的结果,他们来到这里寻找黄金、象牙和奴隶,被推测与当地的妇女结婚,由此创造了非洲一阿拉伯文化。这种文化是伊斯兰的,故其灵感来自中东而不是非洲。作为支持其想法的证据,契提克和其他殖民史家提出了石头建筑的流行、伊斯兰教的实践和奇异的外国商品的进口,如玻璃制品和陶器,及斯瓦希里语言的性质,其中不少阿拉伯外来语。
然而,现代研究明显强调这些城镇的非洲特性。因为早在基卢瓦城兴起之前,基卢瓦基西瓦尼岛上已经有人。1990~2002年,后续工作由坦桑尼亚文物局进行,包括小规模的研究,先由玛特鲁(E.S.Materu)指导,2005年起由达累斯萨拉姆大学的菲利克斯·沙米(Felix Chami)指导。他们不仅在海岸发现一小块石器时代晚期遗存,而且沙米教授在岛上已经研究了一处新石器时代(约公元前3000年)的牧场。所以,他们更倾向于认为像基卢瓦那样的斯瓦希里城镇是非洲内陆文化圈的一部分,而不是阿拉伯和波斯文化圈的边缘部分。endprint
根据沙米教授的考古发掘,契提克把基卢瓦的历史分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基卢瓦的兴起(9~12世纪)。基于大房子(即马库塔尼王宫)南端一条约6平方米的探沟发掘,发现了一个印有阿拉伯文的陶片,是伊斯兰文化的见证。所有的房子可以追溯到11世纪,是用木材和涂料、加上一些石头建成的。
第二阶段是基卢瓦的发展(13世纪),与设拉子王子的到来联系在一起。这一王朝的史料源自《基卢瓦史》(简称《编年史》),载有7艘船从波斯的设拉子城到这里创设定居点,基卢瓦是其中之一,由阿里·伊本·哈桑创立。设拉子与当地统治者签约,用布匹采购该岛。尽管现代观点认为这只是一个“建国神话”,而契提克相信它是基于一个真实的历史事件。不过,设拉子人或许不是直接来自波斯,而是来自索马里南部或肯尼亚北部海岸。沙米教授的解释被发现的货币所证实,包括发行的铜币上有阿里·伊本·哈桑、即基卢瓦的缔造者的名字。
然而,要将历史文献和考古发掘完全联系起来仍有大量的困难。譬如,阿里·伊本·哈桑货币是在奔巴岛上的穆坦布韦·穆库乌(MtambweMkuu hoard)发现的一座库藏,可追溯至11世纪,属于当地货币的一部分。这些当地货币的制造年代又可以追溯到9世纪。由此可见,设拉子人的到来不是突然“事件”,而是一种渐进的城市化,包括大清真寺的建造和南部的一些房屋。《基卢瓦史》暗示了这一时期统治者和王朝的诸多变化(及隐含的伊斯兰教义的变化),对这部史书的充分诠释仍有争议。
第三个阶段是基卢瓦的兴盛,可以追溯到1280~1400年,且与马赫达里(Mahdali)统治者相联系,对此学术界具有较多的共识。来自阿拉伯半岛南部哈德拉毛(Hadhramaut)的谢里夫,作为先知穆罕默德的后代可以通过其大量的宗教威信定居基卢瓦并接管了素丹的领地。马赫达里统治者中最著名的是哈桑·伊本·苏莱曼·阿布-马瓦希布(1310~1333年),伊本.白图泰到访时他在位。
哈桑·伊本·苏莱曼是一位重要的建筑师,大清真寺向南扩建和未完成的胡苏尼·库布瓦王宫是苏莱曼素时期基卢瓦的两大建筑财富。两者均广泛使用了圆顶和拱顶,胡苏尼·库布瓦王宫是市场和皇宫的结合体,在斯瓦希里建筑中最具创新性,以其建筑的精致和壮观在东非无可匹敌。大清真寺建于14世纪,直至16世纪,都是撒哈拉以南非洲最大的清真寺。
契提克的发掘复原了完整的平面图和确切的建筑年代约1300~1320年。基卢瓦城在14世纪初最为繁荣,可能是得益于与南部非洲的黄金贸易。有人推测基卢瓦和大津巴布韦有具体的联系,是因为在大津巴布韦发现了一枚哈桑·伊本·苏莱曼的货币。显然,哈桑是唯一被世人所知的发行金币和铜币的东非统治者。
最后阶段是基卢瓦的衰落。14世纪后期出现了全面衰落的阶段:大清真寺的扩建遭到了破坏,胡苏尼·库布瓦王宫被废弃,大清真寺也在此时被废弃。15世纪中叶,该城似乎有所恢复,包括大清真寺的翻新(约1421~1442年)和清真寺南部马库塔尼王宫(即大房子,可能是15世纪素丹的王宫)的建造,以及一些城里的清真寺,包括精美的小圆顶清真寺。(《基卢瓦史》记录了复杂的王朝政治、宫廷官员上升的权力和竞争对手、肯尼亚的马林迪城势力的增加。
3 松戈马拉遗址
松戈马拉是著名的斯瓦希里石头城之一。在15~16世纪,松戈马拉是参与印度洋贸易的一个中心,促进了从非洲大陆来的商品与来自波斯湾、红海和印度商品的交流。它的重要性与基卢瓦城一起被载入世界遗产名录。
可惜,对这个遗址的建筑特征只有粗略的记载,因为该地区的多数研究都集中于上述更为著名的基卢瓦城。松戈马拉遗址有保存完好的5座清真寺、一座王宫和大约33座大型房屋,均由珊瑚石和木材建造并筑有围墙。
房屋群环绕在城的四周,中心是开放式的墓葬,墓葬中间有带围墙的墓地和一座小清真寺。与基卢瓦有800年的历史相比,松戈马拉近200年的历史是相对比较短的,但如果考察某一时期的家庭和公共空间,它无疑成了理想的候选之地。
作为斯瓦希里石头城建筑的范例,一项旨在探索松戈马拉城市空间的项目被付诸实施,该项目以实地考察为主。实地考察包括一系列旨在了解整个遗址的活动和技术操作,包括地质勘探、考古发掘、化学元素测试、植硅石和古植物学研究,以及分析发掘品,如陶片、货币和动物的遗骸。
松戈马拉的研究是由美国国家科学基金和英国的艺术与人文研究理事会资助的,同时受到来自伦敦考古学会、东非的英国研究所、利华休姆信托基金和赖斯大学社会科学研究所的资助。
4.遗址的修复
基卢瓦城堡由于濒临沿海,可以帮助抵御海水侵蚀的红树林不断减少,所以受到海水的侵蚀和海平面上升的威胁,1996年最先被列入世界遗产基金会(WMF,World Monuments Fund)的世界古迹观察(World Monuments Watch)名单。这个名单自1996年开始,每两年宣布一次。2008年岛上所有的历史古迹都被列入了该名单。同年,世界遗产基金会开始着手保护城堡,集中加固城墙的稳定性,以防进一步的结构腐蚀。同时增强建筑物的韧性,重新种植防护林,以应对当地气候条件的影响。
针对大清真寺,英国在1960年代做了一些有限的保护工作。法国一坦桑尼亚联合计划致力于大清真寺的保护。
2011年夏,基卢瓦基西瓦尼和松戈马拉两岛获得7亿美元的美国国务院文化保护大使基金。这些资金已经用于建筑和废墟的保护、限制沿海的侵蚀并改善岛上居民的生活条件。在基卢瓦,胡苏尼·库布韦王宫的废墟和马库塔尼王宫附近倒塌的部分原城墙已经修复。
2014年3月,除了修复13栋建筑物之外,保护团队完成了松戈马拉主要水库的重建。该水库可以定期供应淡水。在此之前,该岛在旱季必须进口淡水。
2014年6月,世界遗产委员会指出基卢瓦基西瓦尼和松戈马拉遗址的“管理和保护已经改善,达到可以将此遗址从濒危名录中去掉的水准”。所以,该遗址目前已经从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濒危名录中移除。endprint
四、马里加奥的阿斯基亚王陵
阿斯基亚王陵位于马里北部的加奥城,是由桑海帝国的阿斯基亚王朝开拓者穆罕迈德·杜尔1443~1538年到麦加朝圣回来后在首都加奥为自己建的墓地。
阿斯基亚王陵呈金字塔形,高17米,底部长17米、宽15米,建于1495年。整座遗产包括金字塔形墓地、两间平顶清真寺、清真寺的公墓和供露天集会所用的白石广场。
阿斯基亚王陵是阿拉伯文化与非洲文化交流的结晶,它见证了15~16世纪桑海帝国的强大、富庶和繁荣。2004年,它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因其针对伊斯兰教的需求吸收了来自北非的影响,并结合自己的传统建造了西非萨赫勒地区独特的建筑;同时它是桑海帝国的重要遗迹,见证了该帝国曾经统治西非的萨赫勒地区并控制利润丰厚的跨撒哈拉贸易;它还反映了西非萨赫勒地区独特的建筑传统,特别是通过定期的、传统的维修方法得以保存五个世纪有余。
2012年因极端主义武装占领加奥,2013年受战争的威胁,该遗址被列入濒危文化遗产名单。
1.阿斯基亚王陵的历史由来
穆罕迈德·杜尔于1493年建立阿斯加亚王朝,他因此被称为阿斯基亚大帝。政治上,国力强盛,使桑海帝国的版图不断扩大;经济上,控制撒哈拉商路,物产丰富;文化上,崇尚并重视伊斯兰文化,并将伊斯兰教定为官方宗教。
加奥城大约是在7世纪末创建的,11世纪在阿拉伯编年史中出现的“考考(Kaw Kaw)”应该就是指加奥。加奥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古城之一,1137年成为桑海帝国的首都。
桑海帝国先后经历了迪亚王朝(Dia,690~1325年)、松尼王朝(Sonni,1335~1492年)和阿斯基亚王朝(Askia,1493~1591年)。桑海帝国的强盛是与以前的加纳和马里帝国出于同样的原因,即通过控制富有价值的商路、特别是黄金和盐的贸易而实现的繁荣。
1325年,桑海沦为马里帝国的附庸,国王被迫以其子——即阿里·科伦兄弟留马里宫廷充当人质。1335年,两位王子设法逃出马里回到加奥。哥哥阿里·科伦自立为王,创立了新王朝。新王朝的君主都带有“松尼”(Sonni)的称号,由此开始了松尼王朝(1335~1492年)。第15代松尼阿里·贝尔1464~1492年在位期间向马里发动军事征讨,经过与图阿雷格人(Tuareg)、颇勒人(Peulh)和莫西人(Mossi)的多次战争,1468年攻占了廷巴克图。1473年,他又向杰内城(Dienne)发起攻势,去世之时已初步奠定了桑海帝国的版图。
穆罕迈德·杜尔是松尼阿里·贝尔的侄子。松尼阿里去世后,其子松尼贝如继位,但第二年就被穆罕迈德·杜尔推翻了。阿斯基亚穆罕迈德继续其伯父的扩张政策。他创建了一支职业化的军队,经过十多年征战,使桑海成为古代西非最强大的国家,其疆域超过了马里帝国极盛时期的版图:西至塞内加尔河上游,东抵与加涅姆-博尔努(Kanem-Bornu)接壤的阿加德兹,扼有通往突尼斯和埃及的商路,还兼并了一些豪萨人建立的城邦,南抵尼日尔河中游地区。他将全国分为10省,在政治上实行中央集权制。
阿斯基亚大帝以崇尚伊斯兰教著称于世。他前往麦加朝圣,规模仅次于马里帝国的曼萨穆萨(穆萨是国王的称谓,如同“松尼”和“阿斯基亚”),随从有1000名步兵和500骑兵,带了30万枚金币用于施舍,因此荣获“哈吉”(朝拜者)的称号,成为西非穆斯林的精神领袖。桑海在他统治时期遵从伊斯兰法则。他尊敬穆斯林学者,经常馈赠他们礼品,并鼓励创办伊斯兰学校。
基于对北上跨撒哈拉商路和南至森林的商路及黄金和盐主要贸易商品的控制,桑海帝国得以繁荣。阿斯基亚大帝还是一位开明的君主,鼓励发展贸易和农业,将战俘用于农业生产,并减少赋税,使桑海成为一个繁荣的伊斯兰国家,吸引了大批穆斯林商人和学者。
在阿斯基亚大帝统治时期,桑海帝国和廷巴克图变成了西非知识和宗教的传播中心,与北非、欧洲和中东加强了文化和贸易往来。
然而,从1520年代起,桑海帝国因王位继承问题导致其开始衰落。阿斯基亚大帝后来被他儿子放逐到滚祖里(Gounzourev)岛上。1529年,他去世之后,有关他的遗体是否被埋葬在此是有争论的。加奥人普遍相信他的遗体不在那里,而是在另一处。
1590年10月30日,摩洛哥萨迪王朝(Saadien,1555~1659年)的朱达尔率领三、四千士兵从马拉喀什出发,穿过阿特拉斯高地,进抵达尔河流域(Dar'a),到达克塔瓦(Ktawa),从那里进入撒哈拉腹地。1591年4月12日,摩洛哥军队在加奥北部的通迪比(Tondibi)与桑海军队相遇,朱达尔的军队不到5000人,而桑海有12500~18000骑兵、9700~30000步兵,只经过两个小时激战就决出了胜负。摩洛哥占领了桑海首都,帝国因此分裂。同年,文化名城廷巴克图落入摩洛哥军队手中,许多穆斯林学者因拒绝臣服而被押送至摩洛哥。后者将总督府设在廷巴克图。自1590~1833年,廷巴克图共有167位总督。到19世纪中叶,桑海帝国只剩下三四百栋房子和一座阿斯基亚陵墓。
2.阿斯基亚王陵的结构和文化价值
阿斯基亚王陵是加奥市的大清真寺,位于加奥西北部,邻接尼日尔河,具有指挥中心的功能。王陵由墓地和清真寺及四周围墙组成,两座清真寺充当了围墙的一部分。围绕王陵的加奥城大多仍是传统的泥墙、平顶屋及其所在的有规制的院子。清真寺连同其周围的加奥古城是马里的伟大遗迹之一,就像是一片小小的绿洲出现在撒哈拉的南缘。
作为一个整体,阿斯基亚王陵具有视觉的、社会的和文化的功能。站在陵墓的金字塔顶,可以看到整座城市,所以,它是加奥的地标性建筑。在加奥城,它所有元素都融入了建筑传统并且与其他遗迹相关,如康库穆萨清真寺和滚祖里岛等,而且是解释后者的重要因素。
阿斯基亚王陵是当地传统为适应伊斯兰的需要而创建的独特的跨西非萨赫勒建筑结构的一个典范。陵墓是西非15~16世纪强大和富庶的桑海帝国最重要的且保存最好的遗迹。它的价值还在于陵墓的宣礼塔形建筑,它的祈祷室、公墓及幸存的目前仍在使用的集会所。endprint
从建筑的角度看,阿斯基亚王陵是苏丹-萨赫勒建筑风格的杰出典型。其特点是泥砖建筑,墙上有木桩脚手架,以便每隔2~3年冬天因受少量暴雨的侵蚀而有规律地在陵墓周围抹上一层新的灰泥。陵墓的金字塔形起到了宣礼塔的作用,墙上伸出的木桩长度组成了永久性的脚手架,赋予了阿斯基亚墓独特的建筑特色。东侧有蜿蜒的阶梯通向顶部。
金字塔形陵墓是由泥砖建造的,外面抹上了灰泥。从陵墓四周的面上伸出来的坚硬的木材可以用作脚手架,人们每隔2~3年需要爬上去往墙上再涂一层新的灰泥。在陵墓的东侧,有一座阶梯可以通向墓顶。
为什么会建金字塔形陵墓?据说阿斯基亚大帝通过埃及到麦加朝圣,对金字塔印象深刻,决定建立一座金字塔形的墓地。然而,也可能属于是早在公元前第一个千年就将有名望的祖先的墓或土堆墓竖立在众墓之上的撒哈拉传统。这一风格还可能受到阿尔及利亚南部穆扎布地区的伊巴德派园陵或圣地建造的正方形、三段式台阶的宣礼塔影响,而这一联系可能由阿斯基亚大帝请来很多易巴德派学者得到了增强。
陵墓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座平顶清真寺。东边是一座大殿,长50米、宽15米。房顶是由69根粗壮的木梁支撑的,殿内有相距甚紧的泥砖柱子排列成四排,是供男人祈祷之用的。西殿较小,是供妇女祈祷用的。
1960年代,男人祈祷的大厅因为太小,所以加以扩建。在原来已有的四排柱子边上又加了两排。1975年,进一步扩建,把原来孤立在庭院里的双层壁龛纳入了大殿。所有的扩建工作都是用传统工艺和材料,完美地与原来的建筑相结合。
清真寺的公墓是在内墙外,自阿斯基亚时代一直使用到1980年代,那里有许多石碑,其中有些刻有铭文。
露天集会广场是位于陵墓东边的大围场,约有一公顷,在塔巴司祭(Tabaski,沃洛夫语“宰牲节”)可以用作集体祷告。自15世纪以来,这里常被用作其他文化目的,如婚礼。我们在那里可以看到伊斯兰教的仪式与非洲的“万物有灵论”传统交织在一起。
阿斯基亚王陵看来一直被用作清真寺的一部分,据说它的名字阿斯基亚吉拉(AskiaDjira),字面意思是阿斯基亚清真寺,直至殖民主义早期为人所知。
阿斯基亚王陵的意义在于:首先是典型的苏丹-萨赫勒建筑;其次是反映了桑海帝国的富庶;加奥的认同与主要节日联系紧密;见证了伊斯兰教在桑海帝国境内;体现了柏柏尔人-阿拉伯人、古埃及和桑海文明的内在交流;象征着伊斯兰教和早期万物有论传统的融合;见证了多民族参与其建设。
其普世意义在于:作为马里帝国的后继者,桑海帝国因控制跨撒哈拉贸易而变得富裕和强大,桑海帝国在阿斯基亚大帝时期最为强大;墓地或宣礼塔、清真寺、公墓和露天集会所建筑仍使用至今;西非萨赫勒地区泥砖建筑的典范;与城市的传统房屋建筑紧密联系。
3.阿斯基亚王陵的保护和管理
阿斯基亚王陵属于马里国家的文化遗产,2003年列入马里国家遗产名录。该遗产的管理是由加奥大区政府2002年成立的协会负责,包括所有主要利益相关者的代表。2002~2007年保护和管理计划是与来自法国格勒诺布尔大学的国际泥土建筑中心(CRAterre-ENGSAG)的两位专家合作、在非洲2009年规划的框架下准备的。
阿斯基亚王陵是加奥的文化中心,王陵(4.25公顷)及其周围地区(82公顷,包括北部地区和西部直至尼日尔河)是受国家和地方法律保护的。
保护阿斯基亚王陵的长期目标是:重建周围包括整个祈祷区的墙,确保从阿斯基亚大道和礼拜区这处遗迹获得更好的视觉;继续采用传统的维护方法的同时,逐步改善遗迹的保护状况及其真实性;保证遗产作为教育和旅游资源得到推广和改善应用。
在泥砖建筑方面,阿斯基亚王陵反映了当地人的创造性文化。他们在定期维修上出现了一些小的改动,譬如改用金属门和锡制的排水管、1961年铺设了水泥阶梯、以及用其他木材来充当脚手架(最初的是阿斯基亚大帝从阿拉伯半岛带回来的木材),但这些改变并没有减损遗迹的真实性。1999年,该文化遗产发生的最大一次变化是建造了大型的混凝土墙。
阿斯基亚王陵受环境和自然灾害的影响很小,但受城市化发展和社会不稳定等人为因素的影响很大。2012年6月初,极端分子占领加奥,由于极端分子破坏了廷巴克图的苏菲派墓葬。所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将阿斯基亚王陵置于濒危遗产名录。但后来没有任何关于王陵受到破坏的报道。目前之所以尚未从濒危遗产名录中删除,还是考虑到该地区形势仍然紧张,受到极端势力和恐怖分子的威胁。虽然有联合国维和部队、包括395名中国军人,但并没有因此解除威胁。
五、马里的廷巴克图文化名城
廷巴克图城位于马里北部距尼日尔河10公里的萨赫勒地区,是中世纪西非地区著名的伊斯兰文化中心,有津加里贝尔(Djinguereber,意为“大清真寺”)、桑科雷(Sankore)和西迪·亚海雅(SidiYahia)三座清真寺为证,特别是桑科雷清真寺是中世纪著名的伊斯兰教大学。
廷巴克图城入选世界遗产名录,均与伊斯兰文化的传播相联系,包括三大部分:一是上述的三座清真寺;二是16座苏菲派穆斯林圣墓;三是公立和私立图书馆所藏的阿拉伯文手稿。廷巴克图的入选分别符合世界遗产的第二、四、五条标准:清真寺和廷巴克图圣地在向非洲传播伊斯兰教的早期阶段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16世纪,由津加里贝尔清真寺的阿訇兼廷巴克图市的法官阿契布(以伊斯兰法立国的神权国家的地方行政官员)修复的三座清真寺,见证了廷巴克图在阿斯基亚王朝后期成为知识和精神首都的黄金时代;三座清真寺和陵墓是廷巴克图城的杰出见证,不仅体现了它在南部跨撒哈拉商路上是贸易、精神和文化中心的重要性,而且富有传统特色的建筑技术。但现在受不可逆转的沙漠化影响,廷巴克图古城处于非常脆弱的环境之中。
2012年因极端主义武装占领并毁坏大部分陵墓和一小部分手稿,该遗址被列入濒危遗产名单。endprint
1.廷巴克图历史
廷巴克图(英语Timbuktu)起初只是图阿雷格游牧民的一个仓库,传说中那里有一口井,塔玛谢克(Tamasheq,图阿雷格人的语言)称Tim,布克图(Buktu)是看守这口井及图阿雷格人货物的老妇人,可能是一名奴隶。照此传说,该城约出现在12世纪初,但实际可能比之早数世纪。
廷巴克图城地处于中世纪跨撒哈拉贸易的交通要道:向南通过船只经尼日尔河上溯可以连接南部的贸易中心杰内城,向北用骆驼经撒哈拉可以连接北部的地中海沿岸国家,所以,该城既有来自南部非洲的黄金和象牙,也有来自北方包括书在内的奢侈品。所以,14~16世纪,该城是西非地区的贸易和文化中心。
14世纪上半叶,马里国势达到极盛时期。帝国领土西到大西洋、北抵陶德尼产盐区、东至加奥以东的铜矿开采区,南达热带森林北部边缘。当时著名的国王曼萨穆萨(1312~1337在位)于1324~1325年去麦加朝圣,其队伍之盛大惊动了整个伊斯兰世界。他的随从达1万多人,其中奴隶500人,每人手持一根3公斤重的金杖,身穿花布或波斯绸……他到埃及时,引起当地货币的贬值。1339年,在欧洲人绘制的地图上首次出现了马里帝国的国名和方位,还把马里皇帝称为“金矿之王”。1375年,西班牙的犹太人绘制的《欧洲人眼中的非洲》图片中出现了手持金块的曼萨穆萨画像,由此引起北非许多伊斯兰国家、葡萄牙、西班牙和意大利对马里的极大兴趣。
据说曼萨穆萨还在麦加和开罗建造寓所,供马里来的朝圣者居住。他回马里时,带来了著名建筑师萨希利(1290~1346)。后者在尼亚尼(马里当时的首都)和廷巴克图两地为国王建造了奢华的宫殿和清真寺。廷巴克图的著名大清真寺就是他花五年时间(1325~1330)设计建造的。曼萨穆萨鼓励伊斯兰教在马里的传播,建立伊斯兰学校,他从麦加带回来的书籍为伊斯兰文化的昌盛奠定了基础。
1433年马里帝国崩溃,1468年廷巴克图城被纳入桑海帝国。16世纪初,当摩洛哥的旅行家雷奥·阿非利加努到访廷巴克图时,记录了这座非洲富庶城市,而从北非进口的书和手稿是最赚钱的商品。收藏这些手稿的图书馆仍然存在,它们是廷巴克图最珍贵的遗产。16世纪七八十年代,津加里贝尔和桑科雷清真寺得以重建和扩建,桑科雷大学拥有数千名学生。
廷巴克图早在马里帝国时期已经成为贸易和文化中心。当时陪同曼萨穆萨回来的穆斯林学者塔米尼(al Tamini)发现廷巴克图的学者比他更博学。他于是到摩洛哥的非斯强化伊斯兰教学。到了阿斯基亚大帝时期,廷巴克图进一步发展成为西非占统治地位的文化中心,超越了原来的中心瓦拉塔。16、17世纪,西非有三位著名的学者均出自廷巴克图:一是阿赫迈德·巴巴(Ahmed Baba,1556~1627年),写过很多有关伊斯兰法的著作和伊斯兰学者的传记,如伊斯兰法学家马格希里的传记(Muhammad Abd al-Karim al-Maghili,?~1050年),这是一部研究西非法制史的重要作品;二是马哈穆德·哈迪(Mahmud Khadi,1468~1593年),阿斯基亚大帝的顾问,曾陪同后者去麦加朝圣,其名著是《求知者的历史》(Tarikh al-Fattash),应该是他和他的后代共同完成的。三是《苏丹史》作者萨迪(Sadi),是了解桑海帝国的重要文献。
除了上述著名的学者之外,廷巴克图在16世纪有约180所伊斯兰学校。来自西非各地的学者与他们的老师一起学习和写作,他们从阅读和背诵《古兰经》开始。尼日尔河连接廷巴克图和杰内,贸易往来和伊斯兰思想的交流使这两座名城日益兴盛。
1591年,摩洛哥军队到来后,廷巴克图成了摩洛哥萨迪王朝(Saadien,1555~1659年)的总督所在地,总督由萨迪王朝任命。1612年,阿里·特宁萨尼卡伊德废黜帕夏,自任总督。从这以后,总督不再由马拉喀什(Marrakech,萨迪王朝的首都)派任,而由驻西苏丹的军队选举。萨迪王朝被推翻以后,1660年,总督不再以摩洛哥素丹名义发布诏书,这标志着西苏丹占领区与摩洛哥的最后分离。此后,这一地区的统治政权就被称为阿尔马人(Arma)政权。阿尔马人是对留在西非的摩洛哥军人及其后裔的称呼。虽然名义上的最后一任总督至1833年,但摩洛哥在廷巴克图的总督其实早就有名无实了。
1593年,摩洛哥人到廷巴克图后,许多重要的穆斯林学者被驱逐出廷巴克图,其中包括阿赫迈德·巴巴。现在不清楚摩洛哥人撤走后廷巴克图的情况,摩洛哥在那里只留下了小部分驻军。在随后的几个世纪,先后有几个欧洲人努力尝试到达这个传说中的廷巴克图,但都死于途中。1828年,法国探险家热内·卡耶(Rene Caillie,1799~1838年)到了廷巴克图,据说是第一个到达廷巴克图并回到欧洲的人。因法国地理学会(成立于1821年)出资100万法郎要求探险者到廷巴克图并纪录整个行程,卡叶从西岸出发到达廷巴克图,向北经撒哈拉商路而抵摩洛哥,带回直接考察的材料。在廷巴克图,他失望地看到了一座衰落且布满沙尘的城市。跨撒哈拉黄金贸易那时已经衰落,位于更南部的金矿大多从加纳沿海港口出口。
19世纪中叶,哈吉·乌玛尔·塔勒在西非地区开展圣战。1862年3月16日,他攻克了穆斯林王国马西纳的首府哈穆达拉耶。但在1863年进攻廷巴克图时,他遭到富拉尼人、图阿雷格人和摩尔人的联合抵抗,结果未遂。
1849年,英国政府派遣旨在了解尼日尔河流域和中非市场情况的探险队,其中有德国人巴尔特(Heinrich Barth,1821~1865年)。他于1850年从的黎波里出发,穿越撒哈拉到达卡诺,在苏丹地区探察5年之久,西达廷巴克图,东到乍得湖,南抵贝努埃河上游。他根据自己的探察所得材料,并对照阿拉伯文献,完成了《非洲北部和中部的旅行和发现》。他的著作为以后的探险考察工作提供了有用的参考资料,也给后人研究西非提供了一些可靠的史料。endprint
总之,桑海帝国解体后,西非地区未再出现一个强有力的政权可以控制并发展跨撒哈拉贸易。欧洲人的到来开辟了沿海贸易,使原来的跨撒哈拉商路改变了方向,即从纵向发展为横向联系。再者,气候的变迁、尤其干旱导致的沙漠化加剧,廷巴克图日渐衰落。可见,廷巴克图的兴衰是与跨撒哈拉商路的发展密切相关的,而跨撒哈拉商路的兴衰一方面是与伊斯兰教的传播和政权的兴衰相联系,另一方面受到自然环境的制约。
2.廷巴克图出土文物
(1)阿拉伯文手稿
阿拉伯文手稿是廷巴克图最珍贵的宝藏。作为西非伊斯兰学术中心的廷巴克图,那里有约数十万册手稿幸存在公共图书馆和私人图书馆,内容涉及宗教、法律、文学和科学等学科,还包括统治者、咨询者和商人之间的通信,也涉及税收、商业、结婚、离婚、收养和卖淫等。
桑海的阿赫迈德·巴巴是西非中世纪的作家和学者,被视为西非地区最著名的伊斯兰学者。他一生著书颇丰,有56部之多,可惜大多散失。他还是个图书收藏家,曾对摩洛哥素丹说过他的图书馆有1600册藏书被掠夺。而他的图书馆规模在当时的廷巴克图还算是比较小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纪念他,1970年倡议在廷巴克图建立阿赫迈德·巴巴文献和研究中心(CEDAB,Centre de Documentation et de Recherches Ahmed Baba,简称“巴巴中心”),旨在搜集、保存和编目13~16世纪的阿拉伯文手稿。作为廷巴克图市唯一的公共图书馆,1977年巴巴中心在科威特资助下建成并开始对公众开放。
2000年,马里政府颁布法令,将其改名为阿赫迈德·巴巴高等教育和伊斯兰研究院(IHERI-AB,the Institute des Hautes Etudes et de Ia Recherchelslamique Ahmed Baba,下文简称“巴巴研究院”),隶属于国家高教部,现有近4万册手稿。巴巴研究院的手稿不仅是非洲和伊斯兰教的遗产,而且也是全人类的文化遗产。
然而,由于个人收藏不妥、虫害、火灾、气候(雨水)和贫困等原因,有许多手稿正在面临被破坏和消失的威胁。保护这笔遗产由此成为“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NEPAD)的第一项文化计划,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挪威的奥斯陆大学参加这项计划,并成为南非前总统姆贝基的“非洲文艺复兴”(African Renaissance)计划的具体实例。
2002年,《南非-马里廷巴克图计划》出台,由南非企业和民众出资帮助建立巴巴图书馆新址(就在桑科雷清真寺旁边),2009年1月已经落成。姆贝基强调说这一计划“是非洲复兴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非洲复兴必须始于对过去的理解。我们的历史早于欧洲殖民主义。”他提到廷巴克图大学最多时有25000名在校学生,强调作为非洲文明的中心,廷巴克图是重新认识非洲历史、增强非洲认同感的一个恰当地点。他提醒人们如果不采取适当的行动,廷巴克图及其周围地区有70万卷手稿几近失传。
南非援建的巴巴图书馆新址,也是巴巴研究院的驻地,目前已经正式开张,一部分手稿已经从老图书馆移至新址,但大部分因2012年马里北方战乱而移到了首都巴马科。
除了公立的巴巴研究院藏有大量手稿之外,廷巴克图市还有数十家私立的手稿图书馆,最大的是马马·哈依达拉(Mamma Haiara)有近万册阿拉伯文手稿,现列表如下:
此外,博卡尔(Hasseye Bocar)图书馆、默哈迈德·艾塔赫尔·b.穆阿兹图书馆、伊古莫图书馆、马哈马纳·阿布巴节图书馆、马苏德·b.阿布巴卡尔图书馆手稿数目不详。
(2)三座清真寺
津加里贝尔清真寺建于1327年,1570年代经过扩建,是马里帝国重要的学术中心,至今仍代表苏丹-萨赫勒建筑的重要范例。
津加里贝尔清真寺的初期建设可以追溯到曼萨穆萨从麦加朝圣归来。接着由阿契布阿訇在1570~1583年间进行重建和扩增,扩大了整座清真寺的南面部分并增添了西边墓地的围墙。居中的宣礼塔雄视整座城市,是廷巴克图城最显著的地标之一。
桑科雷清真寺与津加里贝尔差不多同时建于14世纪,是由当地的富商出资兴建的。在1578~1582年间,阿契布阿訇拆除了原来的礼拜堂,并根据麦加天房(the Kaaba of the Mecca)的尺寸进行重建。
西迪·亚海雅清真寺位于桑科雷清真寺南部,约建于15世纪初,是由莫克塔尔·哈马拉长老(Sheik EI MoktarHamalla)预期的40年后出现的圣人、即西迪·亚海雅谢里夫(Chelif,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后代)建设的。后者当时被选为该清真寺的阿訇。1577~1578年间,由阿契布阿訇重修过。
津加里贝尔、桑科雷和西迪·亚海雅三座清真寺均为泥砖建筑,是典型的苏丹-萨赫勒风格和传统的维护技术的典范。正是后者,使其继续保存至今。
(3)陵墓
廷巴克图城的陵墓是由黏土和石头建造的,有16座陵墓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Mausolee在专业文献和当地用语中就是指圣人的墓地,强调他们的精神意义。每个圣人墓都被其伴侣、追随者和弟子的墓所包围。每座圣人墓编有一个序号:
NO.1西迪·马哈穆德(1498~1548年),是受到尊敬的第一圣。他到过麦加朝圣,是教授和伊斯兰法学家,著有若干书籍,有四个学识丰富的儿子。他的陵墓在城北,在其墓周围有167座其他人的墓葬。
NO.2阿契布(1507~1583年),是津加里贝尔的阿訇。他曾任廷巴克图城的法官,并在任期间扩建了三座清真寺。他到过麦加朝圣。在他的墓地周围,有41座其他圣人、外国人和别人的墓葬。
No.3西迪·阿赫迈德·本·阿马尔·阿拉加迪(约1633~1718年),是阿拉伯人昆塔(Kounta)部落的哲学家,拥有许多出色的弟子。他的墓地位于城西,有20座圣人墓和许多谢里夫的墓葬围绕在他的陵墓周围。endprint
NO.4阿布勒·卡希姆·阿塔瓦提(约1495~1528年),是来自图阿特(Touat,在今天的阿尔及利亚南部)的大文学家,他的陵墓坐落在城西,在其周围有50座墓葬,都是来自图阿特的伊斯兰学者或圣人。
NO.5西迪·默哈迈德·米奇(约1760~1844年),是非常虔诚的穆斯林,可以做到3天不吃不喝。他的墓地坐落在城西,在上述卡希姆的南边。
NO.6默哈迈德·唐巴-唐巴(?~1802年),属于图阿雷格人的埃苏克部族(KelEs Souk,在今天马里北部的基达尔大区),来廷巴克图城是为了完善自己的知识。他的墓地位于廷巴克图城西南的西迪·巴卡耶堡(le Fort CheickSidiBackaye,现在用作军营)。
NO.7赛义德阿訇(约1782~1852年),是颇勒人(Peulh,即富拉尼人或富尔贝人)。他的墓位于城南的水塔边,在其边上是阿卜杜勒·萨拉姆·本·穆哈麦德·加德的墓葬。
NO.8伊斯梅尔阿訇,来自杰内,想要访问廷巴克图,可惜死于途中。据说他的墓是在通往廷巴克图的卡巴拉(Kabara,靠近尼日尔河,连接廷巴克图)路上,已经被沙子埋没了。
NO.9西迪·默哈迈德·布库(1878年~?),来自欣盖提的伊达·瓦利部落(在今天的毛里塔尼亚),父母在图阿特,其墓位于城东,是1960年重新修的。
NO.10西迪·瓦费·阿拉瓦尼(?~1713年),其墓位于西迪·默哈迈德·布库的墓葬东15米,来廷巴克图是被其学术所吸引并为了完善自己的知识。
NO.11默哈迈德·桑卡雷(?~1930年),是颇勒人,来廷巴克图学习,其墓葬在城东。
NO.12西迪·莫赫塔尔·本·西迪·默哈迈德(约1773~1853年),来自昆提(是阿拉伯人部落之一,主要分部在今天的毛里塔尼亚)的大圣人兼大哲学家,知道来廷巴克图的德国学者巴特。
NO.13阿勒法·莫亚,大圣人,因拒绝承认摩洛哥人对廷巴克图的统治,和其他14名学者一起在桑科雷清真寺前面被杀。据当地的传统,他用血书写了清真言。其墓位于城东的绿色萨赫勒广场,在那里信徒们举行大型的穆斯林节日(拉马丹和宰牲节)。
No.14默哈迈德·阿契特,是西迪·马哈穆德的祖父,其墓在西迪·马哈穆德墓葬北约100米处。
NO.15哈吉·阿赫迈德,是西迪·马哈穆德表弟的儿子,其墓位于西迪-马哈穆德墓葬南约100米处。
NO.16阿赫迈德·巴巴(1556~1627年),是廷巴克图的法官,他通晓诸多学科,留下内容多样的大量著作,是中世纪最有学问的学者。廷巴克图唯一的公立图书馆当初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即现在的巴巴研究院。他的墓位于其父和其叔西迪·马哈穆德的墓之间。
这些圣人被视为城市的保护者而具有重要性,因为他们是宗教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宗教又在古代廷巴克图的科学与文化发展上起了主导作用。廷巴克图有“333圣”之说,目前已经整理的远不止上述16圣,但离333圣还很遥远。
3.文物的保护与破坏状况
1994年制定的《联合国防止荒漠化公约》,对“荒漠化”的定义是指包括气候变异和人类活动在内的种种因素造成的干旱、半干旱和亚湿润干旱地区的土地退化。估计非洲在过去荒漠化中已经减少700多万平方公里有潜在的植被生产力的面积,占非洲整个大陆面积的1/4。
荒漠化对廷巴克图的清真寺形成压力。为抵御沙漠的侵蚀,桑科雷清真寺在过去不断地增高墙壁,结果是现在的房顶比1952年的高出一米。早在1990~2005年申请注册世界遗产濒危目录中就提到了廷巴克图遭受沙漠侵蚀的威胁,并制定了一项专门用来保护该文化遗产的规划。但对廷巴克图地区荒漠化的主要成因,目前学界还没有一致的认识。一些科学家判断人类的活动超过气候因素,而另一些认为干旱扩大仍是主要因素。
在廷巴克图的清真寺附近,一些人为的沙漠化因素不容忽视。譬如,在重大的宗教节日到来之前,人们要更新房屋内细沙等传统习俗。但气候变化还是起了重要作用。首先是气温的上升(在1901~1996年间,廷巴克图的气温上升了1.4℃)对干旱是有影响的。预计的变化表明,未来该地区将面临平均雨量减少、气温升高,由此肯定会增强沙漠的侵蚀和风沙对廷巴克图的破坏。其次是极端不均的集中降雨。在不久前的1999年、2001年和2003年,廷巴克图的泥砖清真寺受到大雨的严重破坏,一批传统的泥砖建筑倒塌,最新建造的也倒塌了。在萨赫勒地区,这种集中在短时间内的大量降雨模式对文物保护提出了一个真正的挑战。
针对上述影响,廷巴克图市已经采取了一些保护措施,包括修复清真寺和损毁的房屋,移除清真寺附近的砂砾;为防止沙子侵蚀,建立保护清真寺的缓冲地带;改善雨水的排水系统。这些活动是在所有利益相关者(包括廷巴克图的清真寺的阿訇们、市政厅的官员和文化团体等)确保合作与积极参与下进行的,从而成为“最佳实践案例”。
上述积极措施使廷巴克图退出了世界濒危遗产名录。但气候变化的威胁仍然存在,需要密切关注。再者,意想不到的新威胁——极端势力的破坏与战争使廷巴克图于2012年再次被列入世界濒危遗产名单。毋庸置疑,这次人为的破坏大大超过了气候因素的影响。
2012年3月,马里政府被政变推翻后,图阿雷格反政府武装和极端宗教势力联手,很快就控制了北方三大区。占领廷巴克图城的是极端宗教势力“信仰捍卫者”(Ansar al-Din),它反对一切偶像崇拜,这不同于的苏菲派穆斯林。后者同年5月4日,“信仰捍卫者”首先破坏了西迪-马哈穆德(NO.1)陵墓的正门和外面的保护层。同年6月28日,因为担心抢劫和走私文物,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廷巴克图列入濒危遗产名录。
从2012年6月30日开始,“信仰捍卫者”陆续开始铲除城里的圣人陵墓。后者多为苏菲派穆斯林,他们追求圣贤、重视个人修道,将圣者陵墓看作是可以朝拜的一部分。当年7月1日,极端势力铲除了“三圣墓”的外层围墙,7月10日破坏了津加里贝尔清真寺边上的两座墓(Cheikh Baber Babaldie和CheikhMagamane Al Fulni,不在16座陵墓名录)。由于圣者陵墓被毁的多为外部的保护壁,墓葬本身没有被毁。另外,当地人还将一些被拆毁的物件保存在自己的家里,可以供修复之用。
2012年7月2日,极端分子还砸坏了西迪·亚海雅清真寺的西门。当地的信徒都将这道门视为上帝的最后一道门,如果这道门被破坏,就意味着灾难的降临。而“信仰捍卫者”正是要打破所有的偶像崇拜,所以故意破坏这些受到敬仰、在人们心目中被神化的文物。据巴巴研究院的默哈迈德·贾伽耶忒介绍,当地的工匠还是可以重修这扇大门,虽然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恢复原样,但他们还是有技术和材料可以复制的。
2013年1月11日,在首都巴马科受威胁的枪框下,马里政府请求法国出兵。后者开展了“薮猫行动”,到1月底就基本收复了极端势力和恐怖分子占领的北方地区。极端势力就在逃离廷巴克图城之前,又匆匆将巴巴研究院的4203册手稿付之一炬。
在所有上述破坏的廷巴克图建筑和文物中,唯一不能修复、也将永远消失的就是被焚毁的手稿,因为这些还没有来得及编目、整理和装订。但所幸的是大部分手稿已经运至巴马科保存,现在面临的难题是如何将这些手稿再迅速运回廷巴克图的巴巴研究院。
为了解决手稿的问题,巴巴研究院的院长梅加先生在2013年6月的相关会议上提出尽快采取如下措施:一是保证在巴马科的手稿的安全;二是制作一些盒子用于保存仍在廷巴克图的手稿;三是把研究院在巴马科和廷巴克图的所有文献要进行扫描;四是为文献返回廷巴克图提供后勤支持;五是重建被毁坏的建筑物;六是提供资金援助,以便重启研究所的管理工作;七是培训研究所的人力资源;八是通过出版来促进手稿的研究和整理工作。
尽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多次表态要尽快帮助马里修复文化遗产,但实际上该国际组织并没有提供任何帮助,而且派人用“快速视察”式的工作方式直接取走当地的研究报告,作为自己的调查报告。该研究院的最后一批援助、即卢森堡政府的援助截止到2014年4月份,法国国家图书馆也表示要提供文献方面的援助,但截止2014年4月份,巴巴研究院的研究人员没有看到落实的方案,难怪他们有诸多担心。廷巴克图又将开启一个脱离濒危遗产的新历程。
(全文完)
(责任编辑:孙秀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