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任哈尔滨关道杜学瀛生年家世考

许隽超（黑龙江大学文学院，哈尔滨　150080）

·文学与文化研究·

首任哈尔滨关道杜学瀛生年家世考

许隽超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哈尔滨150080）

首任哈尔滨关道杜学瀛所辑《耳顺同音集》，汇集其六十寿辰时亲友祝寿之作，是了解其生平的第一手资料。通过研读《耳顺同音集》文字，可以确定杜学瀛实际出生于咸丰七年（1857），实年小官年四岁。以杜学瀛之子杜福垣《朱卷履历》为依据，厘清杜学瀛的家世背景，为进一步研究提供了新的起点。

杜学瀛；哈尔滨关道；生年家世；《耳顺同音集》

作为首任哈尔滨关道、哈尔滨设治首任行政长官，浙江绍兴人杜学瀛的生平，近年来已进入学者的研究视野。关于杜学瀛的生年，戴伟先生《首任道员杜学瀛》，定为咸丰二年（1852）生；胡珀先生《杜学瀛年谱简编》，据《试署哈尔滨关道杜学瀛造送履历清册呈》，定为咸丰三年（1853）生［1］［2］。

按，古人以虚龄计年岁，官方档案亦如此。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吉林将军长顺光绪二十二年二月二十日《奏请以杜学瀛补授农安县知县事》朱批折内，有“查有候补知县杜学瀛，现年四十四岁，系浙江山阴县人。由内阁供事，咨送方略馆当差”等语。又，吉林将军长顺光绪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奏请以杜学瀛补授延吉厅同知》朱批折内，有“农安县知县杜学瀛，现年五十岁，系浙江绍兴府山阴县人。由内阁供事，咨送方略馆当差”等语。以二折所记推之，杜学瀛生于咸丰三年，似无疑义。近阅杜学瀛所辑《耳顺同音集》，得见杜学瀛生年的新证据，现予考订，就教于学界同人。

一、由《耳顺同音集》推定杜学瀛的实年

《耳顺同音集》，不分卷，杜学瀛辑，1917（民国六年）石印本。该书汇辑寿文八篇，寿诗五十六首，寿联六十八付，皆杜学瀛耳顺之年，亲友故旧祝寿之作，有益于深入了解杜学瀛的生平家世。卷首杜学瀛自序云：

丙辰秋仲下浣，值仆六十诞辰，戚友之不我遐弃者，多以诗、文、联语相贶，仆深愧无以克当。况寿言盛自近代，昔人尝谓其非古，如仆之修名不立，际兹世会，方日处忧虞中，更遑附寿者列乎？特是鸿篇络绎，满壁琳琅，一二名宿之制，既谊厚而情深，尤言近而指远，有实足使仆之名字藉以俱寿者，曷敢过而辄忘？因徇儿辈之请，饬裒写付印，俾时览之自幸，兼以自勉云。时丁巳初夏，山阴杜学瀛伯熊氏识。

丙辰为1916（民国五年），是年杜学瀛六十岁，可推知其生于咸丰七年（1857），具体日期在八月下旬。《耳顺同音集》所收寿文第四篇，署“吉林王莘林撰，湘乡李岳衡代稿”，据文中“今岁八月念九日，为公六十寿辰，夫人五十有九”之语，知杜学瀛生于八月二十九日，公历1857年10 月16日。

官方档案记载杜学瀛咸丰三年生，他晚年自言咸丰七年生，皆有依据。笔者的解释是，杜学瀛官年咸丰三年生，实年咸丰七年生，官年长实年四岁。清人方浚师云：

今之履历年岁，每增、减若干，谓之官年，不知此风自宋已然。岳珂《愧郯录》：“世俗便文自营，年事稍尊者，率损之以远垂车；襁褓奏官者，又增之以觊速仕。士夫相承，遂有官年、实年之别。间有位通显者，或陈情于奏牍间，亦不以为非。珂考之，治平四年五月二十八日，诏劾内殿崇班郭继勋增加岁数情罪以闻，以其陈乞楚州监，当自言出职日，实尝增十岁也。”按，《北史》傅修期年逾八十，犹能驰射，盘马奋稍。常讳言老，每自称六十九，是可作今之官年论矣。

清代文官考核，以守、才、政、年四格评等第。年，即官员的年龄，有青、壮、健之别。年老衰惫者，非但升迁无望，甚至有可能被勒令休致，这就是官年以减岁为主导趋向的原因。将实年增加若干岁的例子，如宋人岳珂所举的郭继勋，将实年增加十岁作为官年，目的显然是“以觊速仕”。杜学瀛将实年增加四岁作为官年，以期早日登仕。晚年已离开官场，息影田园，汇亲友祝寿之作而序之，行文自然便以实年为准了。

二、《耳顺同音集》及履历档案中的其他佐证

杜学瀛实年为咸丰七年生，以《耳顺同音集》所辑诗文，亦可印证。如寿文第二篇，大兴朱寯瀛撰，有云：“维时葛藟堂下，栖等鸿单；经史林中，尝惟熊苦。年十五，以工书考登秘阁，与修《实录》，兼直枢垣。西华之术业已成，南阮之门楣始立。”寿文第四篇，云杜学瀛“年十五，考取内阁供事，充方略、实录等馆差”。寿文第六篇，京兆谭成沂撰，云杜学瀛“年方舞象，珥笔彤廷”。舞象指成童，十五岁以上。“年方舞象”则点明刚刚十五岁。寿诗第二首，吴述之《伯熊老兄大人暨德配世嫂王夫人六十寿言》诗前小序云：“厥后世丈弃养，兄（杜学瀛）复归京师，矢志养母。年十五，考充内阁供事，以积勤获奖同知衔，在任候补知县，出仕吉省，历擢至长春兵备道。”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清代官员履历档案全编》载杜学瀛履历：

杜学瀛，现年五十一岁，系浙江绍兴府山阴县人。由内阁供事，于同治十一年，咨送方略馆当差。历邀清汉档告成议叙，以从九品选用。光绪三年九月，因恭修实录全书过半，保奏以县主簿，不论双单月，归议叙班选用，并赏加六品衔。［3］

同治十一年（1872），杜学瀛十六岁，与祝寿诗文所纪考充内阁供事时的年龄，相差仅一岁；与官年二十岁，相差就太远了。

实际上，杜学瀛同治十一年由内阁供事咨送方略馆当差，祝寿诗文记其十五岁考取内阁供事，二者原不矛盾。清代经制吏员，有京吏、外吏之别，由民人考选，皆属杂途。京吏奉职于宗人府、内阁、翰林院及各馆者曰供事，奉职各部院者曰经承；礼部除经承外，尚有儒士。民人考取供事后，需待各馆缺出，方能顶补。《钦定吏部铨选则例·汉官则例》卷四《除授》载：“内阁各馆供事缺出，将顶补之人着役日期，及顶补某人名缺，先行咨部。如系各衙门咨送者，务令在原衙门着役四年以上，方准送馆。俟到馆后，再补缺食公费二年，准其咨送吏部选用。如系（内阁）典籍厅拨送者，接算补缺食公费五年；各馆自行召募者，亦令补缺食公费五年，方准咨部，考职选用。”杜学瀛十五岁（同治十年）应已考取内阁供事，翌年内阁方略馆供事缺出后，始行顶补，这应该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杜福垣《朱卷履历》所载家世资料

关于杜学瀛的家世，学界此前一无所知。今据《耳顺同音集》所收寿文第四篇，知杜学瀛“生子四人。福垣，丁酉（光绪二十三年，1897）乡荐，游学日本，与庶子福增蚤世。福墉，步兵中校，陆军部一等科员。福堃，农科学士，分发江苏，县知事。福埏，肄业北京大学。女二人，均适名门。庶女四人，孙男女七人。”

检《清代科举人物家传资料汇编》，得见杜福垣《朱卷履历》，其上栏有云：

始祖乡一公，祖妣氏陈。二世祖真五，祖妣氏沈。三世祖彬五，祖妣氏屠。四世祖敬员，祖妣氏方。五世祖显，祖妣氏黄。六世祖珊，祖妣氏罗。七世祖沐，祖妣氏李，继妣氏李。八世祖桥，邑庠生；祖妣氏王，继妣氏姚。九世祖元会，郡庠生；祖妣氏马。十世祖轮，户部山西司主事，诰赠奉直大夫；祖妣氏黄。十一世祖如锽，内阁中书加四级，候选州同，赠奉直大夫；祖妣氏何，赠宜人；继妣氏王，赠宜人。十二世祖宗衍，候选州同；祖妣氏金，庶妣氏陈。十三世祖发枝，候选从九品；祖妣氏王，继妣氏冯。十四世祖廷煜，耆寿，钦赐八品顶戴；祖妣氏陶。十五世祖大培，考授从九品，勅赠承德郎，貤赠朝议大夫；祖妣氏杨，貤赠恭人。高祖观澜，福建候补布政司经历，署罗源、德化、彰化等县，升通判，署泉州府马巷分府，勅赠宣德郎；祖妣氏陶，勅赠安人。本支高祖子和，在任典史，升巡检，历署吏目、司狱官，兼道库大使，勅赠宣德郎，诰赠朝议大夫；祖妣氏徐，诰赠恭人。曾祖思淳，河南候补典史，历任荣泽县典史，嵩、旧等县巡检，勅赠修职郎，勅赠宣德郎，貤封奉直大夫；祖妣氏吴，勅赠孺人，勅赠安人，貤封宜人；继妣氏杨，勅赠孺人，勅赠安人，貤封宜人。祖光荣，福建顺昌县仁寿县丞，在任候选布理问，升用知县，诰赠奉直大夫；祖妣氏章，诰封宜人，旌表建坊。父学瀛，候选州判，拣补吉林府经历，署敦化县知县，伊通州知州，补农安县知县，赏加五品衔，在任候补同知，赏戴蓝翎，钦加四品衔，赏给五品封典；母氏王，贵州典史，候补布政司经历，黄平州知州，御贼阵亡，奉旨旌恤，云骑尉讳绍荣公女；五品顶戴，世袭云骑尉，分发左营左安汛印启勋公胞姑。诰封宜人。［3］

由以上材料可知，杜学瀛为绍兴杜氏第十九世。其先世名号，依次为乡一、真五、彬五、敬员、显、珊、沐、桥、元会、轮、如锽、宗衍、发枝、廷煜、大培、观澜（本生曾祖子和）、思淳、光荣。杜氏从始迁祖至第七世，以耕读传家。自第八世杜桥为县学生员，第九世杜元会为府学生员，家族便脱离平民阶层，进入了乡绅行列。自十世祖杜轮得赠户部主事，十一世祖杜如锽得赠内阁中书，表明家庭其他成员有官户部主事、内阁中书者，已然官宦人家了。十一、十二、十三、十五世祖，业已是低官阶候选者。自曾祖杜观澜，本生曾祖杜子和，直至祖杜思淳，父杜光荣，科名固然不显，而以杂途出身，供职州县，至杜学瀛已四世为官。杜学瀛原配王氏，贵州黄平州知州王绍荣女。育有五子六女，其中一子四女为侧室生。杜学瀛四子皆颇有为。杜福垣中光绪二十三年顺天乡试第二百一十八名举人，是家中科举时代功名最高者。杜福堃、杜福埏均出身北京大学，杜福墉后任陆军部科长。杜学瀛先世及家庭情况，目前所知大致如是，尚乞杜氏后人不吝赐教。

［1］戴伟.首任道员杜学瀛［J］.黑龙江档案，2006，（1）：54.

［2］胡珀.杜学瀛年谱简编［J］.哈尔滨史志，2010，（3）：38.

［3］秦国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清代官员履历档案全编：第6册［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753.

［4］来新夏.清代科举人物家传资料汇编：第94册［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6：205-211.

On the Birthday and Family Social Standing of Du Xue-ying Who Was the First Minister of Harbin

XU Jun⁃chao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eilongjiang University，Harbin 150080）

Ershuntongyinji is the first-hand material to study Du Xue-ying who was the first minister of Harbin.It collects his friends poets to celebrate his birthday when he was sixty years old.Based on Ershunt⁃ongyinji，it is confirmed that Du was born in 1857.Then，according to Du Fu-yuan's curriculum vitae in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s，the family social standing of Du Xue-ying is clarified，providing a new starting point for further research.

Du Xue-ying；the minister of Harbin；birthday and family social standing；Ershuntongyinji

I209

A

1009-1971（2016）04-0071-03

［责任编辑：郑红翠］

2016-04-18

许隽超（1969—），男，黑龙江哈尔滨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清代文学与文献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