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小雄
从“文化会通”视界论析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融合
令小雄
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理论思潮”,其改造社会的实践功效在中国近代史艰苦卓绝的探索中成功地“理论指导实践”,成为时代的“精神座驾”。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中国人民理论选择的胜利,是“三个自信”的表征。马克思主义的“乾道”与儒学的“坤道”体现了辩证唯物主义与朴素唯物主义的有效对接,具有积极的社会建构意义。二者的无神论特质,“道”与辩证法在“实事求是”、“经世致用”的民族性格中实践性统一。马克思主义“人学”与儒家“仁学”的价值会通提供了哲思历史必然性的理论契机。
文化会通;“龙文化”特质;无神论;中国传统文化;融合
2014年9月24日,习近平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式上指出:“应该科学对待民族传统文化,科学对待世界各国文化,用人类创造的一切优秀思想文化成果武装自己。在带领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建设、改革的长期历史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都注意汲取其中积极的养分。”[1]这里可以明确看出,共产党人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从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之语词表述,可以审思这是一种面向世界,面对国人、面向未来的文化态势或文化自觉自信的展示,推进文化大繁荣大发展,优秀传统文化是“根与魂”。从共和国的缔造者、党的第一代领导核心毛泽东到实现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引领者习近平,中共对优秀传统文化的态度有着历史唯物主义和历史辩证主义同一的逻辑主线。从历史的实践中坚持创新,赢得了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论自信,三个自信建基于民族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薪火相传优秀传统文化,召唤“文化自强时代”的到来。习近平对此进行了高度概括和深刻总结:“从历史的角度看,包括儒家思想在内的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的优秀成分,对中华文明形成并延续发展几千年而从未中断,对形成和维护中国团结统一的政治局面,对形成和巩固中国多民族和合一体的大家庭,对形成和丰富中华民族精神,对激励中华儿女维护民族独立、反抗外来侵略,对推动中国社会发展进步、促进中国社会利益和社会关系平衡,都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2]
马克思主义指导中国革命及建设实践,已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这是从事实出发“由果及因”的一种思顾。当前,实事求是地透析社会民众及其党员干部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心理认知结构,再深切反思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三化”诉求,马克思主义更好地面向大众和时代,体现中国化的一个推进过程。中国化与化中国、时代化与化时代、大众化与化大众是三个矛盾统一体,其中前者是前提,后者是目的,这每一个层面都是相辅相成、辩证统一的“双螺旋结构”。
(一)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的认知范式
马克思主义在作为意识形态面向的大众化层面要克服“形而上”的悬置,要真正与时俱进、深入大众,才能体现“中国化”的优秀成果。习近平强调,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关键在于培养造就一支具有铁一般信仰、铁一般信念、铁一般纪律、铁一般担当的干部队伍。“四铁干部”用钢铁般的信仰信念铸成红色江山。战争年代中共是革命党,其意识形态宣传工作主要是批判性意识形态,推翻旧制度,建立红色江山;而和平年代作为执政党的意识形态主要是辩护性意识形态,不断地同各种错误思潮作斗争,维护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强化为意识形态的“护法”能力。习近平强调,党校是我们党对领导干部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主阵地,必须引导和促使学员努力学习和掌握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和方法论,特别是要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成果作为理论教育中心内容,提高战略思维能力、辩证思维能力、综合决策能力、驾驭全局能力。要加强对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学习研究,引导学员学而信、学而用、学而行,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更好用科学理论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推动工作。
我们从现实出发,反观到历史视域的纵深中,探析文化层面的马克思主义为何取得中国人民大众的信任信仰,并指引中国人民站立起来走向胜利。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一经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就使中国革命的面目为之一新。”[3]毛泽东一再强调,马克思主义是指导中国革命胜利的科学指南。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化的过程中从数以百计的思潮中脱颖而出,成功导引中国道路或“中国实践”,有其必然的历史辩证唯物主义意义。
(二)社会理想建构中的“中国化”特质
大政治格局下或大变革时局的社会道路抉择建构中,中国人民选择马克思主义,是因为革命事业需要新的理论指导来完成,也是在探索中反复比较“大浪淘沙”的结果。“理论磨合”是一个艰难的道路抉择,以儒学为主体的中华传统文化能够与马克思主义相融合,这说明“中国化”的过程中精神的内契互通性。马克思主义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成功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的指导思想,是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的理论支撑。但我们要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是由中国革命者所理解和选择的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主义与本本主义,而是与中国的革命实践相结合的即“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这批仁人志士精英本身深受保守传统文化底蕴的浸染。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与本土传统文化在革命实践上的理论集大成者,被称之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理论飞跃,这个里程碑的意义是理论精华与现实传统的有效结合。“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和确立,表明了当时一批中国革命者在接受马克思主义时的鲜明主体性和选择性。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包含“中国化”和“化中国”两个相辅相成的过程。马克思主义在救亡图存的历史时刻是以理论武器来武装人们的头脑,在不断“化中国”的过程中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的逐步深入结合,其自身烙印上“中国化”的特质。从国学热及孔子学院可看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叙事能力和勃勃生机,其在国际文化影响力和软实力塑造中提升了中国声音和文化自信。马克思主义以现代化理论身份与中华传统文化相结合,首要是与儒学的精华相结合。中华文化由诸子百家、民间众教组成,呈多元通和的文化生态模式,丰富多彩;儒释道三家在中华文化传统中为主干存在,而儒家成为中华文化的代表(也包括东亚儒教文化圈的意义体现),“儒道互补”成为进退自如的文化特色。激进的文化风格与保守的文化特质对接是继往开来的理论与实践的有效凝练。
儒学发展呈现一种政治文化现象:每到社会大变革时期,往往被边缘化甚至饱受冲击;而社会进入稳定发展时期,儒学则受到普遍的重视,其遭遇自有其历史必然性与合理性。这种“阅读语境”中一定要加持历史方略的转移及文化“割裂与续接”的薪火传承中“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当然,中国近代以来的社会转型及其所面对的东西方两大文明的关系,与中国传统社会有着巨大的文化反差。
马克思主义的“乾道”与儒学的“坤道”对接,具有积极建构现实社会的关怀性。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均为“入世哲学”,马克思主义是科学性和激进性(革命的武器)贯通开放的思想体系,是在借鉴和汲取人类一切文明成果、包括中华文明的基础上产生并不断丰富发展自己的,与时俱进是马克思主义的高贵理论品质。科技史大师李约瑟最早注意到19世纪欧洲哲学背景中的“中国因素”,并把它跟马克思联系起来。他十分明确地写道:“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所以会共同接受共产主义的思想,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因为新儒学家(二程、朱熹)和辩证唯物主义在思想上是密切联系的。”李约瑟断言:“辩证唯物主义渊源于中国,由耶稣会士介绍到西欧,经过马克思主义者们一番科学化后,又回到了中国。”[4]开放性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包容性有契合之处。马克思主义是作为现代激进主义的思想科学体系,其开放性、融通性需要链接到一个包容的“场域”,将马克思主义的种子播撒在中国肥沃的传统文化土壤上。马克思主义的开放性与儒学的包容性体现了“乾与坤,动与静,激进与保守,现代与传统”的交流融合的方向,共构了百年来中华文化发展的逻辑主线。它曾经引领了新中国的诞生,也必将继续指引着中国这条巨龙的腾飞。
(一)“龙文化”的和合特质
文化的差异反而促动着文明趋同。中华文化“和而不同”,在不同民族的文化融合中淬炼提升,面对外族入侵,其文化的核心价值和脉络都绵延不绝,历久弥新,薪火相传,在历史大周期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演绎中吸收借鉴,其自强不息和兼容并包的精神传承创新发展。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开始文化的大碰撞和夹缝中的突围,欧风美雨、西学东渐呈现出三千年之未有大变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文化上位到文明的历程,中(中国文化)、西(西方文化)、马(马克思主义)交流、碰撞、融合,加剧历史的进程。现代新儒学是在传统儒家与西方文化的融合中形成的。毛泽东思想到邓小平理论为代表的两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飞跃。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传承。“四个全面”和五大发展理念等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正在回答什么是中国梦,如何实现中国梦,其实质是实现民族的复兴之路,这正在聚焦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三次理论提升。中国传统文化的包容性或其“龙文化”特质促升中华文化的优良基因,有容乃大的文化自信力也是五千年文化绵延不绝成为世界奇迹的内因之一。“东学西渐”或者中国叙事、中国声音伴随着中国梦的伟大实践必然成为复兴态势。
(二)大同理想与道路选择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价值取向不在于“解释世界”而是“改变世界”,这与中国哲学的“经世致用”有异曲同工之妙。马克思主义被视为实践唯物主义,实践是其本体论范畴,辩证法同时体现方法论,改造世界是其主旨。这个可从1925年郭沫若在《洪水》第1卷第7号上发表《马克思进文庙》小品文中看出其殊途同归的价值导向。
历史的经验告诉人们的是:在社会大变革时期,的确需要“斗争性”、“革命性”强的学说助力“破旧”工程,当社会进入和平发展时代,“立新”需要建设性的理论指导,讲求“包容有序”、“和谐”的观念及学说则大受欢迎,这具有历史的必然性,符合社会发展规律性。联系历史的纵深维度,洪秀全批判吸收了中国古代大同思想,提出了《天朝田亩制度》纲领性文件。孙中山反复讲:“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大同理想,提出民生主义。五四新文化的这批精英在这个特定环境中将保守的本土文化与激进的马克思主义嫁接了起来,意图“开花结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便发轫了。在社会的理想构架中具有道路自信的统一性,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中国梦的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儒学中确含“社会主义”思想的因素。“小康大同”的社会理想与马克思的社会主义理论与共产主义远大理想有内质的激发力。中国“龙文化”特质的包容性是其生命力“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文化气象。
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进一步揭示了这一新传统的形成过程,指出:“自从一八四○年鸦片战争失败那时起,先进的中国人,经过千辛万苦,向西方国家寻找真理。洪秀全、康有为、严复和孙中山,代表了在中国共产党出世以前向西方寻找真理的一派人物。……这些是西方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文化,即所谓新学,包括那时的社会学说和自然科学,和中国封建主义的文化即所谓旧学是对立的。”[5]
(一)道德与现实关怀
中国传统文化讲究“道”,这与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有内通之处。道可道,非常道,道的不可言说性从庄子的语境中可以领悟其高深的“形而上悬置”。中国传统被认为是“道德学”,道是一个内核,德,表征社会伦理规范的必然选择,道统表征“合法性”的需求,也就是“法统”的基石。“善”的逻辑背后是“道”。“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道德经》第38章)在历史发展的逻辑中“道”具有终极关怀的现实切近意义,“极高明而道中庸”,“道”的展现是一个辩证过程,它的运行周期是“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中国传统在“道”中体悟天人合一的功用,从抽象的“道”到具象的“德”(“德”之具象也是与抽象的统一,只是人文关怀的层面),尊道贵德。“德者,得也”,表明“德”对“道”的一种“习得”,这种“习得”是表征一种天人合一的大伦理承接,回归到现实关注和世俗伦理的建构,并没有回到宗教的彼岸超越。中国传统社会具有超稳定社会结构的原因之一,就是现实性关注与血缘宗族宗情。
《道德经》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系辞传·上》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从黑格尔的“正反合”三段论到马克思主义辩证法,链接到阴阳的二分与合一,在深刻的辩证思维上都是内契合的。张载的言说:“有象斯有对,对必反其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正蒙》)表征周易的阴阳观。把握适度,儒家提倡“中庸之道”,反对“过”与“不及”。所谓“过犹不及”,承认事物的发展有一个“度”,质变量变统一到度,就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适度原则”。“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大道也。致中和,天下位焉,万物育焉”(《中庸》)。
(二)实践哲学的会通
马克思在《费尔巴哈提纲》中说:“以往的哲学家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6]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是统一的,这是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改变世界”更多体现出来无产阶级要成为资产阶级的掘墓人的历史角色,从另一种意义上说明文化的社会改造功能,要见之于实践,见事见物见人,区别于“书斋式革命”。最终实现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自由人的联合体”的共产主义理想。
关于儒学与马克思主义二者哲学体系的立足点体现在“实践哲学”,在它们的哲学中都重视社会“实践”,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马克思主义与儒家的“知行观”体现认识论方法论的相通之处。《尚书·说命》认为:“非知之艰,行之惟艰。”《论语》重视“行”强调躬行实践。北宋程颐提出“知先行后”说;南宋朱熹和陆九渊继承了这一观点,但明末王夫之却主张“行先知后”。他说:故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知行观指向实践论。
《左传·召公十年》中说“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一直到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学说,都重在“知”必行。荀子曰: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这就是说行先于知,由行至知,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行是知的基础。另外,荀子认为,“知明则行无过矣”,在一定程度上强调了知对于行的指导作用,这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内蕴是不谋而合的,马克思哲学的根本就在于其实践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开启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
《大学》中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意“修身”是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儒学的理想主义“圣贤气象”的一个序列,其基点在“修身”上,返躬自省,修身为要,在实践中拓展到“齐家”、“治国”、“平天下”,当然“齐家”是一个普遍化要求,达则兼济天下。《大学》中又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这是儒学的一种为人处世的道德伦理“内圣”之法。内圣外王,马克思主义社会改造呈现外王的特质,“内向实践”与“外向实践”的能力统一起来。这个可以结合到“三严三实”主题教育中,首要讲修身律己做人,再到践行层面谋事创业包括用权要实。
(三)对立统一与中庸之道
儒学代表了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倾向。儒学是经得起历史实践的,也就是在历史长河中沉淀托稳下来的“文化河床”。和合是中华文化的精髓,可以通过关于儒学和马克思主义对“斗争”与“和谐”的“辩证法”来认识社会矛盾的对立统一规律。《周易》是中国最古老的“讲事物发展变化”的书,《系辞》中的“太极生两仪”包含着“一分为二”的“辩证法”,体现了整体思维、辩证思维与战略思维、系统思维。例如阴阳、刚柔、寒热、生杀等相对的矛盾在它们运行中就会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和与斗”、“静和动”、“中和偏”、“义和利”、“王与霸”等儒家提出的范畴。“反必有斗”,但是矛盾斗争到最后终究要和解,以达到和谐秩序,体现了实践唯物主义的朴素辩证特质。马克思主义是要“改变世界”的革命理论,这是因为资本主义的现代社会存在着对立的阶级,在对立的阶级之间必然会存在着矛盾和斗争的社会张力,最后的结果是以无产阶级革命来消灭资产阶级。但消灭资产阶级之后应该如何呢?应是达到量变引起社会“质变”,进入“和谐”社会建构。
儒学的“道德至上主义”以及对“经济基础”的不够强调,重“人治”,轻“法治”对中国政治文化的影响是深远的,全面依法治国就要注意克服传统文化这些负面精神的束缚,当然中国也有法家的思想,法与德要统一起来,要体现“法之德”也要有“德之法”。
(四)人学与仁学
马克思主义人学可以对接传统亲民爱民的仁学政治本色。孔子肯定人人都有独立的意志,“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论语·子罕》)。孔子思想充满民本主义的精神,表现了对独立人格的尊重。孟子提出了民本主义的思想,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承认人的独立人格:“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孟子·离娄下》)。
儒家传统的主要是以血缘宗法家族为纽带的氏族体制,这个与马克思主义的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产物,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儒家的传统文化造就了乡土中国的差序格局,这是一种社会的构建模式,与马克思主义之社会关系中人的解放有着微观与宏观的对接。微观的基础与宏观的叙事方式能够产生有效的价值实践途径。这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有效的链接。儒学与马克思主义都是从社会关系定义“人”。“礼法合治”是儒家可能的一种社会理想。儒家认为,人与人的关系虽然是从“亲亲”开始,但人一出生实际上就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这种关系是由“礼”来外现的。用道德来治理国家,用礼仪规范来约束百姓,实施仁政和德政,百姓才能真心归服。仁德,是孔子儒学体系的逻辑起点,是孔子伦理道德批判的最基本道德标准,也是孔子道德实践的原点。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一文中指出:“费尔巴哈把宗教的本质归结于人的本质。但是,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7]
从人性的角度论述,儒学认为基于自然生理属性的恶德与兽性无异,惟有经过社会改造,恶德才能成为善性。恩格斯指出,事实上,“人来源于动物界”这一事实已经决定了人永远不能完全摆脱兽性,所以问题永远只能在于摆脱得多些或少些,在于兽性或人性的程度上的差异。[8]马克思在此强调人的本质在于其社会性,人总是处于一定的社会关系中,故人的本质也是具体的、历史的。就理论上说,马克思当然对“人的本质”的看法较之儒家思想更深刻,更具有普遍性的意义。杜维明指出:“儒学的基本精神方向,是以人为主的,它所代表的是一种涵盖性很强的人文主义,这种人文主义,和西方那种反自然反神学的人文主义有很大不同,它提倡天人合一、万物一体。”[9]
儒学关于“人”的理念和马克思主义人学有一致之处。以人为本的执政理念,同时也汲取了近代西方人本主义关于科学、民主、自由、人权等精华,摒弃了它宣扬极端个人主义的糟粕。同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链接凝缩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血液中。儒学具有深厚的人文情怀,在治国理政上,坚持“以民为本”。以人为本,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构建和谐社会的核心,它体现了历史唯物论的基本原理,体现了我们党执政为民的根本宗旨,也聚焦到中华文明关于“民本思想”的深厚根基。毛泽东关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和我党关于以人为本的执政理念,群众路线就是为民的政治生命线。在继承中国古代重民、利民、裕民、养民、惠民,尊重人的尊严和价值的民本思想精华,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论,是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在核心价值观上的契合点。
以儒学为主干的中国传统文化呈现无神论的主流现实性,这里面包含着朴素唯物主义,与西方政教合一传统有鲜明区别,与马克思主义无神论的科学性有着最大的一个内在契合点。
儒学具有无神论的倾向,是朴素唯物主义,政权上也是政教分离的;在信仰观上主张“敬鬼神而远之”。“未知生,焉知死?”这种无神论体现了朴素唯物主义。主张天人合一则是中国哲学最鲜明的特质。“天”与“人”的关系发展史是中华文明的演进史,夏代和商代流行“天命论”,西周时期,人们对“天”的信仰开始发生变化,提出了“天命靡常”和“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天”的作用,发扬了人的力量。春秋时期郑国子产提出“天道远,人道迩”的观点,是向轻鬼神、重人事转变的有力佐证。孔子对鬼神采取怀疑保守态度,他基本上是把“天”看做一个有生命的、创生万物的大自然。荀子所著的《天论》,肯定“天”的客观存在,认为天地万物的运行有它自己的规律,《天论》所说的“天”,就是指日月运行、四季交替之类的纯自然现象,与基督教所说的上帝毫无共同之处。这是儒家无神论倾向的进一步发展。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是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是彻底的无神论。儒学的无神论倾向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立足点。自然与人的关系是人类的永恒问题,古代天人合一的思想,到今天得到了传承和复兴。
儒教在处理民间信仰的问题上运用了“辩证法”,而且是有效对接历史的文化沉淀与现实的客观氛围。儒家的先哲们推行教化,巧妙地利用中国民间神灵崇拜的传统,让人民接受儒家的伦理教化和行为规范,以达到“民德归厚”的目的,它有效地化解了无神论的文化内核与民间信仰、神灵崇拜的矛盾,表征了中国文化“表面多神,内核无神”的“无宗教、有伦理”的民族文化特质。
[1][2]习近平.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会上的讲话[R].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3]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796.
[4]【英】李约瑟.今日中国的过去[J].百年周刊,1960(2):288.
[5]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69.
[6]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550.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05.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78.
[9]杜维明.新儒学论著辑要——儒家传统的现代转化[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53.
(责任编辑 胡爱敏)
令小雄,中共定西市委党校讲师,硕士(邮政编码 7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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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2-6359(2016)04-009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