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境通信之美

何梦蕊

宁波大学，浙江　宁波　315211

雨境通信之美

何梦蕊

宁波大学，浙江宁波315211

关键词：雨境；体验；创作；美学；思考

三月期间，其中一个稍微特殊的夜晚，可以察觉到窗外有细微的雨点，睡意相当微弱。人在这种场合，觉得自己像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从自己身上正在发出嘶嘶的声响。直躺于床上，大约过有十分，睁开眼睛，那声音，是雨声传来的讯号，三月也即将流逝，兴奋固然无从谈起，脑海里有根神经在絮絮不止。想想大自然，大自然始终如一，季节的转变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进，去年的寒冷还有所残留。树底下落叶堆积起来的数量出乎我的意料——非常厚实的一层。雨给人的感觉是冷静，沉默，但是我自身的感觉，除了这份庄重之外，还多了少许的不适。今天早晨醒来，鼻尖感觉到一丝凉意，空气中饱含着水分，这我是有所察觉的，有点花露水的刺激感，“弄不好是要下雨的”，我这么想。夜半时分确实下起雨了。雨水浸透着窗外的世界，成为我难以入眠的原因。起先雨点叩击玻璃窗的表面，那种声音带有某种目的与暗示。少顷显得微弱了，只剩下与树叶之间摩擦的声响，又变得像是垂睑侧目的少女，把人的满腔思绪化为柔情。静悄悄得，我想，如果在这时候的静谧中有花朵绽放该多好。

无论哪个时节，雨都是清冷的，清冷在应不同人，不同场合的需求，可以转化成为别的情绪。有时候是孤寂，有时候是惬意，有时候是烦躁，有时候是清爽。但是我想到如果是作为雨点本身，它们大概都在以相同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世界，愤世嫉俗者也好，随波逐流者也罢，所有我们加诸在雨点身上的主观感受，都属于猜测甚至臆断。我们用美来形容阵雨，从雨中发现美，可它一旦落在身上，就会降低人的体温。我想着这样的雨——在黑暗中显得任性，孤独的雨。回过神时发现方才自己的感官疏远了周围的一切。世间万物之美都是这般独立还有任性的。

有时候一些细小的枝节也能让人觉得感动。想到这，从一开始显得晦涩的心情此刻也显得不甚明了了。雨是一种声音，是美好的事物，我受尽了潮湿空气的折磨，但在这样一个夜晚的时机之下，我竟然也有了一点让人欣喜的感触。

总得来讲，我对美好事物的体验是非常有限的，如果说自然蕴含着无限的美，它把最好的那一部分隐藏在地壳深处，作为最珍贵的宝藏可能永远不能于世人所相见，它所展现出来的美，只是其中极其有限的一小部分。而人能体会到的更是有限中的有限。想到我们生活的国度，民族，生存的时代，它们所能接受所能包容的都是有限的。每个民族都有它传统观念上的文化之美，任何一个时代也都不需要暗自贬值，每个人的个人生活或多或少也都有所残缺，这并非不能为世人所理解。而生活中是始终存在美的，而相信自己审美的人都可以尝试去发现。美的文化如同河岸边上那些屹然不动的礁石，在历史中它们可以任人冲击，仅凭人为无法改变它的存在。不同的美存在，交织于这世间不同的声音，因果。在生活中，有的人依靠人际关系和时代感官，而有的人可以秉持自己的本性，在时代的改变与因果的轮回中创作属于他们自己的美学，像我知道的这样的人，像菲茨杰拉德，像马尔克斯，像川端康成，像三岛由纪夫。菲茨杰拉德创作有《明智之举》，马尔克斯有《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川端康成有《千鹤》还有《伊豆舞女》。这些人是艺术子民，天才的艺术家。艺术是他们的栖身之所，作为艺术的狂热分子，像亡国之民追求完整的国度一样追求着艺术。当艺术与自然的美学相结合，展现出与一切事物对抗的姿态，你可以从中看见几分质朴，几分感伤，几分自恋，几分幻灭。这些价值在有的人的眼里看来，如同动物的体臭一样难以接受，他们不擅长面对美，作为仅凭本能生存的他们，没有锻炼好自己的某些器官，可以对生命本生的馈赠熟视无睹。这些人最善于玩弄是非以及被是非玩弄，他们的眼光像快进的电影一样只会留意生活的刺激镜头，他们就像黏在夏天炎热公路上的车轱辘一样。而对于我先前提到的那些人，那些艺术的国民，我无法做到像他们那样在黑暗之中坠落，那犹如在逆流中求生一样热诚，仔细想想，我大概一生也无法成为像他们那样，把艺术和甜美的梦幻融进自己的生活中的习性，融进每一寸血液，这是天性上的差异，好在我可以借鉴他们的遗产，另外我相信某种执念可以给每个人带去帮助。

在我这样的年龄段，我不具备奢谈一生的经验储备。然而就目前而言，在我目前的创作过程中——姑且斗胆采用“创作”这个词，我在尽力发掘那些生活中有艺术存在的地方，为此我在几年前，还采用了“强言愁苦”的方式，不过这样的创作历程，每每使人感觉到劳顿。感到乏力，时间长了，会信以为真，但是又觉得自己虚假，对自己价值的无端贬低，并且在某些不得不写的场合敷衍了事。就像这样的晚上，我偶尔间正值清醒，清醒的时候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孤独——是真正的孤独感。我在这里所想的一些事情，我决定先将其记录下来，以写实的方式。这种孤独发生在我身上，对我而言，不能不说是一种机缘。我在这样一个夜晚感受到的美的开导，那源自生活本身的哀愁，在这凌晨之际，开出善念之花，另我的心不能不为之而有所动摇。就像死亡本身就包含在生命中一样，愁苦也为美好所接纳。美好与哀愁的共同点，一旦为人所认同，就成了历史。命运在历史中起到的作用，就是将人引领到这幅田园画中。只是多数人在感慨命运的同时，都会忘记是可悲的命运将自己束缚在这个世界上的。

对于人生的限量的思考，就像思考美一样，我偶尔对人生的幸福也会有所思考。如果哪天当幸福到来时，我会尽量得去敞开我的感情和心扉。孤独时常伴随着我，有时候只需要稍微往一件事情的方向去想想，脑海里浮现的就只有一个人的样子。像这样一个人坐在雨夜里沉思，不如说就是孤独久了之后人习惯的生活方式，其实我觉得每个人作为一个个体，身上总有一部分是孤独的，区别在于每个人感受到的程度的不同，或者方式的不同，甚至是对孤独这一意义明确的理解的不同。

幸福，回到幸福，关于幸福的体验是类似的，作为对立面的不幸则是千差万别。因此我思考幸福的方式仅仅是非常单一的一种。那就是像对待自己欣赏的客人一样，只需要在别人到来之前起身迎接罢了。一个雨夜可以为多少生命注入活性，幸福就是这样，在水花四溅之前并非无迹可寻，这或许算不上是一个透彻的理解。就目前而言，我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如果这个年龄的人能算得上是对自己人生的观察者，我的理解也暂且只能放在这里。

行文至此，略感疲惫，于是暂且搁笔于案。凝视桌边的台灯，灯光在昏暗中摇曳不已，握笔的指尖也布满了细细的汗丝。这时再去想窗外的雨，再一次想到，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些事物至此未眠，成为此时此刻某种存在着的，感动的见证。抚今追昔，我对文学是有所偏爱的，对文学有所偏爱的人对自然也会有所偏爱，这是很正常的，所以我得以在这个凌晨时刻，邂逅这美的机缘。在任何时候，文学所表现出来的尽善之美，对我的吸引力都是极限的，艺术的梦幻性质比起在现代文明下的“一味求生”，总是大获全胜。在诸多人眼里看来，虚妄固然虚妄，但是人类的文明就是在这样的虚妄中开创了先河。如今对于我，这一个个体，谁又能知道这种虚妄的一部分我也打算将其传承下来，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地方能留下我的只言片语，会有人明白我在这种时候做的这些事，是我生命中自我疗养的唯一方式。

中图分类号：J2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049-(2016)10-012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