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廷全
(中国传媒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北京 100024)
系统思维(Ⅴ)
昝廷全
(中国传媒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北京 100024)
摘要:系统科学是二十世纪留给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科学成果之一,其核心思想就是系统思维。本文介绍了与系统思维相关的5个专题。每一个专题的内容都由三个模块构成:所论专题+有关现有理论+系统经济学视角。这种联系相关专题介绍思维的方法,可以帮助读者更好的理解和掌握系统思维。
关键词:系统科学;系统思维;系统经济学
苏格拉底说,人是万物的尺度。我们常说,人各有志,人各有势,人各有尺。“人各有尺”说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尺度,其原因就在于每个人的知识结构和知识状态不同。每个人与别人相处时都在自觉不自觉的使用自己的尺子去衡量别人。当别人的行为符合自己的价值尺度时就会感到舒服和喜欢,否则就会感到别扭甚至产生冲突。之所以“宰相肚里能撑船”,可能就是因为“宰相肚里”有很多把尺子,对待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尺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对待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尺子。拥有的尺子越多,越容易和不同的人相处,极端情况就是拥有一个“尺子库”,该“尺子库”包含所有可能的尺子,这样就可以轻松自如的和所有人相处。达到这种境界,可能就实现了升华。
当然,尺子也是分层次的,“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暗含了尺子的层次性。
现代意义上的股份制概念与私有制有关。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初期,由于剩余太少,只能被少数人占有,所以被称为“私有制”。这些“少数人”成为剩余占有者的信息基础可能是由于他们在体力、智力等方面优于常人,此外还可能是由于随机因素的特别眷顾。
人们对私有制的认识,历来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私有制是万恶之源,必须予以废除,以公有制代替;另一种观点认为,人的本性是自私的,私有制将万古长青。为了真正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局限于直觉的感性认识,必须经过科学的分析和论证。也就是说,必须深入到财产占有制度的信息基础层面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这个信息基础就是财富分配的信息和财产继承的信息,再加上随机因素的影响,归根结底取决于生产的技术信息。
要求废除私有制的一条最为重要的理由就是生产的社会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在历史的不同阶段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解决方案:资本的原始积累和股份制。最初的方案就是资本的原始积累。所谓原始积累就是不择手段的将资本快速的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其目的是为了资源的同一调配以适应大规模生产的需要。这里不择手段主要是指不按照财富分配的通常法则去获得财富。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经济管理复杂性的提高逐步出现了资源的所有权与支配权的部分分离,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股份制。发展到今天,股份制有很多种实现方式,其中最为主要的方式之一就是面向全社会公开发行股票。股市对全社会公开,只要拥有少量的资金,就可以购买最低限额的股票,从而成为股东,享有分红和取得资本利润的权利。由此实现了财富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私有制向财富掌握在多数人手中的私有制的转变。从理论上讲,这种“多数人的私有制”完全可以变为“全民的私有制”。这种全民的私有制实际上就等于是“公有制”,而且这种“全民私有制的公有制”比传统意义上的公有制的界定更加清晰明白。20世纪50年代有人将其称之为“人民资本主义”。
由此不难看出,国有和全民所有具有明显区别。全民所有的主体是个人,国有的主体其实是政府。个人和政府处于不同的组织层次。国有的本质就是政府对资源实施控制。如果假定政府完全代表国家和全体人民,那么也可以把国家对资源的控制叫做“全民所有制”。但是,这种意义上的全民所有制与前面所讲的“全民私有制的公有制”具有明显的不同。按照钟学富先生的观点,政府对资源控制意义上的国有制或“全民所有制”的含义只能是,全体国民在由政府控制的所有资源中“平等地”占有同样的份额,但这些资源整体是不可分割的,每个人不必确切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数目,只知道自己与别人平等。也就是说,这种全民所有制是一种“无差别的”全民所有制,而前述建立在股份制基础之上的全民所有制是“有差别的”全民所有制,差别就在于每个人所持股份的多少。按照结构主义观点,个人在财富占有上的差异具有确切的信息基础。社会层次结构和分工要求的是由社会生产的技术信息决定的各种人才与社会需求匹配,“英雄不论出处”。从这个意义上讲,社会管理的重要目标不是“均贫富”,而应当是努力培养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各类人才,尽量做到人尽其才,各得其所。
根据系统经济学的层级过渡原理,社会系统中存在三种典型的层级过渡:技术层级→经济层级→政治层级。因此,政治和经济的关系服从系统层级过渡的普遍规律。经济制度和经济秩序是在社会生产的技术信息基础上产生的,政治制度的形成又接受来自经济层级的结构与秩序信息的控制。因此,从根本上讲,不能把政治制度的不同简单归之于不同的阶级利益或不同的政治理念,应当从政治信息的形成过程去考察政治制度形成的一般规律,即应当考察经济信息是如何经过“自由度归并”形成政治信息的。不同的政治信息就相当于不同的信息通道,每个不同的信息通道需要引进不同的政治变量,由此构成了建立各个具体政治系统的主要依据。每个国家具体政治制度的形成应当在上述一般规律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具体情况,这个具体情况主要包括环境条件、历史条件和随机因素等。具体政治制度就相当于微分方程的特解,政治制度形成的一般规律相当于微分方程的通解。特解要在通解的基础上加上环境条件和初始条件才能给出。
根据上述观点,可以对政治分歧和政治冲突具有更加深层的认识。对政治分歧和政治冲突的理解和认识不能仅仅局限于利害冲突的层面,必须深入到”政治信息形成的一般规律+环境条件和初始条件“,由此才能求得真正的相互理解,最终求得政治分歧与政治冲突的根本解决。
经济活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创造财富,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和精神需求。传统经济学主要研究“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这四个基本环节。系统经济学把这四个环节构成的非封闭回路拓展为“资源、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和环境”的封闭循环网络,以把可持续发展问题内生在经济理论的内核,而不是作为经济活动的外在约束。无论是传统经济学,还是系统经济学都包括财富的分配问题。财富的分配自然导致对财富的占有。为此,就需要对财富的占有进行保护,这就是最基本的政治信息的发端。
为了实施对财富占有的保护,首先要区分财富来源的正当和不正当,保护正当来源的财富,取缔和杜绝非正当来源的财富。我们知道,政治制度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产生,并反过来为经济基础服务。“服务”的最为基本的内容就是保护财产占有或分配关系,进而扩大到保护经济运作和现存的经济秩序,然后引申到协调各个经济部门的关系,以实现社会经济发展的整体目标。正当来源的财富和非正当来源的财富共同构成了一个完备的空间,它们是互补的子空间。只要补空间不是空集,就构成了保护财产立法的信息基础,补空间的结构和信息从客观上决定了保护财产制度的结构和内容。在补空间为空集的极端情况下,即没有不正当来源财富的情况下,就不需要保护财产制度。当然,财富来源的正当性标准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也可能会发生变化。
从根本上讲,存在两种实施保护的基本方式:以理服人和强制措施。以理服人通过改变人脑中的知识结构,进而影响人的自由意志选择,使之自觉维护特定的财富占有方式,这个方向的发展就构成了上层建筑的意识形态;强制措施通过设置额外的附加条件来约束社会成员的行为,以维护正常的社会秩序,包括暴力和经济上的奖惩措施等,其进一步发展就构成了法律进而政治管理体制。政治管理源于法律的制定和执行,法律的最初范围就是对财产、人身、家庭与婚姻的保护。由此可以清晰的看出意识形态与政治的分野。
在系统经济学研究中,我们曾经提出制度的一个拓扑学定义:制度就是行为空间里的一条封闭曲线,将行为空间划分为可行区域和非可行区域。可行区域对应于制度允许的行为,非可行区域对应于制度不允许的行为。简单的讲,制度就是在行为空间中画一个圈,圈里是允许的行为,圈外是不允许的行为。“圈里”和“圈外”就构成了两个互补的子空间,二者共同构成行为的完备空间,我们把“圈里”称为正空间,则“圈外”就是补空间。这里我们暂且不考虑存在制度边界的复杂情况。补空间信息的具体内容就是法律与制度设计的依据或信息基础。
保护财富的合理分配就要在财富来源的正当和非正当之间画出一条清晰的界限。一切导致正当财富正当来源的行为为正空间,导致财富非正当来源的行为是补空间。补空间的具体信息是制定财产制度的基本依据。补空间的典型信息包括欺行霸市、图财害命、杀人越货、贪污受贿等。因此,保护财产首先要保护人身安全,进而保护婚姻和家庭。这两方面的内容就分别构成了刑法和民法制定的信息基础。
正空间与补空间划分的内在尺度是现存的社会经济秩序和社会经济结构,人们可以根据是否趋向非平衡定态(耗散结构)来制定行为规范。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和经济社会的发展,社会经济系统的耗散结构会不断发生变化,增加新的行为空间维度,甚至产生新的行为空间,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法律系统是一个开放系统,立法工作没有完成时,只有进行时。行为规范确定之后,也就自然确定了价值取向,具体的价值取向就是趋向非平衡定态。由于社会经济系统的非平衡定态(耗散结构)可以不断发生变化,因此,价值趋向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从操作层面来讲,法律的执行属于动力学行为,具体针对少数的“违法个体”,按个案进行。法律的执行总是希望违法情况越少越好。所以,执法和大范围的行政管理不同。
孟子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孟子的这种思想可以看作是中华文明关于系统化生存的遥远基因,而且是一种完全符合系统主义价值观的积极人生态度。比孟子晚了几千年之后的帕里托所提出的“个人可以在不损害别人利益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追求个人利益”(被后人称之为帕里托改进)的思想,和孟子相比,显然是一种非常弱的约束条件和比较消极的行为准则,基本上属于孟子“独善其身”的范畴,远远没有达到“兼济天下”的积极境界。与此有关的古典说法还有”小善修身,大善求道“。”修身“是下限,”求道“能促进社会进步,更积极。
从系统经济学的观点来看,孟子所说的“达”只有通过系统化才能实现,因此也就具有了“兼济天下”的义务;“穷则独善其身”,“独善其身”就相当于帕里托“不损害别人利益”的弱约束。系统时代,仅仅“独善其身”和符合帕里托准则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兼济天下”。从表面上看,要求普通人“兼济天下”,可能标准过高,其实不然。如果每个人都仅仅是遵纪守法,“独善其身”和采取“不损害别人利益”的帕里托准则,就不能产生新的社会经济结构和政治结构,就无法实现经济社会的发展。法律的本质是维持现存的社会秩序,而社会发展是从较低级的耗散结构向较高一级耗散结构的演变。就像在体育比赛一样,遵守规则是基本要求,但仅仅遵守规则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具体的战略战术,这是更为本质的约束。
“达则兼济天下”就是不能仅仅拘泥于“不损害别人利益”的行为约束下限,而应更多的从预期行为的社会后果来考察个人的行为准则和约束条件,而不是简单的和从形式上以“不损害别人利益”和公众利益为准则,这就为“制度边界行为”找到了本质上的行为准则。比如,对于“言论自由”,某些“伤人恶语”和异端邪说在导致惨剧之前可能并未超出“言论自由”的范围。因此,对于“言论自由”不能仅仅采取人本主义的下限,不能脱离内容仅仅注重形式,必须考虑“言论自由”的社会后果。“诽谤罪”相当于“言论自由”的下限约束。
冲突是一种广泛存在的社会现象,典型的包括政治冲突、经济冲突和技术冲突。为了解决各种冲突,在博弈论的明目下,专门发展了一个理论分支,即“冲突分析”(Conflict Analysis)。一般来讲,技术冲突最容易解决,因为它们直接涉及自然规律,而自然规律的基本信条就是“真理只有一个”。因此,可以通过揭示真理(自然规律)直接化解技术冲突。政治和经济层面的冲突最为复杂,“冲突分析”试图在技理层次上给出解决政治和经济冲突的各种技巧和手段。我们认为,解决冲突的根本途径在于社会系统的层级过渡原理。
在系统经济学研究中,我们曾经提出经济系统的层级过渡原理,大致意思是说,从技术层级到经济层级再到政治层级逐步递归演绎生成,即:技术→经济→政治。按照这种思想,解决经济冲突的根本途径,就是把经济冲突“还原”到技术层级,在技术层级上可以通过揭示自然规律达成一致;解决政治冲突的根本途径,就是首先把政治冲突“还原”到经济层级,然后再“还原”到技术层级,至此政治冲突就可以得到根本解决。当然,这里提出的是解决政治冲突的完整流程,也许有些政治冲突只需“还原”到经济层级就得到了解决,因此,也就无需再进一步“还原”到技术层级。
从成因上来讲,形成冲突的根本原因在于两个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相互作用可以分为弱相互作用和强相互作用。对于弱相互作用引起的冲突,可以通过适当调整自己的内部结构,相互做出相应的妥协和让步,改善系统之间的关系,使冲突得到解决,此时,每个系统依然保持原来的独立性。在强相互作用的情况下,必须把原来相互冲突的两个系统整合为一个大系统,然后对整合后的大系统求解,才是解决冲突的根本途径,关键在于说服各方接受大系统的变分原理,在整体最优的前提下求得各自的最大利益。
这是一个传媒的时代。传媒高度发达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一个人可以凭借高度发达的传媒一夜成名,但是,问题在于你如何才能让你的名字变得具有意义和价值,由此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成功。
作为一种社会思潮,现在在机场车站的书摊上到处摆满了教人如何快速成功的畅销书。到底应当如何看待这个现象,首先要能清楚什么是成功。成功与否和价值判断有关。根据系统经济学研究,任何涉及价值判断的概念最终都可以以某种适当的方式和趋向非平衡定态(耗散结构)过程相联系,也就是和系统复杂性的增加或社会进步的方向有关。由此,与价值判断有关的成功概念便获得确切的内容和客观标准。也就是说,关于成功的判断不能在一个人的内心孤立进行,必须以外在的对系统趋向非平衡定态或促进系统现存耗散结构的升级所做贡献的大小为标准。按照这个标准,政治家的成功主要表现为建立新的社会秩序;科学家可以因发现新的自然规律推动思想系统耗散结构的升级而引以为成功;普通百姓赚钱养家,维持和发展自身与家庭成员生物机体的耗散结构和思想结构同样是成功。也就是说,关于成功的价值判断必须在周围环境的变化与发展中去考察。我们曾经指出,产生正的外部性是崇高的起点,由此不难看出成功和崇高的区别与联系。
多次重复的成功行为就会沉淀为自信,在自信的基础上就会派生出自尊。这样就使得自信和自尊等人格精神的主要内容具有了客观的意义,由此可以纳入结构主义的分析框架。
人类文明包括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对应地,我们有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的概念。物质产品的功能主要在于满足人体作为生物机体的耗散结构需要,由此决定了物质产品价值的内在尺度和衡量标准。物质产品质量可以根据是否对人体耗散结构产生负面影响进行监测和检查,例如是否引起食物中毒和其它不良影响等。相对来讲,精神产品的情况要复杂很多。
精神产品的美和价值主要体现在意义的层次,而意义是社会生活内容的反映,与人的记忆结构有关,例如教育程度较高的人更能从高雅艺术中得到满足。精神产品只要包含价值判断,就可以与社会的进步与发展相比较,由此决定了精神产品的价值尺度。如果精神产品在意义的层次上违背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其所产生的社会效果肯定是负面的和有害的,相当于物质产品中的废品和毒品。
由于精神产品的消费以及由此产生的美感和价值与人的记忆结构有关,进一步增加了精神产品额外的复杂性。任何精神产品都沉淀有特定的知识,为了能够消费精神产品,就需要具备相应的“解码”知识,在这里我们又遇到了信息粗交流的问题。由于对任何具有知识含量产品的消费都包含知识系统的自组织行为,由此便可能产生不同于物质产品(硬资源品格)消费的边际效用递增现象。
最后指出,精神产品的消费和趣味性密切相连,而趣味性并不对产品的意义进行价值判断。也就是说,趣味性和价值判断是解耦的。这就可能导致某些内容不健康的精神产品可以非常富有趣味性。这正是当前我国文艺界必须认真对待的一个现实问题。积极的做法是使我们的精神产品既具有正能量又富有趣味性和娱乐性。
最近,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的《世界秩序》热销,又一次为人类社会已经进入系统时代提供了佐证,或者,至少可以说,人类社会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前进。根据系统科学的一般规律,人类社会一定向着复杂性和信息增加的方向发展。人类社会的系统化完全符合这个一般规律,并且提供了复杂性和信息增加的具体实现机制。在系统化的过程中,系统规模不断扩大,局部的数量和彼此间的联系相应增多,大系统自然包括更多的结构信息;不同局部和单个成员之间的联系是通过信息交换进行的,每个局部都接受到更多的信息,往往很难按照已有的规则加工或处理新接受的信息,这就需要调整或扩大自己的功能,从而导致复杂性的增加。这完全符合系统进化的一般规律。当然,人类社会的系统化存在一个自然边界,这就是地球本身。
按照系统进化的一般规律,人类社会的发展方向一定是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资源配置,由此才能最大限度的造福人类。根据系统经济学研究,人类社会发展或者系统化的根本动力是技术革命。技术革命推动经济发展进而导致政治变革,即遵循“技术—经济—政治”层级过渡原理。随着交通和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资源配置已经变成了现实,由此就要求全球层面上的治理和政治变革,主要表现为现在在主权国家的概念下进行的一些政治决策和管理必须符合更大范围的利益,最终必须符合全人类的长远利益。这相当于对现今主权国家的行为提出了某种限制,有些决策必须转移到更高层次或全球层次,最终自然实现马克思所设想的世界大同的目标。
如何才能摆脱意识形态的偏见和各种政治分歧真正实现全球层次的资源配置和共同治理呢?根本出路在于对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达成共识,对社会各个层次的层级过渡和系统搭建的共同规律达成共识。从操作的意义上讲,就是“技术-经济-政治”层级过渡原理的逆向应用,即把政治分歧与政治冲突“还原”到经济层次,再把经济冲突“还原”到技术层次。由于技术层次对应于自然过程,而自然规律是唯一的,由此便可化解所有的政治和经济层面的冲突与分歧,进而达成共识。针对中国和日本之间的钓鱼岛领土分歧问题,邓小平曾经提出“搁置分歧,共同开发”的解决方案。“搁置分歧”属于政治层面,“共同开发”属于经济层面。邓小平的这个思想正好与这里的论述完全一致。我们可以沿着这一思路向前引申,“共同开发”自然存在“技术问题”,对技术方案的评价具有客观标准。按照基辛格的观点,奠定当今世界秩序基础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就是通过把政治层面的分歧还原到经济利益层面达成的。
中国古代思想家老子很早以前就具有类似的思想,只不过他主张把所有问题都还原为“道”,在“道”的层面上达成共识。
这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典型的表现就是,现在的一个普通百姓都可以享受来自全球的商品与服务;与此同时,任何企业,即使不出国门也同样会面临国际竞争,要与来自国外的同类产品和服务相竞争。全球化的“化”是指全球化是“进行时”,现在还远远没有完成。因此,基辛格指出:“从来不存在一个真正‘全球性’的世界秩序”。
全球化的本质就是世界各国系统化,终极目标就是以世界各国作为元素构成一个全球系统。从系统科学来讲,严格意义上的全球系统是不同于任何一个成员国家的更高层次的系统,全球系统和成员国家之间的关系符合系统与元素之间的一般规律。全球系统的结构就是所谓的“世界秩序”,其本质是指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基辛格在《世界秩序》一书中写到,1961年他曾经作为一名年轻的学者拜访过杜鲁门总统。当基辛格问及在他担任总统期间,哪件事最令他感到骄傲时,杜鲁门回答说“我们彻底打垮了我们的敌人,随后又把他们拉回到国际大家庭中”。最令他感到骄傲的是这一实力所包含的人道和民主价值。他更希望后人铭记他是因为美国与敌人实现了和解,而不是战胜了敌人。基辛格随后写到“在杜鲁门之后的历届美国总统都做过类似的表述,他们都对美国在历史进程中表现出来的类似品质感到自豪。这一时期的大部分岁月里,他们致力于捍卫的国际大家庭反映了一项美国共识:不断扩展合作型组织,…。来自两党的美国总统始终敦促——常常是雄辩地力促——他国政府同意维护和促进人权”。这里有两个关键词:国际大家庭和人权。国际大家庭就是全球系统(已经系统化的国家构成的大系统),个人是构成人类社会的基本元素,人权是个人的基本权利。
根据系统演化的一般规律,人类社会一定向着复杂性和信息不断增加的方向发展。也就是说,不断提高人类社会的系统化水平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展开一点来讲,世界各地的主权国家和组织不断通过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最终形成一个大系统,即纳入一个“国际大家庭”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这正是全球化趋势的根本依据。从功能角度来讲,各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通过形成大系统,使得每个国家可以在扩展的论域上求得发展的最优解。从这个意义上讲,杜鲁门等确实有理由为“我们彻底打垮了敌人,随后又把他们拉回到国际大家庭中”的做法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价值观感到骄傲。
但是,他们只是在行动上暗合了人类社会的一般发展规律,并没有从理论上揭示这一规律。正因为如此,行动上很难自洽,有时甚至自相矛盾。基辛格指出,“今天这一‘基于规则的’的国际体系面临诸多挑战”。而且,“看不出任何清晰或一致的目标、方式或限制”。我们认为,出现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理论上的不成熟和对人类社会发展基本规律的认识不够清晰造成的,其根本出路在于采用系统思维和系统经济学的层级过渡原理,在系统的层级过渡中演绎出各种世界秩序及其应当共同遵守的原则,进而建立系统主义价值观。在系统主义价值观的框架内,可以非常方便的理清各国之间既相互依存又互为威胁的复杂生克关系,发现各种行为边界和内在尺度。这主要涉及由“国家是全球系统的构造性元素”这一命题派生出来的国家的权利与义务。由此可以逐步分解,直至求得个人的权利与义务。所有关于人权的主张也只有在系统主义价值观的框架内才能得到全面的阐释和解答。
严格来讲,世界秩序的本质就是全球系统的结构。由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全球系统,因此,正如基辛格所言“从来不存在一个真正全球性的‘世界秩序’”。现在所说的所有世界秩序其实都是世界秩序的“子秩序”,对应于全球系统的子系统。根据系统经济学观点,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就是向着系统化水平不断增加的方向,全球化就代表了这一基本趋势。因此,世界秩序是一个不断进化的过程。当今时代所谓的世界秩序源于近400年前在德国威斯特伐利亚召开的一次会议,该次会议达成了著名的威斯特伐利亚合约。该合约的缔结结束了欧洲大陆上的战乱,并世界秩序秩序的建立奠定了基础。但是,归根结底,威斯特伐利亚合约直接建立的只是欧洲秩序,是世界秩序的“子秩序”。从理论上讲,有多少个全球系统的子系统就有多少种这样的“子秩序”。曾经与现实的典型“子秩序”包括欧洲、中国、伊斯兰地区和美国等。
按照基辛格的观点,威斯特伐利亚原则现在通行全球,是构成世界秩序的基础。但是,威斯特伐利亚原则是因为没有一方强大到可以战胜所有其他对手、相互妥协的结果。在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内的不同政治单元依然可以截然不同的哲学,或者具有自己独特的信仰。这就使得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是一种静态的平衡,一旦这种势力均衡被打破,建立在威斯特伐利亚原则之上的秩序很快就会破坏。
为了找到建立世界秩序的根本出路,就必须找到可以被世界各国领导人和各国公民能够普遍理解和接受的共同价值观。只有建立在共同价值观基础之上的世界秩序才有可能持久和充满活力。从这个意义上讲,“避免对绝对价值做出评判”的威斯特伐利亚原则只能是权宜之计。建立世界秩序的根本出路在于系统主义价值观。根据系统经济学的层级过渡原理,可以把经济、政治和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分歧和冲突通过“逐级还原”最终还原到自然过程,而自然规律是唯一的,由此便可以在世界范围内取得共识。当然,在还原的过程中,需要利用系统科学的一些著名结论,主要包括系统与元素之间的关系规律、结构的形成与演变规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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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龙学锋)
【系统思维】
激励思维分享智慧
Systems Thinking(Ⅴ)
ZAN Ting-quan
(Chinese Center for Systems Economics Research,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24,China)
Abstract:The system science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achievements of sciences in the 20th century.Systems thinking is of the most fundamental among systems sciences.10 topics are introduced in this article.Every topic encompasses three modules:related topic + related theories +the perspective of systems economics.It will be very helpful for the readers to understanding and grasping systems thinking that introducing systems thinking with concrete topics.
Keywords:systems science;systems thinking;systems economics
作者简介:昝廷全(1962-),男(汉族),安徽界首人,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E-mail:tingquanzan@cuc.edu.cn
收稿日期:2015-07-12
中图分类号:F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4793(2015)05-006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