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地社区利益保障因子的实证研究——以福州三坊七巷为例

2016-01-21 05:56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实证研究

李 加

(福州职业技术学院 管理系,福建 福州 350108)



旅游地社区利益保障因子的实证研究
——以福州三坊七巷为例

李加

(福州职业技术学院 管理系,福建 福州 350108)

摘要:随着城市旅游开发的兴起,历史文化街区的开发与保护成为焦点,而旅游地社区作为地方旅游业发展不可或缺的参与者,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以福州三坊七巷历史文化街区为案例样本,通过对可观测的影响变量用公共因子提取的方法进行社区居民的感知分析,用科学的指标评测旅游开发与社区利益配置之间的内在联系,为旅游地社区利益保障体系的优化提供量化的依据。

关键词:旅游地社区;利益保障因子;实证研究

当前,政府与专家主导下以发展旅游为先的规划模式促使旅游地社区居民在旅游开发过程中的利益配置关系日趋边缘化。社区居民作为旅游开发隐性成本的承担者,却不能公平地享有旅游资源开发与旅游产业发展所带来的社区利益。此外,旅游开发对旅游地社区带来的利益冲击与影响是复杂多元的,涉及社会结构、民俗传统、历史文化、经济水平、人口密度、自然环境等方面。从长远来看,旅游地居民态度与行动直接与社区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密切相关。

一、因子分析的应用思路

因子分析于1931年由Turnstone首次提出,其概念源于20世纪初Karl Pearson和Charles Spearmen等人关于智力测验的统计分析。SPSS等社会统计软件的普及,使得因子分析方法成功应用于各个研究领域。因子分析的基本思想是把联系较紧密的变量归并为同一类别,而不同类别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较低。因子分析把错综复杂的诸多变量综合为少数几个公因子,并在初始变量和公因子之间建立某种联系,用尽可能少的公因子构建一个简单模型。通过降维,将相关性高的变量聚合在一起,不仅容易解释特征,而且降低了需要分析的变量数目和问题分析的复杂性。

二、社区利益保障因子分析的调研实施

(一)调研区域及对象

福州市的三坊七巷内保存较为完好的明清建筑计159处,其中包括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9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8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处,区级文物保护单位1处,市级挂牌保护单位8处,历史保护古建筑131处。街区总占地面积102.3公顷,以南后街为中轴,西坊东巷由北至南依次布列,共同组成“棋盘状”的整体街区格局,是“里坊制”城市管理模式的重要典范,对我国古代城市规划管理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也是研究闽东地方民居建筑的主要基地。

调研主要选取南街街道所辖的三巷社区与七巷社区的居民。这两个社区所管辖的区域均坐落于三七坊巷旅游规划区内,是外来旅游者的主要集散地。将调查对象锁定在这两大社区,有助于获取有效的观测数据。

(二)调研实施

社区调研主要采用问卷方式进行实地随机抽样调查与访谈,发放问卷452份,回收有效问卷436份。问卷项目由两个主题组成,一是基本的社会人口特征统计,侧重对受访者性别、年龄、文化程度、经济收入水平、居住年限、方言水平等9项指标的收集;二是社区居民对旅游开发中利益影响相关的22个方面(见表1)的认知项目,采用李克特量表法,分为“完全赞同”“比较赞同”“中立”“比较反对”“完全反对”五级度量,以便于评价受访者对观测变量感知的强弱程度。

表1 三坊七巷社区居民旅游感知变量列表

(三)问卷信度分析

调研问卷是收集数据的重要途径,对于问卷是否能反应调查意图,以及数据的可靠性评估都必须通过信度分析来确认。具体测定结果采用Cronbach α系数表示。一般问卷的信度系数α值在0.9以上,该项量表的信度较高,0.8可以接受,0.7则应该对量表进行修订,如果低于0.5,则此量表的调查结果就很不可信。本次问卷的结果输出为0.869,接近0.9,则说明22个观测变量的数据来源一致可靠,可信度较高。

(四)因子分析的技术应用

按情感认知的强度将选项从“完全赞同”至“完全反对”按5分的积极感知向1分的消极感知递减,使用SPSS将基础数据导入。

1.初始变量的相关性检测

输入有效问卷数据后,首先得出22个变量的相关系数矩阵,通过校验可以看到22个观测变量与公共因子的相关系数,即因子负载均高于0.5,且相关性检验的Sig值大多数都小于0.01,这说明观测变量之间存在着较为显著的相关性,也证明有进行因子分析的必要。

2.KMO检验和Bartlett球形检验

KMO检验研究22个观测变量间的偏相关性,计算偏相关时控制了其他因素的影响,所以比简单相关系数要小。一般KMO统计量大于0.9时效果最佳,0.7以上可以接受,0.5以下则不宜做因子分析。本例KMO取值达到0.867,进一步印证了做因子分析的必要性。Bartlett球形检验统计量的Sig值小于0.01,由此否定相关矩阵为单位矩阵的零假设,即认为各观测变量之间存在着显著的相关性,这与相关矩阵得出的结论一致。

3.公共因子提取

通过对初始变量方差进行提取,本例的方差提取多数在70%左右,可见公因子对变量方差的解释效果可以接受。方差解释表给出每个因子所解释的总方差比例以及所解释方差的累计和。观察初始特征值的累计百分比发现,前5个公因子的特征值都大于1,并且解释的累计方差达到了72.678%,也就是说总体超过70%的信息可以由这5个公因子来解释,本例采取这5个公因子来分析。

提取反映原始观测变量特征的公共因子,并对其实施适当的因子旋转后,需要对公因子加以解释,赋予其实际意义。因子得分也是重要的输出,它实际上得出的是各个对像在公共因子上的投影值或坐标值,于是以公共因子为坐标轴作图,就可以按各对象的因子得分标出其在公因子空间的相对位置,利用这些图形就可以更好地获取原始数据结构方面的信息。

根据旋转成分矩阵提供的信息,把在每个因子上载荷较大的变量提取出来,提取出5类因子,汇总成表2。

表2 影响公共因子的变量列表

三、社区利益保障因子的观测与分析

(一)经济收益水平因子

经济收益因子的5个观测项目是反映社区居民对于三坊七巷旅游开发对个人经济利益直接影响的态度的。从均值和赞成率来看,社区居民普遍对于q10、q11、q14等3项我们通常认为的旅游开发对于地方经济、社会就业和个人收益的正面影响感知较弱。职业与旅游行业的相关性显著影响人们对于旅游开发的态度。受访者本人或其家人从事与旅游相关联的职业的达到44.95%,由于通过旅游开发获利,对于旅游经济利益方面的感知就会增强,见图1。月收入水平高且职业与旅游行业相关性高的居民,一方面认为环境保护比经济收益更为重要,另一方面却不愿意为了环境保护降低他们的生活质量。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理决定了此类居民的情感取向。因此,他们对于旅游开发的正面感知高,对负面感知则相对较弱。而未能参与社区旅游开发的社区居民对于q9社区利益的公平性感知缺失,甚至带有负面的抵制情绪。

图1 职业与旅游相关性对经济收益的感知差异对比

此外,对于q15“地价与物价波动”的感知总体均值低于4,说明被调查者对于房价、房租及物价波动受到旅游开发影响的认知并不强烈。该地区属于城市商业核心区,物价水平相对其他城区高,在访谈中,多数居民认为旅游开发并非物价上涨的主要因素。此项感知指标的变化主要受居住年限因素的影响,见图2。本地区有78.21%的居民是在近10年内入住的。通过访谈证实,近年来,在本地社区购置新房或租房的居民由于参与购房活动,同时对社区周边的物价水平较为关注,因而对房价、租金的变化感知相对较强。而入住超过21年的社区居民多数拥有本地房产,由于购房需求相对较少,因而对房价、租金的波动感知相对较弱,略低于公共均值。

图2 居住年限对土地、物价波动的感知差异对比

(二)文化遗产保护因子

文化遗产保护的q1、q5均值水平较高,均值大于4,且标准差小,赞成率较高。结果表明,社区居民对于三坊七巷的整体规划与开发定位是基本认可的。在访谈中,社区居民对于街区内的古民居保护工作较为肯定。较多居民在访谈中表示,相较过去人员混杂的脏、乱、破的街区环境而言,新的街区和民居得到了良好的修缮处理。对外地亲友来本地探访,三坊七巷游成为他们必不可少的待客项目之一。

也有部分居民在问卷中表现出的态度并不乐观,主要是对于旅游开发过度商业化以及人文气息缺失的隐忧。观察此类居民的社会人口特征,学历是主要的影响因素,见图3。本社区被调查样本中有超过四成的居民具有大学以上学历,而调查结果显示学历高的社区居民明显比学历低的社区居民更容易客观评价旅游开发可能造成的影响,因而产生对应的感知。特别是对q4历史街区建筑风貌的修复与保护存在争议,均值仅为3.697,且标准差较大,说明居民的认知态度有较大的差异。其中,低学历的被调查者该项均值高达4.041,态度较为乐观,普遍看好旅游开发对古建筑群的保护作用。相反的是,高学历的被调查者该项均值仅为3.351,总体持中立态度。我们通过访谈了解到,在政府规划指导下对三坊七巷社区的大批次拆迁行动对原有社区历史文化的影响,此类居民持保留意见。

在问卷统计中,居民对于q6“福州方言保护”项目感知总体均值水平仅为3.550。受访者中能够听、说福州方言的本地居民达六成以上,此类居民在这一项目上感知略高,见图4。近年来,方言文化受到的重视不够,青少年学习和使用方言的频率减少,出现了“能听会说的越来越少、词汇量越来越贫乏、使用范围越来越窄”等窘境。通过访谈了解到,居民普遍认为旅游开发使得社区外来人口与旅游者增多,对福州方言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图3 不同学历的居民对历史街区建筑风貌修复与保护的感知差异对比

图4 方言掌握水平对福州方言保护的感知差异对比

此外,q7“地方传统手工艺”项目感知均值3.81,说明社区居民对于地方传统手工艺、老字号商铺有一定的关注。访谈中,多数居民对于南后街的沿街商铺中以较优惠的地租保留或引入福州老字号名店的做法较为鼓励。也有部分居民认为目前入驻的传统老字号商铺不多,缺乏特色与竞争力。

(三)社区文化与生活因子

对于社区的公共利益和个人生活空间方面,高学历的居民显然更为关注,见图5。这一群体能够较为客观地看待事物的两面性,一方面能够感知旅游开发对社区公共服务设施的完善和文化交流的促进作用,另一方面也能对可能存在的问题做出积极的思考,如社区休闲娱乐空间被挤占、社区治安不稳定等因素,从而辩证看待旅游开发对社区生活的影响。

外来旅游者对于当地人生活的影响主要体现在q2、q3社区空间的公平享用上。特别是公众假期、旅游黄金周,游客占据社区的主要街道、游憩场所,使社区居民的生活空间被侵占,引发矛盾。截至2013年的福建省旅游局的统计数据显示,三坊七巷的年接待量已超过900万人次,越来越多的客流聚集于此,表现为q18治安的负面感知较高。部分社区居民认为,旅游开发使得外来人口激增,社区人口复杂化,欺诈、偷盗类治安案件增多。

图5 不同学历居民对社区文化与生活的感知差异对比

此外,居民的月平均收入也是反映社区生活水平的一个观测指标,在对于q16“生活质量”的感知上,不同收入水平的居民之间就存在差异,见图6。月收入水平较高的居民对社区环境和生活质量的负面感知较强,对q19“外来文化交流”则有较强的正面感知。说明个人经济能力较强的居民对生活品质有更高的要求,他们不仅关注物质层面,而且有精神层面的需求。反之,经济能力弱势的群体关注显而易见的直接利益要素,对于精神层面的需求感知较低。

图6 不同月收入水平居民对生活品质的感知差异对比

(四)人口环境因子

q12“社区交通”项目的均值3.68,社区居民对这一项目的认知与通常认为的旅游对社区交通的负面影响相一致。由于三坊七巷历史文化街区地处福州城市核心商圈——东街口,该区域车流量大,交通问题历来较为突出。同时,人口增加,使得景区人口密度偏大,外来人口偏多,管理难度加大。因而在q13“人口密度”项目中,居民们基本认同旅游开发和人口增加有直接关系,均值3.60,标准差较小,且赞成率高,表明居民的看法较一致。访谈中,社区居民还强调,外来人口的快速增长可能冲击本地文化传统,影响本地就业市场,造成治安隐患。

社区居民对于q17“居民素质”的感知均值3.65,处于中等水平,且标准差较大,赞成率不高。这一现象可以通过职业与旅游行业的相关性来解释,见图7。从事旅游接待的居民更容易感知到旅游开发对于其自身在礼仪礼貌、语言谈吐、文明素养等方面的促进作用。除了正面的感知,从事旅游接待的居民也客观地指出,外来文化的冲击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是不可避免的,例如对经济利益的过度追求、居民服务商品化等。反之,未从事旅游接待的居民对于旅游开发提高社区居民素质的提法总体感知较低,基本持中立态度。

图7 职业与旅游相关性对社区居民素质的感知差异对比

(五)社区认同因子

社区认同是居民对社区的基本态度的反映,将直接影响居民对于经济收益、文化遗产保护、社区文化与生活、人口环境等因子的感知取向。q20、q21的统计结果显示,社区居民的正面感知均值达到4左右,说明这一类居民能够感知旅游开发对于三坊七巷的景观、文化、环境等方面的影响。特别是出生在本地的社区居民群体,对q8、q22“三坊七巷的美化与吸引力”“知名度”感知均值高于4。

图8 出生地对社区认同的感知差异对比

然而,比较前几个因子的观测项目,我们发现,社区归属感较强的居民对于“文化遗产保护”“社区文化与生活”“人口环境”的负面感知较高,原因可以归结为,他们对社区的生活依赖程度较高,对环境的负面变化较为敏感。此类居民对于三坊七巷街区的“文化遗产保护”较为认同,对于引起地租及物价变化的“经济收益水平”更为关注。他们对社区旅游开发总体上是认同的,一方面希望社区有突破性发展,另一方面又担心发展会造成生活环境的巨大改变。

四、社区参与的层次模型的构建与思考

在社区利益保障方面,通常采用社区参与的方式解决居民在旅游开发中边缘化的问题。“社区参与”的理念是基于发达国家成熟社区的案例研究提出的。事实上,与发达国家成熟的旅游社区不同,在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旅游开发案例中,“社区参与”仍停留在被动的意见征求和象征性的开发听证的初始阶段。旅游开发的主体仍是投资方,社区居民在开发中扮演的仅仅是一个从属的角色,实际决策权仍然掌握在投入开发资本的政府部门或开发商手中。由于参与空间受限,直接导致社区居民的利益受损,开发的收益并不能得到公平的分配。此外,旅游开发者因为投入可见的物质资金成本而在旅游利益的分配中享有主导优势,而社区居民所付出的非物质、资金的隐性成本,如社区风气变化、环境污染等不能量化,单纯以资金投入的比重来划分收益的区间,社区居民必然成为弱势群体。

社区参与的层次高低取决于社区居民参与意识的觉醒,综合对三坊七巷历史文化街区的社区参与现状的评价,我们根据居民的参与意识将其行为特征用层次模型来表示,见图9。显然,造成利益分配边缘化的根源在于社区居民的参与层次过低,对旅游开发的程序以及可能产生的影响缺乏足够的了解。即便是部分具有参与意识的居民,也仅能利用社区旅游开发的机会,通过从事相关的旅游服务而间接获利,这类居民更容易感知旅游业发展对个人利益与社区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从而提出决策建议,但这类建议仅能成为整体规划的参考因素,并不能直接影响旅游决策。因此,只有让社区居民自主参与意识提升,才能使其在社区旅游开发事务中扮演全面的决策参与者角色。

五、结语

图9 旅游地社区参与的层次模型

旅游发展产生的影响在目的地社区这一层面上表现得尤为突出,而社区居民则是影响的最直接感知者。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感知将直接影响他们对到访游客及旅游开发行为的态度,进而影响到社区或景区的开发和建设,以及当地政府部门和旅游开发商对旅游发展持有的态度和决策。因此,研究社区利益的分配结构,聚焦于社区居民是旅游发展中的“手段”还是“目的”的思考,通过建构良性的社区利益保障体系,在各方利益相关者间形成平衡机制,促使社区居民作为主体参与介入旅游开发与保护工作,形成社会和谐效应,才能真正有利于保持旅游地社区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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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江南]

中图分类号:F5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390(2015)01-0020-06

作者简介:李加(1980-),女,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旅游规划与开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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