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骨师之女》中的东方主义消解

2016-01-13 15:29陈庆
雪莲 2015年30期
关键词:东方主义

陈庆

[摘要]《接骨师之女》是美国华裔文学的重要代表作之一,谭恩关通过对三代女性的描写,描绘了中华文化传承的精神。本文以其为切入点,基于萨义德的东方主义理论,探究该作品中实现东方主义消解的手段,以此来表现以谭恩关为代表的华裔作家纠正华人一贯的“他者”形象的志向。

[关键词]《接骨师之女》;东方主义;多元共生

谭恩美在她的自传性质小说《接骨师之女》中,用其独特的生活经历将中美文化的精髓完美结合,自问世以来便受多方青睐。在她笔下流溢的是母女爱人间的温情,是华夏文明几千年的积淀,是和东方主义者想象中不一样的中国。因此,本文从萨义德的东方主义理论出发,探究《接骨师之女》中所蕴含的东方主义消解志向,以及以谭恩美为代表的华裔作家如何成功打破中国在东西方二元对立结构中沉默的“他者”形象。

一、萨义德之东方主义批判

20世纪70年代末,萨义德借助于福柯的后结构主义知识/权力的思想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完成了其《东方主义》一书。他认为“东方主义”一词具有三层不同的内涵。其一是研究东方学的一门学科;其二是区分“东方”和“西方”的思维方式;其三是西方用以控制、重建和君临东方的一种方式。在本文中,所体现的主要是萨义德对其第三种内涵的批判,以及如何有效颠覆西方话语权力,重建东方的思想。

在萨义德看来,西方文化惯于在东西方的二元对立下通过异化“他者”来确立“自我”的中心地位和优越性,作为“边缘”和“他者”的东方只能是残暴、阴郁、危险、落后的形象。这样不合理的东方主义已成为主流,当面对西方的文化霸权时,萨义德指出:“人们可能要问,在东方学之外我们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答案很明显,从其所倡导的文化非殖民性来看,萨义德鼓励作家们对二元对立的东方主义进行消解。

二、东方主义的消解不平衡的二元对立结构瓦解

谭恩美在小说中通过对国人形象的新定位,中华国粹的弘扬,东方主义者的鞭挞等多种手段,有效瓦解了西方人想象中中国落后愚昧的形象,对以往西方话语下东方呆板阴暗的形象进行了有力纠正。

作品中的三代母女可谓是美国华裔文学中不可多得的经典形象。在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第一代人宝姨已然走在时代的前沿,会读书写字,看病识药,不裹小脚,婚姻自由。为了爱情,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灾难性变化;为了亲情,她涅粲重生,选择隐忍;却也同样为了这份对女儿的深爱,她牺牲自我,只为茹灵迷途知返。而茹灵经历在战争中痛失家园爱侣,辗转香港,举目无亲,生活艰难等一系列的打击后,终靠自食其力,移居美国。在异国他乡,面临语言障碍,异族文化冲突,心灵孤独等各种重担,她艰难生存了下来。至于露丝,她以前虽不理解母亲,但最后还是在爱的牵引下,回归亲情。她和男友亚特同居近10年,虽并未得到婚姻的承诺,却为了爱甘愿牺牲自我,一直无私照顾亚特的两个女儿。谭恩美所塑造的这三代女性,不再同于华人女性以往温柔顺从,娇小可爱的“白莲花”形象和阴险邪恶,足智多谋的“龙女”形象,她们追求自我,向往自由,是冲破时代的新女性。

除女性形象外,谭恩美还在小说中树立了一些其他的正面男性形象,如潘老师,潘开京以及唐先生等。潘老师和潘开京是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中国雅士形象。不同于封建家庭制度下的父权形象,潘氏父子没有视妇女为“延续香火”的工具,反而相当尊重茹灵,潘老师甚至还将最为看重的上等观砚,慷慨相赠。他们爱好写字作画,是知识与理性的化身。后来在面对日本人的严刑拷打时,潘开京身上的铮铮铁骨和男儿血性更是展露无遗。至于唐先生则是萨义德所倡导的文化杂交性的重要体现。他精通中英双语,兼具中美两种文化精神,正是符合萨义德的多元文化共生观念。这三个形象都与西方世界眼里,中国男性懦弱无知的印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其次,谭恩美在小说中还运用了大量的中国经典意象,编钟乐、青铜器、祭奠用的华丽酒器、水墨画、翠玉戒指、书法……这些充满异国情调的事物绝对是引人遐想的利器。刘家是制墨世家,中国传统的墨文化在文中也多有体现。从制墨的过程,“搅拌,注模,晾干,雕花”,到磨墨的讲究,都深深地体现了这项传统工艺的魅力。除此之外,作者有意插在文章中的八个汉字意象,“真”“心”“变”“鬼”“命运”“道”“骨”和“香”,不仅与故事情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重要的是体现了中国的道家、佛家文化和中国人的思想体系。不管是道家所推崇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还是佛家所侍奉的焚香礼佛,这些都是不同于西方基督教的异质文化,但却又是真实的存在。贯穿全文的甲骨是本书中最重要的中国意象。作为汉字的最初形式,甲骨是中华文化的源头所在。小说中,甲骨代代相传,就是一种中华文化传承的象征。由以上这些意象构建,谭恩美塑造了一个文化底蕴丰富,民族精神坚强的中国形象,她绝不是东方主义者笔下的东亚病夫,她有着自己的灵魂和生命。

最后,作者还在小说中揭露了东方主义者的丑恶嘴脸。故事设置在中国的大背景是列强侵略中国的时期,作者虽未正面鞭挞侵略者的残暴,但从其对人民生活苦难的描写中可见一斑。张老板口中的那句“可不能指望洋人说话算话。他们总会设法偷运些骨头出去。他们会找出种种借口,施加压力,再制定新协议”,从中,我们不难发现西方列强抢夺中国文物,强迫中国签订不平等条约的事实。而且他们还会利用鸦片毒害中国人。另外,再将视角转向美国。由于露丝是华裔,她从小在学校便受排挤,她和茹灵住在拥挤的房子里,饱尝生活的艰难,还曾经经历过与白人邻居兰斯的不愉快事件。虽然当时她只有11岁,但兰斯却用手指拨弄她的腹部、臀部和胸部,甚至还动手扯她的内裤,这些都印证了东方主义者一直标榜的西方优越论是大错特错。

三、结语

在《接骨师之女》中,谭恩美除了利用以上手段来消解东方主义之外,有不少情节还联系了自身经历,例如她本人也是多年不知道母亲的真实姓名,临近生日便会失声等,这与萨义德所倡导的反叙述策略不谋而合,即第三世界作家应该利用自身经历,重新建构西方想象中的东方,让东方人自我描述,以消解东方“他者”形象。无疑,谭恩美成功了。存在即是合理,东方绝不是沉默的“他者”,从属于西方,这二者各有风骚,都有值得学习和尊重的地方,因此,那种带有种族色彩的东方主义眼光自然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代之以宽容博大的多元文化共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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