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亚
摘 要:日军占领中国轻工业的中心江南地区后,在“农业中国,工业日本”的指导思想下,竭力破坏中国工业的竞争能力。江南地区华商经营的棉纺织工业是中国近代轻工业的龙头和骨干产业,日军对此采取了破坏了与掠夺并重的手段,对于那些可以为日军服务的产业和企业,日军使用各种方法,或直接占有、或强迫“合作”;对于那些与日军军事用途意义不大的产业与企业,日军则竭力进行破坏,以消除日商潜在的竞争对手。
关键词:抗战;江南;棉纺业;轻工业;掠夺
中图分类号:K26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494(2015)04-004-06
关于日据期间日军对江南(主要是江苏的沪、锡、常地区)的经济掠夺,我国各界有较多的研究。如1939年,延安时事问题研究会编录《日本在沦陷区》(解放社出版)的各类报道。国民政府相关部门更收集整理了大量的相关资料,包括中央调查统计局特种经济调查处编录的《四年之倭寇经济侵略》(1941年刊印)、《第五年之倭寇经济侵略》(1943年夏刊印)、《第六、七年倭寇经济侵略》(1945年5月刊印)等。
许多学者的研究成果,大量涉及到日军对江南地区的经济掠夺。如韩启桐《中国对日战事损失之估计(1937—1943)》①,郑伯彬《日本侵占区之经济》②,吴景平《抗战时期的上海经济》③,高景岳《蚕丝业受侵纪要》(原名:日本帝国主义在1937—1945年间侵占华东地区蚕丝业事略)(未刊稿),迟景德《中国对日抗战损失调查史述》④。
江南地区是近代中国最重要的工业中心,1936年仅上海一地,民族工业的产值、就业人数、资本额等,约占全国轻工业的半数,且是日本在华产业的主要竞争对手。而棉纺业向来是中国民族工业的龙头和骨干产业,约占全部民族工业的总资本、劳动力和产值的半数。近代有识之士倡导的“棉铁主义”、“实业救国”等,无不视棉纺织业为各业之首。日军占领江南地区后,对这个地区的中国企业不但丝毫没有促进之举措,反而不遗余力地进行控制、破坏和打击。
近年来,包括国内新式媒体(如网络等)在内,不少文章多有美化日军经济成就的言论,这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本文以日军占领期间对江南棉纺织业的破坏和掠夺为例,阐述日据期间日军的作为及江南的经济状况。
一
据华商纺织联合会调查,抗战前仅上海棉纺厂共计65家,占全国总数的43%。其中华商经营的棉纺厂31家、日商30家、英商棉纺厂4家,纺锭数共2667156锭,占全国纺锭数的52%⑤。其中,日资纱厂的纱锭数占上海纱厂总锭数的半数,华商纱厂的锭数占上海纱厂总锭数的42%⑥,战前日资纱厂并未对华商纱厂形成绝对优势。
1937年八一三事变爆发后,华商棉纺工业受害最为严重:(1)完全被破坏的工厂2家,资本3300000元,纺锭数59400锭,织机128台。(2)受重大损失的工厂4家,资本13700000元,纺锭数21965锭,织机1834台。(3)损失轻微的工厂14家,资本为24827000元,纺锭数449426锭,织器5092台⑦。
中国最大的棉纺资本集团、也是抗战前中国最大的民族工业集团荣家申新系统中的申新一厂战争伊始即停止工作,仅留职员2人及工役数人驻厂看守,1938年由日军管理工厂委员会委托日商丰田纺织厂接管经营。申新一厂每日平均产量250件,撤退时遗留物资包括地基130.2亩(时价240万元)、房屋227万元、机器122876锭(时价864万元)、棉花15000担(69万元)、棉纱500件(13万元)、下脚4500担(3万元)、在制品5000担(13万元)、棉布9000匹(8万元)、粉袋20万只(3万元)、器具及材料10万元。机器房屋合1938年10月币值3836000元,原棉、纱、布合1344000元⑧。此外,1942年2月20日,申新一厂机器约3万锭纱机被日军拆卸,计装35船⑨。
1937年冬,无锡沦陷。荣家申新三厂厂内物资包括籽棉4630担、原棉47211担、在制棉花2676担、棉纱3822件、棉布65223匹,均遭日军掠去。厂内发电厂透平1600KW两座及4000透平1座先后被日军华中水电公司掠去发电⑩。其他机件物料,除失落、烧毁(细纱机、大部英锭及全部美锭)外,1938年10月起,陆续被拆往振新纱厂。申新三厂被日军管理后,由上海纺织株式会社代管。军管期间,毁去布机833台、纱锭47000锭,损坏纱锭23000锭,损坏房屋468044平方尺,被拆房屋69244平方尺,损毁砖木白铁皮房屋18962平方尺,被拆53394平方尺11。根据申新三厂档案《无锡第三纺织厂战事损失报告》,抗战中申新三厂被敌机炸毁损失棉花48895.50担、籽花4495.00担、棉布64233.00匹、棉纱3413.173件、布袋30900只、煤4000.00吨12。
荣家申新五厂各项具体损失如下:撤退时遗留物资,包括全部物料、制成品及一切生财,原棉14908担、下脚1124担、棉纱70026件、物料10万余元及全部机器房屋等。公事房、宿舍、栈房内全部存货物料、全部修机间和木匠间、洋线车间俱遭焚毁、钢丝车间一部分机件被毁13。机器损失合法币359750.00元、房屋损失合333990.00元、物件损失合110701.77元、原棉损失合785984.51元、棉纱损失合222991.98元、在制品损失合100530.00元、下脚损失16544.10元、生财损失16164.00元、同人财物损失17170.00元、其他损失14362.25元,申新五厂损失总计1978188.61元14。截至停业日亏损额达580000元,各项资产负债总额达6174840元15。
荣家上海申新六厂在八一三战事中的损失主要有:(1)房屋类:三层楼砖木建筑公事房1座,面积6256方尺,全毁于火。(2)机器类:拆残细纱机11728锭、布机319台、拆去修机间内车床3部,铣床、钻床、刨床、冷泵、六十匹马达各1部,十匹马达4只。(3)货物类:撤退时遗留物资中棉花24174.16担、纱1114件、仓纱225.016件、布6505匹、仓布303匹、脚花736.33担、在制品2041.92担16。货物类共计2055681.64元17。申新六厂于事变后,即沦入战区,嗣经日军管理,委托日商上海纺织株式会社经营。每日平均产量:纱20支标准约7200磅、布10磅标准约88000码,4支、6支两种约合10件18。该厂截至停业日亏损额达1182960元,各项资产负债达9844410元19。
荣家申新七厂于八一三事变停工后即归由日军当局委交公大纺织厂管理并已于1941年8月起开工经营。每日平均产20支棉纱120件、棉布1000匹、四磅半棉毯700条20。申新七厂撤退时遗留物资包括原棉27764.16担、棉纱804件、棉布37186匹、棉毯107700条、下脚2462.45担。损失估计:1937年12月10日栈房失火,毁棉花4219.10担、棉纱88.50件、棉布11758匹、棉毯80700条21。截至停业日亏损额达1065590元,各项资产负债总额8859700元22。
荣家申新八厂自八一三事变后,“约有职工二千余人,无日不在水深火热中做工作。”2310月27日上午8时40分左右,日军巨型轰炸机有3队之多(3架为1队),对申新八厂投下千磅以上的重磅炸弹有十八、九枚,申新八厂被炸成火海,接着,日机又用轻型机枪乱扫,当日有358人因伤送入上海各急救医院和伤兵医院,有70余人因家属被炸身死而到厂登记。申新八厂有126台精纺机、18台大牵伸机轰炸后虽幸免,但在日军占据该厂后,丰田厂日本人用重磅榔头将细纱车、车头马达、台口的油箱等逐台敲坏,无一幸免。细丝车的大小滚筒也均被敲坏。破坏的目的,仅是因为申新八厂产品质量好,在市场上可以与日纱竞争24。
1938年10月,申新总公司聘请斯班脱公司(Graham Spainter,Ltd.)作恢复旧观的调查设计。根据报告,共需法币3836786元,英金1009镑。这一数字大体为申新一、八两厂固定资产损失的总数。此外,各项物资的损失,如原棉、纱布、在制品、机物料等,照当时估价达1344875元25。
从1943年起,日军与汪伪政府在上海强迫收买纱布,统制原棉及电力,加上战时日伪有意无意的破坏,申新系统上海各厂直接受到损失的计纱锭14万多锭,布机1200多台,原棉12万多担,棉纱6000多件,棉布6万多匹,其余机物料不胜枚举。损失估值以美金计,申一、八厂为233万元,申二为8万元,申三为110万元,申六为60万元,共计损失美金411万元。另外,申新共损失纱机220460台、动力机7100匹、棉花288940担、棉纱150412件、布201867匹。申新各厂损失的纱锭数占战前申新各厂纱锭总数的36.4%,损失的布机数占申新各厂布机总数的60.8%26。
日军对荣家企业的破坏,体现了日军阻滞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破坏中国近代化的目的。荣家企业为完全的民营资本,日军对荣家企业的掠夺,又体现了日本军国主义者并不具备近代尊重私人财产的文明准则。
二
八一三战事爆发后,上海第二大棉纺业系统永安纺织集团也是受损最严重的企业之一。战事一开始,永安二、四厂即沦于日军手中。由于该厂地处战区,工厂的部分厂房建筑和设备被战火所毁。永安一厂、纬通棉纺厂、大华棉纺厂和永安新仓库虽在公共租界范围之内,但地处苏州河以北的杨树浦一带,是日军所控制的区域,因此,一厂和大华被日军占领后,即被改为“日本陆军野战病院”,所有机器、厂房以及贮存的成品、半制品、原棉、染化料与机物料等都遭受巨大损害。纬通纱厂被日军占驻,损失惨重。新仓库堆存的棉花、纱布、染化料和机物料等,除在战争爆发初期搬出极少部分纱布外,均被日军劫夺。在苏州河以南的永安三厂,遭到日机轰炸,细纱间10余名工人同时罹难27。各项物资的损失数量,按照1937年的市价来估计,约值法币850余万元,按当时美金汇率来折算,约合美金250万元。至于各种染料、物料与厂房建筑所遭受的损失和毁坏,以及被日寇劫夺的永安机器厂所有新型工作母机,尚未计算在内28。
开设在租界内的华商纱厂,战争初期虽未被炮火损毁,但在日军警备地区(苏州河以北的租界区)的各厂,大都被接管。日商纱厂与日本政治向来关系密切,“(日本)政府维持其厂商之利益,转而复利用纱厂以拥护其外交政策。”因而,日商纱厂被称为日本对华经济侵略的“枪尖”29。日本纺织厂商,在日本陆海军当局的支持下,接收侵占区的华商工厂,分配给各日籍会员工厂管理。此后仅振泰纺织厂、达丰染织厂因有外人资本,经领事馆交涉,得以归还。当时被日厂劫管的华商纱厂达17家,纺锭数702848锭、织机647台,分别由日籍工厂大康、裕丰、丰田、公大、日华、东华、同兴等纱厂管理,被劫管的华商厂纺锭占华商纺锭总数的63%、织机数的76%30。兹将当时日厂管理华厂情形列表如下(详见表1):
申新系统中,申新六厂于1938年3月29日被实施“军管”,申新五厂于1938年7月13日被“军管”,申新一、八厂于1939年6月由丰田纺绩株式会社代管。设于上海租界内杨树浦路的恒丰纱厂,在八一三战事中未受战火的毁坏,但当时虹口及杨树浦一带属于日军的警备区,因此战事一发生,苏州河以南地区就和虹口交通隔绝,工人无法上工,工厂随之停顿。在战事尚在上海近郊激烈进行时,中棉公司曾托意大利籍神甫与日方交涉,要求将厂中原料和成品运出,没有成功。工厂和栈房虽派人驻守,但因战争初期秩序混乱,所存物资被日本浪人和地痞流氓劫夺破坏,损失严重31。自1938年5月起被指定为日军管理工厂,由日军委任日商大康纱厂“经营”32。
1941年12月底,日商纱厂纱机的开工率为67.65%,为华商纱厂纱锭开工率的7.3倍,日商厂线锭开工率为华商厂的26.3倍,日商厂织机开工率为华商厂织机开工率的24倍33。
1938至1940年的3年间,上海共新增华资纱厂10家。安达、信和、合丰、保丰、中纺、德丰、肇兴等是从战区迁入上海租界的,新筹设的纱厂仅有新生、昌兴和荣丰3个厂34。
还有一些在沦陷区的华商纱厂,为了避免为日军掠占,被迫托庇在外商的名下。其中上海托庇在外商名下的纱厂有9家,分别是申新二厂和九厂、新裕一厂和二厂、统益纱厂、永安三厂、鸿章纱厂、大同纱厂、勤丰纱厂35。
1938年3月永安郭家成立大美企业公司,总公司设在南京东路永安新厦13楼,于同年3月12日在美国华盛顿州商务部注册立案36。该公司由吉利兰担任董事兼总裁,郭乐、郭顺和樊克令(G. S. Franklin)担任董事兼副总裁。公司成立以后,除由永纱派职员3名办理一些股份过户等事务性工作外,主要活动(也是主要目的)就是由总裁吉利兰与日军进行大美的交涉,要求收回各厂的产权。但是,日军根本不理会大美的交涉37。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对英、美宣战,日军随即进占“公共租界”的苏州河以南地区,对于挂牌英商或美商的华商纱厂均视作“敌产”,于1942年1月开始实行“军管理”,英商怡和、杨树浦、公益及纶昌等4厂作为敌产被日军接管,全部停工;日军对于曾利用英美商名义的华商纱厂,同样实行军管理,委托日商纱厂代为经营。至1942年,因战争毁坏及被劫管,华商纱厂锭数减至356733锭,仅及战前三分之一;布机亦自战前的8754台减至4212台,仅及战前二分之一。相反,日商纱厂在战前的纱锭原有1311412锭,布机原有17283台;1941年太平洋战争以后,劫管了大部华商纱厂和全部英商纱厂的设备,日厂纱锭增加889677锭,布机增加11059台。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英商纱厂完全被劫管停业,华商纱厂的比重仅占全行业总数的16%,而日商纱厂则占84%。从这一事实看来,1941年以后,上海的棉纺织工业,已完全在日商资本掌握之中,而名义上属于华商资本的纱厂,大部俯首听命于日伪的控制,表面上独立经营,事实上已变成日本资本的附庸了38。
永安纱厂也遭受同一命运。当时永纱各厂和日军的关系,大致分为三种情况:(1)一厂、纬通合记和大华印染厂早为日军侵占,生产停顿,恢复无望;(2)二、四厂早已通过大美公司与日方合作,仍在生产,由于大美被视作“敌产”,永纱大美与裕丰的合作关系也发生了变化;(3)三厂在日军未进占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南地区之前的“孤岛”时期,生产得以继续,获利甚巨,此时亦因大美关系而被日方作为“敌产”。1942年3月,永纱董事会通过了撤销大美公司管理权的决议,以冀解除日军管理39。
上海华商棉纺织厂大量被军管,从而转变为日军战争机器的一部分,突显了侵略战争的罪恶性。纵使中国棉纺业资本家委曲求全,利用种种“合法”手段以翼继续维持经营,但仍逃不脱被劫掠的命运,充分说明了日本军国主义者的野蛮性。
三
江南其他城市的棉纺织业遭受了与上海同样的命运。战前无锡全县有纱厂7家,无锡业勤棉纺织厂是中国最早的民营资本棉纺织机器工厂,无锡是中国仅次于上海、青岛的棉纺织工业中心,与天津并驾齐驱。无锡纱厂在1938年战事过后无一完整,“或房屋焚毁,或机械被损,殊可悯惜。以前纱锭共有二十七万锭,今如收拾残余,恐竟不满四万。”40详见表2:
表2 无锡棉、毛纺织业受损一览表
资料来源:《实业部特派员京沪线视察报告》,伪维新政府实业部:《实业月刊》第1期,1938年6月出版,第158—159页之间表格。
无锡著名的庆丰纱厂每日平均产纱160件、线6件、布2000匹、漂染布2000匹。淞沪战事损失各项货物即达191万元41。战事结束后,由日商大康纱厂接管。据1943年3月总经理唐星海呈文:“有关当局拟将发电机及附属锅炉等设备拆卸移装他处。”这一消息后被汪伪工厂接管委员会证实,据同年6月该会王家俊给庆丰的文中称:“贵纱厂1600基罗之发电机1座,现因蚌埠方面急待需用,已由日本大使馆通知厂方先行拆移。”42无锡豫康纱厂每日平均产纱51件,撤退时遗留物资包括全部房屋、机器、生财、原料、物料,损失估计达400万元,全厂房屋被毁,机器4船运沪时被扣,一直没有着落43。无锡协新毛纺厂每日平均产量1000码,撤退时遗留资产极多,羊毛646664磅,哔叽908匹,等等,各项损失(不包括机器房屋)达422173元44。
广勤纱厂是无锡设备极为先进的工厂,每日平均产纱60余件、布570匹、脚花18担、脚纱700磅,“于廿六年战时被毁,仅余残屋基地。”45估计损失达312万余元46。
常州是中国另一棉纺织工业中心,地位仅次于无锡。抗战前,刘国钧经营的大成纺织集团异军突起,成为中国棉纺织工业发展史上的奇迹。常州依托于棉纺业的织布厂极为发达。在战时,这些布厂有的被炸毁、烧毁,有的被劫掠。详见表3:
由上可知,在日据时期,不论上海,还是江南其他城市,作为当时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纺织企业,大多惨遭破坏并被强行掠夺,而一般中小企业则严重被毁,中国半个世纪建立的纺织业基础被毁过半。
另外,1937年以前的数十年里,江南地区是中国名符其实的缫丝业中心。尤其是无锡地区,素有“丝都”之称,仅丝业大王薛寿萱控制的永泰制丝集团,就占据了中国近代缫丝业生产能力的半壁江山,并对日本制丝构成了强大的竞争。抗战发生后,无锡沦陷前有丝厂41家,其中大厂31家,设备11086釜,年产厂丝31870担;在战火中为日军全毁的17家,设备6502釜,年产量18490担;部分毁坏的1家,设备492釜,年产量1000担。合计被毁丝厂18家,占丝厂总数的58%;被毁设备6994釜,占设备总数的63%;被毁生产能力9490担,占原生产能力的61%47。
这些产业惨遭破坏,极大地迟滞了中国工业化的进程,消弱了中国反侵略的物质基础。
结 语
作为视工业为国家经济命脉的日本政府与日本军方,占领中国最发达的工业中心江南地区后,对这里的工业采取了杀鸡取卵的方式加以利用。对于那些可以为日军服务的产业和企业,日军使用各种方法,或强行占有、或强行“合作”,对于那些与日军直接关系不明显的产业与企业,日军则竭力进行破坏,以消除日商潜在的竞争对手。
江南棉纺织业的发展,是南京国民政府十年建设时期的重要成就之一,也是整个中国近代工业乃至中国近代经济的龙头。日军对江南棉纺织业的掠夺与破坏,对整个中国经济打击尤重,使中国工业在战时缺乏与日本和其他国家竞争的能力,中国民族资本家处于朝不保夕的状态。
由于棉纺织工业是国民经济的骨干,棉纺织工业的衰落势必严重影响农业、商业、金融乃至手工业等行业的发展。因此,战时中国都市经济的退化、严重的通胀、不断趋高的失业率等,均非偶然现象。
日军对江南棉纺织工业的破坏,远甚于早期西方殖民者对殖民地经济的掠夺,充分说明日军根本没有长期发展江南经济的目标。在日军占领期间,江南基本上处于萧条、衰落、残破的境地,那些认为若让日军长期占领,会使占领区更加繁荣之类的荒唐假设,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注释:
①台北: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74年影印。
②资源委员会经济研究到丛刊第一种,1945年7月刊印。
③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
④台北:”国史馆“,1987年。
⑤⑦30《战后中外纱厂之动向》,中央银行:《经济汇报》第4卷第9期,1941年11月1日出版,第65-66、66、66页。
⑥《上海纱厂统计》,《中国工业》创刊号,1942年1月25日出版,第39页。
⑧⑨⑩11 13 16 18 20 21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汪伪政府档案:《申新纺织第一、三、五、六、七、八厂申请发还》,全宗号2098,案卷号87。
12 15 17 19 22 23 24 25 26 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编:《荣家企业史料》下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3、6、6-7、7、8、3、4、4、182-187页。
14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编:《荣家企业史料》下删,第5-6页。[原注]1.自停厂后,所发职员、茶役、巡丁遣散费、特别损失费并一切赴厂视察及搬运货物等费用,约有50000元左右,未曾列入损失表内。2.以上损失额系计算到1938年6月30日止。此外,自1937年8月至1938年6月底止的营业损失,据该厂估计约有1075000元。
27 28 36 37 39 上海市纺织工业局等:《永安纺织印染公司》,北京:中华书局,1964年,第239、241、242、243、246页。
29 RockwoodQ.P.Chin:《纱厂——日本对华经济侵略之枪尖》,原载Far Eastern Survey,Vol.6,No.23,November17,1937.转引自《中外经济拔萃》第2卷第1期,1938年1月31日出版,第49页。
31 32 38中国科学院上海经济研究所等:《恒丰纱厂的发生发展与改造》,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9年,第68、69、67-68页。
33 郑伯彬:《日本侵占区之经济》,资源委员会经济研究到丛刊第一种,1945年7月刊印,第261页。
34 35 郑克伦:《沦陷区华商纺织业之回顾与前瞻》《中国工业》第10期,1942年10月25日出版,第18、18页(有修正)。
40 《实业部特派员京沪线视察报告》,伪维新政实业部:《实业月刊》第1期,1938年6月出版,第159页之间。
41 42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汪伪政府档案:《无锡庆丰纺织厂申请发还》,全宗号2098,案卷号135,第5、43页。
43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汪伪政府档案:《无锡豫康纺织股份有限公司申请发还及交收情形》,全宗号2098,案卷号142,第8页。
44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汪伪政府档案:《无锡协新毛纺织股份有限公司申请发还及交收情形》,全宗号2098,案卷号136,第5页。
45 46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汪伪政府档案:《无锡广勤纺织股份有限公司申请发还及交收情形》,全宗号2098,案卷号138,第35、9页。
47 王翔一:《日本侵华战争对中国丝绸业的摧残》,《抗日战争研究》,1993年,第4期,第57-74页。
责任编辑 任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