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古典音乐圈的“男神”

2015-09-16 16:25许哲韬
音乐爱好者 2015年9期
关键词:小提琴家指挥家古典音乐

许哲韬

要我来谈古典音乐圈的“男神”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不但因为我已然过了青春的年龄,而且我也未曾拥有过男神的特质。于是我问了身边的一些女生,向她们寻求答案。总结下来,男神大多拥有以下两个特点:一是在某个领域拥有你无法望其项背的能力,二是你在他心中不占任何位置。

先从最近出现在我们视线内的卡瓦科斯(Leonidas Kavakos)说起,这位小提琴家真得好好感谢现在的唱片公司那功力不浅的造型师。之前他的模样有些不敢恭维,特别是在Delos时期,那家唱片公司居然选用夹琴夹出了双下巴的照片作为封面。好在卡瓦科斯加盟Decca后蓄须留发,外貌上有了几分大牌篮球运动员斯科拉的神韵。加之最近女性的审美趋势,大叔控们多少还是贡献了些票房的。

当然,小提琴家中还是有五岛龙式的肌肉男神以及最近来巡演颇多的陈锐式的小鲜肉男神。小提琴家们似乎在没掉头发之前都是男神,比如那宁愿要红酒当演出费的约舒亚·贝尔和二十世纪最杰出的小提琴家之一内森·米尔斯坦。

指挥家也可以加入男神的行列,其中的佼佼者当属伯恩斯坦和杜达梅尔。这两位指挥家自入行以来便享受了太多公众的奉承,他们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并常常利用这个优势:伯恩斯坦在年轻人中普及音乐会,杜达梅尔此次来上海还特地探望了排队买低价票的学生们。

指挥家们的形象总是和其风格息息相关,就像我们从来不会将那些玩古乐的指挥与暴君联系在一起一样。在一般人眼中,切利比达克、安塞美(Ernest Ansermet)、乔治·塞尔、托斯卡尼尼、卡洛斯·克莱伯或许只是高冷的、特立独行的指挥家,但他们的死忠会封他们为男神,他们出版的文集、名言都要背诵,切利比达克的文集、安塞美的数学论文都应该珍藏。不过,要称比彻姆、蒙都(Pierre Monteux)这类指挥家为男神的话总感觉怪怪的,而像克伦佩勒、斯托科夫斯基、卡拉扬这类外号较多的指挥家似乎很难归类。在我看来,未来真正有可能超越男神级别的非凡指挥只有两位,那就是斯克洛瓦切夫斯基(Stanislaw Skrowaczewski)和布隆斯泰特(Herbert Blomstedt),那是因为:指挥家通常只有在看似“走不动”的时期才能修得成仙。

放到以前,钢琴家中的男神只有一个:霍洛维茨,而鲁宾斯坦则刚好是他的对立面。说不定有些人会不服,说李赫特也算一个——虽然李赫特又被称为“李秃”,但他给指挥家穆蒂的婚礼当过摄影师——所以说,与众不同的个人爱好也是音乐家成为“男神”必不可少的条件。至于标志性的物件,就要看是否使用得当了。比如说手帕,米凯兰杰利似乎是开创者,不过其他人拿的手帕大多颇有喜感:最近复出的詹姆斯·莱文排练时就喜欢搭着超大尺寸的毛巾;帕瓦罗蒂经常用左手拿着块白色小手帕;米凯兰杰利有块黑色、小巧、精美的手帕,从更衣室到舞台他都要擦好几次。其实弗朗索瓦(Samson Pascal Francois)也可以算作男神,不过抽烟和喝酒我们可不提倡。在我看来,当今还有希望成为男神的两位钢琴家仅剩下索科洛夫(Grigory Sokolov)和阿方纳西夫(Valery Afanassiev)了。

还有一种另辟蹊径的做法就是留胡子,娱乐圈有吴秀波,古典圈有弗莱舍(Leon Fleisher)、博列特(Jorge Bolet)、鲁普(Radu Lupu)等等。其中,前阵子来亚洲兜了一圈的齐默尔曼(Krystian Zimerman)更对得起“男神”二字,除了在上海演出时破例加演了一首外,来华期间也大方与粉丝合影,传说在广州还品尝了榴莲。与他谈及那几张年轻时未CD化的录音时,齐默尔曼大叔霸气地说道:Forget it!(忘了它吧!)

作曲家大多不是男神,或者说他们很难成为女性崇拜的对象,因为他们很难在年轻时功成名就。比如柏辽兹,以及更可悲的布鲁克纳。布鲁克纳是个绝望的浪漫主义者,他迷恋少女,在学校教书时曾因不当的行为遭到谴责。他不停地向年轻女性写求婚信,可惜直到七十岁时还没有求婚成功。流亡也可以使作曲家形象上升,因为对于演奏家来说,他们就算出走了,也改变不了“空中飞人”的本质。拉赫玛尼诺夫就算其中的代表,我们迷恋他风光背后的落落寡欢,其中大概就有流亡气质。在他身后,美国人忙忙碌碌:竞争、复制、流水线作业,更快更多,及时行乐。他留下了最后一个天才故事,旧世界已沉没,新世界又无法企及。

大家现在都以为用乐曲示爱这种方式或能行得通,但在以前可不一定。瑞士作曲家奥特马·舍克(Othmar Schoeck)和我们熟悉的巴托克为了向匈牙利小提琴家斯坦菲·盖雅(Stefi Geyer)示爱,都写了一部小提琴协奏曲题献给她:巴托克《第一小提琴协奏曲》充斥着对女神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但盖雅收到后却往抽屉里一锁了之,有生之年都不曾碰过;舍克的待遇稍好,女神欣然收下后作了公演,之后却转头嫁给了别人!之后的大半辈子,斯坦菲·盖雅都在教琴,晚年录了舍克的曲子,技巧不再,情怀依旧。可怜的巴托克《第一小提琴协奏曲》手稿直到1956年她去世后才被发现,1958年才得以首演,这时距作品完成已经过了整整五十年。盖雅自己倒是对这部作品的两个乐章进行了非常简短的说明,第一乐章叫“他深爱的年轻姑娘”,第二乐章则是“他敬仰的小提琴家”。所以说作曲家中少数几位真正走男神路线的除了李斯特、瓦格纳、斯特拉文斯基以外,还真没几个了。

那么到底是谁在制造古典音乐圈的男神?很大程度上是唱片公司在包装,他们赚钱有两种方式:靠已故作曲家发财和吃青春饭。陈美如今也老了,论相貌,她比不上现在的一批美女小提琴家;论技艺,她也无法与复出的前辈们相提并论,于是想借助跨界再回炉火烧一把,却也无法在体育圈里混下去。有人撰文怒斥如今古典唱片工业的精品化丧失,点名批评了以DG为首的大批唱片公司,他们大多毫无底蕴地对新人大肆包装,唱片封面基本都是无品味、无重点、无内容的大头照,这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音乐家,以至于站在镜头前的他们可能远比在麦克风前的本人要自如得多。所以我问你,假如封面没有李云迪,这张唱片你还会买么?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做古典音乐圈男神,腹中贮书一万卷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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