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莫言《红高粱》的审丑艺术

2015-09-10 07:22郭婷婷郑晨阳高妍
考试周刊 2015年3期
关键词:红高粱莫言

郭婷婷 郑晨阳 高妍

摘    要: 《红高粱》是莫言的代表作品之一,其独特的艺术特点表现为美与丑、高雅与粗俗的掺和与对立。他抹平了崇高与卑鄙、高雅与下作、美丽与丑陋间的界限,将畸形掺入优雅,兽性结合进灵智,肉体赋予灵魂。许多作家、评论家对他都不赞成,屎、尿、尸体等一般被认为不宜写入文学作品,他却大写特写。其实,莫言有自己的美学追求,在莫言笔下,审丑已经成为挖掘和展示民族根性的一个重要手段。他以敏锐的艺术感觉痛快淋漓地描绘丑陋、肮脏与邪恶,并通过艺术途径化丑为美。

关键词: 莫言    《红高粱》    审丑艺术

一、引言

《红高粱》是站在民间立场上讲述的一个抗日故事,它与以往革命历史战争题材小说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以虚拟家族回忆的形式把全部笔墨都用来描写由土匪司令余占鳌组织的民间武装,以及发生在高密东北乡这个乡野世界中的各种野性故事。它是一种历史真实,有着一种陌生而异样的、处处留着主体猛烈燃烧过的印痕,布满奇思异想的历史真实。它的奇异魅惑在于我们被作者拉进历史的腹心,置身于一个把视、听、触、嗅、味打通了的生气四溢的独特世界。

二、剖析《红高粱》中的审丑艺术

《红高粱》的审丑倾向主要体现在赤裸裸的暴力描写上,最令人记忆犹新的便是刘罗汉大爷被活剥人皮的一幕。大篇幅的描写甚至使人的感官受到强烈刺激:“父亲看到孙五的刀子在大爷耳朵上像锯木头一样锯着。罗汉大爷狂呼不止,一股焦黄的尿水从两腿间一蹿一蹿地呲出来,父亲的腿瑟瑟颤抖。走过一个端着白瓷盘的日本兵,站在孙武身旁,孙五把罗汉大爷那只肥硕敦厚的耳朵放在瓷盘里。孙五又割掉罗汉大爷的另一只耳朵放进瓷盘。父亲看到罗汉大爷那两只耳朵在瓷盘里活泼地跳动,打得瓷盘叮咚叮咚响……孙五弯下腰,把罗汉大爷的男性器官一刀旋下来,放进日本兵托着的瓷盘里……日本兵把瓷盘放到狼狗嘴下,狼狗咬了两口,又吐了出来……孙五操着刀,从罗汉大爷头顶上外翻着的伤口剥起,一刀刀细索索地发响,他剥得非常仔细。罗汉大爷的头皮褪下,露出青紫的眼珠,露出了一棱棱的肉……父亲对我说,罗汉大爷脸皮被剥掉后,不成形状的嘴还呜呜噜噜地响着,一串一串鲜红的小血珠从他酱色的头皮上往下流。孙五已经不像人,他的刀法是那么精细,把一张皮剥得完整无缺。大爷被剥成一个肉核后,肚子里的肠子蠢蠢欲动,一群群葱绿的苍蝇满天飞舞。”

莫言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较早把审丑观念引进文学创作中的作家。颜纯钧的《幽闭而骚乱的心灵——论作为一种文学现象的莫言小说》一文,对莫言作品的审丑现象大加赞赏,溢美之词随处可见。他认为,莫言在艺术上“以丑为美、使美变丑的独特趣味,在表现出一种人格样式的同时使小说处处显示出狞厉的美。这种狞厉美与读者审美习惯的距离未免过于遥远。他真正与读者为敌,对读者进行冲击和征服的地方,从根本上说就在这里。尽管这种狞厉之美正随着作者在创作上愈益的率性由情而开始令人感到厌恶,尽管与读者拉开距离也因为缺乏节制而使彼此之间的张力有绷断的危险,但莫言的小说已经在当代文坛上显示独特的价值。不仅是某些艺术手法的模仿和探索,更重要的是他为中国读者提出了一种新的审美经验”。

诗人、评论家D.J.恩赖特曾发表文章认为,莫言不遗余力地雕刻血淋淋的场面。大到抗日战争,小到乡里纠纷,甚至不吝啬笔墨地描写人与在吞噬尸体过程中变得十分凶恶的野狗之间的较量。血肉横飞、尸横遍野,人被拦腰割裂,五脏六腑涂地,生殖器被损坏(指父亲的卵子被狗撕出)。狗吞人尸、人食狗肉。动物在人的摆弄下痛苦地挣扎(爷爷和父亲向一只山羊的屁股里塞进550发子弹,赶着它通过封锁线),人像动物一样被刀俎、宰割。最残暴的莫过于日本人命当地屠夫在骡马场将刘罗汉的皮一点点剥下,成为一个肉核。

艺术丑是对传统美的否定与颠覆。艺术丑作为否定性审美范畴,又区别于现实社会中的丑,是一种创造性的丑,是艺术表现的一个对象。丑是对传统审美观念的反叛,是审美的解毒剂,起到了审美陌生化的作用。在以往理性主义笼罩下的虚幻的审美理想世界中,越来越显示出与现实的巨大差异。丑以其独特的形式与内涵给人全新的审美感受,打破了几千年来欣赏美、表现美的心理定式,给一成不变、令人不胜其烦的审美领域带来了全新的风格和新的视角。根深蒂固的审美传统使得审美成为自动化活动,因而失去审美的新奇感,降低愉悦程度,而丑的出现和勃兴达到陌生化的效果。

三、结语

丑具有深刻的认识价值和社会意义,在拯救现代人灵魂和批判不合理现实方面有重要作用。审丑是对人的精神和意识层面的深度开掘,丑的艺术反映了人类生存的困境、物质的富有和精神的困顿,心与物的尖锐对立和现实的极端不合理,表明了现代物质文明的进步是以人性的扭曲和精神的异化为代价的,帮助人们认识现实并反观自身。审丑当然是现代人在现代社会中一种必然的审美现象。丑的艺术虽然不像外在美一样愉悦人的耳目,但它既超越了单纯的美,又超越了单纯的丑,这是精神力量和生命底蕴的体现,使个别事物的外在美显得苍白无力,它给人带来的审美情感更强烈持久、难以磨灭。就像高粱酒,酒香醇厚,难以消散。

参考文献:

[1]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年10月第2版.

[2]陈清义.论莫言小说的得失[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1978.1.

[3]莫言.红高粱家族.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

[4]颜纯钧.幽闭而骚乱的心灵——论作为一种文学现象的莫言小说[J].当代作家评论,19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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