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生产的专业化与横向分工：比较与分析

罗明忠　　刘　恺

(华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2)

农业生产的专业化与横向分工：比较与分析

罗明忠刘恺

(华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2)

基于2511个农户入户抽样问卷调查和66位农业技术专家抽样问卷调查获得的数据，通过多元线性回归实证分析行业特性对农业生产专业化和横向分工的影响。结果发现：粮食生产的资本密集度最高，劳动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及经营难度最低；水果花卉的劳动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最高；蔬菜生产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都适中。行业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与农业生产专业化程度存在正相关关系；经营难度与农业生产专业化程度存在负相关关系。可见，在推进农业专业化发展的进程中，必须充分认清行业特性，根据不同农户的人力资本秉赋与不同行业农业生产专业化的特性关系，充分发挥比较优势，赢得比较效益。

农业生产；行业特性；横向分工；专业化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综述

当前，我国农户生产多样化现象非常普遍，有些农户既从事粮食生产，也从事蔬菜种植，甚至还涉足养殖业，可谓“无所不能”。这种多样化的经营方式，对于单个农户而言，也许是其在现有资源约束条件下理性计算、择优抉择的结果，但是，农业生产多样化的内生结果会导致农业生产效率低、资源利用率差。尤其是在国际农产品市场竞争日益加剧的环境下，发达国家的农业生产日趋规模化、专业化、集约化和现代化，传统的农业生产多样化经营模式已经走到尽头。因此，农业生产专业化是农业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提升我国农业生产效率和竞争力的主要途径。已有研究表明：农业专业化是新型农业生产经营模式的发展动力，能够提高技术效率、降低生产成本，使劳动效率最大化，增加土地产出和农民收入，促进经济增长(曹国庆 等，2014；Rae and Zhang，2009)；此外，农业专业化还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城乡就业差距以及城乡产出投入差距，实现城乡经济均衡发展。

虽然近年来我国农业专业化水平有了显著提升，但总体水平仍然较低，各个地区之间的农业专业化发展不均衡，非专业化生产仍是农业生产的主要方式。究其原因：一是农业专业化发展由农业分工程度和市场规模共同决定，但在我国，由于人口压力、交通滞后、技术停滞和城镇及工业化发展战略等因素而导致农业分工程度低和市场规模小(姚寿福，2011)。二是农业专业化的发展需要具有专业化经营观念和能力的农民，但是目前我国农民的文化和技能水平总体较低，存在短期行为特征，而且农业经营的市场风险高、政策风险高以及自然风险高(罗必良，2008)，制约了农业专业化发展。三是农业专业化需要农地经营规模的有效扩大。经营规模扩大与专业化的结合是农业经营效率提高的主要途径，但我国土地产权制度存在的缺陷导致了农户短期化行为和农业的超小规模经营, 阻碍了农业专业化的实现(姚寿福，2012)。即我国土地制度与家庭承包制度导致农业经营格局存在土地细碎化、农户兼业化、农业副业化等问题(罗必良、李玉勤，2014)。四是交易成本的影响。对专业化分工促进产业演进存在制约的关键是交易费用的存在，劳动分工不会受到区域和市场范围的限制，而是主要受到协调成本(相当于交易费用)的限制(Demsetz，1967；Becker，1992；Williamson，1996；杨小凯，2000)。农户是否选择专业化分工，归根到底是综合农业专业化收益(生产成本的下降)与市场交易费用权衡下的结果。如果能够降低交易费用，则可以通过农业专业化提高小规模农业的产出和收入(Omamo，1998)。所以，一方面，我国农业专业化的长期发展应将重心放在提升区域本身拥有的比较优势，充分考虑区域资源特点和市场条件，按照区域之间农业专业化的比较优势来选择农业专业化部门，发挥区域禀赋优势，推进区域分工，形成梯次发展，使各区域获得比较利益，实现农业增效，提高农业生产整体水平(Colin and Lohmar，2002；张晴，2006)；另一方面，必须有效降低生产成本和交易费用，提高交易效率。政府应当从制度创新和组织安排入手，完善农业服务体系，培育农村市场，推动农业专业化分工(周端明、蔡敏，2000)。

可见，现有文献已证明农业专业化是我国农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并分别从分工与市场、比较优势和交易费用等角度分析了农业专业化的影响因素，但较少从行业特性视角考察农业生产专业化与分工问题。值得注意的是，在突破自然条件制约的农户专业化分工之后，应专门研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农户的专业化分工与其行业特性间的关系问题。因为不同的行业具有异质的禀赋特性，特别是因农产品生命特性的差异而导致不同农产品生产所需要投入的要素差异巨大，并引致所获得的规模经济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差别(蔡海龙，2013)，进而影响农业生产专业化水平。因此，本文将运用农户的入户抽样问卷调查和农业技术专家的抽样问卷调查所获得的数据，比较分析粮食、蔬菜和水果花卉三个行业的行业特性对农业专业化分工(即横向分工)的影响，找出市场经济条件下影响农业横向分工的行业特性，揭示农业横向分工的内在机理，以期为推进农业横向分工、提升我国农业生产效率提供新的思路。

二、数据来源与变量选取

(一)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2013 年对广东农户的入户抽样问卷调查和对广东农业技术专家的抽样调查。问卷由课题组根据本研究的目标加以设计，并选择在珠海市斗门区进行了预调查，在此基础上，课题组反复研讨，修改问卷，以尽可能用被调查对象熟悉的语言表达相关问题。在调查过程中，首先由课题组负责人对全部调查员进行统一培训，以加深对问卷调查内容的理解，然后采取调查员与被调查对象面对面逐一填写问卷的方式，以保证调查的真实性，并及时解答被调查对象对问卷中相关问题的疑问。

1.农户问卷调查

本次农户调查共发放问卷3000份，剔除数据缺失过多的，得到有效问卷2511份，有效率为83.7%。问卷内容涉及农户的基本特征及其农业生产的行业分布情况等。对回收的有效问卷进行编码处理，建立数据库，并运用SPSS 20.0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和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

在2511个有效样本中，源自珠江三角洲地区的样本794个，占样本总数的比重为31.62%；源自粤北山区的样本为482个，占样本总数的比重为19.20%；源自东西两翼的样本为1235个，占样本总数的比重为49.18%。在被调查的农户中，参与粮食生产的农户占74.59%，参与蔬菜生产的农户占63.52%，参与水果花卉生产的农户占24.57%。主营一个行业、两个行业和三个行业的农户分别占49.98%、37.32%和12.70%，由此可见，半数被调查农户均从事专门的单一化生产。而且，在主营一个行业的1255个农户中，专门从事粮食生产的农户占55.94%，专门从事蔬菜生产的农户占32.11%，专门从事水果花卉生产的农户占11.95%，表明目前更多的农户是专门从事粮食或蔬菜的专业化生产。

表1　广东部分农户问卷调查样本基本状况描述性统计(N=2511)

2.专家问卷调查

本次专家调查共发放问卷66份，回收有效问卷66份，有效率为100%。问卷内容主要围绕粮食、蔬菜、水果花卉等行业特性，包括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密集度等四个方面。题项采用5点量表法，由受访者在“很大/高/难”、“较大/高/难”、“一般”、“较小/低/易”和“很小/低/易”中

图1　粮食、蔬菜、水果花卉三大行业的行业特性比较

进行选择，将这5个答项分别赋值为5分、4分、3分、2分、1分。对回收的有效问卷进行编码处理，建立数据库，并运用SPSS 20.0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和分析，得分越高则表示“越大/高/难”。如表2所示。比较而言，粮食生产的资本密集度最高，劳动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及经营难度最低；水果花卉的劳动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最高；在三大行业中，蔬菜生产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都适中。各行业特性的对比见图1。

表2　广东部分农业技术专家对各农业行业特性评价的描述性统计(N=66)

(二)变量选取

1.解释变量

一般而言，影响农户行业选择的因素包括交易主体与行业的匹配度、行业投入要素特性与行业特点。行业的特性由该行业所需要投入的要素以及经营环境决定，要素的投入可以分为劳动要素投入、资本要素投入和技术要素投入，而且不同行业的经营难度也存在差异。本研究把行业特性分为劳动特性、资本特性、技术特性以及经营特性四个维度，并分别以其密集度(或经营难度)表示。

(1)劳动密集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行业的劳动密集程度与该行业专业化程度密切相关。一方面，劳动密集会增加交易费用。因为专业化劳动力是知识的载体，需要专用性的技术或知识，存在专业性丧失的风险，从而引致更高的成本；专业化劳动力具有资产专用性特征，其还存在投入的知识和技术无法再投入其他行业的风险。另一方面，劳动密集可带来分工的报酬递增。因为劳动要素的投入具有边际收益递增性，在一定规模下劳动投入越多，产生的报酬越大。由此，专业化分工投入的劳动具有双向影响。

(2)资本密集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分工递增报酬产生的原因来自于分工的网络效应和迂回生产程度。迂回生产方式是实现产业间不断分工与专业化的手段(Young，1928)。然而, 一方面，由于农业生产受产品性质制约，农业效率的提高需通过购买机器从工业引入分工经济和迂回生产效果(罗必良，2008)。农业资本的进入会使分工收益增加，进而刺激农业的专业化。另一方面，专业化所投入的资本具有资产专用性，必然会提高交易费用。当然，提高的交易费用会被规模扩大和专业化程度加深带来的收益增加所抵消。

(3)技术密集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农业专业化需要规模化经营，规模的扩大必然导致人工监督管理成本的增加。由于农业的生命特性引致了农业生产信号的不规则性，造成现场处理对经验和技术的要求较高，需要现场处理的特殊性问题较多，所以对技术要求越密集的行业，其监督管理成本就越高，即专业化分工的交易费用越高，从而约束农业专业化分工。

(4)经营难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农业因其生命特性、季节特性、产品市场特性以及生产组织特性，导致了分工的有限性。或者说，农业的各种特性决定了其经营的难度，比如，农产品的鲜活易腐性限制了其交易半径，缩小了其市场容量，带来的交易费用限制了农业分工(罗必良,2008)。因此，经营难度越高意味着专业化分工带来的交易费用越大，进而约束农业专业化分工。

2.被解释变量

农业专业化分工是农业生产中行业的分离以及各行业内部经营品种的分离(姚寿福，2012)。农业专业化可以分为农户专业化、区域专业化和生产环节专业化。农业的专业化是从个体农户开始的，农户专业化是农业专业化的基础与根源。农户专业化是指农户专门从事某种农产品或生产环节的生产经营活动，并且从事该种农产品或生产环节生产经营的效率比其他非专业生产者更高。对于任意一个农户，其之所以选择进行专业化生产和交易，主要是因为通过与其自给自足条件下的状态对比获得了比较收益。农户生产经营的专业化是其经济理性化的过程。本研究中的农业专业化主要是指农户的专业化。农户专业化生产是横向分工的结果，可以用专业化程度的高低来衡量农户参与横向分工的程度。

(三)变量测度

1.解释变量

专家问卷调查了三个行业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行业特性的测度指标体系如下：

(1)劳动密集度。农业劳动的投入程度不仅体现为劳动量的投入，还更多地体现为劳动所需的细心程度与技术含量，所以本研究采用劳动的细心程度和劳动的技术含量来测量行业的劳动密集度。劳动的细心程度和技术含量越高，该行业的劳动密集程度越高。

(2)资本密集度。农业的资本投入主要是指农业机械的投入、农业机械的资金门槛以及对土地规模的要求，所以本研究以机械作业的投资门槛和对土地规模的要求来测量所属行业的资本密集度。该行业所需要的机械作业投资门槛和土地规模越高，说明其资本密集度越高。

(3)技术密集度。农业的生命特性导致农业生产信号的不规则性，农业生产对现场处理的经验、技术和现场处理特殊性问题的能力具有较高要求，农业的生产管理技术其实就是依托经营者处理经营中出现的突发事件的经验技术。因此，本研究以现场处理对经验和技术的要求和需要现场处理的特殊性问题频率两个维度来测量行业的技术密集度。

(4)经营难度。农业具有生命特性、季节特性、产品市场特性以及生产组织特性。季节性越强、生产周期越长的农产品，农户的经营持续性要求就越高，进入难度、退出难度以及独立经营的难度就越高。此外，价格差异性与波动性越高的农产品，农户经营的稳定性就越小，进而经营难度越大。所以本研究选择以农户经营的持续性、农户进入经营的难度、农户独立经营的难度、农户退出经营的难度以及产品价格的差异性、产品价格的波动性来测量行业经营的难度。

表3　种植业农户行业特性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N=2511)

根据农业技术专家问卷调查的结果，本研究将每个品种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均值赋值到参与该行业的农户样本上，取平均数，以此表示每个参与种植业的农户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运用SPSS 20.0对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表3为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及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从中可见，各个因子载荷均在0.5以上，样本合适性测度KMO值、Bartlett’s球形度检验近似卡方值、显著性水平和内部一致性程度系数均达到理想水平，累积方差贡献率达到要求。最后，通过主成分分析，采用最大方差法抽取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结果显示，11个观察变量聚合成4个因子，并算出每个因子的得分，作为农户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的赋值。

3.控制变量

根据对广东农户的入户抽样问卷调查的数据，选取农户所在地区、务农人数占家庭总人数比例、女性人数占家庭总人数比例和老龄人人数占家庭总人数比例为模型的控制变量。其中，所在地区的赋值按照所在地区农户家庭纯收入高低进行排序，家庭纯收入越高的地区赋值越高。《广东统计年鉴2013》的数据显示，珠三角、粤东、粤西和粤北地区的家庭平均收入分别为41258元、38667元、27036元和26214元。由此，将珠三角地区农户赋值为4，粤东地区农户赋值为3，粤西地区农户赋值为2，粤北地区农户赋值为1。务农人数占比、女性人数占比、老龄人人数占比赋值越高代表所占家庭总人口比例越大(见表4)。

表4　控制变量测度、赋值(N=2511)

4.被解释变量

以往研究主要用专业化率、产业专业化系数、集中度比率等刻画区域专业化。在农业研究领域，运用集中度、专业化率、农业分工度等刻画地区专业化程度。本文使用的调查问卷是从农户角度设计的，参考专业户的评定标准，一般是从专业商品率、专业收入在家庭总收入中的比重、主要劳动力和资金投入某项专业经营、商品的实物量等来评定(中国农村发展问题研究组，1984)。专业化程度不仅受经营项目多少的影响，更受经营结构的影响。而集中度(G)主要反映农户经营产值在经营项目之间分布的集中程度，它是将经营项目和产值构成有机结合起来的综合指标。因此，本文用集中度作为农户生产经营横向专业化水平的衡量指标。

(1)种类数集中度(G1)。专门化程度上的增进，一般是指每一个人在一段既定期间内，都在从事较少种类的活动。在农业生产中采用专业化的生产方式，就是要减少生产的产品种类，以最大限度地把资源和生产要素向优势农产品的生产集中。因此，选择农户进行产品生产的种类数来描述其专业化程度。

(2)种植规模集中度(G2)。在衡量农业地区专业化时，常常以专业化率和集中度作为指标，计算各地区主要农作物播种面积占全国播种面积的比例。农户经营的土地面积在经营项目之间分布的集中程度可以较好地反映农户横向经营的专业化程度，本文借鉴赫尔芬达尔—赫希曼集中度指数的计算方法，构造种植规模集中度指数。

其中，xi表示第i种作物的种植面积，X表示农户的总种植面积。

(3)销售规模集中度(G3)。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农产品生产的最终目的主要是通过市场交换获得收益最大化，即将生产出来的产品通过市场交易获得比较收益。农户经营产值在经营项目之间分布的集中程度可以作为其横向专业化分工程度的重要测量指标，借鉴赫尔芬达尔—赫希曼集中度指数的计算方法，构造销售规模集中度指数。

其中，yi表示第i种作物的销售收入，Y表示农户的总销售收入。

基于本课题组的问卷调查，在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与合适性的前提下，本文主要从农户种植业的专业化水平来测量农户的横向分工程度。农户生产的农产品种类数越多，其专业化程度越低；农户种植的

种类越多，则种植面积在种类之间分布越广，地块用途越多样化，其种植规模集中度指数越小，专业化程度可能越低；同理，销售规模集中度指数越大，农户专业化生产的可能性越大，横向分工程度也越高。指标的样本数据统计、专业化程度测度与赋值见表5和表6。

表5　测度指标的描述性统计

表6　广东农户种植业集中度指数与专业化程度赋值(N=2511)

三、模型构建与估算结果

(一)模型选择

本文主要分析农业生产的行业特性对农户横向分工程度的影响，适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根据前文确定的解释变量、控制变量和被解释变量，建立如下回归方程：

Y=α0+α1M1+α2M2+…+αnMn+ε1

(1)

Y=α0+α1M1+α2M2+…+αnMn+β1X1+β2X2+…+βkXk+ε2

(2)

式(1)为只包含控制变量的回归模型，以检验控制变量的解释程度；式(2)为包含控制变量在内的全部变量的回归模型，以检验行业特性与农业专业化程度的关系。其中：k代表解释变量的个数，n代表控制变量的个数；Y表示专业化程度；Mn表示老龄人人数占比、女性人数占比、务农人数占比和所在地区；Xk表示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经营密集度等影响农业生产专业化程度的行业特性；α0为截距项，αn和βk为待估参数；εi为相互独立且服从正态分布的残差项。

(二)回归检验

运用SPSS 20.0软件将农户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与农户专业化程度进行回归分析，检验行业特性对农户专业化程度的影响(见表7)。

表7　农户生产专业化程度与其行业特性的多元线性回归(N=2511)

从表7的模型1可以发现：女性人数占比、务农人数占比以及所在地区对农户专业化程度均具有显著的影响；调整后的R2值为0.006，说明控制变量解释模型信息的能力为0.6%；F统计值为8.471，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说明模型整体显著。

模型2的回归结果显示：行业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对农户专业化程度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其影响效应均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经营难度对农户专业化程度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且均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调整后的R2值为0.212，说明变量解释模型信息的能力为21.2%；F统计值也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说明模型整体显著。

(三)结果分析

农业专业化生产的形成，归根到底是出于分工经济与交易成本考虑下的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1)劳动密集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如表7所示，劳动密集程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正相关。劳动力天然地具有其它要素所无法拥有的学习效应，即人力资本积累效应。劳动力通过“干中学”，在作业的同时积累或提升技术、经验与熟练度等专用性人力资本，越是劳动力密集的行业，专业化所积累的专用性人力资本越多，分工经济越大，由此可能获得的分工收益就越大，农户专业化的积极性则越强。

(2)资本密集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如表7所示，资本密集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正相关。究其原因，分工递增报酬产生的原因来自于分工的网络效应和迂回生产程度，迂回生产方式是实现产业间不断分工与专业化的手段。

(3)技术密集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如表7所示，技术密集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正相关。技术密集型行业具有设备、生产工艺建立在先进的科学技术基础上，具有资源消耗低、劳动生产率高、产品技术性高等特点，并且温室栽培、无土栽培、嫁接等技术可降低农业生命特性所带来的自然风险和操作风险，在农业领域，技术密集度越高的行业其分工经济越大，专业化生产的收益则越高，对农户的专业化生产越会起到正向激励作用。

(4)经营难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如表7所示，经营难度与农业专业化程度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负相关。农产品因其季节特性、产品市场特性以及生产组织特性,约束分工的深化。农业的经营难度由农产品的特性决定，季节性、鲜活易腐性限制了其交易半径，缩小了其市场容量，所以经营难度越高的行业其分工经济越小，专业化分工将变得无利可图。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基于2511个农户入户抽样问卷调查和66位农业技术专家抽样调查问卷获得的数据，通过多元线性回归实证分析行业特性对农业生产专业化的影响，以剖析农业生产的横向分工及其行业特性因素。结果发现：粮食生产的资本密集度最高，劳动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及经营难度最低；水果花卉的劳动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最高；蔬菜生产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和经营难度都适中。行业的劳动密集度、资本密集度、技术密集度与农业生产专业化程度存在正相关关系；经营难度与农业生产专业化程度存在负相关关系。

依据上述研究结论，本文认为，要推进农业专业化发展，提升农业生产的横向分工水平，进而实现农业生产效率的提升，提高我国农业生产的现代化水平，至少在以下方面必须引起重视：一是，不同行业的农业生产的横向专业化分工受其行业特性约束程度不一，在推进农业专业化发展的进程中，必须充分认清不同行业的特性，“摸清家底”，有所为有所不为。二是，比较优势可影响专业化方向的分工结构(蔡继明、江永基，2013)，要根据行业特性匹配区域优势和资源秉赋的原则，因地制宜，充分发挥比较优势，有选择地推进相关行业的农业专业化生产，提升本地农业生产的横向分工水平，赢得比较效益。三是，根据不同农户的人力资本秉赋与不同行业农业生产专业化的行业特性关系，扬长避短，最大限度地规避农业生产专业化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困难和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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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彭江)

Specialization and Horizontal Divis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Comparison and Analysis

LUO MingZhongLIU Kai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42)

Based on 2511 peasant households and 66 agricultural technologist questionnaire data,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impact of industry characteristics on agricultural specialization and horizontal division by multivariate linear regression. The results are as follows: Grain production has high capital-intensity, low labor-intensity and technology-intensity; fruit and flower production has high labor-intensive, high technology-intensive but difficult operation; Labor-intensity, capital-intensity and technology-intensity of vegetable production are intercalated; Labor-intensity, capital-intensity and technology-intensity display a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specializa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perative difficulty plays a negative role in the specialization. Therefore, to promote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different industry characteristics should be fully understood to make full use of comparative advantage and gain comparative benefits according to different farmers' human capital endowment and industry characteristics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specialization.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industry characteristics; horizontal division; specialization

2014-10-12

罗明忠(1969--)，男，江西永新人，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江西2011协同创新中心“江西现代农业及其优势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决策支持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

刘恺(1990--)，男，广东广州人，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硕士生。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农村土地与相关要素市场培育与改革研究”(71333004)、教育部创新团队发展计划滚动支持项目“中国农村基本经营制度”(IRT_14R17)、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非农就业稳定性、制度嵌入与农地流转机制研究”(12BJY088)。

F304

A

1001-6260(2015)02-0009-09

* 感谢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罗必良老师的指导及匿名评审专家的修改意见，但文责自负。

财贸研究20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