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叙事艺术分析

2015-08-15 00:43
新疆艺术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平凡的世界

冯 娟

(延安大学文学与传播学院 陕西 延安 716000)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一经播出便受到广泛关注、热议及好评,带来重读经典热潮。之所以受到观众的好评,与原著的取材及认可度有关,也与导演、编剧、演员、剪辑、音乐等等创作团队密切相关,同时,剧作独特的叙事艺术也是作品成功的重要利器。

一、“虚静”艺术的运用,使电视剧深沉、淡雅、温情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有着宏大的叙事格局,叙事风格是却深沉淡雅,叙事节奏有张有弛,整体风格可以用“虚静、温情”来概括,不温不火的将叙事者的生活及情感表现出来。在浮躁的当今社会,给了观众连续观赏的静心剂。“电视剧恰当地表现‘虚静’的场面,能够唤起观众类似的生活积累和情感积淀,从而产生强烈的共鸣,取得很好的效果。”[1]“虚静”就是“虚实”“静动”。《平凡的世界》时序变迁时通过长镜头展示景物,给人以虚静的感觉,勾起人们的思绪,同时再配以旁白,使虚实静动结合,将色彩、音乐、语言等元素相辅相成。在剧情发展过程中采用旁白手法,画外叙事者用画外音的形式必要时短暂出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具有全知视角,站在全局高度去控制叙事节奏,对不易表达的深层内容或人物的心理进行提示,对故事旁枝末节进行简要介绍,增强故事叙事的丰富性,这也正是虚静叙事的一个表现。有时影像难以将文字蕴含的信息表现出来,这种旁白,有效弥补人物表现心理活动的不足,使观众更好的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在特定情况下,可以淡化乃至虚化情节或细节。虚化处理可以加快电视剧的节奏,可以增强电视剧的表现力。”[1]导演毛卫宁说他在剧中选择部分小说内容作为旁白,不想因现代观众的喜好去改变小说的风貌,使观众重拾小说重点段落,加深对人物的理解。

人物的刻画上也有虚静方法,孙少安与田润叶、贺秀莲的情感路途中,孙少安始终都是静的,用的是静态处理,这与热情奔放的润叶、秀莲形成强烈的反差。剧中将润叶表白及对爱的渴望进行细致描画,用传递“爱的纸条”“抢婚”等情节将润叶对爱的渴望和与心爱人在一起的愿望用“动”的方式叙述出来。贺秀莲看到帅、展扬、悍性的少安,追少安回双水村,为家付出、为少安事业付出,剧中叙事也是采用“动”的方式。而少安始终安安静静,接受一切,一动一静,一张一弛,相得益彰。孙少平和田晓霞也是这样,孙少平出身自卑,处处收敛,而小霞热情大方,追着少平走,动静结合。对重要人物虚静的处理,使“《平凡的世界》承接历史与人文的厚重,让当下社会中浮躁的心灵寻得一丝平静。”[2]又带来人物性格的强烈反差,突出人物的性格与特殊时代下的无奈。

二、打破当前流行的类型叙事,以平民化叙事契合观众心理

如今各种题材的电视剧蓬勃发展,追求收视及经济效益,大批家庭伦理剧、历史题材剧、宫廷剧、谍战剧、农村剧涌现,电视剧的制作进入类型化时代,致使受众审美疲劳。《平凡的世界》以陕西改革开放时期,农村青年的苦难、奋斗与爱情,展示了农村青年自尊、自卑的内心,叙事时平民化情怀,讲述着一个个鲜活的平凡人的生活,给受众以新的视听享受及精神大餐。它用平民化叙事契合了观众,通过孙玉厚一家的冲突,将各种各样的社会事件融入家庭叙事情节中,家庭的变化与外部环境密切相关,土地问题、改革问题、经济发展问题进入家庭生活中,使普通的家庭生活充满复杂性、戏剧性,进而看到人物跌宕起伏的命运。这些问题贴近观众心理,以平淡质朴的叙事,将原汁原味的百姓生活体现出来,为我们展示出父慈子孝、夫妇和谐、处处有爱的人生图景,唤起人们的个人记忆,个体体验。

三、开场戏奠定叙事基调,采用线性时序完成叙事

《平凡的世界》剧作开篇营造了一个重要的叙事性空间环境——俯瞰的雪中黄土高原,场景恢弘苍凉,在此基调下孙少平、郝红梅、田润生缓缓登场,“穷”和“饿”及自尊、自卑是少平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其后围绕着对王满银等阶级敌人进行批判引而出众多人物,田晓霞、孙少安、孙玉厚、孙兰香、孙兰花、金俊山、侯玉英、金福、金强、奶奶、金俊武、憨平、田二、孙玉亭、王满银等悉数登场,展开情节。开场人物的化妆、衣着、布景道具细致精细,缝补的衣服,白黄黑三等馍馍,吃饭的破旧瓷碗、饥瘦的面庞、体现着艺术真实。剧作以线性时序叙事、按事件的逻辑顺序叙述,采用少安、少平两条主线,带动多线叙事,在线索切换的同时,制造更多悬念,用生活流表现生活。相关情节采用插叙的方式来回顾人物经历,如孙兰花和孙玉亭的爱情之路。小说中对兰花、玉亭的成家都在前几章略略带过,剧中兰花丈夫满银带回洋女人,玉亭出轨之后穿插了兰花、玉亭的婚恋过程,使多条副线更加饱满。故事情节叙事时也是自然、朴素、真实、细腻的,很好的塑造了鲜明具有时代特征的人物形象。

四、叙事中介的表现材料(画面、语言、声音)贴切、到位

《平凡的世界》电视剧叙事细节彰显地域文化,从画面、语言、音响等方面共同营造黄土高原苍茫而又温情的美。

(一)叙事者人物情感表现到位,以陕西话来演绎,使剧作更亲民,更有地方色彩

叙事者在家庭式和社会性的纠葛与冲突中,经历一系列生活磨难,经受着善与恶的抉择和考验。时序性叙述、多线条结构、“大团圆”结局,使观众觉得主题人物是观众自己的投射物,剧中人物和故事是观众想象和欲望的投射。“演员所创造的人物形象是否生动,他的行动是否准确,都将与演员对于规定情境的理解、感受与把握紧密地联系在一起。”[3]《平凡的世界》剧中演员王雷、佟丽娅、袁弘、李小萌、吕一等都是观众熟知和喜欢的青年演员,对于表演的热情及创作的投入,使非陕西籍的他们苦学陕西话,从而更真实的表现人物。孙少平的扮演者为了表现饥饿年代的神色,减肥达10斤,而吕一为了与作品中丰满的秀莲形象契合,进行增肥。他们深入榆林当地,与百姓攀谈、学习,为的就是影片叙事时,能够更加深入作品,展现作品情境。

(二)电视主题曲及插曲、配乐,营造黄土高原画面,推动剧情发展

《平凡的世界》片头曲《祈雨调》“龙王救万民哟,清风细雨哟救万民,天旱了着火了,地下的青苗晒干了”,短短几句歌词展现陕北祈雨风俗,将人们带入特定的氛围或情感中,是电视剧环境地域背景的高度烘托,由陕北绥德人演绎,味道十足。片尾曲《神仙也挡不住人想人》是展现叙事者爱情的歌曲,“山挡不住云彩,神仙挡不住人想人”,听到这样的歌词,会让人产生情感共鸣,爱情是永恒不变的旋律,而不同时代、不同背景的人们在追求爱情时总是会有感动。歌曲将陕北民歌《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融入其中,更具陕北特色。此外通过片头片尾的MV画面展示,短镜头快切,不断交替变换的重点情节,伴随音乐起伏一闪而过,极具感官冲击力。叙事的背景音乐山西民歌《兰花花》《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使语言达不到的地方,用音乐达到。相关情节的配乐,利用西洋管弦乐器小提琴、大提琴、双簧管、单簧管、小号、竹笛、二胡、琵琶等乐器,推动情节发展。“音乐、声响的恰当处理,一是可以准确地、有层次地揭示、披露和渲染剧中人物的心理波动和命运变化 ;二是使全剧旋律流畅,富于节奏感,使观众不至于感到观赏的疲乏 ;三是克服了由于画面人物、环境的定型化而带来的局限,补充了剧中固定了的‘实在’的部分,使全剧内在的情调、韵味在优美的旋律里达到‘空灵’的境地,从而可以极大地拓展观众的艺术想象空间。”[4]音乐音效与叙事节奏同步,为塑造人物,烘托剧情,增加剧情节奏,渲染情节气氛,增加情节的舒缓、紧张、喜剧、沉着等各种感觉,可以说是无意义的语言,是人们情感领悟的推动力,带给人们艺术感受。

(三)叙事画面感强,突出年代及地域印记,推进剧情发展

《平凡的世界》叙事时,利用黄土高原山峁沟梁,破旧的窑洞,狭窄的羊肠小路,广袤的黄土耕地,羊肚子手巾,农民爱惜的耕牛,腰上别旱烟袋的老汉儿,随口而起的陕北民歌等等物象来增强画面感,凸显地域文化,展示了原汁原味的陕北农村。剧中分家、箍新窑等反映的当地风俗、礼仪,展示了黄土高原的人性、人情美,共同构建的风情美,作为叙事的一种“形式内容”来参与叙事。而浓郁政治色彩的物件绿军装、篮布衣、红肩章等成为观众辨识时代的关键标识,也是故事发展的叙事因素。

五、开放性叙事结局,为观众留有思考余地,言有尽而意无穷

《平凡的世界》使用开放式结局,制作者慢慢隐藏叙事,给观众留有想象空间。当观众看到秀莲突然进入睡眠状态,少平说:“嫂子不行了”,画面将秀莲从进入孙家门和少安过日子的点滴回放时,多少人为之痛心及泪流满面,不忍再看。虽然知道秀莲得了癌症,但人们并不希望这个可爱的,具有奉献精神的女子撇下一家老小。在大过年的时候,采用封闭式结局,会给观众带来极大的悲痛。幸好,制作者委婉的设计,暂时“蒙骗”了观众,秀莲醒过来了,她将笑着同双水村人一起过年……这种开放性叙事结局,恰恰是广大观众愿意接受的结局。

综上所述,电视剧《平凡的世界》是成功的,它虚静温和的叙事、平民化叙事、生活流叙事、地域细节叙事都能吸引及打动观众。此外,结合文学作品,也将掀起对它的评论及阐释的热潮。

[1]张智华.电视剧叙事艺术研究[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13:13,11.

[2] 新华网评.《平凡的世界》 为啥能火[EB/OL].http://www.cqxinhuanet.com,(2015-03-18)[2015-06-10].

[3]梁柏龙.电影表演学[M].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2:87.

[4]胡智锋.电视美学大纲[M].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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