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当代艺术管理研究对象及方法

闫 国

（四川美术学院影视动画学院 重庆 401331）

20世纪60年代美国艺术和艺术市场的大发展，推动了作为系统人文科学学科的艺术管理学的产生以更好地为艺术活动和项目规范、指导。此后，作为学科概念的艺术管理研究在西方国家兴起。20世纪七八十年代西方国家在文化经济发展的推动下相继开设艺术管理专业和课程，带动了艺术管理学研究的迅速发展。在我国，市场经济的发展带动文化艺术的繁荣，促使国内在此领域展开研究，1983年上海戏曲学校开设 “艺术管理专修班”，中央文化管理干部学院成立文化管理教研室，［1］从事艺术管理人才的培养和研究。就国内外作为学科研究的发展历程看艺术管理是一门年轻的学科。

在我国对于艺术管理学科的属性问题有较多的论述和见解，对于艺术管理的研究基于艺术学、管理学、设计学等学科的相关研究都存在，在艺术相关学科研究里跨学科的研究也普遍存在，如艺术心理学、艺术社会学、艺术人类学、艺术符号学等跨学科研究。这些跨学科研究在研究对象上与其上层学科存在不同程度的交叠，例如艺术社会学研究的社会关系和艺术的具体历史环境等，作为交叉学科的艺术管理学研究不可避免地要在其研究对象范畴上与艺术学、管理学等学科研究对象产生交叠。

一、当代艺术的特点及其研究对象

随着艺术的演变，其内涵与外延产生了诸多变化，从时间维度上，艺术以表现现今的当代艺术形式呈现，在空间维度上，艺术越来越谋求多元化的表达，在实现内容上，艺术越来越往谋求现代精神的现代语言表达上发展。综合起来看，当代艺术涵盖了在二元对立哲学观消解下的图像化、媒介化、互动参与性、公众性等对艺术本体超越的艺术形式。事情正如简·杰弗里、余丁在《中美视觉艺术管理》中所述：“当代艺术的定义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是之前公认的定义——1959年以来的艺术”［2］。艺术的表达和视觉文化的紧密结合赋予了当代艺术的多方面的变化：首先，当代艺术的图像化。艺术的现代化的表达越来越依赖于图像化的表达，正如中央美院美术史系副教授邹跃进认为：“今天所看到的艺术现实是图像的艺术化、图像被置入作品之中和艺术的图像化三种方式，已成为当代艺术中最重要的力量”［3］。其次，当代艺术的媒介化。艺术的现代化表达越来越依赖于媒介的表达，信息技术手段的发展催生摄影、电影、电视、新媒体、网络等新的艺术媒介表达形式：“在今天，媒介已经内化为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媒介的兴起不但使艺术作为本体存在发生了巨大变化，而且从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艺术家创作方式和受众审美习惯”［4］。再次，艺术的运作（权利、市场）与传播。艺术的现代化表达越来越紧密的与艺术的运作、传播结合，随着当代艺术对于空间维度的突破与多元化，当代艺术的公共性表达就处于艺术本质和消费接受的纠缠，艺术的运作机制——权利与市场、艺术的社会循环与传播机制影响与推进着当代艺术的发展，它们通过一整套有机系统，“这包括博物馆、基金会、画廊、艺术博览会、艺术拍卖行、艺术教育、艺术评论、艺术传媒、相关的艺术机构和文化机制，艺术品收藏和赞助制度等各个环节，形成艺术与日常生活的相互渗透，也构成了当代艺术多元化的发展”［5］。因此，当代艺术管理的研究对象就不得不拓展到更为广阔的领域进行展开。

当代艺术在外在形式和特征的变化并没有改变艺术的本质，因而，当代艺术管理的目的——审美价值的实现、社会价值的实现、社会效益的兼顾始终没变，当代艺术管理的作用也依然在于：引导艺术创作和传播达到最佳状态，促进文化创意产业的繁荣，推进良好的艺术行业行为的形成。结合独特性、概括性、确定性、继承性、表述简洁性［6］的研究对象五原则，当代艺术管理研究对象的范畴可以归纳为：

1.艺术管理者及组织管理

由于艺术组织及其活动由具有主观思想意识形态的人或者人类群体组织与主导，艺术的组织与活动架构具备人或人类群体的主观能动性、目的性，因而作为当代艺术管理研究对象的艺术组织及其活动更进一步的表现为艺术管理者及其组织管理，对于艺术管理者及组织的管理运作的研究自然成为当代艺术管理研究的基本对象。

2.艺术活动策划与创意

在当代艺术的研究中，文化创意的发展和日益受重视使得当代艺术活动的策划与创意研究不断发展，作为文化创意范畴的艺术创意部分既属于艺术本体研究［7］，又属于文化产业范畴研究。由于艺术管理对于文化创意不断推动与发展的作用与目的的存在，因而，以策划与创意为起点进行的对于艺术活动整体进行推进和计划的艺术活动策划与创意自然也成为当代艺术管理的研究对象范畴。

3.艺术资助及运作机制

艺术组织活动在西方艺术管理的发展演变历程中与艺术的资助及运作机制紧密相联系，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艺术赞助及其机制左右着艺术及活动、管理的发展。在当下，当代艺术的公共性表达、公共艺术作品的出现以及艺术作品与视觉文化的融合使得艺术组织活动更紧密的与艺术资助及运作机制紧密相联系，对于此范畴的研究为当代艺术管理不可缺少的部分。

4.艺术组织及其活动传播机制

艺术管理活动要在规划、组织、领导、控制中实现艺术性、社会价值呈现和兼顾社会效益都离不开以媒介的表达和信息技术为手段的艺术组织及其活动传播环节。当代艺术管理通过对于艺术组织及其活动传播机制的分析能够保证艺术管理在有效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中最大效果的实现艺术作品的审美价值、社会价值和社会效益。

5．艺术接受

艺术接受是艺术作品通过传播传递至接受的主体——鉴赏者，鉴赏者进行的有选择性的积极品鉴与消费行为。艺术管理活动要通过管理与规划实现创作主体和艺术作品的艺术价值、社会价值、社会效益，其目的达成和实现程度与社会公众的接受紧密相关联。当代艺术的发展在内容上越来越从精神表达、形态和传播形式上谋求图像、符号等艺术媒介和语言形态，当代艺术的纷繁复杂和众多表现使得艺术接受在某种程度上遭遇难题和挑战，与此同时，西化视角和话语阐释对国内本土艺术精神误解的存在考验着艺术管理的协调和展示传播机制。因而，运用艺术管理活动对艺术接受的研究有效建立公众接受和艺术生产间的桥梁，引导社会公众从接受到二次创作，引导社会公众对于国内艺术本土艺术精神和艺术核心价值观认知尤为必要。

诚然，随着人类群体对于艺术活动实践的不断发展，动态中的艺术管理研究对象其内容和范畴也会发生变化，当代艺术的演变和多样、交叉学科的拓展研究、视觉文化对于艺术本体的超越等注定成为影响当代艺术管理研究的诸多要素。

二、当代艺术管理研究的方法论

艺术管理学随着艺术管理的活动实践发展，长期以来作为社会学与人文学交叉研究的实践学科存在。在我国，由于国外在此领域的实践经验不能完全指导国内艺术管理及其活动发展，因此形成了具有国内特色的理论研究模式。当代艺术管理研究方法的选择首要在于当代艺术管理支点的确定。从当代艺术管理的内容、目的、作用以及其多维价值系统来看，艺术管理及其实践活动都与人类对于艺术活动的社会认知息息相关，是人类的主观能动活动与社会规律、社会机制、社会背景相互作用产生的结果，其内容涉及艺术、艺术团体在生产、传递、交流、接受环节中的各社会机制与群体，因而当代艺术管理的支点应以文艺社会学为主结合交叉学科的研究，研究构架主体建立在人文学科的艺术学体系基础上，研究中注重与管理学的相交叠，以利于对当代艺术管理研究问题的全面分析。

当代艺术管理研究就方法论来讲，其出发点无疑要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上，从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出发能够从根本解决当代艺术管理研究中的艺术管理活动及其规律与社会活动规律关系问题。当代艺术管理从研究问题角度和出发点来看，其研究方法应该吸取相关学科研究的有效方法，包括系统分析法、信息方法、心理分析方法、结构-功能方法、视觉文化方法、接受美学、控制论、行为研究法、艺术经济学、管理学等，运用其中适合的某一或多种研究问题的角度和出发点，针对当代艺术管理具体研究对象进行综合研究，建立丰富的艺术管理研究的系统理论。

1．在系统分析法上对艺术管理者及组织管理运用进行研究

艺术通过艺术管理与社会产生各个层次的联系，作为其他社会意识形态的政治、经济、法律等也通过其自身形成的系统产生各个层次的联系，在艺术管理中以系统分析结合调查法、历史法全面研究不同时期艺术管理活动中建立的艺术与各社会意识形态的关系，能够确保艺术管理者及其组织管理的政策和手段的有效性和时效性。

2.在控制论、管理学、行为研究法、艺术经济学上对组织管理运用、艺术资助及运作机制研究

当代艺术的演变与发展面临多元文化、通俗文化、西方文化、网络文化冲击等问题，在当代艺术组织管理与资助运作中对多元文化交流的认同以构成文艺的丰富多样性是必要的，同时，通过控制论、管理学方法为依据以管理有效原则对当代艺术管理系统要素综合分析，提出最佳管理模式，为文化艺术政策的制定提供参照。另外，以行为研究法、经济学研究为依据，在组织管理与资助运作中能够对艺术创作、传播、接受的行为规律进行总结，提高当代艺术管理的预见性和决策准确性。

3．在信息法、视觉文化方法、接受美学、心理分析对艺术活动策划与创意、艺术组织及活动传播机制、艺术接受三方面运用研究

当代艺术管理在直面后工业化带来的当代艺术作品艺术与商品化及其价值交换中，当代艺术创作被理解为精神理念的物化与符号化的过程，受众对于艺术品的解读就是对被物化与符号化的信息进行解码的过程。当代艺术作为符号所承载的信息越来越纷繁，于是在视觉文化和信息传播构建的图像化、媒介化、符号化等艺术系统中对艺术接受提出了考验，运用信息法分析被看作信息和符号的当代艺术作品如何被制造，如何被受众接受并作信息的互相传达与交换，结合视觉文化方法、接受美学、心理分析对适合受众接受的信息和符号表达方式、规律予以掌握就能够在艺术活动策划与创意、组织及活动传播机制、社会接受上主动做出引导，避免艺术创作和管理的盲目性。

除此以外，在当代艺术管理的研究中还可以借鉴文化学、人类学、社会学研究方法开展对艺术团体的分析，借鉴决策学、艺术经济学、未来学研究方法开展对艺术管理政策及其规划的分析。

当代艺术管理从具体层面和技术手段上的研究方法包括：比较研究、观众调查、案例分析、文献检索等，其中比较研究中适合当代艺术管理研究的方式为横断比较、纵向比较和跨国比较。横断比较主要是对某一阶段中艺术管理与各个意识形态门类管理之间的关系，孤立的艺术管理的系统体系必然要与政治、法律等体系互相关照，通过横断比较能够确保艺术管理的策略与方针的不脱离社会其他系统体系的实际，保证当代艺术管理政策的有效性。纵向比较主要是对艺术管理进行中不同阶段的艺术管理政策、手段、制度进行的分析，通过此类分析能够了解阶段艺术管理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研究。通过纵向比较有助于与社会规律相适应艺术管理机制的总结，保证当代艺术管理符合社会规律性。跨国比较从当代艺术管理研究的实际应用角度来看，主要趋同于横断比较，在当代艺术管理研究中运用跨国比较能够确定各个国家和地区艺术管理政策和手段的特点，以便于本国在相关领域研究中汲取优秀的经验，推动当地艺术管理研究的水平。

观众调查基于艺术管理政策落脚于实际情况，从专业观众和非专业观众两个层面展开的分析，专业观众调查针对“已知的（限定在某艺术组织内）参与者”［8］进行的，着眼于从对现行政策与方针作出调整与完善。非专业观众调查针对艺术活动的参与者和未参与［8］（有待于参与进来的）进行的，着眼于艺术活动参与群体的拓展和未来政策、方针的导向。观众调查能够通过定量分析和定性分析获得被调查对象的喜好和需求。

综上，从当代艺术管理的方法论和具体技术层面的方法做了阐释，在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中应具体结合研究对象始终面对实际现象和实践择取不同的方法进行研究，以不断丰富和合理构建艺术管理系统理论。

［1］董峰.试论艺术管理学科建设问题［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2008（5）:19.

［2］［美］简·杰弗里，余丁.向艺术致敬：中美视觉艺术管理［M］.徐佳译.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08:2.

［3］邓妍.当代艺术呈图像化生存状态［EB/OL］.http://jb.sznews.com/html/2008-01/14/content_29534.html，（2008-01-14）［2015-05-03］.

［4］仇海波.当代艺术媒介化问题 ［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0682020100t3gl.html，（2011-06-02）［2015-05-03］.

［5］ 叶永青.当代艺术的运作机制［EB/OL］.http://auction.artron.net/20070806/n32259_1.html， （2007-08-06）［2015-05-03］.

［6］王希俊，李精明.论艺术管理学研究对象的确定［J］.贵州大学学报，2012（4）:27.

［7］田川流.艺术活动创意与策划的当代阐释［J］.艺术探索，2014（1）:69.

［8］ 余丁.艺术管理学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2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