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语言的阴阳假说

吴 晓 斌

(三明学院 外国语学院，福建 三明 365004)

【外语教学与语言文化研究】

英语语言的阴阳假说

吴 晓 斌

(三明学院 外国语学院，福建 三明 365004)

中国传统阴阳哲学通过阴阳关系这种既对立统一、又相互转变的原理来诠释宇宙万物。语言作为人类社会发展必然产生的一种交流工具，也有其内在结构和组合规律。从中国传统阴阳思想的角度对英语语音、词法、句法和语篇进行了剖析，提出语言中存在阴阳之理的假说。

阴阳哲学;英语语言;假说

语言的形成古今中外众说纷纭，比较著名的几种说法，有圣经中提到的巴别塔的故事，还有仓颉造字。神话故事中的起源，虽然美好有趣，然而在学术界，终因难以考究而不足为信。现代的相关学术研究，也一直存在着语言起源与理据的研究，如索绪尔的语言任意性以及与之争锋相对的象似性理论。语言的任意性和象似性其实本应是对立统一、相辅相成的，即语言既有其任意的一面也有其理据的一面。语言虽与自然科学领域的物质不一样，但它也是一种客观存在。语言的形成与发展与物质世界的形成有众多相似之处。1969年，比利时布鲁塞尔学派的领导人伊利亚·普里高金(Ilya Prigogine)在“理论物理学和生物学”的国际会议上正式提出了“耗散结构理论”。其中的“自组织”理论便可运用在语言发展中。根据“自组织”理论，“一个远离平衡的开放系统，在外界条件达到一定的阈值时，就会从原有的混乱无序的混沌状态，逐渐变为一种时间上、空间上或功能上的有序状态。语言发展的历史如同物质世界发展的历史一样，经历了一个由无序到有序的自组织转变过程。”[1]1有学者把语言中的自组织过程促动和激发语言生成、变化和发展的动因称作理据。这种由混沌状态向有序状态的转变，与中国古代传统哲学太极阴阳学说有着极其相似的一面。《易传》中有“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说。其中两仪就是阴阳。太极本为阴阳相融合的一种状态，它能进而划分出阴阳两仪，四象，八卦，甚至六十四卦成为一种有序的组合。“探索大若宇宙、天地、天地万物,小若身边任何一事一物、小病小灾,万物万事不离阴阳二字。”[2]

这种能够反映宇宙运行规律和事物本质的学说能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语言的形式与变化。哲学家张立文认为，“阴阳是中国古代哲学思考的中心，亦是贯穿始终的范畴”。[3]本文拟从中国传统阴阳哲学的角度来分析英语语言，从而提出语言结构的阴阳假说。

一、阴阳学说与语言的关系

阴阳学说是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范畴。虽然阴阳之理在当今社会更多地出现在中医学、堪舆学或太极拳等传统文化中，然其哲学思想所能包容的远不止这些领域。正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所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鬼谷子》中有“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的观念。《道德经》里也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言论。由此可知，阴阳能反映宇宙万物的本质属性，也能体现出事物发展变化的运行规律。

从具体到抽象，从自然现象天地、日月、昼夜、寒暑到人体脏腑器官的关系，再到用兵打仗、游说之法，都有阴阳的体现。鬼谷子也说：“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如果万事万物皆有阴阳，那么语言的形成、发展及其本身的构成之间是否也能“以阴阳试之”呢？

虽然阴阳理念似乎无所不包，也不乏古圣先贤的理论。然阴阳的界定并不是特别清楚。往往谈及时，都有具体所指。“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素间·六节藏象论》);“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言人身之藏府中阴阳,则藏者为阴,府者为阳;肝心脾肺肾五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肤三焦六府皆为阳”(《素间·金医真言论》)。“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故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故言死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阴曰终”,“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 “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随而入”(《鬼谷子》)。

然而，纵观这些学说，阳有主、动、开、明、强之意；阴则有从、静、闭、暗、弱之意。

语言离不开其基本内容：语音、词法、句法、语篇等。语言和物质一般，既可以通过一定的规则和规律组合成很大的篇幅，也能细化分出很小的单位，比如词素。词素是语音和语义的最小结合体，在保证意义不变的前提下已无法再细分了。[4]61再如语音可细分成元音和辅音或声母和韵母等。这些小单位、小成分之间本身有着主从、开合、长短、轻重之分，即阴阳之分，从而结合成完整、平衡、和谐的统一体。

二、英语语言中的阴阳

“太极图是一个符号，由‘阴’，‘阳’两部分构成，‘阴’和‘阳’是这个符号的两种不同属性，两者共处一体。语言符号和太极图一样，具有两种不同的属性，也就是语言形式与意义……语言形式体现语言意义，两者共同构成一个语言符号。”[3]语言的形和义互为阴阳。其实，语言的音、形和义本身也存在着阴阳关系。英语属于印欧语系，是表音语言。就结构而言，英语重形合。句子结构主要靠语言本身的语法手段，借助形态和形式词来表达词间、小句间和句子间的语法关系。句子结构紧凑严密，以形显义。[5]19这些特征能更清楚地反映语言中的阴阳关系。

1.语音中的阴阳

英语语音主要由48个国际音标组合而成。其中有20个元音和28个辅音。元音是在发音过程中由气流通过口腔而不受阻碍所发出的音。而辅音与元音相对，发音时声道闭合或变窄，气流释放时会发出有声的摩擦。[4]29

英语单词基本上都有元音的存在。辅音是辅助元音发音的一种音，或在元音之前蓄势待发如boy、tie、three中的[b][t][θr]或在元音之后收尾如soup、run、bird中的[p][n][d]。既然词汇主要靠元音发音，由辅音相助，一主一从，因而可视元音为阳，辅音为阴。元音可分为单元音和双元音。根据阴阳理论，“基数为阳，偶数为阴”的观点，单元音可视为阳，双元音为阴。单元音中长元音视为阳，短元音为阴。古人云：“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幼学琼林》)在英语中，单纯的元音或单纯的辅音能成词的都非常少。辅音只有少数表示语气或拟声的词如Hmm、bzzzz等，而在元音中，单元音只有冠词a[]，或字母e[i:]单独成立。双元音共有8个,其单独能成词的也非常有限,见表1。

表1 双元音的单词

双元音发音时往往前长后短，按阴阳之说，可视为前阳后阴。此外，还有单元音与双元音相结合而成词的,如hour['au]。这种情况在英语中极少，且其本身也可以进一步分出阴阳。['au]前重读，后轻读，属前阳后阴。只有阴阳结合方才协调。这是符合“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之理的。

音节是读音的基本单位，英语单词的读音是分解成一个个音节朗读的。在双音节词如baby、about、happy、record等，和多音节词如important、incredible、segregation等中，往往都有重读音节和轻读音节之分。重读发音强且明显可视为阳，轻读发音轻而弱可视为阴。

此外，清辅音和浊辅音之间互为阴阳，且存在相互转换的情况。[t]和[d]、[p]和[b]、[k]和[g]这三对爆破音常出现清辅音浊化的现象，如在mistake、sport、school等词中。在词性的变化中，浊辅音也可变为清辅音，如subscribe、describe的名词形式subscription和description，读音[b]变成了[p]。

综上所述，英语语音中的阴阳可归纳为表2。

表2 英语语音中的阴阳

2.词法中的阴阳

(1)单词结构中的阴阳

英语词汇的构词主要包括派生(derivation)、合成(compounding)、转换(conversion)。它们都生动地体现出阴阳在其中的组合和转化。

英语的派生词基本结构为词根加词缀。如单词triangle中词根为angl,源于拉丁语angulus，为角落的意思。前缀tri-源于three的变形，表示三，所以triangle 就有三角形之意。词根是一个词的中心，其含义构成了词的核心意义。词缀附属在词根前后，为从属部分，因而可视词根为阳，词缀为阴。阴阳通过相应的形变，有机地结合成为完整的派生词。

合成词是由两个或以上的英文单词构成的词，如homework、basketball、waiting-room、greenhouse、well-known等等。合成词虽然由多个词组合而成，然其中也有阴阳。阳者为主，反映词的本质；阴者为辅，体现词的特征。如homework 其本质是work工作，其特征是在家做的工作所以由home来表明。所以work为阳，home为阴。Well-known中，known反映本质为阳，well体现程度为阴。

词语转换体现了阴阳间的相互转化。阴阳理论不仅仅是阴阳“对立统一整体的关系”，同时也包含着“重阴生阳关系”，会相互转化的性质。[8]如:

a.The consumption of energy increased rapidly in 2000.

b.The consumption of energy had a rapid increase throughout 2000.

这两句话中的increase 前者为动词，后者为名词。若要描述较多数据的变化，每次都用increase做动词会显得语句过于单调。这种由动态词向静态词的转变，即有阳转阴，可让语句变得丰富。如：

a.He elbowed his way through the crowd.

b.He pushed his way through the crowd with his elbow.

a句中的elbow本义指肘部，是名词。在这句话中，用作动词，指推挤。与b句相比，a句中的elbow进行了词性的转换，由阴转阳，使语言变得简洁生动。

词在不断地使用过程中，会为了表达得方便和丰富自然地进行转化，改变词性，甚至改变词义，这是语言发展所需。

(2)词类中的阴阳

英语单词有实词和虚词之分。实词具有实质意义，能单独承担句子成分，如名词、动词、形容词、代词等等，而虚词依附于实词或语句，主要体现语法功能，一般不单独承担句子成分，如介词、连词、助词等。因而实词为阳，虚词为阴，见表3。

表3 英语词类的阴阳

(3)词语搭配中的阴阳

在实词中，形容词与所修饰的名词之间，副词与所修饰的动词或形容词之间，代词与所指代的名词之间都互为阴阳。如：

John was an 18-year-old student at Boston University.Everybody there liked this tall,quiet boy.And everybody was sorry he had been badly hurt.

这段话中，John与代词he为一阳一阴。18-year-old与student一阴一阳。Tall、quiet与boy互为阴阳。副词badly与动词hurt互为阴阳。整句话的阴阳关系随处可见。再加上实词与虚词的使用，让整段描述丰富生动。

英语中很多固定的词组搭配就是阴阳结合。例如take apart、leave behind、take away，因为它们都是动词与副词的搭配，动词为阳，副词为阴。一些词语结构也可看出阴阳，比如a book of my friend表示我朋友的一本书。a book为整个词组的中心,视为阳,my friend限定所属关系，视为阴。

3.句法中的阴阳

分析英语句法，离不开句子的基本成分。英语句中成分主要有7种：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和表语，分别承担句中不同的角色。这些成分通过一定的关系组合在一起成为不同形式的句子。

完整的句子应是阴阳的结合。首先，英语简单句型各成分间存在阴阳。英语简单句中都有且只有一个谓语，谓语为动态词在整句中为阳。主语和宾语多为名词、代词或数词等静态词为阴。主语和宾语为一主一宾，一阳一阴。主语在句子便是阴中之阳。

表语修饰主语，用来说明主语性质、特征、状态等，即与主语形成阴阳关系。它又能与系动词结合成复合谓语。从而又将与主语的阴阳关系转换。定语是用来修饰、限定、说明名词或代词的词。在句中常为主语或宾语等中心词的修饰语，为从属词属阴。一个中心词前可能出现多个定语。这些定语排列的顺序与其和中心词关系有很大的联系。两个概念在语义上或在功能上越接近，它们在词汇层面上、形态配列上、句法上的位置就越邻近。[6]363这种关系的渐变与太极图中黑鱼或白鱼由大到小的渐变类似。状语是谓语里的另一个附加成分，用来修辞动词、形容词、副词或整个句子。[7]2所以状语在句中相对为阴。当多个状语出现时，其顺序与定语类似便不再累述。补语是动词或形容词后面的连带成分，用来补充主语和宾语意义。补语因其修饰与连带特性而归属于阴。例如，We believe him to be guilty，此句中to be guilty就是对him的补充说明,因而him可视为阳,to be guilty为阴。

其次，英语复合句的从句和主句互为阴阳。语句若只有从句则不能成为完整的句子，而无从句也无所谓主句。主从句结合才能成为完整的复合句。比如 People who do not consider it necessary to reduce the use of plastic products这个语句中，who引导定语从句，但是因其缺少主句而成为残缺的句子。可加入主句使之完整，如:There are many people who do not consider it necessary to reduce the use of plastic products.

根据句法中的阴阳规律，在英语写作中可避免出现不符合规则的句子。如一句话中出现多个谓语动词，或只出现从句而无主句的情况。因为这些句子都失去了阴阳的平衡。

4.语篇中的阴阳

语篇中的阴阳关系，首先体现在其语言思维之中。英语语序结构与汉语相反，倾向先说主要内容，再说次要内容，与其直线型思维有关。这种主要与次要内容的关系构成了语篇中线性层面的阴阳关系。例如，You are cordially invited to our Christmas party to be held in auditorium at 7∶30 tomorrow evening.谨订于明晚7∶30在礼堂举行圣诞晚会，敬请光临。这段话英文先说主要事件You are cordially invited,再讲时间地点等细节信息。英语习惯先主后次，先阳而后阴，与汉语相反。

其次，语篇中的阴阳表现在语义的上下层次上。语篇无论长短，都有其层次结构和主次信息。上层语义为阳，能概况整个语篇的主题；下层语义为阴，用于丰富和细化上层语义。比如，Recent case studies have shown the link between green unroasted coffee beans and weight loss where overweight people lost a significant portion of their weight over 22 weeks when they took green coffee bean extract pills.这段话可提炼成Green coffee causes weight loss，为上层语义。其他内容是丰富这层语义的细节信息。

最后，语篇包括形式和内容两个基本属性。正如杨荫浒说的“任何语篇都涉及形式和内容两个最基本的问题。文章的外部组织结构，实质上是文章的思想内容的内在联系及作者谋略思想的具体体现”[8]。这两个属性相辅相成，融合一体。在不同的文体中，形式和内容的注重程度也会不一样。好的篇章就如太极图一样，阴阳协调而圆满地搭配。

三、结语

中国传统阴阳哲学，通过阴阳关系这种既对立统一，又可相互转变的原理来诠释宇宙万物。语言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其内在结构和组合规律也可用阴阳哲学来诠释。英语语言的语音、词法、句法和语篇层面中都存在阴阳关系。语言中的阴阳关系错综复杂，且会在不同的层面上相互转变。对英语语言的阴阳剖析是从一种新的视角来认识这种语言的内在形式和组合规律。基于这种阴阳规律，语言的表达和创新才能顺应自然，完整协调。从中国传统哲学对语言的研究不多，但值得思考。此处提出这个假说，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进一步研究。

[1] 王艾录，司富珍.语言理据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

[2] 张莽.对蕴涵在《内经》中的中国传统阴阳哲学思想的总结[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04，(7)：1681-1682.

[3] 纪玉华，李锡纯.阴阳思想与语言研究:关联与启示[J].东南学术，2013，(4):212-213.

[4] 胡壮麟.语言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5] 张春柏.英汉汉英翻译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6] 王寅.中国语言象似性研究论文精选[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

[7] 刘小梅.英汉语法对比研究[M].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11.

[8] 张安律，刘安洪，何念.英语语篇生成的宏观策略：形式与内容 技术性与艺术性[J].重庆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29(5):142-145.

【责任编辑 贺 晴】

The Hypothesis of Yin and Yang in English Language

WU Xiao-b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anming University, Sanming 365004, China)

Chinese traditional philosophy of Yin and Yang explains all beings in the world by means of unity of opposites and inter-conversion between Yin and Yang. Language as a way of communication naturally coming into being throughout the development of our society has its own internal structure and combination rules. The paper dissects English phonetics, morphology, syntax and discourse from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ideology of Yin and Yang and proposes the hypothesis that the law of Yin and Yang also exists in languages.

philosophy of Yin and Yang; English language; hypothesis

H314

A

1009-5128(2015)12-0057-05

2015-01-14

吴晓斌(1986—)，男，江西宁都人，三明学院外国语学院教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翻译及英汉语言文化比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