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蔚
摘 要:纵观《玉簪记》,才子佳人的爱情固然是全剧的主线,但其中夹杂了几处关于战争的描写,《牡丹亭》的情节中也有一定篇幅的战争描写,这些情节的存在应该都有其必要性。《玉簪记》中的抗金情节看似与潘必正、陈妙常二人的爱情发展无甚关联,实际上也是整个戏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玉簪记》中描写战争的回目只有三出,但其意义仍然是不容小觑的。
关键词:《玉簪记》;高濂;战争情节;英雄;戏剧表演
爱情与战争是人类社会的两个经久不衰的母题,因为它们都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一个在柔情中也有残酷,一个在残酷中也有柔情。在古往今来的文学作品中,爱情和家国兴亡往往能够相互生发,战争中的爱情更加显得弥足珍贵。高濂在前人创作的基础上写成了《玉簪记》,着重表现潘、陈二人相爱的曲折和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其中的战争描写虽然篇幅不长,但在深化戏剧主题、推动情节发展等很多方面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一、故事情節发展的需要
潘必正与陈妙常两人是在尼姑庵(女贞观)中相遇的,那么如何将地点设置在这一象征礼教的场所内呢?一方面,高濂运用了戏剧中的常用桥段——上京赶考,潘必正赴试后却因病无考名落孙山,他因无颜面对家中亲人,遂来到女贞观投奔了自己的姑母。而在女主角方面,则代入了靖康之难的历史背景,着意刻画了金军入侵的情景,陈家本就家道中落,终因战乱而破败,妙常与母亲只好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在流亡途中,陈妙常又与其母失散,为了自保她最终不得已拜入女贞观,“皈依了僧”。在这样的情节推动下,潘、陈二人才能够在女贞观中相见并互生情思,他们的爱情故事才得以展开,由此引发了天理与人欲的矛盾冲突。而后建康太守张于湖的抗金胜利也为两人的爱情结局奠定了一个平顺的环境。
女主角陈妙常虽然因为战事而流离失所,也不能与之前约定的姻亲相认,但也恰恰是因为战争而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心向往之的爱人。表面上看来战乱仿佛是爱情的阻碍,但在客观上是战争成全了潘陈的爱情。因此战争情节的存在在整个故事的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另一方面,战争背景的设置让潘、陈的相遇更具有戏剧性,也让整个故事更加曲折和完整,使得整个剧目更加具有引人入胜的力量。试想如果拿掉“南侵”这一出,让潘陈因“父母之命”相遇,那么整个《玉簪记》就失去了其最具影响力的情节。
二、烘托主题意义
现今的很多电影中,都兼有爱情与战争的情节,可见在战争背景下,爱情这一主题可以显示出更加多重和丰富的内涵。在明代戏曲中也有着重表现爱情与战争以及政治相融合的剧目——《浣纱记》,《玉簪记》虽然不像《浣纱记》那样把男女爱情和家国兴亡溶为一体、相互生发,但是《玉簪记》中,战乱情节对爱情主题的意义还是客观存在的。
首先,在陈妙常这一人物性格形象的塑造方面,战乱导致的流离失所,与母亲迷路失散等等一系列遭际,客观上使得陈妙常性格中坚强的种子萌发,如果她不坚强,可能很难在战乱中存活下来。她没有一味的可怜自己,反而是先为自己找到了安身之所——“女贞观”,“潇洒。且向空门中暂度年华”。而在女贞观中,她的表现也可圈可点,虽然出身于没落的官宦之家,父亲早逝,自己又逢战乱,但她并不是像一般落难女子一样的顾影自怜,也没有任何的自卑之感,反而在众多女道姑中十分出挑,不仅姿色不凡、诗文俊雅,又会抚琴演奏,活的很是精彩。与此同时,妙常也没有放弃心中对自由与爱情的追求,她看似在观中虔诚修行,实则内心深埋了一颗渴望爱情的种子,担心自己“老去流年竟若何”。
在经过战乱的洗礼之后,妙常孤身一人身处寺院也并没有向命运低头。众所周知,古代的女子大多依附于男子而活。但当陈妙常遇到太守张于湖时,她没有因为权势和财富委屈自己的心意。对于一个因战争流离失所而寄宿于道观的普通女子而言,迎合官员的爱慕之情可以说是一个改变自己身份、重新拥有财富和依靠的快速途径,但妙常却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这在当今时代都有女子难以做到,更何况古时的妙常身居寺院,深受封建礼教和宗教清规的双重束缚,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女性自觉精神。在陈妙常的身上表现出了女子美好的品质,自尊、自爱、自强的独立人格意识增强。战争对于这个女性的摧残,让她更加意识到自己所追求的是幸福与爱情,使她不再像其他女子一般,一味地等待,一味地屈就,令她不再顾忌封建伦理纲常,表现出了一个女性的青春觉醒与高度的爱情自觉精神[1]。从这些方面来看,战争情节的插入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陈妙常这一人物形象,也使她的勇敢追求爱情的个性不至太过突兀。
其次,战争对于二人的爱情也起到烘托的作用,与潘必正落第的情节一同衬托出爱情的忠贞不渝与纯洁伟大。身处人人自危的乱世,潘必正、陈妙常二人依然能够勇敢地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并大胆地去追求。如果说礼教清规是主观上的禁锢,那战乱背景就是客观上的束缚,即使是天灾人祸也无法阻挡二人的爱情生发,更何惧封建礼教的伦理纲常。因此战争情节的存在,更加表现出《玉簪记》的主题意义——爱情是人类生命中极其美好的情感,男女之间的相互爱慕是人类的欲望本能,人们的个性与情感不应被礼教所支配和束缚。
三、对英雄人物的歌颂
在《玉簪记》中,建康太守张于湖这一形象虽然出场不多,但人物还是较为饱满的。他不仅在潘、陈二人的爱情过程中 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以官方的身份肯定了两人爱情的合理性,同时也是《玉簪记》中一员抗金的猛将。在“破虏”一出中,作者花笔墨着意描绘了张于湖在战场上英勇的正面形象。他砥砺士兵“操时节人人要精炼。斗时节个个要争先。国家重难军休怨。也只为保疆原。腾腾火发心上炎。赤眼吞胡星斗寒。”,带领众人齐呼喊:“亲征战。亲征战。不降胡誓不生还。”在南宋政府的软弱无力下,张于湖不畏凶残的胡敌,亲自率兵征战:“假饶他犯境来胡马。我这裏仗剑争先雪大寃。”最终打得“胡奴万马齐奔走。兵卒休追后。我疆幷我原。四境还吾守。喜孜孜凯唱肤功奏。”我认为这些唱词是作者关注政治的一种外化表现。明代戏剧在发展过程的后期不再只是单纯地描写男女风情,逐步加入了文人对于政治等方面的关注。同时也是对爱国英雄的歌颂,这种歌颂是具有一定价值和境界的。有人曾说:“英雄的本质就是人类面对死亡、自然,面对社会的各种异己力量侵害、压迫、扭曲时所产生的一种积极抗争、勇于突破并且永不退缩、绝不屈服的强力生命意志。正因为英雄是这样一种立足现实又指向未来愿望理想的行动力量的化身,所以英雄是推动历史不断前进、社会不断发展、人性不断丰盈的根本力量源泉。”英雄身上所具有的这样那样的精神品质是保家卫国、建设家园的强大精神动力。
据考证,《玉簪记》大约作于明代嘉靖年间[2]。嘉靖万历时期,是明王朝由盛转衰的关键时期。社会危机四伏,险象丛生,预示这个王朝的历史快要结束了。在南方的沿海有倭寇的骚扰,嘉靖二十九年,北方鞑靼入侵,多次逼临北京城下,造成王朝的严重威胁。嘉靖三十二年,滨海千里,同时告警,江苏、浙江尤遭焚掠,这应当就是作者身边发生的事。因此,作者对张于湖抗金的描写,或许是想通过这种歌颂呼号明代的英雄出现,挽救国难。
四、戏剧舞台表演的需要
杂剧有三个构成部分:宾白、唱词、科介(表情及动作)。三者交相配合,推动剧情发展,刻画人物性格。杂剧是一种歌舞剧,因而“科介”包括人物动作、表情、武打、歌舞以及音响效果等内容。《玉簪记》的主线是男女爱情,如果只有生旦相对的戏剧演出未免显得过于单调,但战争情节的加入就可以打破这种单调。如在“破虏”一出中就有“作对阵科净众败下”,这体现在戏剧的表演舞台上就可加入武打的动作,也可配之恢弘的音响效果。戏剧的主要目的还是在舞台上表演,战争与打斗的动作场面也是吸引观众的一种手段。对于普通听戏的观众来说,过于案头化的戏词可能生涩难懂,但武打动作等科介却可以给人以直接的视觉享受。因此我认为这一点也是战争情节必然存在的原因之一。
五、结语
《玉簪记》是我过古代十大喜剧之一,但由于高濂其人的生平几乎不为人所知,所以与《玉簪记》相关的很多问题都亟待探索与求证,这次作业让我对《玉簪记》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和学习,其中可能存在一些错误和问题,希望今后我能够认真提高自身的学术水平,对高濂的《玉簪记》有更进一步的探索和认识。
感谢李老师的辛苦评阅,今后我会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改掉不良的学习习惯。希望老师能够继续监督、批评与指正。
参考文献:
[1]齐慧源.论高濂《玉簪记》中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徐州工程学院学报.2007年7月.
[2]徐扶明.高濂和他的《玉簪记》.中国文学研究.1990年第一期.
[3]高濂[明].玉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