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之樱花凋零般哀伤之美浅析

2015-06-02 10:47樊情
教育界·下旬 2015年4期
关键词:物哀源氏物语美学思想

樊情

【摘 要】本文分析《源氏物语》中“桐壶更衣”“夕颜”“紫上”等人物形象以及她们的人生轨迹,从中浅显地探讨紫式部笔下所体现的“物哀”(物の哀れ)这一与日本传统审美取向相一致的美学思想。

【关键词】《源氏物语》 物哀 哀伤之美 美学思想

一、樱花般美丽而哀愁的女人们

(一)红颜薄命的桐壶更衣

桐壶更衣是光源氏的生母,出身低,身份只是“更衣”。因美貌善良得宠,因得宠遭妒被欺。天生身体娇弱加上时常被恶意欺凌的她抑郁成疾、身心俱疲,于光源氏三岁时过世。在《源氏物语》中关于桐壶更衣的笔墨很少,她的境遇可用“红颜薄命”四字来概括。她一个美丽如花而善良的女子,生命也如花一样只是短暂的美。她并不是《源氏物语》中的关键人物,但从她的身上却可以读出在那个年代那种社会背景下作为女人、贵族女人、没有靠山的贵族女人的悲剧。她是一个美丽而哀愁的女人,桐壶帝给她的爱对于她来说仅仅只是压力和不幸,她柔弱得没有力气来承受这些,命中注定了她的生命只是“昙花一现”。这就是宿命,注定了她的人生只是如那飘零的樱花一般唯美而凄凉。

(二)朝露似的女子——夕颜(ゆうがお)

夕颜,她的名字源于夕颜花,又叫葫芦花,白色,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又阒然零落,意味突然香消玉殒的薄命女子。人如其名,一个短命的女子,只活了十九岁。不看关于她的内容,仅看“夕颜”二字就可以很确切地知道她的生命——苦而短,美而悲。短得叫人不敢相信,美得让人叹息!

《源氏物语》中关于夕颜的叙述很简单,但她很具有代表性。她父母早亡,自幼孤苦伶仃,这是不幸之一;长大后与头中将相恋并生有一女,却因遭妒而黯然离去,与头中将断绝音讯,这是不幸之二。四处搬家的她,恰巧住在源氏乳母家隔壁,偶然的机会让生性风流多情的源氏一睹芳容,一见钟情,两人时常密会往来,度过了极其短暂的幸福时光。但是她的命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苦而短,某日源氏与她密会,六条御息所的生灵,埋怨源氏跟她交往,袭击她,瞬间就让她断气了,死时才十九岁。

“夕颜”这个名字用得妙,她可以称得上是《源氏物语》中最悲情的女子。夕颜之死就如谜一般,与其说是被六条妃子的“生灵”给害死的,倒不如说那就是夕颜的命、宿命,从作者紫式部给她起“夕颜”这一名字的时候就注定了的命。这是紫式部笔下特有的悲伤!不仅人物是不幸的,名字也是哀伤的。在《源氏物语》第六卷《末摘花》的开头就有一句话“话说那夕颜朝露似地短命而死”(紫式部,2006),这句话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很贴切地描述了夕颜其人。她短命如朝露,昙花一现。她是一个集中了一切不幸的女人。她的不幸只是宿命,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就有的结果。这种宿命的哀伤是《源氏物语》中特有的美,也是那个时代特有的美。《源氏物语》的“物哀”之美,“日本式的哀愁。”(张润德、张文宏、王磊,2003)

(三)优雅并忧伤的紫上

紫上也许算得上是整个《源氏物语》中众多悲情而不幸的女子当中比较幸运的一个。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她是幸福的,源氏公子一辈子深爱着她,宠她(大多数人是这么认为的),让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至高的地位,她拥有了许多人所没有的。但这些未必是她想要的,也许个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源氏一手教养出来的,源氏教养的核心内容是顺从和对他的毫无保留。他很得意自己的教育成果,甚至在紫姬死后还想:“从幼年起,无论何事,凡我心中不喜爱的,她从来不做。”源氏将紫上从少年的天真烂漫、对嫉妒的无知无识变成后来的忧心忡忡、神色大变,以致最后变成“满怀妒恨”、痛苦绝望的人。只不过她嫉妒起来不是无休无止地怨恨,更多的是委婉含蓄,委屈自己,以致最后渐渐枯萎,自我消亡罢了。

源氏对紫上并非无私的,源氏的爱其实是霸道而蛮横的,他要求紫上百依百顺,即使是再怎么不情愿也要顺从,无条件地顺从。少许的异样,都被视为美中不足。紫上在百依百顺的同时,还要宽厚地接纳源氏的一切,也就是说,紫上要在顺从的同时还要宽厚。源氏不必过问她的感受,而她要理解他的一切。他从来就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从来就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是一味地想当然地接受紫上对他一切的爱、宽容、理解。她能给的都给了,最后只能是人随心死。

紫上不仅是紫式部笔下的完美女性,同时也是紫式部心中完美女性的代表。《源氏物语》中有一段描述紫上心理的话特别细致入微:“虽然希望源氏不要出门,但却格外殷勤地替源氏出门穿的衣服熏香。她强作沉静,脸上人不免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态,凄美之至,好生让人怜爱。”这段话足可以证明紫上的苦,别人无法理解的苦闷。源氏教育她理智、冷静、优雅大方,她就得那样做,对待所有的事情都得那样。源氏眠花宿柳,她心中有再大的委屈、多少苦水,她都得装作若无其事,还要优雅、大方;她不能哭,不能闹,不能使小性子,她没有那样的权利,更没有那样的机会;她不允许带有自己的个人感情。童年时期天真无邪的她最终变成隐忍地活着的布偶,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幸福。童年的天真、童年的单纯并没有失去而是埋藏,被理智优雅给埋藏在心灵最深处,那份纯真只能够永远地被埋藏。源氏的爱、源氏的伤害让紫姬成了一个“幸福的悲剧”(姚继中、刘华曦)。紫式部的笔下充满了悲、哀、愁、苦,连紫上也是悲剧的人物。这也就是那个年代的宿命!美得那么悲伤,悲伤着还是那么美。“紫式部在《源氏物语》中凝练了所有的艺术技巧,在其塑造的各种不同的人物形象中,对‘物哀做了最出色的表现”(叶渭渠,1996)。

二、对《源氏物语》中“哀”和“物哀”的分析

《源氏物语》 第十八卷《松风》中这样写道:

正立秋天牟节,心坑万端物哀。出天拂晓,秋风萧瑟,虫声烦乱,明石姬向海那边望去只见明石进入比往常的后夜项经时刻起得还早,一边抽看弄涕,一边诵经拜佛口。(紫式部,2006)

还有第二十卷《槿姬》卷写道:

源氏反过来一怒,又觉得此人很可怜。他回忆往事:在这老英婆青春时代,宫中争宠竟爱的女御和更衣,现在有的早已亡故,有的叶落漂泊,生趣全无了,就如尼姑藤壶祝那样盛年天逛,更是意料不到之事。像五公主和源内侍之类的人,残年所余无几,情趣也不足道,却长生在世间,悠然自得地诵经念佛。他不禁感到世事不定,便落出了物哀之情[1]。

这两处很好地表现了“哀”与“物哀”之美。前面一段对明石的描述以秋景表情,“自古逢秋悲寂寥”,文人很喜欢以秋喻愁,草木凋零这一秋景与当时明石别父赴京的心情很吻合,这是一种多愁、无常的哀怨感。后面一段话中本身就出现了“物哀”二字,表现的是源氏对生命中世事变化无常的悲戚、哀伤之感,这是一种孤寂与空虚的情绪,它与佛教的无常思想与宿命观有着极大的联系。可见《源氏物语》中的“物哀”并不是单单的一种感情,而是多种感情的集合,它既有离别之愁,又有对人世感慨的空虚。这些都是当时社会普遍的审美趋向。

三、结语

《源氏物语》仿佛一部古典静雅而又美丽哀婉的言情小说。它是哀歌集,显现着一个个哀伤而美丽的灵魂和生命。它处处透着感伤,这种伤感如樱花凋零一般,在美好的时候却悄然而逝,美得那么短暂却刻骨铭心。如果说美丽注定要和短暂结缘,那么,不知是短暂令美丽更绚烂,还是美丽让短暂更珍贵,樱花凋零之时,留下了美,也留下了哀伤——“物哀”!

【参考文献】

[1]紫式部.源氏物语[A].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王咏梅. “哀”与“物哀”—— 论日本古典文学的感伤悲美[J]. 襄樊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2(3).

[3]尤忠民.日本文学中的传统美学理念——物哀[J].天津外国语学院院报,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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