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卉
内容摘要:在地域文学的描写与创作中,阿来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他以一部厚重的《尘埃落定》让我们在感悟生命成长、家族权利争夺、感情交织错乱及历史时代变迁的同时更加全面地认识到四川阿坝的地域文化与风土人情,其获得“茅盾文学奖”更是历史的必然,是世人对其文学创作的肯定。但是关于其中的想象智慧则引发人们更深刻的思考与讨论,这也成为《尘埃落定》中最有色彩与魅力的部分。本文主要针对《尘埃落定》中
的想象智慧进行研究,以期从不同的视角全面解读文本意蕴。
关键词:《尘埃落定》 想象智慧 阿来 研究分析
《尘埃落定》获得“茅盾文学奖”可谓是实至名归,作为一部描写四川阿坝地区家族发展史的文学著作,阿来在叙述的同时也向我们展示了四川阿坝地区独特的民族风光与神秘藏族色彩,在向我们讲述傻子冷眼看世界的同时也为我们展示了历史文化的变迁与发展。而洋溢在该书中的想象智慧也为世人探寻藏族奥秘、了解傻子人性感悟及世事沧桑提供了突破口。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留给人们的是更加广阔的想象空间,这也成为《尘埃落定》在历史舞台上展现自我的最绝妙之处。
一.《尘埃落定》中的想象智慧——关于四川阿坝的描写与神秘叙述
作为中国四川的一部分,四川阿坝地区因为独特的宗教信仰传递给我们一份神圣感与庄严感,独特的古村落昭示着辉煌的地域文化,让我们在虔诚的膜拜中寻找生命最初的感动。在这部以叙述为主的文学著作中,阿来在字里行间向人们描绘着四川阿坝地区风光,让我们借助他的笔触更深刻地感知到当地的地域文化与宗族特色。文章就是以“下雪的早晨,布谷鸟的悦耳鸣叫”拉开序幕的,这与以往的文学创作最明显的差异就是借助景物的描写引出文学人物,写傻子的母亲首先是以其洗手的动作开始的,美丽的铜盆、丝滑的牛奶与母亲柔嫩的双手轻轻地拉开故事的序幕。纵观整本书我们不难发现关于四川阿坝地区的描写占据了不小的篇幅。四川阿坝地区是一个美丽又充满着神秘气息的地方,在《尘埃落定》中阿来描绘出了深沉而高洁的草原,肥沃而深厚的特有土壤,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地域里有着热情淳朴与好客的藏族人民,他们沿袭着古老的传统,放牧生活,他们尊崇着最原始的信仰,潜心修行。这种独特的自然风光与富饶的土地孕育了独特的地域文化,形成藏族文化中最神秘的部分。在读阿来的《尘埃落定》时我们脑海中往往借助文字的描述建构起美丽的四川阿坝风光想象画面,当美得令人心醉的雪域风情与皑皑白雪笼罩下的高山交相辉映,当绵延悠长的乡村小路在脚下不断地延伸,作为读者我们不禁为太阳照耀下的雪山那种圣洁的光辉而惊叹,被辽阔原野上肆意生长的野草与青稞交织的动人色彩而折服。当自然风光的描绘与四川阿坝地区土司村寨的描写相结合,也使得司空见惯的建筑具有了独有的建筑风情。在这样别具风情的古寨里演绎着什么样的故事,又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让读者好奇,这些特定的风景描写好像是引领阅读的一把钥匙,在打开书卷的那一刻一幅幅灵动的画面,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就出现在我们面前。透过这些自然的描写我们才能深刻地感知到这种平静生活下掩盖的躁动的灵魂,感受到家族权利争夺的激烈,感受到藏族健壮男人特有的野性;在这样美丽的氛围中有着几个人的爱恨情仇与人生抉择,借助想象的智慧,读者逐渐进入书中的描绘,在描绘中更好地体会人物的灵魂与野性,更深刻地感受到藏族的民族情怀与文化底蕴。此外,阿来不仅仅借助大量的景色描写来渲染四川阿坝,介绍四川阿坝,展示四川阿坝风土人情,更是将其神秘感发挥到了极致,通过一系列的预言与巫术让读者对四川阿坝的藏族产生好奇,而好奇又推动着读者去思考并思索人生。对于作者文中涉及的巫术与神秘感描写是否真实,我们不需要刻意探究,其实这就是藏族文化的一部分,是基于一定的民族文化传统与民族神话结合的产物,透过这种文学性的结合更能激发读者对四川阿坝地区的想象,对四川阿坝地区藏族地域风土人情的关注。使得我们读者借助想象的翅膀去真实地触摸灵魂深处的藏族梦。关于四川阿坝地区的描述及神秘感的设计是阿来想象智慧在《尘埃落定》中的第一次体现。
二.《尘埃落定》中的想象智慧——关于傻子形象的构建与分析
读完《尘埃落定》的每一个人都会存在这样的疑问,傻子是真的傻子吗,傻子的傻是否是作者刻意的安排,为什么一个自称是傻子的人能统领全书,成为全书的核心人物,也奠定了全书的灵魂基础。其实在傻子形象的塑造上也体现着阿来的想象智慧,他只是客观的叙述者,真正的思考者是我们读者自己,将主人公设定为傻子自有其道理,对于傻子是否真傻作者不做客观点评,不同的读者可以基于自己的认识来解读,这就是想象的第二重智慧在《尘埃落定》中的直接体现。从文章的叙述上看傻子确实是傻子,因为他所有的行为举止都不一样,当别人都热衷于种植罂粟时,他提议种植小麦;当自己的哥哥不停地谋划争夺权力,他却热衷于自己单纯的世界。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也认为他是地地道道的傻子,而这一切都归结于傻子血缘的不正统。他的母亲是汉族的妓女,因为偶然机会与老土司也就是傻子的父亲在酒精的作用下怀上了傻子,而这个家族里的其他人都是正统的血缘,都是真正的藏民,傻子汉民与藏民结合的血统让他显得与这个家族格格不入。他开始记事是十三岁那年,这在同龄孩子里他显得有些落后,而他单纯的思想里不关注利益,不关注家族、不关注物质,这使得他的傻更形象真实化。但是为什么作者通过大量的篇幅在论述傻子傻的同时却不给读者真正的定论,傻子的傻是否是真傻,阿来再次把想象的空间留给了读者。其实傻子是真傻吗,他很多时候都是一个“聪明的傻子”,就看你怎么理解与演绎。作者在将想象的自由与智慧交给读者的时候更是借助与傻子有密切关系的管家来提出异议“要我说老实话,你也许是个傻子,也许你就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与哥哥相比他好像更胜一筹,在麦琪家族几次重大决策拟定前,傻子表现出了极强的预知未来的能力,他洞若观火,熟悉世事,通过几次智谋没费多大力气就使得麦琪土司家族成为同时期最为强大的土司家族,更是凭借这些成功地将另一土司家族的女儿塔娜娶为媳妇。但是即使是这样阿来在安排故事时又常常让傻子自己肯定自己是个傻子,傻子不断的重复“我只不过是一个傻子”,让读者再次陷入疑惑,难道这么聪明有智慧的一个人看不到自己的聪明智慧吗?为什么要不断地说自己是傻子,其实这是作者借助傻子的自身独白让读者进入到预设的想象空间中,这种独特的环环相扣,层层递进的安排设计使得想象的空间无限放大,让读者得到答案的前夕又进入到更深刻的想象中去。作者通过引领读者不断地思考与分析,终于完成了傻子想象哲学层次的提升,使得傻子的一系列行为与思想带有哲学意蕴与色彩,在这种层层的想象推进中引发读者哲学的思考与追问,也使得故事走向高潮。
三.《尘埃落定》中的想象智慧——历史的真实与虚构的故事情节
翻开四川阿坝地区藏族的历史我们也能从中看到《尘埃落定》中文学叙述的记载,作为“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其较大的时间跨度让我们走入历史的真实与虚构的文学世界。这种历史真实与文学虚构的交织无疑体现着阿来文学创作中的第三种想象智慧。《尘埃落定》选取的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到五十年代之间的历史背景,作者阿来曾经说,虽然从国家整体上看社会发生着巨大的变迁,但是他所构建的在土司部落其实受外界影响不大,其自始至终都经历着更为深刻的内部变革。部分读者喜欢将阿来的《尘埃落定》放在具体的历史背景下进行解读,并甚至渴求在历史文献记载中找到有关《尘埃落定》的蛛丝马迹,但是为了避免这种现象,作者阿来故意对真实的历史进行了文学性的改造,将叙述碎片化,借助主人公的记忆展开叙述,推动故事发展,这样曾经看似真实可考的文学创作及描写背景成为充满往事与回忆的历史碎片,在这种碎片化的解读中让读者进入想象的空间。对于文学本身所构建的背景与社会环境我们不必过于探究,真实的历史只是文学创作的大框架,其中具体的故事描写我们只能跟随着作者的文字笔触去感悟故事的内蕴。《尘埃落定》中作者写到国外鸦片的输入使得麦琪土司看到种植罂粟背后的巨大利润,于是大面积种植罂粟,当所有的土司部落都开始效仿,傻子开始建议父亲种植粮食,果不其然第二年粮食匮乏,罂粟贬值,麦琪土司部落开始崛起于各大土司部落,基于这段描写曾经有人将其与中国历史上特定的鸦片输入进行连接,并且企图从中找到历史的依据,这种做法受到了很多文学家的批评与否定,这本质上是对作者蕴含于故事之中的想象智慧的回避与歪曲。文学始终不能与真实的历史划等号。文学从来都是来源于生活,但是文学又不是真实的生活写照,基于作者个人情感因素与叙述的客观限制,文学总是呈现出与真实生活不一致的一面,甚至突显出自己的超历史性。而文学的这种特性无疑催生了想象智慧的种子,于是在读者的心中并没有真实的历史,有的只是读者的真实感受与无限想象。阿来借助文学的这种功能整合了土司家族内部、土司与土司家族之间、土司家族与外界环境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使其形成完整的文学蓝本,在这种虚构与想象的时空隧道中上演着不同生命个体之间的爱恨情仇,昭示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当老土司与年轻土司相继去世,当曾经让傻子爱得热烈的塔娜无情地背叛了他,当改革举措在这个藏族地区得以推行,随着曾经生活过,发生过一切悲欢离合的土司部落被划为国家重点保护文物,一切都尘埃落定,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伴随着故事的结束,《尘埃落定》也拉上了帷幕。
阿来特定的出身与生活环境使得他对四川阿坝地区藏族的关注异乎常人,也使得他笔下的藏族故事具有了鲜明的个性特征,我们读《尘埃落定》,我们评《尘埃落定》其实都不是阅读最终的目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作者建构的想象中去品味故事,去感受特定的风土人情,从而引发哲学高度的思考,以这些哲学思考指导我们今后的生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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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川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