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到电影的嬗变

2015-05-30 11:42陈丽
俪人·教师版 2015年18期
关键词:人物红高粱电影

陈丽

【摘要】改编自莫言小说《红高粱家族》的电影《红高粱》开启了张艺谋导演的电影之路,以其宏大的场面、独特的构图、本土的音乐、夺目的色彩等,将莫言的小说运用镜头语言进行了独特的解读,对主题、人物、情节、社会背景、审美风格等进行删改,通过主题的转移、叙事方式的变化、人物的提炼和电影手段的运作,实现了小说到电影的华丽转身。

【关键词】《红高粱》 小说 电影 人物 电影手段

作为文学经典,莫言小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拥有广泛而固定的读者群,他的《红高粱家族》以主题的深邃,表现的特别,从而成为了一种无可取代的高密文化象征,因此在改编上应充分遵循“忠于原著”的原则。事实上,在影片《红高粱》上映以来,人们对她的认可是毋庸置疑的,可见这次改编是成功的。

张艺谋对莫言小说的主题、人物、情节、社会背景、审美风格等都进行了删改,本文将主要从人物的提炼和电影手段的运作两个方面对改编进行探讨。

一 人物的提炼

伽达默尔认为,“艺术作品不是摆在那的东西,它存在于意义的显现和理解活动之中,而作品显现的意义并不是作者的意图而是作者所理解到的作品的意义。”1阅读者可以与作品之中的人物交替感受,共同进行情感演进。“每个阅读者都与文本中这生活、这事件有着密切的理解关系,存在方式,以自己的先见和视野,感受作者的主观创造,接受了作品给予的一种从而建立起新的视域融合。”2在这种融合中,张艺谋将个人对“民族情结”的热爱的思考,对对这个时代“文化热”的思考融入其中,从而将文本、社会意识、民族个人意识三者有机结合起来,为电影注入全新的意蕴。

在小说中的人物众多,且个性鲜明。小说的一些人物在电影中被删去了,像“我”的外曾祖父、捕快头子颜洛古、土匪头子花脖子、高密县长曹梦九、冷麻子、德治、大老刘婆子等。同时,为了电影叙事的需要,人物角色地位发生互换。比如,小说中“我爷爷”是主要人物,而“我奶奶”只是一个配角,而在电影中则成为了不二的一号角色,并由她结构整部影片,讲述了“我爷爷”与“我奶奶”的传奇故事。导演选巩俐出演“我奶奶”这一角色无疑也成为了影片的一大亮点,她漂亮、大方、富有激情,容易抓住观众的眼球,让人们关注的目光无形中集中到了“我奶奶”身上。再比如对高密东北乡土匪头子花脖子的表现程度:这是人物在小说中所占篇幅很大,他第一次出场,是“我”爷爷到狗肉店里吃俏食被花脖子撞上,第二次则是“我奶奶”被这个土匪头子花脖子绑架,想要勒索一千块大洋,为此,我爷爷苦练“七点梅花枪,把花脖子的心脏打成了蜂窝。电影对小说中的故事情节进行了大量删减,使得个人物却变成了配角,片中戏份锐减。

与此同时,小说中比较重要的人物像二奶奶恋儿也在电影中缺席。她是酒坊里仅有的三位女性之一。13岁来到烧酒锅坊给烧酒锅的男伙计们做饭,待她长大后,也就是“我”父亲3岁时,她做了第三者,与“我”爷爷余占鳌另建爱巢,这成为“我”奶奶一生的恨。

二 电影手段的运作

电影和小说因为属于不同的艺术形式,其表现手段有很大的区别,小说以得天独厚的语言文字条件,可以表达人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和抽象的概念,而电影作为一种画面思维形式,必须把表现对象化作视觉形象。因此,在电影的改变过程中,如何用画面表现小说中抽象的叙述和议论成为了一大难题。为了在影片中保留这种抽象叙述,势必需要用画外音的方式来弥补。但这样做有悖于电影的视象性特征。为此,以陈凯歌、张艺谋为首的第五代导演们在他们的作品中进行了创造性的尝试,对影响语言的表现张力进行扩充,发掘其潜能,力争找到其自身法则,从而把电影要表现的思想意念寄予画面元素之中。

电影《红高粱》非常注重视听语言的运用,通过强烈的视觉效果、流动的画面来展开叙事,推动情节发展。在电影中,色彩的运作、画面构图、旁白和音乐的使用等也是电影对小说的提升。

㈠ 色彩的运作。电影《红高粱》的色彩运用较为成功,以大红色为主色调,配以黄色和灰色,使得电影的整体基调仿佛灰暗又热情洋溢,尤其是红色的大胆运用,既象征喜庆,美满,又充满了无限的野性与张力。既象征了生命的自由和对爱情的狂热,又表达了一种不祥意蕴,成为中国电影摄影史的经典。片中张艺谋淡化了传统红色的象征性,而将野性抬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也许这和电影作为一种商业产品有关,片中有这样一组镜头组成的画面:“我奶奶”三天回门时,遇到早已等候在高粱地里的余占鳌,他们在高粱地里追逐时,画面构图中出现淡红的太阳,随风摇曳的灰绿色的高粱,“我奶奶”一袭红装成为幅画面中最浓的一笔,随后高粱的里的苟合,红色的衣服与灰绿的高粱形成鲜明对比,更衬托出“我奶奶”敢爱敢恨以及狂野的性格。此时,色彩有了传情达意的效果。

㈡ 画面构图。电影《红高粱》的画面构图颇为讲究,有着洋溢的激情,饱满的内容,在特定的造型空间里,观众享受了一把纯粹的情感体验。这里取出两个镜头加以研读。第一个镜头是“我爷爷”将“我奶奶”抬到十八里坡单家之后准备离开的镜头,他站在一个土丘上回头看奶奶,眼中充满着炽热的激情,此时,奶奶也回头看爷爷,这一双向回望昭示了他们之間的爱情之火已经点燃,如背后的夕阳般炙热。这是一幅绝美的、多重意蕴表达的画面,在“我爷爷”回望的眼神中,他身上的狂野在张扬,虽然目光中充满不舍、温柔、爱恋,但那种夺回来的决心在这一驻足回望中坚定下来。第二个镜头是摄影师出身的张导的精心安排,“我奶奶”结婚的当晚,有一个对风景的特写,镜头从灰黑色的地面开始移动,渐次看见清晰的地平线,继而是灰蓝色的天空,以及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亮。由于丈夫是个麻风病患者,新婚之夜的“我奶奶”陷入一种深深地恐惧之中,她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也反抗着那场可怕的婚姻。此时的风景特写镜头用画面诉说着人物的命运,也暗示着故事的轨迹。天上那轮月亮与巨大的灰蓝色的天空势力反差和色彩对比,明月象征着“我奶奶”,传达了包办婚姻犹如残酷的夜空,貌似坚不可摧,实际上取无法遮挡月亮的光辉,预示着“我奶奶”将将对这场婚姻进行顽强的反抗。因此,镜头里的月光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温柔如水,而是犹如波涛汹涌般的狂野。灰与白的的搭配,给观众带来了强大的视觉冲击力。画面唯美精致到了极至。

此外,张艺谋在电影中还大量使用远镜头、空镜头,甚至将晃镜头也拿来表情达意。比如出现高粱地的镜头,多以远镜头呈现,天地相接处,一望无际的高粱地,或是太阳升起时,或是夕阳西下时映入观众的眼脸,而这里就是奶奶等一系列人物故事和情感发生的地方。这是导演情感表达的一种方式。

㈢ 旁白和音乐的运用。片中共出现12处旁白,从而将奶奶年轻时候的故事通过旁白完美的讲述给观众。旁白的使用对交代故事、推动情节发展、弥补电影表达缺陷起到了很到的效果。片中也多次出现唢呐声,但是从音响效果上来说有虚实之分。奶奶出嫁那天的唢呐声属于真实音响,通过乐手的吹奏既传达了当地特有的婚俗,也暗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张扬个性、蛮野的生命力,从而营造出了环境的真实感,满富激情,推动了故事的发展。片中虚拟唢呐声的代表是“我奶奶”给“我爷爷”他们送饭途中被日本人打死时响起的,伴着虚拟音响唢呐声响起,“我奶奶”走向了生命的终点,她缓缓的倒地宣告了一个传奇的结束,给人以心灵的震撼,容易引起观众的悲鸣,同时让人内发深醒,战争的残酷性。

【参考文献】

[1]郭宏安等《二十世纪西方文论研究》,中国社科出版社,1997年版,第271页。

[2]成燕《从小说到电影——张艺谋电影改编特色轮》,重庆大学硕士论文,2013年,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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