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规训化教育的实施途径及其影响探析

2015-05-30 15:22董长旭
学理论·中 2015年6期
关键词:时间空间

董长旭

摘 要:现实学校教育中经常出现对学生价值的漠视和忽视现象,这源于教育的“规训化”。规训化教育对学校教育的时间和空间进行切分和延展,进而也就实现了对学生身体的控制和改造。教育的“规训化”具有工具性价值,但在为学校的管理和运行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无法忽视的问题。探索“规训化教育”的实施路径如下:掌握空间分割的技术;利用时间控制的技术。

关键词:规训化教育;空间;时间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17-0142-02

一、“规训化教育”的概念

教育,尤其是学校教育,其根本目的是培养人,可以说不需要涉及权力关系。在学校中,教师和学生的角色是先入为主的:教师教给学生未来社会生活所需要的知识,在教育过程中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需要教师权威的参与。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师生互爱,使权力关系最小化。然而这仅仅是我们的理想罢了。由于现在被构建的学校是各种利益冲突的场所,因此要维持权力关系的条件,即使当他们是与教育者公开声明的仁慈与改良的目标发生冲突时。由此可以看出,在教育中维持一定的权力关系是必需的。

规训(discipline)是福柯自创的术语。这个词具有纪律、教育、训练、校正、惩戒等多种释义,同时还有“学科”的释义。福柯利用这个词的多义性,赋予它新的含义,用以指一种特殊的权力技术——既是权力干预肉体的训练和监视技术,又是制造知识的手段。无论是中世纪时代对罪犯的直接惩罚,还是近代社会中“微观权力”对人的“零敲碎打”,在任何历史时代,人的身体都受到权力控制,而这种权力所要产生的就是驯顺的身体。

我们的教育中对学生价值的漠视和忽视,源自于教育的“规训化”。“规训化”教育反映的是我们的教育缺乏一种以人为目的来建构教育制度和安排活动方式的价值。“规训”事实上成为现代性教育的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规训化”教育的目的和功能并非教化人,而是训练人成为顺从的个体。这种教育对学生的训练体现为一种操纵,一种为了“有用”而进行的训练。这种教育就是通过精心设计的、无处不在的控制技术,竭力把学生塑造成“温顺而有用”的肉体,强力把他们塑造成有特定类型的人[1]。并且“它们不是把身体当作似乎不可分割的整体来对待,而是零敲碎打地个别处理,对它施加微妙的强制,从态度、姿势、运动、速度来掌握它。这是一种支配活动人体的微观权力[1]。”

福柯认为,规训对身体进行着精细地标识和控制,在其作用之下,处于微观权力中的个体渐渐向着社会预期的目标聚拢。规训通过对身体进行细致入微的管理,对个体行为进行纷繁琐碎的监督与检查,对生活细枝末节的监视与控制,加上经过精心计算所得到的巨大效力,在工厂、医院、学校等现代生活空间日益蔓延开来。

当前的学校教育,采用的是一种制度性课堂教学,通过标准化运行的课堂管理,教育早已形成了一套归置系统。“它试图让进入学校制度里的孩子迅速转换角色,成为‘学生,这个过程是无奈的、残酷的。孩子们的身体在入学开始就接受教育制度的打磨、归置和分派”[2]。与此同时,教学中的知识也并非学生主动去寻求的。而是已经安排好的、渗透进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非客观”的知识。学生要么被动地、无声地接受这些“非客观”的知识,要么就会被教育边缘化。或许会有学生表现出各种各样的反抗,但是,结果我们也可以看到,就是大部分人都接受了这种知识,规训化的教育产生了规训的个体。

二、“规训化教育”的实施途径

1.空间分割的技术

规训权力主要是从细小入微、纷繁而具体的日常生活入手来剖析权力对身体的规训的,这种细微的规训经常会表现为调度、组合、计谋等策略。在福柯解释规训权力确立的过程中,空间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他认为规训权力的实施首先要在一定的封闭空间中进行。在这个空间中,每个人被“镶嵌”在一定的位置上,任何动作、行为、态度受到多角度的监视和控制。

福柯受英国功利主义思想家、监狱改革的提倡者边泌(Bentham)的“全景敞视监狱”的启发,提出全景敞视主义来描绘现代“监禁的社会”。“全景敞视监狱”被设计成一种环形建筑,中心是一座监视塔,所有的一个个单独的囚室都对着中央监视塔,由于逆光效果,监视塔里的看守对囚徒的活动一览无遗,但是后者却不能观看前者[1]。“每个囚室被安排成正对着中心■望塔,这就使得囚室中的人有了一种向心的可见性,但囚室之间又是被分割开来的,则意味着一种横向的不可见性”。这种封闭的且相互割裂的空间结构暗示了一种每个人都被嵌入其中的无微不至的监视机制,它是规训机制最典型、最精细的微观形式。

表面上看,它仅仅是解决了一个技术问题,但通过它,便产生了一个全新的社会。全景敞视在使用上具有多种价值:不仅可以用来改造犯人,也可以用于医治病人、教育学生、监督工人劳动。也就是说凡是需要与一群人打交道而又要给每个人规定一项任务时,就可以使用全景敞视模式。

这种支配技术在学校中被运用得炉火纯青、乐此不疲。学校对身体的规训主要是运用了以下技术手段:一是封闭的空间。固定而封闭的学校空间,通过围墙与外界隔离开来,这个封闭的空间就是学生在校时间内的活动范围。二是空间的分割。固定的班级、班级中的固定座位,全校性的活动中(例如:课间活动、升旗仪式)每个班级固定的位置。这就使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而每一个位置都有一个人”[1]。三是座位的编排。教室中座位的编排不仅是依据身高视力的标准,而是依据考试名次、日常表现、教师好恶、家长身份来安排座次。这种秧田式的座位排列方式不仅对学生身体進行物理上的隔断,而且对学生的心灵也产生了隔断。简单的座次安排却体现了等级次序。

2.时间控制的技术

学校时间是指在学校空间里与教育活动有着紧密关系的时间。从这个解释中可知,空间因素是解释学校时间不可缺少的条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我们的日常教育生活中,我们发现“学校作为一种物理空间的存在是我们容易感知的,甚至我们可以发现物理空间上的明显‘切割。譬如:围墙把学校空间同其他空间分开来,学校建筑又把学校内的空间分割成不同的部分。可是,与空间不同,我们对时间的‘切割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至少现在我们尚无法对时间做出物理上的区分”[3]。

第一,时间的符号性表达。因为时间在不停走动着,在物理上我们无法像辨认空间那样对时间有一个客观性认识,这时候就要借助于其他事物了。古时候的“结绳记事”、“沙漏计时”里的“绳”、“沙”可以看作是时间的替代物,这就是最原始的符号化了的时间。到了钟表的出现则意味着时间符号的进一步精细化。学校最高建筑物上的时钟和教室墙壁上的挂钟会给予师生对时间的感知。符号化的时间除表达为钟表时间外,在学校场域中还表现为铃声。相比时间的抽象性和不易分辨,铃声是对学校时间进一步的具象表达,也变得更容易被识别,更容易对教学活动进行把控:几时上课,几时下课,几时放学等等。

第二,时间的“分割”。大工业社会,班级授课制得以推广,主要原因是它满足了教育对效率的要求,即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向尽可能多的学生传播知识。也正因为受众的增多,所以学校场域对秩序有着严格的要求。要保证学校生活有良好的秩序,首先必须确定的就是时间的秩序。时间是看不着、摸不到的东西,如何使得它整合进人们的生活呢?上文已经表述过了“符号化的时间”这一概念,包括“钟表时间”和铃声。这两种时间的符号在学校场域的运用使得时间融入管理之中成为可能,钟表时间最大的特点就是“可分割”。因此,为了生产秩序,人们首先采用的策略就是借助钟表对学校时间进行“分割”,时间被精准到每小时、每分钟。

第三,时间的延伸与内化。如此看来,学校对时间的划分仅仅是停留在了学生在校时间,规训权力的触角止步于围墙之内,学校空间是时间行使其权力的界限,学生从放学踏出校门之后就不再受其控制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学校教育的“制度时间”不仅仅停留在校园围墙之内,它的触角已经伸出了学校空间,延展到学生的日常生活中了。这种延展性是学校时间控制的又一技术。

这种延展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教师对学生校外时间的规划与安排。教师虽不能干预学生在校外时间做什么,但是却经常利用布置家庭作业的方式来规划学生的校外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虽然没有“时间表”和“课程表”,没有严苛的纪律,但是家长们永远是无偿地、主动地帮助学校监督学生在这段时间的行为。这种安排是学校教育实践的变形和延展。二是对学校空间的扩展。时间发挥效力要依赖于空间。因此如果要延展学校时间,那么扩展空间的边界即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空间扩展了,那么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更多的学校时间。当下多种多样的“课外辅导班”、“课外小餐桌”就是学校教育的空间扩展。我国教育部门明文规定学生的在校集中学习时间,“小学、初中和高中学生每天在校集中学习时间分别不得超过6小时、7小时和8小时”。这样的规定在现在看来不仅没有减轻学生的负担,反而给予了学生更多的课外时间,被家长们送到了各种辅导班、特长班。

三、规训化教育的影响

福柯认为,规训既不纯粹是强迫的也不是屈尊的。它既意味着权力的技术,也意味着自身的技术。“在这种渗透性的控制中,个体既是受规训的,又是主动迎合的,既是被算度的,又是被算度的,既是被谋划的,又是共谋的,个体共同筹划了生产过程。”[4]如此看来,学校教育对学生不仅通过使个体屈服于一种特别的时间框架来规训他们,它的力量也把个体征服为一种自我规训的认同,从而引发一种“产生自我约束的主观性”的征服形式,也即学校通过“内化”的策略实现了学校教育对个体的征服,对自身的身体以及思想做出经常的检查,不断衍生出一种会对自我进行检查的主体。

无论如何,教育中的规训是客观存在的。我们所要讨论应该如何看待它。规训实施的机构有学校、工厂、医院、监狱等,较之于其他机构,学校具有天然的优越性,因为学校教育的目的是培养未来社会所需要的人而不是惩罚对社会造成消极影响的罪犯。教育中的规训意味着希望和未来,而诸如医院、监狱的规训代表着堕落和错误。学校通过一系列的课程对学生进行知识和能力的生产,通过道德教育和礼仪规范进行价值观的教化。作为现代权力规训的一部分,学校承担着为社会培育符合要求的人才的责任,因而学校中的规训具有实现这些目标的工具性价值。

另一方面,学校场域中的规训,无论其实行多么隐蔽,面目多么温和,也无论其工具性价值多么巨大,都不能掩饰它作为一种权力,对学生的压抑和刻画。目的仍旧是将学生个体驯化为“有用的”、合乎社会需要的身体。学校规训借助一系列技术和手段,在为学校的管理和运行带来极大便利和创造价值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无法忽视的问题。

參考文献:

[1]福柯.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

[2]张晓蕾.课堂教学生活中学生身体问题考察[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10.

[3]桑志坚.超越与规训——学校教育时间的社会学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2.

[4]金生.规训与教化[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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