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璐 周玮
摘 要:艾丽丝·门罗是加拿大著名作家,作品早已蜚声世界文坛,获奖无数。《逃离》是门罗在中国最知名的作品集,由八个短篇小说组成,从不同角度讲述了一群女人为自己的感情而烦恼,被爱情所困惑,为激情而一时冲动。她们同样渴望爱情,寻觅真爱,但同时又不知所措,面对自我否定的命运选择了“逃离”。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分析了《逃离》中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与释放。
关键词:女性主义;自由;平等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17-0101-02
艾丽丝·门罗(AliceMunro,1931-),著名的短篇小说家,加拿大女作家,她是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2009年布克奖的获得者,并先后三次获得加拿大总督奖。门罗声名远扬,得到国内外读者的青睐。其作品讲述日常生活的故事,镜头对准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剖析人尤其是女人悲剧命运的处境。她的作品以精致的讲故事的方式著称,表达清晰与心理现实主义是她的写作特色。门罗的小说大多展现普通女性的爱情和家庭生活:“表达清晰”是因为门罗的作品语言朴实,句式简短,故事发展脉络极为清楚;“精致”是因为门罗的作品“轻情节、重细节”,于细微的内心活动的描写,就能展现出女性人物在命运面前的挣扎与困境。《逃离》作为她的代表作,通过八个短篇故事细致地描写了在琐碎繁杂的生活現实中,女性的欲望与遗憾,强大与软弱之处。作品中的女性在经济中大多依附于男人,在意识中却想摆脱男人,家庭与苦难的束缚,获得真正的自由。
一、女性主义的起源与发展
女性主义又被称为女权运动,是指主要以女性经验为来源与动机的社会理论与政治运动。在对社会关系进行批判之外,许多女权主义的支持者也着重于性别不平等的分析以及推动妇女的权利、利益与议题。女权主义主要起源于法国大革命与启蒙运动之后,女性要求与男性有相同的经济与政治权利,女权主义思想理论在这一阶段有一定发展。20世纪60年代后期,现代女性主义蓬勃发展,英国女权主义者米尔在《女性的屈服》一书中,集中地阐述了她的女性权益的观点。米尔指出法律的不平等使得婚姻制度里的婚姻关系犹如主人与奴隶的关系。现代社会就是人们有迁徙的自由、选择职业的自由,以及改善生活的机会。但是对已婚妇女而言,她却没有这些现代男人享有的自由。美国女权倡导者傅瑞丹继承了18世纪以来自由主义的基本主张,同时又更加强调女性在公共领域的参与。
在现代社会中的后现代女性主义往往提倡消除男女二元对立,一方面肯定了女权运动保护女性社会权益的成果,另一方面对女权主义者试图颠覆传统家庭模式提出了质疑。其观念基础是认为,现时的社会建立于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体系之上,女性应在维护传统家庭模式同时获得自身的独立与解放。而这一阶段的女性主义理论的目的在于了解不平等的本质以及着重在性政治、权力关系与性意识(sexuality)之上。门罗在《逃离》中并没有提倡女权主义,女性的抗争,而是从女性的角度关注了人性的生存而非意识形态。女主人公们面对自我否定的生活选择了短暂地逃离,女性的自我独立,不依附于男人的意识得到觉醒与发展,可终究无法摆脱残酷的现实生活,回归到原有的束缚当中,勇敢地面对生活。
二、《逃离》中女性人物自我意识的刻画
爱丽丝·门罗的小说以委婉的叙述和精妙的结构著称,她的小说叙事带有鲜明的女性主义特征。门罗笔下的女性人物不只是男性审视下的客体和男性欲望中的存在,她们有自己的感觉、欲望和梦想。门罗的小说中也刻画了一些专横偏执的大男子主义者,《逃离》中虚伪、庸俗、对妻子卡拉颐指气使的丈夫克拉克。在描述这些人物时,门罗以女性人物作为观察中心和聚焦点,使读者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女性的立场和判断。而对于一些男性的自以为是和婚姻中的两性不平等现象有更深刻的体验,如从卡拉视角观察到的克拉克的虚伪和暴躁,“克拉克不单单跟他欠了钱的人打架。他上一分钟还跟你显得挺友好的——那原本也是装出来的——下一分钟说翻脸就翻脸。”以女性为叙事中心展开故事,这种叙述方式本身就是对男权中心主义的一种解构。
小说女主人公卡拉的一生有两次逃离:第一次是逃离父母家,与克拉克私奔。对克拉克的爱情给予了她勇气,使得她对未来充满希望,毫无畏惧。她骄傲地向母亲宣告:“我想要过一种真实的生活,我并不指望你们能了解。”然而这次逃离并没有带给她理想的生活,而是使她陷入更深的困境。于是卡拉再次逃离,一方面是想摆脱克拉克逼迫她敲诈西尔维亚的困境,摆脱她和克拉克不幸福的婚姻生活重获自由,另一方面,潜意识里卡拉知道西尔维亚的期望是看到她逃离克拉克,她想要迎合西尔维亚的期望。然而卡拉终于没有完成她的第二次逃离,对未知的恐惧消除了她从西尔维亚那里获得的勇气。面对自由卡拉在强大与懦弱之间挣扎,最终压制了潜意识里对女性独立与自由的释放。
与许多长篇小说作家不同,门罗在写作时从不刻意描绘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情节或追求史诗般壮观的场景,而是以明晰、简洁的笔触写出普通人的生活。她创作的题材大都是小镇或乡村的平凡女性和日常生活,很多故事表面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思量之下却意蕴无穷。正如她自己所说,“至于事情的复杂性——事情似乎是无穷无尽的,没有什么是容易的,没有什么是简单的。”
《沉寂》中的主人公朱丽叶的生活状态是女性主义觉醒的另一体现。朱丽叶在经历了女儿离家出走、好友离世等变故后,变得愈发否定现有的生活状态,她最后远离公众视线,埋头于书本,湮没于人流之中。女儿佩内洛普原本离家是要到“精神平衡中心”,去追求纯粹而崇高的精神生活、远离充满铜臭气的物质世界,但最终她还是回到了物质生活之中,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只是她在母亲的世界中渐渐沉寂陌生。好友克里斯塔原本乐观开朗,总是能够开解朱丽叶,但是在病痛的折磨下,她越来越郁郁寡欢,最后病重离世。最后一位女性是诱导着佩内洛普到“精神平衡中心”的琼安,她总是以一副领导者的姿态感化年轻人以宗教信仰为中心,远离世俗生活。但是到了最后,为了生存,琼安只能到商店当一名普普通通的理货员,“精神平衡中心”早已不复存在。小说题目“silence”一词,不仅是指几位女性的沉寂,更是她们梦想或是幻想的破灭,也是其自我意识的不断衰弱。而文中女性之所以沉寂,是因为她们逃离而不得:朱丽叶与琼安都想逃离平凡生活而终归于平凡;佩内洛普想逃离物质生活而最终被物质所牵绊;克里斯塔想逃离疾病却最终为其所缠。这正是现实生活中女性,或是所有人的无奈。因此,读者也意识到了生活的无情,只能与角色一起困于沉寂之中,屈服于世俗生活的要求之下。这种读者与角色的情感互通与互动,正是门罗小说的精髓之处。
门罗的小说以契诃夫式的冷峻和客观、超然的视角关注了在现实状态下女主人公潜在女性主义的瞬间释放,却又在面对残酷现实的过程中选择退缩。她以自己的家乡——加拿大安大略省休伦镇为背景,描述出一个个小镇居民的平淡生活、遭遇、情感历程。其中一些人物或事件在不同故事中反复出现或多次被提及,有些人物彼此之间有联系,他们内心渴望摆脱现实束缚,面对自由却选择退缩的矛盾挣扎形成了一个文化意义上的共享空间,或一个“世系”。从写作技巧来看,门罗继承了詹姆斯·乔伊斯、舍伍德·安德森和尤多拉·韦尔蒂的短篇小说创作模式,并在写作技巧和涵蓋范围方面做出了创新,增强了在朴实的语言描述中融入女性内心世界的丰富情感。
因此,她的短篇小说获得了更广泛的社会意义和更厚重的历史感。看似平淡的故事背后,蕴含着她对女性命运、加拿大历史和民族认同等问题的深切关注,她的作品也成功地引发包括加拿大本国读者在内的世界各国读者的关注、讨论和思考。门罗的可贵之处在于,她并不是激进地提倡女权主义,号召反抗男权压迫和传统秩序,她只是期望人与人、人与自然在和谐的关系下平等和睦地相处。她笔下的主人公往往都是身处文化矛盾和道德束缚的旋涡之中,她们需要在种种冲突和压力中调整自己,勇敢地面对生活。同时,指出女性如果想要有一定的主体意识,就应当具有思想以及经济的双方面独立,只有这样的逃离最终才能够达到对自身的真正救赎。
三、结语
艾丽丝·门罗怀着对女性世界的深切关注,她以细腻而平和的描写手法将女性意识的觉醒与现实的残酷冷漠紧密联系,指出两性生存状态,书写自己的生命体验,《逃离》中的女性亦和她一起在理想和现实的两岸之间艰难地跋涉,女性自我意识在觉醒后,经历着成长的磨难。门罗自己也坦承写作风格并不华丽,但是她的创作却胜在用词精确,在不多的篇幅中,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