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世越号”事件中的“威权观念”

常凯文　崔馨尹　王琰

摘 要：船身倾斜已经超过45°，根本不可能再恢复原状。附近海域到处是救援船只，只要跳下去，绝对可以获得新生。可即便是这样，学生们依旧忽视着人们的苦苦呼喊，只为等着船长进一步下达命令，船员们来解救自己。殊不知，他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关键词：岁月号；世越号；服从教育；威权观念；理性思考

引言

韩国当地时间2014年04月16日上午08时58分许，韩国一艘载有476人的SEWOL号（“世越号”此前译作“岁月号”）客轮在全罗南道珍岛郡海域发生浸水事故，之后沉没。该事故共造成304人死亡，142人受伤，至今仍有9人下落不明。这不仅仅在世界水上运输史上留下了惨痛的一页，更在教育领域掀起了轩然大波：今后到底应该怎么去教孩子们？孩子们到底应该相信谁？该怎样看待教育领域内的“威权观念”？

一、“威权政体”以及“威权观念”

提到“汉江奇迹”，不得不说说朴正熙。1961年，以朴正熙为首的军政府上台，并迅速用强有力的国家权力迅速结束混乱的政治局面，为韩国经济的起飞奠定了基础。在这一过程中，由于市场发育不成熟和在经济生活中尚未形成自动运转机制，政治权力即中央国家作为一种超经济的组织力量，一度曾长期发挥巨大的控制与管理作用。[1]随着韩国现代化进程的不断发展，“威权政体”以及“威权观念”开始得到人们的认可与支持。

此外，作为中华文化圈中重要的一员，儒家文化在韩国社会的地位不言而喻。甚至有汉城大学教授金学圭在《儒教思想研究》中有“现在韩国人的生活习惯与对人关系等等，无论其宗教如何，大都是来自儒教的。所以从现代的社会生活情形来看，世界上儒教的伦理保存的最多的国家，敢说是韩国。”[2]的说法。

受到这些方面的影响，韩国社会垂直关系上的服从现象特别普遍，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于服从的社会。这样的环境下既会产生诸如特别“尊师重教”等良好现象，也会使“由来已久的错误与根深蒂固的陋习最终酿成了大祸”……

二、“世越号”沉没原因简述

大型安全事故的发生，其原因绝不可能是单方面的，必定是多种原因下的必然结果。“世越号”悲剧也是如此。笔者从公开资料收集到此次悲剧的原因大致如下：

1.超期服役

經调查发现，“世越号”客轮于1994年6月在日本长崎县建成并投入使用。服役18年后，该船于2012年退役。按照日本有关法律规定，该船已经“死亡”。可是为了进一步减轻企业压力，刺激经济发展，韩国于2009年修改有关法律，使得这艘幽灵“死而复生”。而且这种“老龄船”多被用于运送旅游团体的客船。

2.非法改装

据公开资料显示，“世越号”客轮为进一步增加容纳乘客的能力，增加了客房数量，由此引发了客轮重心升高的问题，导致平衡性、结构强度和抗沉性三下降。对于这一点，船长李俊锡在检方询问时也表示认同。加之该船结构本身就不太安全，被戏称为“简易船”。这种肆意的改装，无疑将悲剧推到了发生的边缘。

3.严重超载

据悉，“世越号”建成时，总吨位为5997吨、满载人数804人。被清海镇海运公司收买后，被改造成为了6825吨级、满载921名乘客的客轮。如果说这是“合法超载”可以理解的话，那么丧心病狂地“非法超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原谅的。事发时，该船载货量为3608吨，比维持船体复原力最大值的987吨增加了近三倍，超载约266%，简直是恐怖。更有甚者，据获救船员称，船上高达三、四层的集装箱，只用普通绳子捆绑，并没有按照规定没有使用铁链加固。

4.超速行驶

据报道，为了赶时间，从当天早上7点28分开始到8点期间，“世越号”以全速21节（39千米/小时）前行，甚至是在调转航向时仍维持在19节（35.19千米/小时）的高速状态。海洋水产部的航迹信息显示，4月1日提交的《“世越号”修理申请》显示，船舵本身有故障，至于是否修理，修理结果由此次事故可见一斑。

5.船员差劲

众所周知，船舶一旦起航，船长就被赋予了相当大的权力，主宰着船上的一切事物。但与此同时，船长也要肩负起无比巨大的责任，要尽全力最大化地保障乘客的生命财产安全。但是“世越号”的船员们（尤其是船长李俊锡）都丧尽天良地选择了尽早逃生，还恬不知耻地让学生们“原地不要动，等待指示”。正如韩国总统朴槿惠所言“其行为无异于杀人”，应当从快从重严肃处理。每每听到视频中学生们充满信任地回答，不知这些船员们是否能够心安理得？

6.应对滞后

韩国海洋警察厅的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真的让人无法理解。不必说放行严重超载船只，也不必说荒唐的接警员要求报警学生提供精确的经纬度且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单是基本救援技能与器材的奇缺就已经令世人唏嘘不已。如果说这种种罪过都是因为经历不足导致的经验缺乏，那么伪造通讯日志等行为就真的是严重的监管不到位。如此这般，那一条条规章制度岂不都成了一张张废纸？除了当摆设，还有什么用处？

三、“服从文化”影响深远

在本次事故众多反常现象中，最令人不解的就是大多数学生表现出来的“绝对服从”。学生用手机拍下的舱内情况的视频片段显示，船越来越倾斜时，学生们显得越发惊慌不安。这时船上广播却依旧反复说：“在目前位置上绝对不要移动，原地等待。”学生们则出人意料地齐声应道：“是。”一些幸存学生表示，如果有相应的提示，或许大家早就跳海逃生了。鉴于此，不少人认为，也许正是学生太“听话”，才导致他们失去了年轻宝贵的生命。

1.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

韩国特色的儒家思想更着重于强调臣对君、民对官、子对父、弟对兄等下对上垂直服从和忠诚的观念意识，这造就了一个惯于服从的社会，人民在遭遇到社会危机的时候，他们更多的会寄希望一个好的君主、皇帝、政府带领民众奔向美好的明天。[3]

不可否认，在这种理想状态下，所有的资源会集中到一起，通过高效地指挥，能够最快解决危机，实现恢复并发展。具体到本事故中，如果船员们能够稍稍指挥学生们逃生，相信其结果是十分可观的。

2.无处不在的尊师重教

“老师的影子都是不能踩的”，在韩国校园里面，这是一个铁打的原则，任何学生不得逾越，否则就是十足的“大不敬”；与老师对话时，谦辞与敬辞必须完整无误地使用，否则就是十分无礼的表现；甚至有些学校明文规定：教授在授课时，学生不得与教授当面争论问题、不得直接去办公室找教授解决疑惑，要找到助教通过预约才可以……

凡此种种，在提高老师社会地位，促进社会发展的同时，也使学生们养成了对师长命令无条件绝对服从的习惯。虽然船员们不是学生们的老师，但危急关头，加之学生们的身份与想象中船员们的职责和形象，相信很难有学生去怀疑、反对船员的命令。

四、“世越号”沉船事故反思

我们无法预测危机，但是我们可以学会科学地应对危机，以最大化地减轻危机带来的不利影响。

1.强化安全监管机制

为了节省成本，加速经济发展，不惜修改有关法律以便给予“老爷船”合法身份，殊不知这从根本上就已经为此次悲剧埋下了祸根；同样是为了利益最大化，毫无顾忌地改造了船身，使得“世越号”船舶本身“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还是为了钱，竟然疯狂地常态化超载运输使得船身结构早已不堪重负（资料显示，该船共有158次航运记录，其中超载记录157次，安全运输率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些情况，本该被政府有关监管部门消灭在萌芽状态，却最终由于种种原因“给了绿灯，走了后门”。正如朴槿惠总统所言，这种“由来已久的不规范和根深蒂固的陋习”最终酿成弥天大祸。以重视经济忽略安全、官商勾结为代表的种种恶习滋生了“不正常的体制、惯例和文化”，亚种威胁国家自身安全与发展。为此，必须尽快建立新的全面的安全监管制度，以国家意志的形式确定并使之落到实处，而不是那一张张印着黑字的白纸。

2.注重日常灾难演习

我不明白船员们决定抛弃乘客们逃跑时的卑鄙想法，也不明白事故发生后救灾指挥系统的混乱，更不明白海洋警察厅纰漏百出的救援行为。可能真的是太久没有经历类似灾难，大家都生疏了，都惊慌失措了。

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这是一条不变的真理。模拟灾难，能够发现演习中存在的问题今后加以完善，更重要的是讓每个人熟悉灾难中的处理流程。这样的话能够使人们尽可能的在灾难年沉着冷静、更加理智。倘若进行了有关演习，孩子们也不至于只听从那将他们推向死亡的罪恶之音，而不去选择跳海逃生。此外，也可以检测有关救援部门的反映情况，是否还会去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做出一些可笑的事情。

3.完善应急救援机制

事故初期仅派1架直升机前往事发海域救援，救援人员严重缺乏有关驾驶技能，救援器材奇缺……这些都反应出了救援机制存在的重大漏洞。灾难发生后，海洋警察厅在此次事故中的表现可谓是“完全失败”，其解散也是必然。作为救援部门，本该是兵多将广、武器先进，不想却如此的不堪一击。这样的应急部门，如何在灾难发生后拯救民众？

五、“服从文化”若干反思

“邻国之难，不可虞也”。尤其是同样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我们，的的确确应该从这次是悲剧中进行有关反思。

“当前我们的教育，我们的孩子太规范、太听话，我们的社会是听话社会，在单位要听领导的话，在家里要听长辈的话，在学校要听师长的话，我们的教育成了听话教育。而创新是什么？创新就是不听话。”[4]我国著名教育家吕型伟先生曾这样坦言道。

大家都知道盲从不可取，但仔细想想，在日常生活中，家长和老师们仍然鼓励孩子们听话，批评不听话的孩子。多么的讽刺。踏入校门，老师们会要求我们听话，回到家里家长们要求我们听话。殊不知，这样的听话教育培养出来的是只会听话的孩子——除了听话什么也不会。宛如没有头脑般，一天到晚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失去了基本的自信心和判断能力。习惯于被安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自主意识，没有创新精神和思辨能力。这样的人，长大了或身处危机时，也不会再恢复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5]

六、结论

服从什么？向谁服从？怎么服从？这些都是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问题。但是，服从的过程中不能盲目无主见，必须要有通过自己理性思考做出的判断。生活中，我们可以少一些听话，多一些思考，这样也许更有利于人格的健全。因为，不服从，不代表着刻意的抵制，而是一种独立的思考与判断。

参考文献：

[1]罗荣渠，《论现代化的世界进程》，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第5页。

[2]张立文，李甦平.中外儒学比较研究[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191.188.

[3]姜林祥.儒家价值传统与现代化[M].济南：齐鲁书社，2002.84.122.

[4]谢际春.韩国沉船事故反思：到底要不要让孩子听话？[J].婚姻与家庭（性情读本），2014，06：27-28.

[5]孙正军.关于“听话教育”的思考——由韩国“岁月”号沉船事件反思教育[J].中小学校长，2014，07：38-39.

[6]万宇.“岁月”号沉没事故引发韩国反思[N].人民日报，2014-04-29003.

[7]金万红.“岁月”号的沉没及反思[J].世界海运，2014，05：36-41.

[8]王楠.“岁月”湮没启示犹存[N].中国交通报，2014-06-03003.

[9]苏杨.韩国沉船事故：“服从文化”大反思[J].齐鲁周刊，2014，16：9.

作者简介：

常凯文（1992-），男，河南灵宝人，本科生，现就读于上海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朝鲜语专业。

指导老师：郑慧（1978-），女，吉林通化人，副教授，博士。现就职于上海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朝鲜语系，主要从事韩国语教育、韩汉语言对比的教学与科学研究。

项目基金：本文为2014年度上海市教委大学生创新计划（项目编号：201410264159）的研究成果。

（作者单位：上海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