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霞客
自远古起,佤族就世居于澜沧江与萨尔温江之间,处怒山南段,因山高雾障,少平坝,称阿佤山区。笔者前不久走进云南临沧佤乡进行了采访。
佤山有那么多高大的树木,可不知道为什么佤乡人就没有盖起高大的木楼和木屋,佤乡的村庄,全是金黄的茅草屋。屋顶或圆圆的,像朵美丽的蘑菇云;或呈人字形,拖着燕子的尾巴。密密麻麻的茅草屋,既整齐划一,又错落有致;既像一个大师精心设计的,严谨端庄,又像一个小孩信手点染的,散漫随意。一杯烤纸茶,他们可以端上一天;一碗水米酒,他们可以喝上一晚;而那杆长长的烟袋,无论男女,更是坐不离口,走不离手。那酒和烟固然有特色,但我们都似曾相识;可那烤纸茶,我们却从没见过。谁能想得到一把绿茶竟能放在一张薄薄的纸上,在炭火上烤。那本身很普通的茶叶,在一个美丽的佤族姑娘手上和纸上跳动、翻飞时,你想到的是什么?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唐诗,还是雨打芭蕉的宋词?
比烤纸茶更让我感慨的是阿佤人的眼睛和头发。阿佤人的眼睛,无论男女老少都长得格外明亮、漂亮和深邃、幽蓝。佤乡的姑娘们都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黑衣、筒裙,耳戴父兄打制的银环,袒着臂露着腹,大大的银环,叮当摇曳。佤乡姑娘的头发都长如黑瀑,长长的头发轻轻一摆,爱人就来了。爱人的头上缠着红布,爱人的短衣没有领口,爱人的黑裤大如蜂桶,爱人的浑身上下也缀满了银饰。佤乡的每一个男人都像女人一样喜欢打扮,热爱生活。他们总会在彻夜不息的木鼓声里,身佩长刀和筒帕,去串姑娘。只要女方家里当时没人生病或者生育,他随时都可以串姑娘,即便姑娘已经睡了,姑娘都会起床给他烧一盆旺火,沏一杯热茶,俩人的感情就会在熊熊的旺火中越烧越旺。
佤乡人祭祀时要敲木鼓,狂欢时要敲木鼓,出征时也要敲木鼓。每年,佤乡都要举行盛大的拉木鼓活动和木鼓节。当魔巴砍倒大树后,全寨的男女老幼都身穿盛装,上山拉木鼓。魔巴右手上的树枝,是众人合唱的指挥棒,人们在魔巴的指挥下,洒泼水酒,拉着木鼓,且歌且舞。
阿佤人以黑为美,传说阿佤人为了得到生命的永恒,一直在寻找着神奇的不死草,他们把找来的药草磨成粉,拌成药泥,并在特定的日子里互相把药泥涂抹在对方身上表示祝福,希望被药泥涂抹的人百病不侵、健康长寿,这便是“摸你黑”狂欢节的由来。过去的“摸你黑”,用的是黑色的香泥土,如今已演变成用天然植物“娘布洛”配制的颜料,有消暑、美容、养颜的奇效。佤族人认为:神药“娘布洛”抹在姑娘脸上,姑娘会越来越漂亮;抹在老人脸上,老人会长寿健康;抹在小孩儿脸上,小孩儿会平安吉祥;抹在朋友脸上,两人的友谊地久天长;谁被抹得越多,谁就越有福气……佤族人认为,黑色是勤劳的象征,是健康的象征。因此,阿佤人的服饰几乎都是以黑色为基调。佤族人有染牙的习俗,他们认为黑亮的牙齿和健康的黑皮肤相配才能保持阿佤人步调一致。
沧源崖画也是沧源的另一张名片。多年来,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沧源崖画仍有许多不解之谜。从1965年开始,中国的考古专家们先后在沧源县中北部的勐来、丁来、满砍、和平、芒阳、勐省等地发现了11个崖画点,这些崖画大都画于离地面数米高的垂直的崖壁上。其中,岩画分布较多的地方是沧源县糯良山、班考大山与拱弄山之间的勐董河流域的河谷地带。专家们对部分崖画进行了年代鉴定,这些岩画距今约2500年。再对崖画中的颜料进行孢子花粉分析,断定为距今3500~2500年。专家后来还发现,这些崖画是云南崖画内容最为丰富的一处,更是我国发现较早的古代崖壁画艺术遗存之一。
沧源崖画集中分布于沧源县东北勐省镇、勐来乡、糯良乡区域内,东西长约25公里,南北宽约15公里。我走进了沧源崖画第一地点——勐来乡崖画寨,此地距县城20公里。在11个沧源崖画群中,勐来乡崖画寨是第一个开发出来的旅游景点。我看到,崖画上有人物、动物、村落、狩猎、祭祀、舞蹈等内容。每个画面都有一个中心内容,真实地描绘了一幅原始生活的百态图。在战争凯旋图上,干栏式房屋建筑的旁边就是手持兵器、驱赶着牛羊等物资胜利而归的人们。
在沧源县阿佤山深处,有一个神秘的原始部落——翁丁,这个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誉为“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的小村寨,如同阿佤山的缩影一般,记录着阿佤山的远古和现在。翁丁距沧源县城40公里,村口古老斑驳的寨门上挂着很多牛头骨,盘根错节的老榕树枝繁叶茂。“娘布洛”点上额头,喝一杯佤族的水酒,走进翁丁,像走进了跨越时空的秘界。我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杆栏式茅草房”民居便映入眼帘。茅草屋分上下两层,上层住人,下层饲养牲畜。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牛头,几乎所有的屋顶都是牛头的形状。走进茅草屋,里面并没有床,只有一台电视机和一个火塘。因为贫穷,翁丁的佤族人至今保留着男人耕田劳作、女人纺纱织布的原始生活方式。100多户人家,500多口人,乡民以种茶为生。虽然政府已将翁丁开发为旅游景点,可村民们的生活却依然照旧。旅游旺季时,村里就从各家抽人参加旅游接待,没抽到的就继续下地干活。
佤族原生态甩发舞蹈蕴藏了深层的文化内涵,它是整个佤族原生态舞蹈中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一舞蹈以最初的特质在原生态舞蹈中得以呈现,它唤醒了我们对一个民族的血脉的原初记忆,充分展现了佤族姑娘美丽淳朴、勤劳善良的品格。舞蹈以情动人,舞蹈者神形兼备,不但给人一种视觉上的美感,更给人一种原始的心灵触动。它强化了宗族社会的群体意识、家族制度,一定程度上凝聚了人心、团结了民众,增强了佤族人的民族自豪感和认同感,有利于让佤族群众在不同的层面上、理解上,找到一个和谐的群体生活的社会秩序。此外,它也起到了一定的社会教化作用。佤族原生态甩发舞以一种文化,一种不成文的宗教,一种顶礼膜拜的方式,逐渐演化为“爱慕”的礼教文化和流传的民俗。在商业充斥和外来强势文化不断卷入的今天,甩发舞作为佤族原生态舞蹈中的一个支系,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由原来的自歌自舞、无乐器伴奏,被搬上了文艺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