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专业学生英语记叙文与议论文的语域特征

安弘毅，展素贤

（天津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222）

引 言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外应用语言学界对口、笔语语域特征的研究一直是学者关注的重点，研究发现学习者笔语中存在不同程度的口语化倾向。如，非本族语者的第一人称代词的使用率是本族语者的6倍[1]，而第一人称代词是口语的主要语言特征之一。国外学者用语域特征理论研究议论文时发现第一人称代词、模糊限制语、强调语、地点副词的使用率都低[2]，而这些语言特征是口语化的表现，因此证实本族语者议论文的口语倾向弱。

我国学习者的英语为混合语体[3][4][5][6]。国内学者用语域特征理论研究我国学习者议论文发现第一、二人称代词的使用率是本族语者的3倍[4]，缩写的使用率是本族语者议论文的2倍[6]。可见非本族语者的议论文较本族语者口语化倾向强。

依据不同文体，英语作文可分记叙文、议论文、描写文和说明文[7]。记叙文以人、事、物、景为对象，以叙述为主，达到抒情咏志、立意明理之目的；议论文以议论为主，通过摆事实、讲道理，来辩驳他人观点，支持或表达作者自己观点；描写文以描述人或物为主，写作手法和记叙文有诸多相似之处；说明文旨在介绍事物、解说事理，写作手法和记叙文、议论文有许多重合之处。可见，记叙文和议论文在写作目的和写作手法上差别最大。

综上，已有国内外有关语域特征的研究多集中在议论文上，对不同文体的语域特征的对比研究匮乏[8]。由于记叙文和议论文写作目的和写作手法差别大，故本文拟基于语料库，研究我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记叙文和议论文的语域特征，以考察学生的文体意识，进而提高学生的英语写作水平。

一、研究理据与问题

Biber[9]利用大型语料库和多特征、多维度系统分析方法使语料的采集和分析更加系统和科学化，故本研究采用其对语域特征的分类。根据其分类，口语和笔语共有7组语域特征，其中，口语语域特征的参与性和笔语语域特征的信息性影响力最强，亦成为本研究聚焦这两方面特征的原因。

（一）口语语域特征的参与性

口语语域特征的参与性有25个语言特征。这些语言特征在口语语料中共现，共同表达了参与和交互的目的。因有些特征未赋码缘故，本研究拟关注其中的20个语言特征，包括：个人动词、缩写、现在时动词、第二人称代词、指示代词、强调语、第一人称代词、代词it、动词be、因果连词、话语标记语，不定代词、模糊限制语、强势词、WH问句、可能性情态动词、WH 从句、结尾介词、副词、条件句。

（二）笔语语域特征的信息性

笔语语域特征的信息性有9个语言特征，这些语言特征都表达了强烈的信息性，共同指向了书面语倾向。本研究只关注语料库中可以检索出的6类信息性的语言特征，即：名词、词长、介词、类符形符比、定语形容词、地点副词。

鉴于此，本研究拟解决以下三个研究问题：

（1）在口语语域特征的参与性方面，我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记叙文和议论文的语言特征如何？（2）在笔语语域特征的信息性方面，我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记叙文和议论文的语言特征如何？（3）我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记叙文和议论文的参与性和信息性是否有差异？

二、语料来源及分析

语料来源《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该语料包含议论文3059篇，记叙文529篇，本研究从两类作文中各选用了492篇作文。

在数据统计和分析过程中，使用了AntConc分别提取记叙文和议论文在参与性方面的20个语言特征以及在信息性方面的6个语言特征，统计了其频率；随后计算出两类作文参与性和信息性的总值；最后，卡方检验同一类语域特征在两类作文中是否具有显著性。

三、结果与讨论

（一）记叙文与议论文的口语参与性语域特征

表1记叙文与议论文中参与性的各语言特征

由于记叙文和议论文的写作目的和手法不同，记叙文的口语倾向性应高于议论文。换言之，在表达口语倾向的参与性上，学习者记叙文的参与性各语言特征应高于议论文。

但从统计结果看（见表1），学习者议论文的口语化倾向较记叙文强。这是因为在20个参与性的语言特征标准频率中，议论文有10类参与性语言特征的频率比记叙文高，有6类显著高于记叙文，分别为：现在时动词、第二人称代词、代词it、可能性情态动词、WH从句和条件句；相反，记叙文仅有3类参与性语言特征的频率高于议论文，分别为第一人称代词、不定代词和强势词。具体而言有如下特点：

1.个人动词

根据Biber[9]的定义，个人动词包括“assume”“believe”“doubt”“know”，多在口语中表示个人认知行为。

据统计，议论文的个人动词频率略高于记叙文(0.31%：0.25%），说明英语专业学生不清楚个人动词所表示的口语化倾向，故在书面倾向强的议论文中使用较多个人动词。

此外，以上个人动词在两类作文中出现的频率次序一致，依次为“know”“believe”“doubt”“assume”。其中，“know”出现次数占个人动词总数的70%，说明无论何种作文文体，受试者对于不同个人动词的使用具有不同偏向性，同时说明英语专业学生所掌握的个人动词匮乏。总之，个人动词在记叙文和议论文中出现的相近频率说明，学生不了解个人动词具有口语化的特征。

2.缩写

缩写为口语性的语言特征之一，但两类作文中缩写出现的频率一致（0.21%：0.21%）。换言之，这一表示口语性的语言特征在书面语倾向更强的议论文中出现的频率并未小于记叙文，说明英语专业学生不清楚缩写的使用特征。

此外，议论文中出现最多的三类缩写依次为，“’ll”“’re”“’m”，因为“’m”必须与第一人称代词主格“I”搭配使用，可见英语专业学生议论文在表达“Iam”时多缩写成“I’m”，这也进一步说明学生议论文的口语性；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议论文中，学生没有使用任何“’s”缩写，说明议论文中没有出现第三人称单数形式与系动词搭配的缩写形式，说明学生在议论文中注意到“’s”这一缩写形式的应用范围。

综上，英语专业学生对表示口语性的缩写没有在议论文和记叙文中作出区分。

3.现在时动词

记叙文和议论文现在时动词的频率差异显著（4.29%：8.32%），在议论文中的出现频率比记叙文高出一倍，显著说明学生没有区分记叙文和议论文的文体特点，在笔语特征本应更明显的议论文中使用了较多表示口语特征的现在时动词。

此外，记叙文和议论文中出现最多的三类现在时动词次序一致，分别为，“单个动词原型”、“系动词am”、“动词第三人称单数”。以上三类，除了“系动词am”，其它两项在议论文中的出现频率都比记叙文高，“系动词am”在记叙文中的频率是议论文的两倍，出现这一情况的原因正可能是前文分析的议论文使用了更多的“’m”缩写。

4.强调语

强调语指根据说话者思想感情的需要,给某一个词语或句子以突出的地位加以强调。从强调语的功能可以看出其强烈的个人色彩，因此，强调语也是参与性这一口语语域特征的重要表现之一。

研究结果表明，强调语在议论文中出现的频率高于记叙文（1.52%：1.48%），说明英语专业学生在书面语倾向强的议论文中使用了较多表示口语化倾向的强调语。其中，“very”“just”“so”为两类作文中出现最多的三项，这三项的总和分别占两类作文强调语总数的77%和76%。

此外，在议论文中“so”的数量占强调语总数的40%，说明学生们不仅不了解强调语表明口语化趋势，在笔语中大量使用，且掌握的强调语也有极大的局限性。

5.第二人称代词

国内外的一些研究认为，第一、二人称代词是二语学习者书面语口语化的重要参数之一[4][10]。口语语体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表达立场，而第一、二人称代词等，可用来表达个人态度及情感，以便与读者互动，这种说话者与听众的直接互动是口语与笔语的差别所在。

但结论表明，议论文中这一项的使用频率远高于记叙文（1.15%：0.85%）。由此可见，英语专业学生在笔语性强的议论文中过度使用第二人称代词表达态度、观点和立场，是一种与听众互动的口语化表现。

6.可能性情态动词

可能性情态动词表示对可能性的推测。

笔者检索Biber[9]规定的4个可能性情态动词：“can”“may”“might”“could”，发现两类文体中受试者使用“can”的频率（记叙文：0.44%；议论文：0.75%）远超其他可能性情态动词的使用频率，说明英语专业学生存在“过用”[11]问题。记叙文中“can”的总数占所有可能性情态动词的44%，在议论文中占75%，说明议论文使用了更多可能性情态动词，参与性更强。而本族语者可能性情态动词的使用，如can的使用情况总数为38.9%；“could”占29.1%，四类可能性情态动词的使用较平均[12]，并未出现中国英语专业学习者作文，尤其是议论文中“can”压倒性的使用状况。

以上发现说明英语专业学生议论文使用了更多口语性倾向强的可能性情态动词，且议论文中表示可能性的情态动词使用单一。

7.WH从句

学生议论文WH从句使用率高于记叙文的使用率（0.96%：0.80%）。

在记叙文中，引导从句的关系代词或关系副词 频 率 从 低 到 高 依 次 是 ：“when”“which”“what”“where”“why”；议论文中依次是：“when”“what”“which”“why”“where”，比较后发现无论是记叙文还是议论文学生都倾向使用“when”来引导从句，对于英语专业学生多使用“when”引导从句的问题，目前还未有研究涉及，应引起注意。

8.条件句

条件句在议论文中的出现频率比记叙文高（0.40%：0.20%）。两类作文中用“if”引导条件句的频率都极大超过用“unless”引导条件句的频率。在记叙文中“if”引导的条件句占条件句总数的97%，在议论文中占98%，说明议论文这一书面语倾向更强的文体使用了更多表示口语趋势的条件句。

已有研究表明，本族语者使用“if”引导的条件句的频率仅为1.1%[13]。可见，我国英语专业学生在使用条件句时存在“if”的严重“过用”[11]现象。

综上，观察表1和分析以上口语参与性的8个语言特征发现我国英语专业学生议论文的参与性较记叙文强，且一些语言特征出现严重“过用”[11]问题，这与 Cobb[1]、Cock[14]的发现一致。

（二）记叙文与议论文的笔语信息性特征

表2记叙文与议论文中信息性的各语言特征

根据两类作文的特点，议论文的笔语信息性应高于记叙文。

但统计结果表明（见表2），在6个笔语信息性的语域特征（即：名词、词长、介词、类符形符比、定语形容词、地点副词）中，记叙文有3个语言特征高于议论文，分别为介词（8.68%）、类符形符比（5）、地点副词（0.49%），特别是地点副词频率显著高于议论文，具体而言有如下特点：

1.介词

介词用来精细地把信息聚合在一起，多在信息性强的文章中使用[9]。

统计显示，议论文的介词使用频率较口语化倾向更强的记叙文低（8.10%：8.68%），说明受试者的记叙文更多地使用介词把信息综合在一起。具体说来，Biber[9]规定的四类介词在两类作文中出现的频率次序一致，依次是：普通介词、介词“of”、介词“with”、介词“for”。普通介词（如：“at”“in”等）频率最高（记叙文：69%；议论文：61%）是因为这一项涵盖的介词类别最多，其他三类介词的频率在两类作文中排序一致，这与前人的发现一致[15]，即学习者在“of”“with”“for”中使用“of”最多，但是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至今还未被研究，值得关注。

2.类符形符比

类符形符比可以有效反映文本词汇的丰富程度。

统计结果表明，议论文的类符形符比较口语化倾向更强的记叙文低（4：5），说明受试者议论文的词汇丰富程度更低，这一发现与前人不同，如潘璠[6]发现本族语者议论文、非本族语者议论文与非本族语者信函的类符形符比依次递减，可见非本族语者信函较非本族语者议论文口语倾向更强，说明非本族语者可以区分议论文与信函两种口、笔语倾向不同的文体。而本研究却发现英语专业学生议论文的类符形符比较口语化倾向更强的记叙文低，说明英语专业学生没有区分这两种作文文体的特点。

3.地点副词

前人研究发现地点副词在书面语中使用频率高，如地点副词在书面学术文献中被广泛使用[16]。而本研究结论显示，英语专业学生记叙文的地点副词频率远高于议论文（0.49%：0.17%），说明英语专业学生的记叙文有较强的书面语倾向。

观察表2和分析以上三项信息性的语言特征得出：记叙文的介词使用率更高，说明受试者的记叙文更多的使用介词把信息综合在一起；记叙文的类符形符比更高，说明其词汇多样性更丰富；英语专业学生记叙文大量使用表示笔语倾向的地点副词。从信息性这项可以看出英语专业学生的记叙文和议论文无语体差异。

（三）记叙文和议论文的语域特征差异

统计英语专业学生记叙文和议论文参与性和信息性的各语言特征频率后，进一步统计英语专业学生记叙文和议论文中信息性和参与性的总值，发现英语专业学生记叙文和议论文的参与性和信息性差别微弱（见表3）。

表3记叙文与议论文参与性与信息性的语域特征值

分别对记叙文与议论文的参与性和信息性的语域特征值进行卡方检验，结果为0.196，P值为0.99，说明英语专业学生的两类作文在语域特征方面无显著性差异。同时说明我国英语学习者，甚至是学习多年的英语专业学生，并未理解和掌握记叙文和议论文两种不同文体的写作目的和写作特点，语体意识不强。

结 语

根据本研究的结论，笔者建议我国英语专业写作教学中应首先培养学生的语体意识，提高学生对不同文体的敏感性。这就要求教师在日常教学中，讲解一些口语和笔语语域特征的知识，以提高学生的语域意识，增强学生对语域差异的敏感性。

同时，在写作教学实践中，应加强学生对不同文体的写作目的、写作方法的训练，帮助学生熟知并掌握口语和笔语的语域特征，丰富学生同一种类词汇的词汇量，以避免“过用”[11]现象的发生。例如，在议论文写作中，应避免滥用个人动词“know”和强调语，鼓励学生在英语学习过程中积累更多与“know”同义的动词和不同的句子类型。除此之外，还应指导学生在议论文中尽量避免使用现在时动词、第二人称代词、代词it、可能性情态动词、WH从句、条件句等。在记叙文写作中，告诫学生切忌滥用“very”“just”“so”等强调语。

在具体教授方式上，教师可以对好生与差生的作文进行详细讲评，组织全班讨论，分析其中的口、笔语语域特征运用情况，特别是那些误用与过用现象。通过这种方式，让学生对其使用的语域特征有具象的对比，让学生理解好的作文是尊重其文体类型的，从而掌握不同类型作文的特点以便提高写作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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