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辉,贾珍霞
(华北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唐山063009)
政府白皮书是一种官方文件,其代表政府立场,讲究行文规范、立场明确、文字简练、事实清楚等。政府白皮书可能是一本书,也可能是一篇文章,其特点是没有文学色彩。国防白皮书是一些官方性质的年度报告、资料及国家的各种情况的汇总。政府白皮书有一系列的发表形式:比如,中国国防白皮书自1998年以来每两年发表一次;也可以在特定的国际环境下专门发表,比如为了驳斥西方国家对中国政策歪曲报道,我国相继发表了中国对外援助白皮书、中国人权状况白皮书等。自然语言是由复杂的符号体系组成的,系统科学中的互克原理指出复杂的事物是难以精确表达的。模糊是语言的本质属性,语言的模糊性根植于语言本身及其表达对象的模糊性质。“模糊集合”的概念由L.A.Zadeh于1965年首次提出,在其研究中指出现实物质世界中存在的客体往往没有精确规定的界限。语言符号是定量的、有限的,而自然界的客观事物则是无限的(查奈尔,2000)。有限的语言符号不能完全准确的表达无限的客观世界,即不能达到一一对应的的效果。语言符号对某些客观事物的描写很难达到十分准确。语言的表达就产生了模糊性,这种模糊性是由于语言符号的有限性造成的。罗素曾经指出一个模糊的认识比一个精确的认识更有可能更真实。
在国外的模糊语言研究中,扎德被认为该领域的先驱。其在1965年的《信息与控制》杂志上发表了题为“模糊集”的文章,首先提出了模糊的概念和理论,此后又相继发表了多篇论文进一步对模糊理论论述。Joanna Channell从1978年主要定位于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角度对模糊语言学进行研究。受到他们的启发国内的一些学者开始从不同层面和多种角度对模糊语言学进行探讨,于是模糊语言学、模糊数学、模糊逻辑学、模糊心理学、模糊修辞学等学科迅速发展起来。
国内对模糊语言的研究起始于伍铁平发表在《外国语》杂志上的论文《模糊语言初探》,这篇论文被认为是国内模糊语的奠基之作。此后在20年的时间里伍铁平教授把相继发表的30多篇关于模糊语言的论文收录在其专著《模糊语言学》一书中。在伍铁平的影响下,国内的许多语言学家开始了对模糊语言的研究和探索。1988年,石安石的论文《模糊语义及其模糊度》中,探究了模糊意义的本质、比较了语义模糊与概括、含糊及歧义等相关概念,并进一步提出模糊的度及其测量方法。黎千驹在其《实用模糊语言学》一书中分析存在于词汇、语法和发音中的模糊语言现象并界定了模糊语言的特征和研究范围。王逢鑫从语言模糊性的角度进行语法研究并著成《英语模糊语法》一书。张乔的论文《模糊数量限制词的语义学》和著作《模糊语义学》中对模糊数量限制词进行了全面的研究,从更加广阔的角度讨论模糊语言现象。另外,康大伟、廖志恩、张亚利、毛荣贵、范武邱、余富斌、李旭清、骆乐、龚光明、张琦、曾宇钧等诸多学者从模糊语言与翻译的关系,相关翻译方法和策略,不同视角下的模糊语言翻译和文学作品中模糊语言的翻译等角度,对模糊语言与翻译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国内学者杨春芝在其2007和2011年发表的两篇论文中从语用预设角度入手,在不同层面上探讨预设在政府白皮书翻译中的运用及作用,并在此基础上讨论预设理论对译者的具体要求及“和”字翻译问题。刘朋在2010至2013年先后发表了六篇研究了关于中国白皮书与中国国情宣传、国际形象塑造和中国人权外宣现状、功能和对策等问题。2012年,牛小龙研究了在目的论视角下的汉英翻译。2013年,曾珍发表了《中国的和平发展》政府白皮书的翻译实践报告。以“目的论”和“政治等效”翻译理论和翻译实践中译例的研究为指导,总结出此类文本翻译的重点和难点所在,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法和翻译策略。王欣于2014年发表论文《顺应理论视角下中国政府白皮书英译研究》,其从耶夫·维索尔伦的顺应理论及白皮书的语言和文体特点角度出发,,分析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语言层面和非语言层面的选择和顺应的理论。2014年,谢慧远写出了中国政府白皮书中文化负载词的项目报告。
对政府白皮书的研究视角普遍集中在语言学中的预设理论或语篇分析角度和翻译学中的目的论或功能论上。目前很少有对政府白皮书中模糊语的相关研究。本文从数量模糊语、程度模糊语、时间模糊语三个方面对政府文件的语言使用进模糊学的相关研究,以《中国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为例来研究政府白皮书的模糊语使用情况。政府文件写作中模糊语言所反映的数量、时间、性质、状态、程度等是精确语言不能替代的。
政府白皮书中使用大量的数字来描述事实,但很多数字并不精确。人们对日常语言中的有些用数词构成的词组往往满足于模糊理解,不去过问它们的精确的涵义,这一点也明显反映了人类思维的模糊特点(伍铁平,1999)。由于复杂的国际背景,国家相关政府工作人员在统计数据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致使统计数据不完善。并且大多时候人们不去过问精确的数字,只是需要了解概数而已。为了使国家政府文件中语言更加准确,政府白皮书中会大量使用数量模糊语来体现语言的准确性。另外,面对国际对中国各种政府事务的质疑,政府文件更加注重语言的合理性。《中国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中频繁出现以下修饰数量的模糊语:over,about,more than,lower than,more,almost,nearly,with a great quantity of,varieties of,,a wide range of,the/a large amounts of,thousands of,,a total of,tens of thousands of,much,the/a number of……。数量模糊语见表1。
表1 数量模糊语
另外,从具体的数字中可以看出出现频率较高数量模糊语over,more,more than,nearly,a total of,about等。数量模糊语使用64次,占全文总字数的0.87%。《中国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中必采用大量的数据来说明中国对外援助的具体现状,数量模糊语就会大量使用来修饰相关的数据。一方面,这些模糊修饰语的使用更能表现出中国政府文件表述的谨慎性和实际性。另一方面,这些数量模糊语不是句子所要表达的重点,不需要精确的数字来说明。
郑丽丽(2012)在对模糊词语的语用研究中指出,使用恰当的数量模糊语符合格莱斯的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准则:(1)所说的话应该满足交际所需的信息量;(2)所说的话不应超出交际所需的信息量。质量准则:a)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b)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一方面,数量原则的遵守能够给文章作者的数量统计提供准确性和可信度,恰恰有时候这些数据在实际工作中的使用及说明价值并不大并且其并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另一方面,对于将来和过去发生的事情,人们往往具有不确定性,许多过去发生的事情现在缺乏足够的证据,而将来的事情又有多变性,许多事物是不能预测的。因此很难有十分真实精确的数字对每一个事物细致的描写与统计。数量原则和质量原则的遵守能够增强文章的信服力和真实性,数量模糊语就有其存在的必然性。数量模糊语看似模糊,实则给读者一种真实的感受。
程度模糊语因受地理、时间、政治经济、社会、心理等因素的制约,具有相对性和主观性的特点,这些概括和抽象的模糊词汇,没有定量化标准,在使用程度上可以大,可以小。程度模糊语起到填补空白,强调重点,美化措辞,回避禁忌,委婉表达幽默风趣等作用。政府白皮书中多出现形容词和副词的使用,以改变话语的不确定性,出现频率较高的程度模糊语有:proactively,fully,full,remarkable,mainly,heavily,severe,effective,effectively,active,actively,continuously,respectively,affordable,frequently,serious,promptly,rarely,meaningful,sustainable,successively,particular,jointly,moderately。其中常用的有mainly,effectively,actively。程度模糊语如表2所示:
表2 程度模糊语
由统计的表格可以看出:在程度模糊语中形容词出现973次,占全文总字数的13.18%。副词出现的77次,占全文总字数的1.04%。模糊语总字数1050个,占全文总字数的14.22%。形容词所占的比例远远大于副词的比例,可以得出形容词在程度模糊语中起着关键作用。
这类模糊语通过增强或减弱其修饰语的不确定性,来表现政府文件写作者的语言的准确性。程度模糊语具体表达程度的外延和边界没有明确的界限,与不使用程度模糊语的表达相比,语言更加精确。许多程度模糊语的使用是源于无法将其数量化,即,无法用精确的数据加以描述。人们为了克服语言表达的局限性,可以使用程度模糊语言,在政府的文件中,模糊语言比准确语言更富有表现力。话不能说绝,语气相当和缓,既很委婉的表达了政府的原则和立场,又表现了其语言策略的灵活性。通过分析以上实例得出,政府文件中使用的程度模糊语种类比较固定,其中常用的有mainly,effectively,actively。语气一般正式,无褒贬色彩。一般不使用修辞,尊重事实,无任何夸张成分。鲁苓(2010)在《多元视域中的模糊语言学》一书中指出,有时候作者有意规避或保留信息来进行自我保护,或者因本身表述的内容不是信息的重点而没有必要进行更为精确的表述等,程度模糊语的使用能起到较好地传达交际意图,礼貌回答、自我保护、灵活变通和营造和谐氛围的作用。模糊语的使用是一种语用策略,在政府白皮书中程度模糊语随处可见,其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政府文件写作中时间的表述一般有两种:一种为精确的语言,另一中为模糊的语言。许多事物的发展都是一种渐变和转化的过程,使用具体时间无法准确描述,于是就选用时间模糊语表达。时间模糊语用来表述没有必要或者是没有办法测算出准确时间的概念。《中国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中频繁出现以下表示时间的模糊语:in recent years,until recently,during the three years,in the following years等。时间模糊语见表3。
表3 时间模糊语
在时间模糊语中以in,from……to……,during,,since等所表达的模糊时间居多,大约占总时间模糊语的86.2%。可以看出这些时间模糊语在政府白皮书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另外,时间模糊语占全文总字数的1.26%。在很多情况下,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运用时间模糊语来表达自己的施政主张和政治策略实施的时间,一方面可以提高语言表达的灵活性,使话语显得含蓄委婉,礼貌客气;另一方面还可以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使自己尽可能少的面对外界舆论的批评和质疑。“In recent years”这一时间模糊语常用在《中国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中,其一般出现在句首,用以引出接下来将要叙述的事情。“In recent years”这个词没有明确的外延,到底多久才算最近很难确定,比如一周、几个星期、一个月、几年等这些语言变量都可以用“最近”来说明。王晓琴(2009)对公文中的表时间模糊语的相关研究中指出,时间模糊语要根据具体语境而定,任何词语和句子只有在特定的语境下才能准确传达其内涵。因此,使用模糊语言应综合考虑具体语境、发文意图、行文关系和读者类型等。政府人员考虑到各部门在实际工作中许多问题和困难,因此其在措辞和用语上要留有余地,不能把话说得太死,太绝。显现出政府文件的弹性、丰富性和可行性。“In recent years”、“in the following years”、“During the three years”等表时间的模糊语,这些词语在描绘时间上没有固定的标准,许多在这段时间内需要完成的任务都要受诸多因素的影响:比如国家政策、主客观条件、国际环境、工作人员的办事能力等。如果能合理的运用表时间的模糊语,不仅可以使文章的内容更见准确,也可以随时应变事物的变化发展,具有一定的灵活性。
本文通过对《中国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中数量模糊语、程度模糊语、时间模糊语进行研究,总结出这三类模糊语在政府白皮书中大量存在,程度模糊语的比重最高,时间模糊语次之,数量模糊最少。模糊语的频繁地出现也正是由于它自身具有特殊的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政府白皮书中适当的使用模糊语言对描写的事物作必要的限制是尤为重要。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政府文件的写作周密严谨,力求准确,不得有漏洞,作者需要谨慎的使用模糊语言。因为模糊语言的使用是有条件的,即政府文件所描述的事物是模糊的,人们的认知程度也是模糊的及实际情况又需要模糊语言表达。否则,政府文件的质量和效果就会降低,导致政府文件的权威性受到质疑,甚至可能会给文件的贯彻执行带来负面影响,给政府的声誉和影响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1]查奈尔.模糊语言[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78-118.
[2]鲁苓.多元视域中的模糊语言学[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
[3]王晓琴.公文中表时间的模糊词语研究[D].成都:四川师范大学,2009,23-33.
[4]伍铁平.模糊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95-168.
[5]郑丽丽.法规性公文中模糊词语的语用研究[D].烟台:鲁东大学,2012,1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