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窗闻笛
孔夫子说:“绘事后素”。绚烂如霞的明清彩瓷,斗彩、粉彩、五彩、珐琅彩……瓷器上任何一种傅彩图纹的呈现都离不开它们所依赖的底色。白,也许是所有彩瓷最原初、最纯净的底色,如同新裁的宣纸,任由笔墨在上面驰骋飞扬。在冉冉不熄的窑火中,人们发现了金属矿物的秘密:不同的金属元素与火共舞,可以在瓷土上烧出缤纷的色彩,宛如女娲当年为补天炼制的五色石一样绚丽!单色釉,不论是“越青邢白”之唐瓷,还是纯净素朴的宋瓷,都是那么地含蓄内敛,给人以安宁之感,赋予了茶汤无尽的诗意与灵性。即便是在瓷色缤纷的明清,它们亦删繁就简,艳而不俗。而且,它们还被帝王赋予了神圣的内涵。红色系:高贵,热烈
红色,在明清单色釉瓷系拥有颇为庞大的族群,如祭红、矾红、郎窑红、豇豆红、珊瑚红、胭脂水等等。高温红釉以铜为着色剂,低温红釉以铁为着色剂。
高温铜红釉创烧于元代景德镇窑,最早可追溯到宋代的钩瓷。它那高贵、热烈的釉色,象征着吉祥、喜庆、幸福、欢乐。传世的红釉盏托以珊瑚红、胭脂水多见。
珊蝴红釉诞生于清康熙年间,因光润均匀的釉色能与天然珊瑚相媲美而著称。这件收藏于中国茶叶博物馆的珊蝴红雕瓷茶船是珊蝴红釉盏托的经典器型之一。它整体呈船型,里施白釉,外施珊蝴红釉。
它最突出的地方在于器身雕刻精美的纹饰。“船”沿有一圈连续的回字纹,紧接着“船”身是一整片类于竹编质感的规则花纹,使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件民艺品,洋溢着浓郁的民俗味。
相比之下,嘉庆珊瑚红描金盏托则显得华丽繁复得多。整器内外都施釉,而且描金的缠枝莲纹几乎是描绘得满满当当,富丽堂皇,大概用作婚庆礼器之用。
还有,这件雍正朝的珊蝴红釉盏托,器型是最常见的折沿盘型,中央有一深峻的环形托圈,釉色匀净,色调均匀一致。底部施白釉,青花双线圈,竖排六字双行“大清雍正年制”款识。不过,雍正朝颇有代表性的红釉瓷是一种以金作为着色剂的金红釉,颜色浅淡者为胭脂水釉。这件胭脂红釉盏托,器型基本与前述珊蝴红釉同款,其色如胭脂,除底部施白釉外,通体施胭脂水,红白相映,端庄瑰丽。黄色系:至尊,活泼
从龙袍到御座乃至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都充斥着帝王的至尊之色——黄色。
黄釉瓷由来已久。传统低温黄釉最初源于汉代,以氧化铁作为着色剂,以氧化铅作为助溶剂。弘治、正德年间的产品代表了明黄釉瓷的最高水平。清代黄釉瓷主要有浇黄釉、淡黄釉、米色釉等。
现藏于北京艺术博物馆的雍正淡黄釉杯碟是清代黄釉瓷盏托的代表作。它由杯、碟,杯呈倒钟型。碟,里施白釉,外施淡黄釉,浅淡优雅,釉面光亮,釉层莹澈。
由于黄属于帝王的专属之色,因此,清代对黄釉器的使用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据《国朝宫史》记载,除了皇帝之外,只有皇太后、皇后才能使用里外均施黄釉的器具,而里白釉外黄釉器只能供皇妃专用。据此判断,这组杯碟应属于皇妃使用的宫廷茶具。
再如,这件康熙朝的黄釉青花托盏,在活泼柔和的黄釉上绘以宁静清隽的青花,动静结合,相得益彰,平添了些许雅致。蓝色系:冷艳,深沉
祭蓝釉是明代蓝釉瓷的经典。祭蓝,又称“霁蓝”、“积蓝”、“宝石蓝”。
它因氧化钴而成色,同祭红釉一样,釉面不流不裂,釉色均匀,釉层肥腴丰润,流露出一种冷艳深沉之美。
有清一代,以康雍乾三朝的祭蓝釉盏托传世品居多。作为仿古创新的釉彩,康熙朝的这件祭蓝暗刻龙纹盏托就富有明代的风格。整器呈盘型,葵口,中心托环上有一圈“灯草口”,这是由于在高温状态下釉水熔融垂流,使器物口沿釉层变薄而显露出白色胎骨,形成一线醒目白边。托圈两边,暗刻腾跃的双龙,线条流畅,画面气韵生动。
至乾隆朝,祭蓝盏托器型日益丰富,多见描金器。譬如,这件祭蓝釉描金缠枝花卉茶船,沉着的蓝与明丽的金,在视觉上实现了完美的统一,呈现出沉稳且不张扬的华丽。
当然,金彩有时会以更简约的线条,存在于盘型盏托的托环、盘沿,于不经意间透出贵族的气息。不过,祭蓝描金器的表现形式决不止于此。这套祭蓝描金乳钉纹杯、盏托向我们展现了它如青铜器般厚重的一面。与普通器型不同,它的釉层较厚,器腹也较深,盘沿处的一圈描金线与双耳乳钉杯相呼应,无不触引思古之幽情。绿色系:典雅,含蓄
不同于溫润如玉的青瓷,绿釉瓷身上透出的是深邃含蓄的沉静。
明清两代,绿釉盏托并不多见,精品也不多。
这件康熙绿釉暗花螭龙纹海棠式盏托,整器呈海棠形,盘沿较厚,釉层肥厚,施釉均匀。中心托环露出白色胎骨,两条暗花螭龙铺满了画面,形成花团锦簇的审美效果。细腻的线条,描绘出历历可辨的龙须,活灵活现。在绿釉瓷系中,还有西湖水釉、松石绿釉、秋葵绿釉、孔雀绿釉、瓜皮绿釉等花色。其中,松石绿釉十分接近于青瓷典雅的特质,因其釉似天然绿松石之色而得名。这件清嘉庆松绿釉船型盏托,通体施松石绿釉,器身刻划有缠枝花卉纹,正中有一“寿”字,玲珑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