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友良
(湛江师范学院历史系 广东 湛江 524048)
元代是中国历史上唯一重商的朝代,其商业经济高度的繁荣,民间商人也在这片沃土中得到了成长。然而由于史学界对元代商人的研究起步较晚,且多侧重与色目商人、回回人等特权阶级,缺乏对民商的研究。因此,本文将就元代民商兴起的背景、表现及其影响等方面进行初步的探讨。
元代民商的兴起与当时元代的社会情况及经济政策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公元1279 年, 元朝的统治者忽必烈统一中国,结束近400 年的分裂局面,拥有中国古代最广阔的疆土。“若元,则起朔漠,并西域,平西夏,灭女真,臣高丽,定南诏,遂下江南,而天下为一。故其地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元东南所至不下汉、唐,而西北则过之,有难以里数限者矣。”[1](P1345)疆土如此的广阔且又统一的国家,为商业的发展创造了和平统一的环境。
在陆路方面,元代建立了以都城大都为中心的四通八达的驿站。这些驿站既是传递公文的据点,又是为来往行人提供食宿和安全保障的重要处所。自从设置了驿站,“四方往来之时,止则有馆舍,顿则有贡帐,饥渴则有饮食。”[1](P2583)这也为商人的远途经商提供了生活上的保障。同时,一度衰落的丝绸之路也因元朝的统一而重新得到恢复,并且还开辟出一些新商路,如从漠北经阿尔泰山西行以及由南西伯利亚西行的道路等。元朝通过钦察汗国与欧洲建立贸易联系,通过伊利汗国则沟通阿拉伯半岛及小亚细亚地区。可以看出,元代当时的陆路交通极为便利,既有中转站作保障通往国内各地经商,又有丝绸之路及新商路通往西域、西亚等地贸易。
在水运方面,元朝在继承前朝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重新疏浚了在宋金对峙时期已多处堵塞的京杭大运河。至元二十六年(1289 年),在山东开凿会通河,起于须城(今山东东平)西南之安山,向西北达于临清,全长250 余里,建闸31 座。至元二十八年,采纳著名科学家郭守敬的建议,在京郊开凿通惠河,引大都西北诸泉水,东至通州(今北京通县),全长164 里。经过重新疏凿,大运河基本改变了过去迂回曲折的航线,河道大多取直,航程大为缩短,运粮船可以驶入大都积水潭(今北京什刹海一带)停泊。“江淮、湖广、四川、海外诸番土贡、粮运、商旅懋迁,毕达京师。”[2](P203)大运河的疏通,加强了南北之间的经济联系和交往,方便了商业的发展,大运河到明清两代都还在发挥着作用。
在海运方面,元朝也有很大的创新。在至元十三年(1276)年,元朝官员进行了一次海道运粮,并在此后继续探索新航路,最终找到了一条理想的航道,“明年,千户殷明略又开新道,从刘家港入海……当舟行风信有时,自浙西至京师,不过旬日而已,视前两道为最便云。”[1](P2366)海运的开辟和大规模的采用以及它廉价的运输费,刺激了越来越多的人来经商,带动了商业的发展。
元代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网络,为商业贸易的发展提供了便利的交通条件。
元朝推行的是与汉族传统相悖的“ 重商”政策,实行开明的经济管理,对商人采取保护和鼓励政策,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1.保护商贾安全。元朝初期,社会秩序尚未恢复,以致“盗贼充斥,商贾不能行”。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政府采取种种安全措施,规定:商旅所至,“官给饮食,遣兵防卫”。“州郡失盗不获者,以官物偿之”。凡商旅往来要道及止宿处所,地方官均设置巡防弓手。“自泉州至杭州立海站十五,站置船五艘、水军二百,专运番夷贡物及商贩奇货, 且防御海道”。[1](P320)伊本·白图泰在游记中对此有很高的评价:“对商旅来说,中国地区是最美好最安全的地方。一个单身旅客,虽携带大量财物,行程九个月也尽可放心。”[3](P456)
2.救济商贾困难。蒙古帝国初期就有帮助商贾解决困难,扶持小商贩扩大经营等措施。元朝建立之后,这一做法尤为明显。如对因战争阻碍的商旅,或“给资归之”[4](P601),或“视商旅有贫丧其资,滞不能东者,召以其所有畜来,无问几何蹄,畜给一石”等。[4](P613)除了救济商贾外,政府还对商贾不能收回的高利贷用官款来代偿,不使高利贷者受损失。
3.减轻商税,鼓励经商。元代商税本来就轻,规定“三十取一”。[1](P2397)在此基础上,为了鼓励商人到边远地区经商,元政府对商税不断减低。如“至元二十年(1283 年)七月,敕上都商税六十分取一,二十二年(1285 年)五月,又减上都税课,于一百两中取七钱半。”[5](P388)有时甚至对过往上都、和林等地经商之人,给予“置而不征”的免税政策,[6](P341)大大刺激了商人经商的积极性。
由于元代政府非常重视商业,对商人也给予极优渥的待遇,使较为脆弱的民间商人在历经种种艰辛之后还愿意经商提供了强大的精神支柱。
虽然元代没有什么大的发明创造,但是前代的许多发明和技术却愈发成熟和完善。松江的黄道婆改进了织布工具,提高了织布的效率,产品的样式也丰富起来,满足了市场的不同需求。制瓷业中青花瓷的制作,制盐业中晒盐法的推行,在食品加工业中蒸馏酒的引用和推广,白砂糖的提炼等。这些工艺技艺的改进大大地提高了社会生产力,生产力的提高必然会促使工艺品、生活用品等商品化,而且工艺的改进也提高了商品的质量、款式等,吸引了更多消费者,如元代的纺织品和陶瓷就很受海外的欢。这种情况之下,自然就需要一个中介——商人来经营这些产品,担起产品运输、营销等功能,有一部分民商就是这样兴起的。
虽然北宋时期就已经发明了纸币,但全国范围内没有出现统一的纸币。元朝时期推出了全国性的纸币(吐蕃和云南地区由于情况特殊而例外),早在忽必烈时期就发行了中统元宝交钞,后来还发行了至元宝钞等纸币。由于元朝政府对纸币发行采取慎重的态度,在中统宝钞发行的六十多年中,钞价平准,货物稳定,而民众乐于用钞,商贾喜于携钞,市场欣欣繁荣,使纸币成为当时流通最快的货币。纸币的推广,解决了金属货币在进行大宗运输的不便,也节省了运输成本,提高了商业利润。商业利润变高了自然就吸引更多的人去经商了。
在上述种种因素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参与经商,民商在这种背景下慢慢地茁壮成长起来。
元代统一全国之后,由于农业的发展和粮食商品化程度的提高,商品经济不断发展,“舍本农,趋商贾”的风气越来越盛,正如张之翰《议盗》中所说的:“观南方归附以来,负贩之商,游手之辈,朝无担石之储,暮获千金之利。”
元代除了贵族、色目商人等官商之外,民间也兴起了一大批商人群体。当时民间参与经商的群体主要有:
1.宗教人士参与经商
一般僧人给人的印象就是“ 不恋经商利万金”,一心在寺清修。但在元代,这却是少数僧人的想法,而多数僧侣的想法都是向往经商、热衷经商。身在寺院,心系市场,故从事商贸营运的僧侣、道士也越来越普遍。如元曲《玉壶春》称:“一任着金山寺摆满了贩茶船”[7](P264),《青衫泪》亦称:“我则道蒙山茶有价例,金山寺里说交易。”[8](P895)而且在元代僧侣经商的种类广泛,除经营解典库、邸舍、酒店以及其它各种店铺外,还经营海外贸易,更有部分僧侣因此财富猛增,跻身到富人阶层,如泰定二年(1325 年),中书省称:“江南民贫僧富”[1](P653),当时更有一些女子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嫁给了经商致富的僧侣。据朱德瑞的《外宅妇》记载:“外宅妇,十人见者九人慕,绿鬓轻盈珠翠妆。金钏红裳肌体素,贫人偷眼看。问是谁家好宅眷,聘来不识拜姑嫜。逐日绮筵歌宛转,人云本是小家儿,前年嫁作僧人妻。僧人田多差役少,十年积蓄多财资。寺旁买地做外宅,别有旁门通巷陌。朱楼四面管弦声,黄金胜买娇姝色。邻人借问小家主,缘何嫁女作僧妇。小家云,……小女嫁僧今两秋,金翠珠玉堆满头,又有肥羯充口腹,我家破屋改作楼。”[9](P229)
僧侣、道士积极参与经商,除了与元代的宗教日益世俗化、经商社会化有关,也与元统治者对僧侣、道士的照顾有关,如给予其经商免税的特权、保护僧侣财产等政策有关。
2.农民兼而为商
中国传统的经济结构就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农民的生活必需品几乎能自足。在元代,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恢复和发展,商品经济的发展,粮食生产开始趋向商品化,使广大农村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受到了冲击,农民也被卷入商品流通领域。农民参与经商的表现主要是以自家种植的农副产品到城中出售,他们既是生产者,又是小商贩。如杨瑀《山居新话》 载:“有一卖菜人,早往市中卖菜。”“霜落大湖浅,渔家悬破罾。此时生计别,小艇卖秋菱。”[10](P628)王祯《农书·百谷谱五·蔬属·韭》谓:“凡近城郭园圃之家,可种三十余畦(韭菜),一月可割两次,所易之物,足供家费。”[11](P378)除农副产品外,鱼类、家禽类、棉纺织品等亦为其出售的产品。可见农民从事商品贸易亦是常有之事。
3.个体手工业者身兼为商
元代匠户虽与民户不同而另入匠籍,但就其多数而言,其身份地位与一般民户没有多大区别,他们除了在规定的时间入局应役外,其余时间通常可以自由支配。[12](P451)为了家用或出售,大多数工匠都从事家庭生产,如两浙地区的髹器制造,髹工除了入局应役之外,也在家自造,“髹工自家造卖低歹之物,不用胶漆,止用猪血厚糊之类,而以麻筋代布,所以易坏也。”[13](P745)成宗大德年间,郑介夫上书说,在京师的匠户,“月给家口衣粮盐菜等钱,又就开铺席买卖。应役之暇,自可还家工作,皆是本色匠人供应本役,虽无事产可也。”[14](P937)也就是说,这些“ 无事产”的匠户,既在官府的局院中服役,又自行开铺席买卖,融生产、贸易于一体。除在籍匠户外,其他不在匠籍的个体手工业者也身兼商人角色。
4.文人士子亦涉足商业
自隋唐开创科举考试以来,文人士子一直将其作为进取功名的通道,大部分人为此而奋斗终生。到了元朝,情况为之一变,科举取士不再被重视,科考时废时举,且录取人数极少。在现实生活的逼迫下,文人士子必然屈身于社会的各行各业。“贡举法废,士无入仕之阶,或习刀笔以为吏胥,或执仆役以事官僚,或作技巧鬻贩以为工匠商贾。”[1](P2017)从商便成为他们改善生活的一种手段。当时元代著名诗人萨都剌亦曾一度服贾远方。“佳节相逢作远商,菊花不异故乡人。无钱沽得邻家酒,一度孤吟一断肠。”[10](P638)写出了重阳时节自己孤身一人在外经商时的惆怅。可见当时也有不少文人士子为了生活投身于商业。
当时投身于经商行列的,除了这些文人士子之外,还有地主、官吏等。这么多的社会阶层参与商业活动中,说明元代民商的兴起是一股不可阻挡的趋势。
元代民间商人种类繁多,按不同的标准可将其分为不同的类型。如按商人的资产为标准,可分为上贾、中贾、小贾;按商人的活动区域为标准可分为海商、内陆商;按商人经营的商品类别为标准,可分为各行业的商人,米商、盐商、木材商、茶商、珠宝商等等;按商人经营活动的方式为标准,可以划分为行商、坐贾及小商贩。[15](P15-16)为了便于论述,本文将以民间商人经营活动的方式为标准来进行分析论述:
1.坐贾
坐贾就是专门从事直接向消费者售卖货物者,这些人的特点是有固定的销售地点,即“ 居肆列货,以待民来”。在元代,城市中有较多的商人依托固定的场所如店铺,进行买卖经营。元代的市肆店铺分布较广较多,如马可波罗在记述杭州城的店铺时说:“城中有大市十所,沿街小市无数,尚未计焉。……上述之十市场,周围建有高屋,屋之下层则为商店,售卖种种货物,其中亦有香料、首饰、珠宝。有若干商店仅售香味米酒,不断酿造,其价甚贱。”[16](P358-359)这说明当时杭州城的店铺之多,商贾之多。而且当时的商贾除了经营生活用品、商品批发零售之外,还经营服务员,如客栈、茶坊等。
2.牙人
在现代,我们常听说中介、代购等词语,其实在元代在商业活动中,也有类似中介的群体存在,他们也属于商人的一种。他们是专门从事沟通买卖双方,收取一定佣金的商贾,也称牙子、牙郎、经纪等。陶宗仪称:“今人谓驵侩者为牙郎,本谓之互郎,谓主互市事也。唐人书作牙,互与牙字相似,因讹而为牙耳。”[17](P139)牙人在平息买卖纠纷、传递商品信息、促进产品走向市场诸方面有着积极的作用。元代的牙人、牙行广泛存在于城市乡村,活动渗透到海外贸易(舶牙人)、各类商品交易、土地买卖乃至仆役的介绍等社会交易的所有领域。如商品买卖中,蒋祈《陶纪略》载:“ 一日二夜,窑火既歇,商争取售,而上者择焉,谓之捡窑。交易之际,牙侩主之。”其实牙人是封建商品经济高度发展的必然结果。
3.行商
行商,即从事长途贩运贸易的商人。据《元诗选二集·戊集》记载:“吴中富儿扬州客,一生涉利多金帛。去年贩茶湓江东,今年载米黄河北。”这就是元代行商的形象记载。社会的稳定、交通设施的便利,对从事远途贸易的商人来说至关重要。元朝统一全国后,大开海运,遍设驿站,使得交通便利,为行商的兴起营造较好的条件,远途贸易开始繁荣起来。他们的活动不仅限于城市,而且深入农村,如“行商到门问有无,粟麦丝麻相贸易。”行商贩运的物品主要是粮食、棉纺织品、盐、茶、瓷器等大宗商品。相对坐贾来说,行商的生活较为艰辛。
4.小商小贩
小商小贩就是活跃于街头巷尾、入城下乡、杂贩百货的商人群体,一般出现在农村定期或不定期的集贸市场上,还有一部分活跃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进行零星叫卖的。相对于坐贾、行商而言,规模小,经营方式灵活,在不同时节里能推出不同的商品,如二月俗称龙抬头,“市人以竹拴琉璃小泡,养数小鱼在内,沿街擎卖。”三月寒食节时,又于“ 道途买卖,诸般花果、饼食、酒饭、香纸填塞街道。”但是小商贩的经营易受到市场和季节的影响,生计极不稳定。
1.元朝境内
元朝在统一之后,遍置驿站,大开海运,使交通便利,为商旅提供了“无此疆彼界,朔南名利之往来,适千里者如在户庭,之万里者如出邻家”的优越环境。故民商在元朝境内的活动范围也随之扩大,东西南北商业人口流动频繁。元诗对此有较多的描写。“煌煌千贾区,奇货耀出日。方言互欺诋,粉泽变初质。开张通茗酪,谈笑合胶漆。忆昔关市宽,崇墉积如銍。梯航际穷发,均输乃疏术。”[18](P216)这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用不同的语言在市场上交易的生动写照。说明元代民商在本国范围内活动范围较广。
2.元朝境外
中国历史进入元代之后,对外贸易也进入历史最高峰的繁荣时期。元代的贸易范围,东到高丽、日本,南到印度和南洋各地,西南通阿拉伯、地中海东部,西边远达非洲,活动地区之广,交易之频繁,是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海外夷国以万计,唯北海以风恶不入,东西南数千里,皆得梯杭以达其道路,象胥以译其语言。惟有圣人在乎位,则相率而效朝贡互市。虽天际穷发不毛之地,无不可通之理焉。”[19](P5)可见元代的对外贸易范围也是非常广的,虽然这跟元代疆域的扩大、自身实力的增强有关,但也与民商的积极活动离不开关系。
元朝没有统一前,出现过中原所产土货“弃掷腐朽而不为用”,北方缺南货而“ 价增数倍”的现象。造成商价无业、舟车留停、道路萧条、物价踊贵的局面。[20](P78)元朝统一全国后,民商兴起,开始出现了南北奔波的行商。这些行商的商业活动一般采取“南缺北补,北缺南补”的原则。如南方盛产粮食,大大超过生活需要,而北方有些地区则比较缺粮食等,商人则利用这一商机,往来南北经商,沟通了全国物资的交流。如元朝建立后,上都及和林,人口激增,需要粮食数量较大。元朝政府每年除从中原和江南转运官粮以外,又以数倍的优厚价格鼓励商人贩粮到上都与和林,各地富商大贾争先抢运,以至粮仓满溢,仓库官员不再买粮。而行商在进行远途经商的过程中,不仅带动了驿站服务业的发展,还促进了江南地区的粮食商品化。
马克思曾说过“商业依赖于城市的发展,而城市的发展也要以商业为条件。 ”元时大批市镇兴起,尤其是江南地区的市镇,与民商的商业活动有密切的联系。如一些处于交通要道的地区,必然会有大量的商人聚集。长期大量人流汇集,必然会带动该地区的经济、城市发展,故一些市镇就这样兴起了。如杭州路的长安镇、浙江市以及北郭市。也有一些因生产具有地方特色的产品,并在民商作为中介操持下,远销全国、甚至海外,因此而发展为专业性市镇。如因瓷器而出名的景德镇、因盐而兴起的长芦、因棉而出名的松江等。由此可看出民商是带动商业市镇兴起的一个重要动力。
1.对社会观念的影响。这里的影响指的是知识分子对商人的看法改善以及商人这一职业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一直以来士人阶层因受到孔子“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义利观的影响,对商人一直采取批判、蔑视的态度,但在元朝,这种观念逐渐淡薄,反而出现了市商亲融的现象。 在元杂剧中,商人越来越被做为正面角色出现。人民对商人有了新的认识,主要与商人群体的壮大、商业的发展给社会生活带来的变化有关。还有随着商业的不断繁荣,越来越多的人在择业上选择了经商,如“人生不愿万户侯,但愿盐利淮西头。人生不愿万金斋,但愿盐商千料舶。”马祖常云:“近年工商淫侈,游手众多,驱垄亩之业,就市井之末。”[21](P150)人们纷纷放弃所从事的职业,转而经商在元代已成为一时的风气。
2.对社会风气的影响。主要指拜金主义和奢靡享乐之风盛行,以及慈善事业的兴起。随着元代商业的发展以及商人地位的提升,对人的金钱观产生了影响。如元杂剧中所出现的谚语“钱亲人不亲”、“钱会说话,米会摇摆。无米无钱,失光落彩。”[22](P30)奢靡享乐之风盛行则可以从以下材料看出,江南流俗,以侈靡为孝,凡有丧葬,大其棺椁,厚其衣衾,广其宅兆,备存珍宝、偶人、马车之器物,亦有宝钞藉尸敛葬,习已成风。”
民商的兴起对慈善事业有一定的影响。主要指一些商人在经商致富之后投资于修桥、筑路、赈饥济贫等慈善事业中。如澧州谢姓商人建义济桥。有朱泽民《澄州谢氏义济桥诗》为证。商人致富后贩贷贩济的,如无锡华氏。可见民商的兴起也带动了慈善业的发展。
元代民间商人在经营海外贸易中,将中国的丝绸、棉布、药材、陶瓷器、金属制品等日常生活用品和文化用品运往亚非各国。这些商品受到各国人民欢迎。如云屯港(今越南海防港)人“其俗以商贩为生业,饮食衣服,皆仰北客”(指中国商人)。(今柬埔寨)人喜爱“唐货”,“ 以唐人金银为第一,五色轻嫌帛次之”。[23](P41)他们穿的是用中国丝绸和棉布做的衣服,盛饭用中国瓦盘或铜盘,地下所铺者,明州之草席”,“ 近又用矮床者,往往皆唐人制作也”。[23](P76)商人们又将亚非国家的珍珠、香料等奢侈品和布匹、药材、各种食品、器皿、皮货和木材等土特产运到国内销售。受到时人的欢迎。海外贸易的兴盛,中外商人的频繁往来,各种商品的大进大出,不仅加深了中国与亚非各国之间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交流,而且加强了中国人民与亚非各国人民之间的友谊。特别是有些中国商人长期定居国外,形成“番汉杂居”的局面,感情更加融洽。
综上所述,由于在元朝统治者的重商传统和重商政策的影响下,在全国空前大一统的环境下,商业贸易越来越受到社会各阶层的重视和参与,从而使得元代的商业经济得到空前的发展和繁荣,这里面也包括了元代民商的努力和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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