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亚欣,周晓丽
(山西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会话是言语交际的基本形式,也是语用学和会话分析共同关注的对象。在语言学领域,会话分析经常被划入语用学[1]、社会语言学[2]或语篇分析[3]的范畴。在很多经典语用学著作[4-6]中,会话分析都与指示语(deixis)、会话含意(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预设(presupposition)、言语行为(speech act)、礼貌(politeness)等并列作为其中的一部分内容,会话分析被看作对“会话”结构的一种语用分析。然而,一些学者[7]认为,会话分析是人类方法学的一个分支,与语用学有完全不同的研究内容、视角和方法,因此不应归入语用学,而应将其看作是一种独立的、专门研究语言使用或会话的社会学方法。尽管学者们对语用学与会话分析之间的关系持不同观点,却从未对二者之间的差异进行过详细讨论和系统研究。本文从学科基础、研究内容、研究视角和目标、研究方法和语料以及语境观五个方面,比较、区分了语用学与会话分析,旨在呈现出一幅有关语用学与会话分析的更全面的图景,使有关人士对二者的差异有更深刻的了解。
语用学和会话分析都研究具体的言语交际活动,但在研究内容、视角和方法等方面有很大差别,其根源在于二者有不同的学科基础。语用学有着深厚的哲学渊源,而会话分析继承了人类方法学及社会学的传统。
语用学的诞生具有一定的社会学和认知心理学基础[8],但根本上来源于哲学对语言的研究。语用学所涉及的语言使用及其影响因素等内容曾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以雄辩术的名义得以论述。20 世纪30年代,哲学家把研究重心转移到人类使用的符号上,出现了哲学的“语言学转向”(linguistic turn),开启了哲学领域对语言的研究。Pragmatics这一术语最早出现于美国哲学家莫里斯(C.Morris,1938)的著作《符号理论基础》(Foundations of the Theories of Signs)[9]。他提出了研究语言符号的逻辑-哲学方法,把符号学研究分为三个分支:符号关系学(句法学)(syntactic)、语义学(semantics)和语用学(pragmatics)。符号关系学研究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形式关系;语义学研究符号与符号所指对象之间的关系;语用学研究符号与符号解释者之间的关系。后来,莫里斯根据当时的行为主义符号理论,对语用学的定义进行了修正,认为语用学是“符号学的一部分,它在伴随符号出现的行为活动中考察符号的起源、用法和功能”[10]。
语用学发展成一门独立学科主要归功于哲学家奥斯汀(Austin)、舍尔(Searle)、格莱斯(Grice)等西方哲学日常语言学派代表人物对语言的研究。哲学家们早期关注语言逻辑,发现严密的形式逻辑不能完全解释自然语言,这使哲学转向了语言的实用主义(pragmatism)研究。奥斯汀“不满意语言哲学对所指、意义、陈述的真实和谬误的传统研究”[11],提出了言语行为理论(Speech Act Theory),这一理论后来得到舍尔的发展和完善,舍尔的言语行为理论主要反映在《言语行为:语言哲学论文》(Speech Acts:An Essay in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12]中。此外,格莱斯(1975)在《逻辑与会话》(Logic and Conversation)中提出了解释会话含意的合作原则(the Cooperation Principle)[13]。这些理论为语用学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并且成为早期语用学研究的核心理论。语用学的哲学根源不仅影响了语用学的研究视角,而且奠定了语用学研究方法中的思辨和理论概括的传统。
然而,会话分析是萨克斯(Harvey Sacks)和谢格洛夫(Emanuel A.Schegloff)在发展了戈夫曼(Erving Goffman)研究面对面交谈的社会学分析方法的基础上形成的,其形成还深受美国社会学家加芬克尔(Harold Garfinkel)提出的“人类方法学”(ethonomethodology)的影响[7]。人类方法学是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流行起来的社会学流派,强调社会现象的具体性和社会行为的有序性,主张从分析人们的日常生活行为入手研究社会行为的意义[14]。人类方法学认为社会结构是有序的,而且社会秩序体现在社会行为和社会成员的活动中。人类方法学的研究任务就是发现人们如何给社会行为和日常生活世界赋予意义以及如何构建社会组织结构。由于人们(包括研究者在内)都已经对自己日常生活的世界习以为常,要使其中的规律和秩序显现出来并非易事,为此,人类方法学家们发展了破坏实验(breaching experiments)、变成陌生人(becoming a stranger or novice)等一些不同寻常的研究方法[15,16]。会话分析继承了人类方法学的研究传统,只是把透视社会秩序的切入点聚焦在对日常会话的分析上,因为言谈应对(talk-in-interaction)是有组织的,不是杂乱无章的[17]。Weeks(1995)认为会话分析是“人类方法学的一个分支,关注会话的细节特征以及会话在创造和维持社会秩序方面的作用”[18]。
以会话形式展开的交际活动是语用学与会话分析共同的研究对象,但两个学科的具体研究内容却不相同。
在莫里斯提出“语用学”这一概念后,最早将语用学研究的对象具体化的是巴尔-系勒尔(Bar-Hillel)[19]。他认为语用学应该研究语言中“I”,“here”,“now”等指示词语(indexical expressions)的用法,因为要知道这些词语的确切意义,就必须了解使用这些词语的具体语境。这一见解使语用学研究有所突破,但却过于局限,因为需要语境帮助来确定意义的不仅是这些指示词语,还有可能是句子。后来,莱文森(Levinson,1983)在《语用学》(Pragmatics)一书中比较全面、深入地归纳和论述了语用学研究的几个基本话题,包括指示语、会话含意、前提、言语行为和会话结构[4]。这些专题之所以能成为语用学研究的基本内容,是因为它们都直接或间接地与语境和说话人意图的推导有关,而语用学正是研究语言使用者如何在具体语境中表达和领会交际意图的。80年代后期,语用学研究发展迅速,不断涌现出新的理论和观点,如新格莱斯主义[20][21]、关联理论[22]、礼貌的语用研究[23][24]、跨文化语用研究[25]等。此外,语用学研究也出现了认知和心理的倾向。
以上这些是英美学派语用学的研究内容。与此不同,欧洲大陆发展起来的语用学研究倾向于从社会、文化等宏观层面考察语言的具体运用。Verschueren(1999)提出的顺应理论(Adaptation Theory)认为语用学没有基本的分析单元,而是从认知、社会、文化等角度对语言各个层面的功能性综观[26]。语言使用过程实质上就是交际者顺应各种语境因素不断进行语言选择的过程,对于任何语用现象的描写和解释都可以通过语境顺应、结构顺应、动态顺应和顺应过程的意识突显程度(salience of the adaptation process)四个维度进行综合分析。
与语用学研究具体的语言使用现象或交际活动的整体过程不同,会话分析侧重对会话的规律和模式进行发掘并给予描写,包括会话的整体结构和局部结构。谢格洛夫和萨克斯(1973)认为,会话分析就是一种精致地、经验性地、形式化地描述社会行为之细节的自然的观察性学科[27]。赫里蒂奇(John Heritage)(1997)将会话分析分为两种:一种把会话的开展当作一个实体来研究,另一种探讨社会机构在交际过程中是如何被处理的[28]。Paul ten Have(1999)把前者称为“纯会话分析”(Pure CA),后者称为“应用会话分析”(Applied CA)[29]。纯会话分析的内容主要包括社会行为和序列结构,对此进行研究的工具则包含话轮设计、话轮转换、会话修正、优先结构等。应用会话分析即对机构性谈话的研究,包括机构性谈话的参与者如何在词汇选择、话轮设计、序列组织、整体结构以及社会认知和社会关系等方面处理社会机构的方方面面,其中最主要的是社会机构赋予交际者的特定的身份和权力。
语用学和会话分析同样研究以会话形式展开的交际活动,但研究内容几乎没有相通之处,因为二者采用不同的研究视角,具有不同的研究目标。语用学源于哲学中对语言使用本质的探究,试图从社会、文化、认知、心理等角度对言语交际中的现象或整个交际过程做出合理的语用解释,其最终目标是透过语言使用规律揭示人脑的语言运作机制;会话分析继承了人类方法学试图揭示人类社会秩序性的传统,侧重从会话的结构和会话常规(Conversational Practices)出发,对会话组织的规律和模式进行捕捉和描写,以便发现会话行为背后人们赋予社会行为意义和构建社会秩序的方法。
语用学是一门研究如何理解和使用语言,如何使语言合适、得体的学问[8]。语用学主要对说话人意义及语言使用现象和规律进行动态研究,发现其背后的语用机制,包括交际者如何根据语境选择合适的语言形式,以及如何通过选择语言形式和语用策略达到既定的交际目标。无论是英美学派从微观层面对具体语用现象的解释,还是欧洲大陆学派从宏观层面对语言使用过程和本质进行的理论构建,都是对言语交际中交际者使用语言的意图、动机以及内在机制的探究。
然而,会话分析在对执行特定社会行为的会话结构的模式和规律进行描写时,反对对交际者的意图、动机、情绪等进行假设或理论概括(mind-reading),主张从交际者言谈应对的细节中发现交际行为背后的影响因素。Paul ten Have 认为“会话分析对现有的有关人类行为,尤其是有关语言使用和言谈应对的抽象的、一般的理论持怀疑态度,因为这些通常过于个体化、理想化、简单化,无法解释人类行为的复杂性”[29]。虽然侧重描写,会话分析也对描写出来的会话规律进行解释。语用学主要从认知或文化角度对人们理解话语或做出语言选择进行语用性质的理论概括[13,22,26],而会话分析进行解释的证据来源于会话本身,主要是当前话轮之后出现的话轮或序列。“下一话轮证明方法(next-turn proof procedure),是会话分析采用的最基本的方法。它可以保证会话分析试图说明的会话的规律性是由于会话参与者本身受规则的引导而产生的,而不是仅仅建立在分析者的假设之上”[30]。
根据不同的研究对象和目的,语言研究方法大致可分为三类:逻辑法、观察法和实验法[31]。语用学研究整体上可分为两类:理论构建和实证研究。理论构建是指对某种语用现象做出假设和阐释,一般采用逻辑法;实证研究指通过收集、分析语料,对已经提出的理论假设进行验证,一般采用观察法或实验法,其中观察法又可分为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在语用学实证研究中,观察方法和实验方法相辅相成,观察法用于考察现象,发现问题;实验法则对发现的问题进行集中、系统的观察[1]。
语用学中对语料进行收集的方法也很多,按对调查者的控制程度和语境的自然程度不同,大致可分为直觉法、引发法和实录法。
直觉法指被调查者根据自己的直觉对所给的语言形式进行语用判断,具体包括等级划分(rating scales)、配对比较(paired comparison)和多项选择等。引发法指研究者通过某种途径引发受调查者产生特定的言语行为,具体包括话语完形(discourse completion tasks)、角色扮演(role play)和面谈(interview)。实录法是对真实情景中使用的话语进行实录分析。直觉法和引发法中被研究者的言语行为或多或少都受到干预和控制,相比较而言,实录法收集到的语料是最自然的。
语用学家们认为各种研究方法没有优劣之分,重要的是研究者所选的方法要适应其研究对象和研究目的。语用学研究更多应用演绎法,先提出理论假设,再运用上述语料收集方法,对理论假设进行证实或证伪。如关联理论就是一个基于认知科学提出的对人们理解话语的明说和暗含的认知过程进行解释的一个认知语用学理论,之后很多研究就是为验证这一理论而做的实证研究,如Van de Henst & Sperber[32]等的研究。
会话分析本质上就是一种研究方法。Paul ten Have(1990)将会话分析的具体过程分为七步:(1)用录音或录像设备录制日常会话;(2)对所录制的会话进行转写;(3)根据需要选择要分析的会话片段;(4)利用常识来理解要分析的会话片段;(5)把对会话片段的理解明晰化;(6)为上述分析提供证据支持;(7)通过与其他例子比较证实现有分析[33]。
从会话分析的研究过程,我们可以看出会话分析是一种经验(empirical)研究。会话分析关注自然发生的言谈应对中的细节,而不是通过现有的理论或假设分析、研究已有的语料。研究者首先要观察、记录交际者在自然发生的会话中的做法和行为,然后再依据自己日常生活的常识和理性对那些行为进行理解。交际者在会话进行中展示出来的对对方话语和行为的理解,为研究者理解和解释交际者的行为提供了可靠的证据。此外,研究者还可以通过反复比较研究对所得结论进行证实。
会话分析对语言事实的尊重以及重经验、重实证的特点从根本上决定了研究语料必须来源于自然发生的会话。会话分析研究者反对使用任何人为控制方法所产生的语料,包括上文提到的语用学研究中通过直觉法和引发法收集的语料。Heritage(1984)指出,使用录音材料可以弥补和纠正直觉、回忆等语料收集方法的局限性,通过重复、细致地审视录音材料,研究者可以扩展研究的范围,增加观察的准确性[17]。会话分析研究应用的是归纳法,通过对发生在自然情景下真实的言语交际的观察和分析,总结出人们在执行社会行为时的语言使用规律和会话组织结构。
语用学和会话分析都研究发生在具体情景中的语言使用行为,“语境”也必然成为它们共同的关注点。尽管二者对语境的认识有重合之处,但对语境的处理却不尽相同。
语用学中对语境的认识大致可分为三类:语境成分说、语境知识说和心理建构说。“语境成分说”认为语境是从具体情景中抽象出来的对语言活动参与者产生影响、系统地决定话语的形式、合适性和话语意义的一些因素[34]。Hymes(1972)认为语境的组成要素包括参与者(participants)、话题(topic)、背景(setting)、交际渠道(channel)、语码(code)、信息形式(message form)、交际事件(event),等等[35]。Verschueren(1999)认为“语境成分”(ingredients of context)或“语境相关因素”(contextual correlates)包括语言使用者(发话人和释话人)、心智世界、社交世界、物理世界、语言信道和语言语境[26]。“语境知识说”认为语境是语言活动参与者所共有的、使听话人得以理解说话人通过某一话语所表达的意义的背景知识[34]。Lyons(1977)在讨论话语的合适性时归纳了构成语境的六个方面的知识,即交际者必须知道其在语言活动中所处的地位、语言活动的时间和空间、语言活动情景的正式程度、交际媒介的合适性、使自己话语与语言活动的主题相适合的知识以及使自己话语与语言活动的情景所属的领域和范围相适合的知识[36]。何兆熊(1999)在Lyons 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把语境知识分为语言知识和语言外知识,语言知识包括对所使用的语言的掌握和对语言交际上文的了解,语言外知识包括背景知识、情景知识和相互知识[1]。“心理建构说”指Sperber & Wilson 对语境的界定,她们认为“语境是一种心理建构(psychological construct),不仅包括交际时话语的上文、即时的物质环境等具体的语境因素,也包括一个人的知识因素,如已知的全部事实、假设、信念以及一个人的认知能力”[22]。
会话分析注重对会话结构和规律的描写,但这并不意味着会话分析不关注语境。会话分析创始人萨克斯、谢格洛夫和杰弗逊(Jefferson)(1974)曾明确指出,人类的言谈应对通常都是发生在具体语境中的,是交际者在具体语境中进行交流的产物。在交际过程中,语境不是固定不变的,交际者的言谈应对在受语境影响的同时也在创造新的语境[37]。因而,会话分析对语境的理解是双向的、动态的。
具体来讲,会话分析研究中的语境分为两类:内部语境(internal context)和外部语境(external context)。内部语境就是言谈应对本身的序列结构,交际者构建当前话轮是在充分理解该话轮之前的言谈应对,尤其是该话轮之前的那个话轮的基础上做出的。同样,当前话轮构建成功以后,会自然成为后面话轮的内部语境,进一步影响后面话轮的内容和形式。外部语境包括言谈应对过程中所涉及的除内部语境之外所有与交际有关的因素,包括交际者的种族、性别、年龄、身份、心理等。这些因素与前面的内部语境共同影响、制约交际者话轮的构建[7]。
语用学与会话分析语境观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们处理语境的方式。与语用学结合语境对话语进行分析的方法不同,会话分析在分析选定会话片段之前不会参考具体的背景知识,除非这些背景知识在会话活动中反映出来,影响到会话的发展。概括来说,语用学是基于语境研究说话人意义和交际者的语言选择,而会话分析是通过研究交际者的话论设计和行为设计来捕捉语境因素可能有的作用和影响。
语言使用是语用学与会话分析的共同研究对象,虽然它们在以上各方面存在较大差异,但并无优劣之分。作为两个独立的学科,一方面,研究者们应该尊重两个学科的传统,在研究方法和概念术语的使用上保持该学科的内部一致性;另一方面,二者可以相互协同,共同发现人类使用语言的秘密。会话分析对会话规律、模式进行归纳、总结,语用学为这些规律、模式提供语用解释。此外,二者也应互相借鉴,比如,越来越多的语用学研究开始倾向于使用录音和录像的方法收集真实语料,以便使研究发现更加真实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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