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70年代日本“考试地狱”问题及其应对策略

2015-04-01 05:24王怀旭
当代教育科学 2015年3期
关键词:入学考试考试大学

●王怀旭

20世纪70年代日本“考试地狱”问题及其应对策略

●王怀旭

“考试地狱”是日本教育中最严重的问题之一,通常是指学生面对“高考”的激烈竞争而身心承受巨大压力的整个过程。“考试地狱”并非日本20世纪70年代的特有产物,然而伴随日本上世纪70年代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日本“考试地狱”问题却愈演愈烈。深入剖析日本高等教育大众化背景下的“考试地狱”造因及日本对“考试地狱”问题的应对策略,对于深化高等教育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日本高等教育;考试地狱;造因;应对策略

“地狱”一词来源于印度佛教,本义是无有,指没有喜乐之意,人死后落入此处受罪,毫无喜乐可言,[1]而“考试地狱”一词最初源于日本社会对学生面对“高考”的激烈竞争而身心承受巨大压力的整个过程的惯称。在日本战前就已经存在的“考试地狱”现象,在战后高等教育大众化的70年代却愈演愈烈。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探究上世纪70年代日本高等教育大众化背景下的“考试地狱”问题,深入剖析这一问题背后的历史和现实根源以及明晰日本对“考试地狱”问题的应对策略,对透视当下中国高等教育存在的种种弊病以及更好地规划我国高等教育的改革和发展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一、日本高等教育大众化与“考试地狱”的冲突:一个发展的悖论

上世纪60年代,在日本首相池田勇人为首的内阁政府制定的“国民经济倍增计划”的指导下,日本经济以近10%的年平均增长率迅速发展,被西方惊呼为“日本的奇迹”。伴随经济的增长,日本高等教育规模也急剧扩张。就日本高等教育机构数量来看,在1960至1970年间,日本高等教育机构的总数从525所增加到了921所,增长了75%;就招生人数来看,日本1970年的招生数为46.8万人,是1960年20.5万人的2.3倍;就在校生数而言,日本1970年的在校生数(168.5万人)是1960年(71万人)的2.4倍。[2]按照马丁·特罗(Martin Trow)的高等教育发展三阶段理论进行划分,日本高等教育机构在学人数占适龄人口(18-21岁)的比例于1966年(昭和四十一年)便超过了15%,因此,有充分理由证明日本至少在上世纪60年代末或70年代初已经实现了高等教育的转型,步入了大众化阶段。

需要指出的是,上世纪70年代日本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是通过私立大学(主要由大部分的“旧制专门学校”改造而成)来实现的,私立大学成为日本高等教育大众化的中坚力量。另外日本的国立或部分公立传统型“正规大学”则继续承担着培养精英型人才的重任。在这样的高等教育体制机构下,前者担负着扩大高等教育机会、实现大众化的重任;后者则维持高等教育核心部分的质量,使精英式高等教育得以继续存在,同时前者还成为阻止高等教育大众化对后者产生压力的制动器。[3]

正是在这样的机理下,一方面日本高等教育大众化不断推进,另一方面日本又以“考试地狱”而著称。事实上,日本的高等教育就学率自进入70年代不久就出现了停滞,而中等教育的就学率则持续不断上升,所以随着中等教育就学率的提高,接受高等教育诉求的日益高涨以及大学招生人数的相对稳定,使得大学入学考试的竞争日趋激烈,特别是一流精英型大学的报考者更是趋之若鹜。由于日本大学在学生入学前需要进行严格的选拔,考入大学便可视为得到了一种特权,为了获得进入大学的这种“特权”,学生整日沉浸在紧张的备考中,学校的教学也以考试的科目内容为主,注重考试的分数。社会上也随之兴起了相应的考试产业——数量众多的辅导机构和补习学校。于是上世纪70年代的日本就出现了高等教育大众化与“考试地狱”相悖并存的奇怪一幕:一边是日本的私立大学(专门学校)在政府政策性的积极推进下扮演着承担日本高等教育大众化的重要任务角色;另一边又是人们对私立大学以极不情愿的、“不买账”的姿态报以不屑,继而转身热衷于投入到能给自己职业生涯带来更大回报的具有培养精英传统的“正规大学”的考试中,引发考试热潮,形成“考试地狱”问题。

简言之,日本高等教育大众化不但没有减轻学生的压力,反而形成了与“考试地狱”并存的发展悖论。

二、“考试地狱”形成的历史根源

(一)制度结构:日本高等教育“二元金字塔”式的结构体制

高等教育制度结构是探究上世纪70年代日本“考试地狱”问题的重要因素之一。从明治十九年(1886年)标志日本国立大学正式产生的《帝国大学令》的颁布,到明治三十六年(1903年)以法律形式明确专门学校在高等教育制度上的位置的《专门学校令》的实施,再到战前1918年颁布的《大学令》,允许私立大学的设置,日本近代高等教育制度一步步走向完善。但是由于日本近代高等教育机构的多层性(大学、专门学校等)和其设置形态的多样性(官立、公立,私立)必然造成高等教育体系内部各种学校之间存在办学质量、教学水平等各方面的差距,这种差距最终导致日本战前“二元等级式金字塔”型高等教育结构体制的形成。所谓“二元”实则是双轨之含义,即大学与专门学校是地位不同、水平不同、进出入标准不同的两类高等教育机构。与大学衔接的是高等(中)学校或大学预科,与专门学校相衔接的是普通中学。而“等级式金字塔”则是指日本战前高等教育体制以少数帝国大学为“塔顶”,以大量专门学校(特别是私立专门学校)为“塔底”的多层式构造。[4]这种为国家培养精英人才的大学和为社会输送一技之长人员的专门学校,无论在社会地位、办学水平还是教学质量、学术研究方面都存在很大的差距。像这样“与其他高等教育机构处于隔绝状态的帝国大学的存在,是导致激烈的考试竞争以及整个教育制度的各种各样的扭曲或问题的原因”[5]的批评,早在明治二十年代初就已经有了,即使在战后1947年《教育基本法》、《学校教育法》颁布以及1949年《学校教育法》的第一次修订后重新确定了新体制下的新大学(即大学和短期大学,其中短期大学多为旧制专门学校改制而成),依然无法摆脱高等教育制度结构“历史血统”下的惯性思维——对传统“正规大学”的独崇。也正是这种“情结”,使得人们纷纷投入到争取升入高质量大学的考试大军中,接受凤凰涅槃般的“地狱考验”。

(二)价值导向:非理性“学历至上”下的考选

公平历来是衡量一个国家教育水平的重要尺度。日本的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从整体上看,特别重视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个体,热情的鼓励所有的孩子靠自己的努力考取理想的学校,虽然也考虑天生遗传的因素,但更重视后天努力获得的成功,这种成功的最直接体现就是学历。而衡量这种学历最公平的办法便是入学考试。日本的入学考试在传统上一般由各个大学自行实施、自主招生,正如此前所说,日本的大学在入学前进行严格的选拔,考入大学可以视为获得了一种特权,这促使日本大学教育以低淘汰率、甚至零淘汰率为基本特征,学生一旦被录取入学,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能获准毕业。因此,对于保证大学教育质量来说,入学考试似乎也就成了唯一的控制手段。这就要求一方面大学(尤其是国立大学)为了证明本校毕业生的高智力和专攻能力,为了证明自己培养的人才还受社会期望,不得不充分发挥自己对社会输送人才的“看门人”作用,在招生考试上做足“文章”,以致后来出现许多大学入学考试采用大量难题、怪题的现象。另一方面考生又将自己一生的“赌注”押在“一考定终身”的大学入学考试上,长期为此疲于奔命。此外,日本的考试由于在制度上对考生参加大学入学考试的次数(年数)没有明确限制,加上考生比较集中于一流大学,因此产生了为数不少的多次参加大学入学考试而没有考上的考生——日本“浪人”。①这些屡战屡败的浪人们的存在无疑使本已竞争激烈的大学入学考试形势进一步恶化,与此同时,社会上随之兴起的考试产业——辅导机构、补习学校,又进一步强化了这种“考试地狱”问题。

(三)文化传统:日本重教思想和“集团意识”

深入探究日本上世纪70年代“考试地狱”问题的历史根源,我们会发现日本文化,尤其是日本传统文化发挥着重要影响。明治维新以来,日本通过积极吸收、摄取外来文化来实现高等教育的近代化。正如日本著名经济学家高桥龟吉所说“日本对外来文化,并不视为异端,不抱抵触情绪和偏见,坦率的承认它的优越性,竭力引进和移植”。[6]但日本又是一个很重视传统文化(主要是儒家文化)的民族国家,重教思想一直延续至今,通过教育实现“立身处世”进而使“学历主义”之风盛行。众所周知,发源于我国的儒家文化最重视教育,这很自然地影响到日本,使其在很早以前就有了重视教育的文化传统,这种思想在明治初年就有所体现。当时日本著名的启蒙思想家福泽渝吉在所写的《劝学篇》开头语中写道“天不生人上之人,也不生人下之人,即天生的人一律平等”,“人们生来并无富贵贫贱之别,唯有勤于学问,知识丰富的人才能富贵,没有学问的人就贫贱”。[7]这对打破封建等级身份制,提倡学历和国民的学习热情起到了很大的助推作用,在这种文化形态下,学问、知识教育作为一般民众追求的价值目标,被纳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具有了不断追求高学历的普遍性国民心理。

此外,日本传统文化长期积累下来的另外一个重要特征就是“集团意识”的形成。所谓“集团意识”就是类似于封建家长制观念下的家族形态,拥有这种意识的人对一个特定集体具有无条件的终身归属感。当日本步入到现代,向公司企业输送人才已经成为日本高等教育的一个具体的目的和主要任务后,“集团意识”表现的更为突出和重要。在“集团意识”作用下的日本企业在录用职员时优先考虑名牌大学毕业生且在录用后采取“终身雇佣制”,这无疑提高了学历的价值,强化了名牌大学的社会“符号效应”。无论是明治维新以来凭借学问可以发达的“立身处世主义”的兴起,还是重视“学历主义”、强调“集团意识”指导下的近现代日本企业采取的“终身雇佣制”,都映射出日本传统文化影响下的日本高等教育的扭曲。倘若在日本传统文化影响下的人们最初追求知识、学问,重视教育的普遍好学上进心理尚有几分值得肯定的话,那么到后来演变成单纯的追求学历的“功利主义”思想则很难让人称道,而“考试地狱”也随着这种变化愈加成为日本高等教育乃至社会的顽疾。

三、“考试地狱”形成的现实根源

从历史的多维视角固然能寻求到“考试地狱”的历史根源,而以现实根源为线索,更能探究出其诸多原由。

(一)社会阶层:社会各阶层家庭对教育投资的热衷

日本上世纪70年代“考试地狱”问题加剧有其现实社会根源,这一点或许从本·戴维那里能找到答案。上世纪60年代初,美国社会学家本·戴维(Ben-David)发表了一篇以《专门职业发展与阶层制度》为题的论文,[8]试图从社会学角度对制约高等教育数量发展水平的诸因素进行比较分析。在这些因素中,本·戴维提到了社会阶层结构、职业结构和教育结构。按照他的分析,社会阶层结构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接受高等教育的群体。据昭和四十七年(1972年)文部省调查,在该年度,大学在校生数的52%是来自高收入社会家庭。[9]这是因为一方面高收入社会阶层家庭有能力为其子女提供较高的教育费用;另一方面他们为了能够持续维持自己这个群体已有的社会地位、威望及既得利益,也极情愿为他们的子女进行这种教育投资。而处于低收入社会阶层的平民家庭,他们比谁更清楚使自己的子女接受具有明显社会阶层流动功效的高等教育意味着什么。正是这样的社会阶层结构成就了人们强烈的入学动机,产生了巨大的“推力”。

(二)职业体系:社会中各类型职业对毕业生的吸力

当时日本经济处于发展的黄金阶段,经济产业结构随之调整,产业结构的变动势必影响到职业结构的变更。日本高等教育机构毕业生的职业机会大致由两部分组成:第一个职业机会是传统意义上的具有垄断性质的各种专门职业,这些职业一般具有入行的硬性“资格”要求,即求职者需要具有专门的知识和技术,这样的职业更具有挑战性和吸引力;第二个职业机会是一般被笼统地称为白领职员的职业群体,例如行政管理人员、销售人员等,这些职业一定程度上是“学历开放”式的,就业机会和需求量大。[10]这种非制度性新型职业结构造就了专业性强的第一类职业在毕业生劳动市场上急于寻觅与本职业种类保持强固关联的大学毕业生;专业性要求相对薄弱的第二类职业虽不如前者那样选拔条件严格,但却凭借毕业生的来源广、适应性强成为大学毕业生的主要消化者。正是这样的职业结构带来了强烈的职业吸引力,造就了人才需求的巨大“拉力”。这一“推力”和“拉力”的双重作用,成为加剧日本上世纪70年代“考试地狱”问题的现实社会根源。

(三)人口结构:大学入学年龄适宜人群的积压

从人口学角度分析日本上世纪70年代“考试地狱”问题形成的现实根源,不难发现,日本在战后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人口动态发生了巨大变化,由战前的高出生率、高死亡率的传统型转变为低出生率、低死亡率的现代人口型,但这并不能漠视战后最初的几年日本曾迎来过短暂的生育高峰期的事实。据调查,1947-1949年间,那些因战争推迟结婚年龄的青年男女开始大量结婚,出现了持续3年的生育高峰,出生率由1945年的23.2%猛增到33-34.3%,这3年共约出生806万人,[11]这些新生儿不仅对后来日本人口动态和年龄结构带来很大影响,正如当时制定日本高等教育政策的天城勳所分析的,二战后日本的人口高峰正好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达到大学入学年龄。[12]成为造成70年代日本“考试地狱”加剧不容忽视的、必不可少的“前提性条件”。

(四)内在动因:中等教育的发达与重视高等教育的政策性倾向

从日本教育的内在动因可知,日本的中等教育也是造成上世纪70年代“考试地狱”形成的“有力推手”之一。战后的日本,特别是经济高速发展的60年代以来,中等教育取得了长足发展,中等教育机构繁多,除了正规中等学校的初级中学和高级中学,还有许多不太正规的被称为“学校以外的后期中等教育机构”,如各种学校、社会函授教育、青年学校、劳动青年学校、职业训练所、经营实验农场等。在这个多样化的中等教育结构中,后期中等教育阶段的高级中学居于首位,容纳学生最多,所占比例最高。这是因为初级中学毕业生升高中者越来越多,其升学率1960年是57.8%,1965年是70.6%,1970年是82.1%,发展到1975年便高达91.9%。[13]在这一过程中,前期中等教育的初级中学实现了义务化,与高等教育直接衔接的后期中等教育的高级中学其选拔性则被渐渐淡化,中等教育随即发展到了普及化程度。这种接受中等教育的人员基数的不断扩大,势必对高等教育形成惯性冲击,带来升学压力,造成“考试地狱”。

此外,日本政府为发展高等教育所采取的大幅度增加高等教育经费的政策性倾向也是一方面原因。从1951年到1974年全部教育经费占国民收入的比重由5.24%提高到7.42%;高等教育经费占全部经费的比重从1951年的12.9%提高到16.9%(其中1966、1967年和1968年更高,分别为18.3%、18.7%、18.5%),[14]高等教育经费的增加,改善了大学的硬件设施和校园环境,提高了大学自身的吸引力,进一步影响到人们对大学的好奇心和追求升入大学的美好愿望,激发了他们追求接受高等教育的雄心壮志,无形中成为了“考试地狱”加剧的“催化剂”。

四、日本对“考试地狱”问题的应对策略

面对日益严峻的“考试地狱”问题,问题倒逼下的日本政府为更好地缓解激烈的考试竞争,满足人们接受高等教育的强烈愿望,果断采取革新教育理念、调整高等教育结构扩大教育规模以及考试方式的多元化尝试探索等一系列措施。

(一)教育理念革新:终身教育理念的导入

为缓解日趋激烈的考试竞争状况,日本于上世纪60年代末成为亚洲国家中最早导入终身教育理念并做出相应对策的国家,并使社会教育成功与其接轨。1971年,中央教育审议会和社会教育审议会分别发表 《关于全面扩充和改善学校教育的基本政策》、《关于为适应急速变化社会构造的社会教育的方向》的报告,提出以后的学校教育与社会教育均要在终身教育理念下进行全面改革。进入80年代,当时的临时教育审议会在谈到向终身学习体系过渡的咨询报告中再次明确指出“应该从学校教育自我完善的思路中走出来,改变过去对人的评价偏重于学历的状况,树立多元的人的评价意识”。[15]此后,终身教育学习理念在日本深入推广,接受终身教育的人也不断增长,人们也不再过分追求一个人的学习地点(在哪学习)和学习时间(什么时候学习),而是主要看其学习成果。终身学习理念的引入对纠正长期以来日本形成的学历主义社会弊病,缓解“考试地狱”问题起到了重要作用。

(二)教育结构调整:新创一批高等教育机构和发展职业教育

首先,创建一批新型高等教育机构。早在1961年,日本政府和国会就修订了《学校教育法》并在1962年开始建立了一批以初中毕业生为教育对象、以培养工业方面的中级技术人才为主要目的的五年一贯制高等专门学校,提前对学生进行分流。同时还大量增设一批私立大学,据统计,在1960-1970十年间,新增大学137所,其中私立大学134所,占新增大学总数的97.8%,在新增的780100人中,私立大学在校生有643198人,占新增大学在校生总数的82.5%,[16]私立大学光荣地成为了消化新入学者的最大“容器”。其次,日本政府还对原有大学进行改革。例如1964年,日本国会再次通过《学校教育法》修订案,使短期大学制度最终“永久化”。另外,还挖掘老大学的潜力,对其进行扩充,产生了一批巨型大学。据统计,仅1960-1979年间,日本万人以上的大学就由10所增至到41所,5000人以上的大学由18所扩展到60所。当然上述举措更多的是日本政府为迎接70年代到来的高等教育大众化所采取的前瞻性应对策略,但我们仍不可否认其对缓解70年代“考试地狱”压力方面所发挥的重要“附带性作用”。

上述教育机构的扩充对缓解激烈的考试竞争发挥了重要作用,而70年代成立的以进行职业技术教育和训练为目标的职业专修学校亦不可忽视。上世纪70年代以后,受国际石油危机的影响,日本经济高速增长的黄金时期一去不复返,劳动力市场开始萎缩,大学生就业受到影响,但是由于第三产业的振兴,引起了社会产业结构的新调整,也给社会对专门人才的需求增加了许多新内容,换句话说,社会不仅需要各种专业技术人员,而且需要各种接受过职业训练的、适应性比较强的实业人才,于是日本政府对高等教育制度结构进行重新认识、调整,进一步研究发展职业教育,随后创建大批专修学校,并提前在1975年通过《专修学校法》和1976年《专修学校设置基准》,从法律上承认专修学校具有与短期大学和高专同等的地位。由于专修学校比短期大学和高专更能灵活地适应经济和社会对专门人才的需要且带有强烈的目的性,所以发展很快,迅速吸引了大批考生,成为日本高等教育系统中重要的一环,为激烈的考试竞争及时进行“降温”。此外,1971年,日本政府中央教育审议会的咨询报告中,力图在大学“种别化”的框架内通过国、公立大学的法人化,努力实现大学之间自由的转学,谋求制度上的弹性化和多样化,[17]从而削弱由于人为划分而带来的大学“金字塔式”的等级性。

(三)考试改革:考试方式的多元化尝试与探索

在对高等教育机构和制度结构进行调整外,日本政府还对考试制度进行了改革。首先,改革过去单一性的考试录取新生模式,推荐免试和依据高中调查书的方法被推出并为愈来愈多的私立大学所采用。1971年使用免试推荐方法的本科大学达到153所,短期大学达到288所,它们分别占当年本科大学与短期大学总数的39.3%、59.3%。[18]虽然采用这种方法的大学只是有选择性地录取了当年新生中的部分入学者,全部依据推荐和高中调查书免试录取新生的大学并不多,但这些方法的尝试依然体现了大学入学考试与招生制度要有利于高等教育发展和缓解70年代激烈的入学竞争的改革原则。对于国、公立大学来说,尽管战后两次统一入学测验的改革都以失败告终,但70年代以来对实施统一大学入学考试的诉求依然十分强烈,为此,文部省的咨询机构“改革大学入学者选拔方法会议”开始研究讨论统一大学入学考试问题,并于1975年提出了一份关于统一国立大学入学考试的咨询报告。由于战后国立大学的考试招生一直分成两段时间进行,即一部分大学考试招生在先,另一部分大学考试招生在后。正是基于此状况,报告认为有必要实施全国统一的学历测试,改变国立大学分两阶段考试招生的做法,将所有国立大学的考试招生统一在一个时间内进行,从而尽可能地避免考生轮流转战参加考试的“游击战术”。这次考试制度改革在做了长期研究准备后,于1979年由大学入学考试中心主持实施了第一次统一学历考试,并最终形成了第一次为大学入学考试中心主持的统一学力考试和第二次由各大学组织实施的入学考试制度。称为“浪人”。

[1]周文.“地狱”源流考[J].湖南社会科学,2009,(7).

[2][18]胡建华.战后日本大学史[M].南京:南京教育出版社,2001,210,222.

[3]金子元久.高等教育的社会经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40.

[4]胡建华.百年回顾:20世纪的日本高等教育[J].南京大学学报,2001,(4).

[5][9][10]]天野郁夫.高等教育的日本模式[M].北京:教育学出版社,2007,172,147,149.

[6]高桥龟吉.战后日本经济跃进的根本原因[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4,212.

[7]福泽渝吉.劝学篇[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203.

[8]Joseph Ben-David,“The Growth of the Professions and the Class System”,[A]in R.Bendix and S.Lipset ed.Class,Status,and Power,[C].2nd edition,1966.

[11]李春.战后日本人口动态和人口问题[J].日本学刊,1986,(3).

[12]天城勳编:《新しい大学观の创造》[M].東京:サイマル出版会,1978,7.

[13]孙世路.战后日本中等教育结构的演变[J].外国教育动态,1980,(1).

[14][16]贺国庆.外国高等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509-510,511.

[15]细谷俊夫.新教育学大事典[C].东京:第一法规出版株式会社,1990,435.

[17]梅根悟.日本の教育改革を求めて[M].东京:日本図書センター,2001.

(责任编辑:冯永刚)

注释:

①在日本国内,人们将多次参加大学入学考试而没有考上的考生

王怀旭/曲阜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日本近代高等教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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