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融合视域下文学经典的存在方式

2015-03-26 16:30王飞霞湖北民族学院湖北恩施445000
关键词:消费文化经典

王飞霞(湖北民族学院,湖北恩施445000)



媒介融合视域下文学经典的存在方式

王飞霞
(湖北民族学院,湖北恩施445000)

摘要:随着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市场化、文化市场的产业化和大众传媒技术的加速发展与普及,文学经典成为由资本所主宰的文化市场中的一种消费形式,是一种符号化的商品。在内容和形式上,经典文本被戏拟、拼贴、改写,消解了经典的深度涵义,权威的光环被卸去,成为大众消费文化的构件与装饰;在传播方式上,文字式传播被转换成图像式传播,这种文学经典阅读方式的转变破坏了以阐释为基础的深度模式,更多的追求一种视觉上的娱乐。文学经典在进入到大众文化语境中时,必然要面临新的价值定位。在经典建构的过程中跳出语言文本的狭小视域,在新媒体的视阈中寻找多样化的生存方式,建立文学传播新媒体的理念,创造文学经典走向市场的条件。

关键词:经典;大众媒介;消费文化;经典建构

文学经典是承载人类普遍的审美价值和道德价值的典籍,它“写出了人类共通的人性心理结构和共同美”①童庆炳,陶东风.文学经典的建构、结构和重构,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2页。,这些经典的文本建立了一个特定的世界观、哲学观和评价标准,并得到认同。但在现代化的进程中,由于大众媒介的深刻介入,传统的文学经典出现了危机,由此引发出许多社会和文化问题。文学成为了由资本所主宰的文化市场中的一种消费形式,它对受众的影响不再仅仅是文本的影响,而是资本、技术带来的消费文化观念通过文学的扩大再生产的影响,文学经典在进入到消费文化语境中时,必然要面临新的价值定位。已有的文学经典在能否继续发挥它的作用?采用什么样的价值坐标来建构经典、评价经典?文学经典在消费文化语境中如何生存?这些问题都成为了迫切需要解决的。

一、构建多元视角,搭建“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互动平台

文学发展的历史已经证明,所谓的高雅与低俗、精英与大众之间的界限不是绝对不变的,一味地坚守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这种二元对立的固有思维模式对于文学经典的建构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之间既有不相容的一面,也有相互包容、相互补充的一面。在建构文学经典的过程中,俗文学也会被构建成高雅的经典文学,它们处于一种动态的变化过程中。被尊为中国文学源头的《诗经》,其实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民俗歌谣,是标准的民间文学、大众文学或俗文学。朱熹说过:“风者,民俗歌谣之诗。”就《诗经·国风》来说,民间的、俗文学的性质是不言而喻的。诗经中有“坎坎伐檀”之声,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之言,还有“有女怀春,吉士诱之”之音。这些民间的、坦荡直白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俗文学,经过当朝后世的上层文人的转换性诠释,经过正统文人的话语转换,使俗文学转换、改变成了“雅”文学,并被树立为优雅的经典。例如,《诗经》的开篇之作《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这是一首描写男女爱情的恋歌,诗中对情爱的追求,表露无遗。但是《毛诗序》却将这首诗做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阐释,他认为这不是男人想女人,而是“思贤才”,是“后妃之德”。毛公对《诗经》中的很多描写爱情之诗进行了曲解,这种曲解被朱熹等批判,但是毛公的阐释却被历代官方及正统文人奉若神明,使汉儒实现了《诗经》的话语转换,俗的风诗变成了为教化伦理服务的有力武器,造就了正统的“风雅”话语,也确立了它的经典地位。

雅、俗之间的转换,几乎成了中国文学发展的一条规律。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中国文体的演变。从四言到五言、七言,由诗到词,由曲到小说,其文体的发展由俗到雅。尤其是宋词。在唐和宋,格律诗已经成为正统的严肃的文学作品,出现了数量庞大的经典诗作,词就是“诗余”、“小技”,是通俗作品,“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词在普通百姓中流传,在歌妓的口中吟唱,类似于今天的KTV中流行歌曲的歌词。“词是宋代尤其是北宋社会文化消费的热点,由于都市的繁荣,‘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弦于茶坊酒肆’。”①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序》.民间市场需要大量的歌词,士大夫的词作便通过各种途径流传于民间,柳永更是出入秦楼楚馆直接为歌女写词。通俗易懂的词表达着普通人的情感:“莫扳我,扳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柳池,这人折去那人扳,恩爱一时间。”

宋代的文人以诗言志,以文载道,以词娱性言情。这使得宋代文人在婉丽温香的词中找到了释放自我的感觉,他们用诗、文去实现社会责任感,用词来宣泄个性的情感。袁行霈先生在《中国文学史》中这样描述过:“用诗、文来表现政治、社会的严肃内容,词则用来书写纯属个人私生活的幽约情愫。这样,诗文和词就有了明确的分工;诗文主要用来述志,词则用来娱情。”

晚唐至北宋,诗雅而词俗,成为了雅与俗的一道独特风景线。从市场占有率来说,充满生命力的俗文学——词占据了上风。“词者,诗之余也,大雅所不道也,故六代之绮靡柔曼,几为词源滥觞。自唐文三变,燕许李、杜诸君子,变而愈上,遂障其澜而为诗。宋人无诗,大家如欧、苏、秦、黄,不能力追初盛,多淫哇细声,变而愈下,遂泛其流而为词。”②任绳伟.《学文堂诗余序》,见《直木斋全集》卷十一。这段言论虽然对词极为蔑视,但却认识到词的发展是适应时代潮流的,不可阻挡。

在文学经典价值定位的坐标体系中:纵向贯穿线是时间,而共时态的空间则是经典本身以及和它相关的各种外部要素构成的一个“场”。在文学经典建构、解构、重构的过程中,文本的内核,即文本的思想内涵、审美价值、艺术手法、题材、样式等是首要因素,是考量的主要标准。政治意识形态、读者接受、出版发行、市场运行等信息是外部因素,两者之间产生交流,方才形成一个全方位互动的“场”。这个场在时间的经线上不断前行,它的经典程度就会越来越高,就会形成一种“恒态经典”。如果无法持续前行,这个文本就会退出经典的队伍,成为一种“动态经典”。这种坐标体系的建立,为消除精英立场和大众立场的矛盾,搭建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保持经典的历史地位。

二、建立文学经典传播新媒体的理念

在当代消费文化语境中,大众参与文化构建的意识越来越强烈,参与的机会较之以往增强了,这为文学经典的传播提供了很好的受众背景;同时,大众选择经典文本的准则发生了变化,倾向于轻松、浅表、随意、审美平面化,少了严肃、宁神静观、凝重深邃、深度审美的规范,这又不利于经典语言文本的接受。但是我们必须看到的是,文学经典借助各种大众媒体的平台加快了传播的步伐,拉近了原本与受众之间的距离,通过受众喜欢的传播形式来传播文学经典,从而影响受众的接受。今天,文学经典在大众文化语境中生存的明智之举是建立起一种文学传播的新媒体理念,这是精英文学在20世纪中期以来的实际处境。

文学经典的传播首先要归功于印刷术的发明和普及。随着雕版印刷术和活字印刷术的出现,结束了手抄书的历史。从宋朝开始,大量的书籍报刊采用新的印刷技术出版发行,各类图书和报刊杂志的大批量印刷和出版,文学文本走下神坛,飞入寻常百姓家,文本的可得和易得扩大了文学文本传播和接受范围。随着印刷术的普及,大量的官刻、私刻、坊刻的图书涌向市场,根据不同阶层民众的需求,佛教典籍、文学经典、自然科学类书籍被印刷出来,过去那种单纯依靠政治权威而把经典话语权牢牢掌控在手已非易事。文学文本一旦被印刷或者出版,可以直接被各个阶层的读者所传递,毫无疑问,文学经典的话语权突破了政治权利的约束不再是几位专家或机构里的官员即可认定的,这破除了经典筛选的限制,弱化了少数权威和学院批评家的力量作用,使得他们拥有的绝对话语霸权被消减了。在媒介发展史的过程中,15世纪中叶古腾堡发明的活字印刷术,导致了一次媒体革命,由于印刷技术的限制书籍不能被大批量的印刷普及,因此文学经典文本的阅读没能作为一种大众社会风尚活动而备受推崇,随着古腾堡活字印刷机的出现,多种多样的文字材料得到准确而迅速的印刷与传播,“西方文化的所有方面:民族国家、民主制度、宗教改革、教育普及、装配线、工业革命、大众市场、因果观念、笛卡尔和牛顿的宇宙观、艺术的透视、文学中的叙事排列、心理学中的内省或内部指向”③蒋晓丽.中国近代大众传媒与中国近代文学,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2005年,第15页。等等兴起,这些都与印刷出版业紧密相关。

在中国,现代文学经典的确立和发展也直接与“纸介质”图书、报刊的出版密不可分。“五四”现代作家鲁迅的《狂人日记》发表在《新青年》第4卷第5号上,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茅盾的中篇小说《幻灭》、巴金的第一篇中篇小说《灭亡》、老舍最早的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等都发表在《小说月报》上。《新青年》创刊于1915年9月,集结了一批推进新文化的新文学的先驱人物,陈独秀、鲁迅、胡适、周作人等人的作品先后在刊物上发表。在《新青年》的影响下,新文化运动的参与者们以一种“重新估定一切价值”的批判眼光,对于当时民众关注的社会热点问题展开激烈的讨论,一种全新的文化批评和讨论的空气广泛形成,通过传媒这一渠道促进了新文化的广泛传播,开启民智这一课题得以具体化,一定程度是实现了思想自由的原则。《小说月报》创刊于1910年8月,郑振铎主编,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是一本大型的文学期刊。1926年,老舍的处女作《老张的哲学》发表在《小说月报》上,在当年的第十七卷第七期至第十一期上连载。巴金《灭亡》、茅盾《幻灭》、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等现代文学经典都载于该刊。王蒙、刘心武等当代文学作家的经典作品也是在《人民文学》等刊物的大力支持下与读者见面,奠定了他们在文学领域的地位。中国审美现代性的问题与大众媒介之间的关系是不容不忽视的,正是以现代报刊为主的大众传播媒介革命,促进了经典文学现代性和审美现代性的进程,“大众传媒改变了文化传播的形式,扩大了受众群体和社会层面,在一定程度上普及了接受传播的权利,拓展了人们的认知空间,促成了新的价值系统的形成,同时也为社会变革确立了有效的社会价值评判,改变了民众的集体行为方式。”①蒋晓丽.中国近代大众传媒与中国近代文学,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2005年,第23页。今天,新的传播方式不断涌现,文化经典的生存环境发生了诸多的改变,不论是受众的阅读方式,抑或是受众的价值取向,都受到影响。新经典不断地被推出,旧经典不断地被淘汰,不可轻视的是传统的纸介质传播方式在塑造经典文化方面所扮演角色的重要性。

在今天的消费文化语境中,文学经典的出版遇到了一些阻碍,很多出版商认为“曲高和寡”,片面的认为高品位、高质量的经典文本没有市场,图书市场就是要迎合那些通俗的、大众的甚至是低级趣味的东西。而且,随着新媒介的快速发展,纸介质的图书期刊遭受冷遇,发行量减少,甚至有人认为十年以后纸介质印刷品会基本消失。事实上,“数字时代”与“印刷时代”一直是并存的。很多人仍旧认为,电脑、手机、互联网等数字媒介提供的文字信息的移动性和不稳定性让人不放心,更容易让眼睛产生疲劳感,导致阅读时间的缩短。同时,阅读“纸介质”的图书、报纸、期刊,通过触摸书本、纸张,也有积极的调节身心的作用。因此,对于这种传统的纸介质的传播方式还要发挥它在传播经典文化中的作用,通过与各大新华书店、出版集团、网上书店的积极配合,扩大经典的受众面。中国目前最大的网上书店——当当网专门成立了定制部,也称之为“好书复活”——当一本图书在销售一年后断货,而当当网还不断接到消费者的购买清单,当当会与出版社合作单独印刷出版这本书。这种特别定制的方式对于文学经典的生存和发展是有积极意义的,可以复活一定数量的经典文本。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传媒技术的飞速发展以及日渐市场化和产业化的传媒领域让大众传媒的功能愈加强大,传媒的形式异彩纷呈,覆盖面越来越广。据1997年全国电视观众抽样调查表明,到1997年6月底,中国有线电视网络家庭用户比例达到34.5%,平均收视时间131分钟。截至2010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达到4.2亿,突破了4亿关口。宽带网民规模为36381万,使用电脑上网的群体中宽带普及率已经达到98.1%。农村网民规模达到11508万,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2.77亿。

在应对由大众传媒领域所统领的时代文化语境中,文学领域,尤其是文学经典的传播走向了新的传播媒介,走向了大众文化的市场。《红楼梦》、《聊斋》、《西厢记》、《三国演义》、《窦娥冤》、《牡丹亭》、《水浒传》、《西游记》、《家》、《春》、《秋》、《白鹿原》、《红高粱》等等中国古今的诸多经典文学作品先后被搬上了电影电视荧幕。之后是大话版、戏说版的经典作品被搬上荧幕,尤其以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为最。文学经典一改往日严肃的面孔,借助网络、电影、电视剧等新兴大众传播媒介的方式走进了普通大众的生活,这种极具亲和力的方式使得大众心甘情愿的接受并认可经典。钱钟书的《围城》是20世纪最伟大的一部经典小说,1990年由黄蜀芹执导改编为电视剧,这部对围城精神底蕴准确把握的影视剧一经播出就受到追捧,成功入围中国当代十大经典电视剧。电视剧的播出让纸质版的原著成为很多观众争相购买的畅销品,这种深入浅出的阐释让非专业的受众进入经典并接受经典。再如中央电视台的《百家讲坛》,凤凰卫视的《世纪大讲堂》,他们都通过电视这一媒介,将学术电视化。《百家讲坛》将中国的传统文学经典《红楼梦》、《论语》、《三国》、《聊斋》等搬上银幕,紧紧抓住妇孺皆知、观众感兴趣的历史人物展开话题。于是,屏幕上出现了易中天讲三国人物、胡小伟讲关羽、姚淦铭讲孔子、刘心武讲秦可卿。这些经典文学的俗讲扩大了受众群体,向来对历史、学术、文化、科教节目不太“感冒”的年轻人成了主要的收视人群,那些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老百姓也成了粉丝。经典的开讲,也推动了纸介质图书的销售量。

推动文学经典文本的数字化出版,借助互联网或者通过互联网发送到用户端,供多人同时在线浏览阅读、使用或下载。《在路上》是“垮掉的一代”代言人杰克·凯鲁亚克的代表作,50年来经久不衰,2011年这部小说以数字图书App应用形式重磅出击,获得新生。企鹅出版集团数字出版部门Penguin Digital为这部小说量身定制的这个App中有这部小说出版时的原始文本,还设计了大量的互动环节。“在这部公路小说中引入了以凯鲁亚克旅行路线为基础的互动地图,通过地图,可以为读者重现书中描述的沿途城市和村庄。电子书中还有一部分是关于作者生平以及“垮掉的一代”的介绍,包括作者的小传、来自家族档案的图片、作者的演讲的录音、劳伦斯·弗林盖蒂和卡洛琳·卡塞蒂谈论他们的朋友凯鲁亚克以及凯鲁亚克自述写作历程的视频录像资料。这个应用即将在今年登陆iTunes应用商店,适用iPad的版本售价是12.99美元,iPhone版本定价为7.49美元。”①陈熙涵.小说《在路上》借数字出版重获新生,文汇报,2011年7月4日。

《在路上》通过互联网的新型传播方式为文学经典的数字出版盘活、销售开创新的发展模式。在2010年电子图书销售品种中文学/经典类所占比例最高,占销售品种的20%,这种高比例反映了一个事实,经典图书的数字化发展是趋势。

三、发掘文学经典的商业价值,拓宽文学经典的市场

在文学经典的消费市场中,经典的价值如何实现?如何引导市场对文学经典的消费?如何规避消费市场对文学经典的潜在威胁?这些问题都值得深入思考。我们必须肯定的是文学经典是具有商业价值的,与一般的文本相比较,文学经典具有很高的市场认可度。

2000年,针对文学经典的市场认可度读书月组委会曾专门做过一次调查,“令人意外的是,中国四大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依然受到年轻深圳人的偏爱。四大名著在深圳保持较大的销售量已经持续多年。这个迹象表明,年轻的深圳人渴望着对传统的接受。”②郭洪义.鹏城人读书立潮头,人间网,2002-11-01。这一调查结果证明文学经典具有极大的商业价值。

商业性是文学经典艺术性价值的价格体现。经典文本的艺术性决定了其商业价值,而商业性也会对艺术性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它们都会经受市场经济的不断冲击。经典文本的艺术价值在于对读者所产生的一种艺术感染力量,不论是作品的艺术形式、艺术技巧、作家艺术修养和审美趣味等诸因素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它所描绘的形象、塑造的典型、情节的提炼、结构的安排、语言的运用,以及风格流派特点等等比一般文本更形象、生动,能成为范本。从作品的整体来看,其综合表现的程度越高,则艺术性越高,反映在价格上就越是昂贵。当苏黄二书被禁毁时,“独一贵戚家刻板印焉,率黄金斤,易坡文十,盖书禁愈急,其文愈贵也。”一斤黄金换十篇东坡文,可以说是罕见的高价。

而文学经典之所以具有商业性,主要是因为它是创作者脑力劳动的物化形态,作为一种精神产品,它具有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稿费或者版税是创作者的合法劳动报酬,而且经典文本的流传也必须借助一定的物质媒介。

文学文本的商业发展前途的好坏取决于文学作品艺术性的高低,因此越是文学经典,就越有商业潜力可以挖掘。比如近年来流行的于丹讲论语、易中天讲三国、刘心武讲红楼梦,因为他们评讲的对象是《论语》、《三国》、《红楼梦》等经典著作,且不论他们对经典的解读就一定精辟,由于他们讲述的是艺术价值极高的、有一定市场的经典文本,所以格外的引人注目,不但捧红了学者自己,也再度使经典得到广大受众的关注,商业价值得到最大化的体现。再比如商品借用经典之名的营销现象,以“红楼梦”为例,这部经典文本为公众所熟知,笔者在中华商标超市网搜索发现,以“红楼梦”这一经典作为品牌标签的产品就有95种之多,四川的一家酒厂更是注册了33种红楼梦商标做酒,这种借名现象使商品具有争夺公众注意力的品牌效益。因为经典的美誉度和知名度乃至根治于文化深处的意义载体,哪怕只是拆解嵌入经典的只言片语或者出现的人名、地名,也会获得一种非同寻常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是一种差异性区别的标志,象征着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这种大规模的社会需求是隐藏在经典之后的助推剂,实现了经典消费购买的文化动员。

文学经典存在的价值在于满足社会的需求,而满足社会需求的过程也是经典发挥其功能、体现其存在意义的过程,随着社会需求的改变,文学经典在抖落历史尘埃的同时,也焕发出了新的魅力,创造出了新的文化神话。其实,无论在消费文化语境中文学/文化被如何的娱乐、消费,它的源头和根都还在,都是经典文学/文化的儿女。文学经典的内在神采和胎记无法消除。在时代演进的过程中,文学经典润物细无声的影响从未间断,在所有的大众文化/文艺作品中,经典之母的身影总是或清晰或朦胧的若隐若现。虽然,当下的文学经典已经被消费文化过度地采伐,但经典自身蕴含的生生不息的创生/创新机制一直存在。与一般的物质产品相比,作为精神产品的文学经典的生存法则不是递减的,它遵循的是消费递增原则。文学经典是人文精神、审美价值、文化潜力兼具的优秀文化作品,展现的是一个民族的思想感情和精神面貌,人们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这些文化要素并把它们熔化到自己的生活中,在市场的推动下经典自身蕴含的文化品质不会被耗尽,还会在文化消费的过程中散发新的魅力,通过快速的传播创造出新的辉煌。

市场与文学经典不是互相冲突的。《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说过:“现在被奉为中国古代民间小说经典的话本小说,其实就是市场的产物。市场的重压之下,也可能产生经典。”李先生说的话本就是说话人讲故事的底本,因此民间艺人在讲故事的过程中首先需要考虑的就是受众的口味,讲唱的故事要有听众,有市场。在这些民间小说家创作的神话、传说和故事中,产生了《京本通俗小说》、《清平山堂话本》、“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等非常优秀的话本小说。中国明、清两朝产生的众多经典小说文本,其实也是大规模市场化的产物。法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巴尔扎克创作的《人间喜剧》中的很多名篇,就是为了偿还赌债创作出来的。

在市场中,历代文学经典的不朽之处更是被自觉地应用到了文化消费的程序中。张艺谋执导《满城尽带黄金甲》是曹禺《雷雨》的电影改编版,冯小刚的《夜宴》则改编于莎士比亚《哈姆雷特》,这些影视大片改变了传统经典的传播方式,以一种全新的面貌让经典之树长出新的别样的枝条。穿上新衣的文学经典通过市场化的炒作和数字化的轰炸,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影片获得亿万票房,这样的成绩既要归功于大众媒介,又显示出了经典的深层市场潜力。这些经典在市场中的嫁接或变脸行为,是新媒体时代文学产业化、数字化发展的产物,也是消费文化经典的例证,它向我们生动的说明了经典的无处不在。

刘勰说:“诗韵交移,质文代变”,在文化场域发生变化的语境中,文学经典改变了作用于社会的方式。经典的发展本就是不断建构、解构、重构的过程,它不会毫厘不差的保留原有的一切特点。在不同的文化语境中,经典会呈现不同的样态。不变的是经典的内在精神。周星驰大话“西游”,完全抛弃了原作,以无厘头的形式对文学经典进行戏说,《西游记》这本文学经典的影响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成为一种文化上的图腾,被奉为经典中的经典。这些被市场化的经典如过眼烟云的商品很快的随风散尽,却不能威胁到经典的历史地位。

市场中的文学经典在快餐化、数字化的蜕变中丧失了一些宝贵的品格。但是真正的经典即使是在缺席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发挥它“润物细无声”的精神影响。在文化市场中,文学经典被最大限度的传播,文学经典的精神构成了日常审美生活的自在图式,在媒介融合的视域下,文学经典褪去华服,但是人们往往通过自发的模仿类比在潜移默化中把经典的种子植入寻常人的心灵深处。经典会在与市场的博弈中涅槃重生。

参考文献:

[1]李玉华.多元文化时代的文学经典理论[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0.

[2]周来祥.古代的美近代的美现代的美[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

[3]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4]蒋晓丽,石磊.传媒与文化——文化视角下的传媒研究[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

[5]陶东风.当代中国文艺思潮与文化热点[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6]张邦卫.媒介诗学——传媒视野下的文学与文学理论[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7]何明.走向市场的民族艺术[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8]肖东发.中国图书出版印刷史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9]阎景娟.文学经典论争在美国[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

[10]毛艳.中国少数民族艺术研究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毕曼

作者简介:王飞霞(1980-),女,湖北巴东人,主要研究方向为文艺与传媒。

基金项目:湖北省民宗委课题“新媒体环境下民族艺术经典的演变与历时性传播”(项目编号: HBMW2014010)。

收稿日期:2015-08-12

文章编号:1004-941(2015)05-0096-05

文献标识码:A

中图分类号:I207

猜你喜欢
消费文化经典
审美·家国·想象:由沪上咖啡馆到知识分子的“恋地情结”
黑白色视觉特点及其在服装设计中应用探析
再生与异化的悖论:消费文化驱动下历史街区商业化改造的机制解析及应对
谈如何接近经典——以《论语》为中心
略论消费文化视域中的艺术表现手法
城市大众消费文化的狂欢
梦想斑驳照进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