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少若,贺 虎,马梦玲(.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09;.青海民族大学文学院,青海西宁80007;.青海师范大学文学院,青海西宁80007)
青海循化回族汉话“四庄话”的连读调
代少若1,贺虎2,马梦玲3
(1.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119;
2.青海民族大学文学院,青海西宁810007;
3.青海师范大学文学院,青海西宁810007)
摘要:“四庄话”是三声调回族汉话,三声调在西北地区汉语方言中较普遍的声调现象,三声调方言的连读调表现出更为繁杂多样的声调变化。“四庄话”连读调规律,在两字组、三字组及四字组词的连读里得到充分显现,其规律集中体现在“强势调”、“弱势调”、“中和调”、“连调模式”等声调现象中。“四庄话”连读调受到来自周边少数民族语言与普通话的两股力量影响,其发展趋向也值得进一步追踪研究。
关键词:回族汉话;中和调;三声调;连读调;循化
循化是全国惟一的撒拉族自治县,共有3个镇,6个乡(其中4个藏族乡),人口主体为撒拉族、藏族、回族、汉族。循化自古有“撒拉八工,外五工,藏族六沟,中原四庄”的说法,“工、沟、庄”说的是撒拉族、藏族、回族早期聚居地的社会组织名称。“中原四庄”指四个回族人聚居的村庄,即今天的“瓦匠、托坝、钱尕拉、沙坎塘”等四个庄子,也称“河沿四庄”。“四庄话”指这四个庄子所说的回族汉话。
“四庄话”是回族汉话,循化另有一种汉族口音的汉话。据当地人的说法,“四庄话”是循化的普通话,可见回族口音的“四庄话”是占优势的汉话。在《中国语言地图集》(1987)里,循化汉语方言属于中原官话陇东片的“河州片”。张成材(1981)说循化汉话与西宁话、乐都话组成了青海汉话的三大次方言。循化县境内的撒拉族、藏族有本民族语言:撒拉语和藏语,与本民族之外的人们交流时使用汉话。回族人聚居地“四庄”的外围主要是撒拉族,“四庄话”的语音系统受到撒拉语影响,在循化汉话中也具有一定的特点;其中,连读调个性十分鲜明。
“四庄话”是三声调方言,三声调在甘宁青一带的方言里具有一定典型性,近年来对西北方言的三声调已发表过为数不多的单点方言论文,各点三声调的语音表现不尽相同。“四庄话”字词连读时在声调上呈现一定的规律性,本文将描述这种连读声调的表现并对其规律进行归纳总结。
“四庄话”分平声、上声、去声三个声调,调值分别为:
平声24东平七/厕
上声44懂一出/医
去声53罪谷六蜂
在讨论“四庄话”的连读之前,我们先大致了解一下汉语方言学界关于“连读”问题的讨论情况。
作为声调语言,汉语的“连读调”在其语音系统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连读调”不仅关系到音节、音段的语法意义的不同,更影响到了汉语声调的合并与分化。长期以来,汉语方言学界从方言实际出发对“连读调”进行过详尽的描述、研究,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汉语声调理论,赵元任、李荣、钱曾怡等都曾就汉语方言“连读调”的情况专门撰文进行讨论;“五臺”的《关于“连读变调”的再认识》一文,提出“语音词”概念,并从“类型学”的角度对双音节的“连读模式”本身进行分析,跳出“单字调”的局限对“连读变调”进行研究,具有开创性的意义。从前贤时彦关于汉语连读调的研讨成果可以总结出,“连读调”在汉语语言系统里具有重要意义是共识,但对于“连读调”的定性,存在一定争议,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第一方面是“连读变调”这个概念。当初使用这个概念名称,是因为研究的焦点集中于连读中不读本调的单字“声调有规律的变化”,如北京话里两个上声字连读,第一个字一般变为阳平,像“雨伞”之类;类似这种情况用“连读变调”概括这种现象是很合适的。但一般文章都用“连读变调”统摄所有的连读现象,将“连读不变调”的情况也纳入“变调”里去了,而在汉语方言里,连读“不变调”的情况并不少见。基于此,“连读变调”这个提法就值得商榷。另外,大多数汉语方言的“连读变调”模式也是有规律可循的,连读的声调模式是稳定、不变的,这种“不变”也不宜用“变调”概括。有鉴于此,本文采用“连读调”的术语。
第二方面是关于“轻声”的定义。一般所说的“轻声”是指北京话里类似“包子、馒头、姐夫”等“重轻”式词的后字轻且短的读音,这种读音的声调调值书面上经常用[0]标注,这是符合北京话的语言事实的。在汉语方言的研究中,最初表达类似北京话“轻声”这种语音现象时,都使用了“轻声”概念,这在人们对所谓“轻声”的概念认识还不够深刻的时候,是可以理解的;但大量的语言事实显示,之前人们所谓的“轻声”,实际在各地方言中有多种不同于北京话“轻声”的表现。如邢向东(1999)指出,神木“重轻”式词的轻声单从调值来说,一般是轻而短的[21],但在清上字构成的叠字组,如“爷爷、草草”等,则是石汝杰(1988)所称的“分用型轻声语音词”模式,即前后字分用了前字的调值,与北京话的“奶奶、姐姐、好了”等的调式相同。这种“分用型轻声语音词”在本文作者之一的家乡方言——湖南永兴话(属赣语)里也普遍存在,如“神气”一词,单字调值分别为“神[35]”、“气[13]”,连读调则为“神气[32+50]”;曹志耘(1998)在调查敦煌两个土语后指出敦煌河东话“阴平、阳平后的轻声调值为[13]和[53],分别与单字调平声、上声相同。这种既不轻也不短的‘轻声’在西北也见于其他方言”;邢向东(2004)在总结“西北方言和晋语重轻式语音词”的“高-低”、“低-高”两种连调模式时,提出了“中和调”概念,即“某一方言中不同的单字调,在语流中失去原调值”趋同为某一种调值,这个调值就称“中和调”,这种现象叫“调位中和”。就汉语“连调”的复杂性,相对“轻声”的说法,“中和调”的表述更科学与准确:如有的“轻声”发生在前字不发生在后字,即“前轻后重”,与人们习惯中的“前重后轻”的“轻声”模式相逆;再如前文所提到的“轻声不轻、不短”的现象,还比如有的“轻声”只是一种低调值,属“高低”对立,并不是“轻重”对比。邢向东(2004)在“中和调”的基础上,又衍生出了“强势调”与“弱势调”的概念。比如某种方言里,前字为去声的两字组,后字最容易出现“中和调”的调值,那么我们可以说这种方言的去声是“强势调”;反之,如果这种方言里有上声的两字组,连读时最不易出现“中和调”,也就是说上声字不能影响与其组合的字读音趋同,那么我们说这种方言里的上声是“弱势调”。
“四庄话”属于“连读调复杂”的西北地区汉语方言,掌握“四庄话”的连读调规律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本文先归纳两字组的连读调规律,再推及三字、四字组的连读规律,最后进行总结。
通过对“四庄话”两字组词的连读调进行语音调查、分析后得出,“四庄话”的连读调大致分“不变调”和“变调”两种情况。并且,“变调”的情况基本可以用“中和调”的概念来统摄。
先用表格的形式看“四庄话”二字组连读调的情况:
表一
从(表一)可以看出,“四庄话”的两字组词连读还是较有规律的:
1.两字组词连读保持原调的现象较普遍,其表现为:上声和其他声调组合,两字组读本字调的机会最多,其中“上+阳”、“上+上”、“上+去”的组合基本上只读本字调,例外的是“去声+上声”的组合;其次是“阴平+阳平”或“阳平+阴平”的组合,都有部分两字组读本字调;再次是“去声+阳平”的组合,“去声”由高降[53]变为高平[55](由于[55]只由[53]变化而得,二者且皆属高调,因此将[55]视为[53]的变体)也可属于读本字调。
由此可以得出,“四庄话”的上声最不具“中和”其他声调的能力,但不宜于视作“弱势调”,因为上声虽然不能“中和”其他声调,但其本身抗“中和”的能力也较强,在与最强势的去声组合连读时,只有上声能基本上保持自己的原调。所以,上声相当于“四庄话”里“弱势调”与“强势调”之间的“中立调”。
2.两字连读产生的[21]调值,是“四庄话”唯一的“中和调”,这个低降的[21]调,不但出现在“前高后低”的连调模式中,也出现在“前低后高”的模式中;在“前高后低”模式中,“中和调”[21]与四个声调(包括变体[55])都形成了组合,即[24+21]、[44 +21]、[53+21]/[55+21]。
“强势调”排第一位的是去声。去声做前字的四种两字组连调组合,都出现了前字将后字中和的现象,即[55+21]这种“中和调模式”;同时,也有去声字做后字,将前字“中和”的现象,即[21+53]。除了“历史、生日、大连、大喜、大炮、移动”等几个变例外,去声很少被其他声调“中和”为[21]的。第二强势的声调是平声,平声做前字可以“中和”除去声以外的其他三个声调,即“阴平/阳平+阴平[24+24]、阴平/阳平+阳平[24+24]、阴平/阳平+上声[24+ 44]”连读调都有读为[24+21]。最不强势的是上声,上声只有与阳平声组合的时候,才出现了[44+ 21]的中和模式。按“中和能力”排序,“四庄话”的声调强势程度递减顺序是:去声>阴/阳平>上声。
3.除了“强势调”外,“四庄话”还产生了[21+ 53]/[21+55]的“强势连调模式”。[21+53]是由[阴平/阳平+去声]组合形成的模式,这种模式具有一定的“中和”力,把部分[阴平+阴平]、[阴平+阳平]的两字连读调“中和”为[21+53]/[21+55],如果把[去声+上声]的连调之一[21+44]也看作是[21+55]的变体,那这种“强势连调模式”的“中和”范围就更广了。可以看出,这种“强势连调模式”的“强势”来源于“强势调”去声。
4.属于“无规律变调”C的两字组,从数量上来说非常少,说明“四庄话”的两字连读调的规律大体上是可以把握的;其中部分例外还能找出解释:如去声字“大”作前字的两字组“大喜、大连、大炮”等,“大”字都无一例外的读[24]调,其后字有读本字调的,也有不读本字调的,这说明“大”字在“四庄话”两字连读里是造成变例的特殊因素。
“四庄话”三字组、四字组词的连读,是在两字组连读的基础上实现的,可以看作两字连读的延伸。其大致规律是,先进行结构上的切分,再在二字组连读调的基础上,藉由[“二字组连调”+“单字调”/双字组]得出三字组/四字组的连读调。三字组、四字组的组合模式数量繁多,这里只以同声调叠加组合为例,即①阴平三字叠加组[24+24+24]②阳平三字叠加组[24+24+24]③上声三字叠加组[44+44+44]④去声三字叠加组[53+53+53]⑤阴平四字叠加组[24+24+24+24]⑥阳平四字叠加组[24+24+24+ 24]⑦上声四字叠加组[44+44+44+44]⑧去声四字叠加组[53+53+53+53]等八种声调组合模式,举例分析说明。
选择同声调字叠加作为三、四字词连读调调例的理由是,从韵律的角度来看,同声调字连读,更会采取一定的声调变化来达到声律起伏有致的目的;所以同声调叠加的连读调,能更全面地展现某种声调语言连读调的变化情况。
举例如下:
①式收音机[55+55+55]松花江[55+21+55]
②式牛皮鞋[24+21+24]糊涂虫[21+55+24]胡琴弦[24+24+24]
③式苦水井[44+44+53]领导者[44+44+21]洗脸水[44+24+21]纸老虎[24+24+21]
④式运动会[55+55+53]算术课[55+21+53]
⑤式车间加工[24+55+55+55]
⑥式和平人民[24+21+24+21]驴骡成群[24+ 55+24+24]
⑦式五碗米粉[24+21+44+53]永久友好[55+ 53+24+55]永久好友[55+53+24+21]
⑧式胜利万岁[55+55+55+53]快乐进步[55+ 21+55+53]
相较于二字组,三字、四字组的连调难以归纳出一定的规律,但从①—⑧式的连读调词例大致可以看出以下趋势:
1.[55]调成为一种独立的“新调”。在两字组连调中,为了方便归类,我们根据[55]由单字本调去声[53]衍变而来的常态化,将[55]定为[53]的变体;但在三字、四字组连调里,[55]似乎已经脱离了须经由去声调[53]衍变的束缚,成为一种独立的调,出现的位置自由,是继二字组连调的“中和调”[21]之后的又一种“新调”;而且出现的频率特别高,几乎每一个单字的本调都有被[55]调替换的可能,从“替换本字调”这点来看,[55]调也是很“强势”的。但与二字组中的“强势调”不同的是,[55]“新调”只是在三字、四字连调里出现的频率高,而且其出现位置的前后字的声调并不会因受其影响而“衍生”另一个相同的声调,亦即[55]“新调”没有“中和”其前后字声调的能力,所以[55]“新调”不能称为“强势调”,只能说是“四庄话”三、四字连读调里倾向于选用的一种独立的“新调”[55]。
2.上声调字在三字组的连调里还一定程度保持稳定,前二字仍读原单字调[44]的机率还较高,但到四字组连读里,上声的这种保持读原单字调的[44]的稳定性就几近于无了。
3.在两字组连调里出现频率较高的“前低后高”的连调模式,在三字、四字组连调里,出现的频率降低了;“前高后低”模式则成了主要的“高低”声调模式。
4.阴平和阳平在三字组、四字组叠字组有所区别,阴平更倾向于读高平调[55],阳平更倾向于读中升调[24]。三字、四字组连调偏向于消磨单字调声调个性,总的趋势是“合”,而阴平、阳平调这时却出现了“分”的态势。这种情况是偶然的,或是“四庄话”早期阴平、阳平分立事实的残留?还需更进一步的观察分析。
“四庄话”三个单字调判然有别,高调占优势;到两字组连读的时候,各单字调有了不同的表现,区分出了“强势调”、“弱势调”,在此基础上出现了一种“中和调”[21],有了“前高后低”、“前低后高”两种“高低”连读调模式搭配,其中[21+53/55]是“强势连读调模式”。在三字、四字组的连调里,单字调对字词声调的约束力愈趋减弱,出现一种使用频率很高的“新调”[55];根据结构从三字、四字组切分出来的“两字语音片断”的连调中,“前高后低”的连调模式占优势,“前低后高”的连调模式则势落。
概括地说,“四庄话”连调模式的特点在于,单字调的影响力逐渐减弱;北京话连读调的“重、轻”模式,在“四庄话”里表现为“高、低”模式,或者说“重轻”模式与“高低”模式合一了;连读调里出现了两种较为稳固的新字调[21]、[55],在三字、四字组连调里[21]、[55]成了“四庄话”常规字调。
另外,正如我们之前提到的,在多数的汉语方言口语里,作为体词性标记的后缀“儿、子”等,一般都有相同的声调模式,或读轻声、或与前字分用前字的声调等;“四庄话”没有名词儿化形式,儿尾也较少,“子”尾丰富,如“皮子”、“眼镜子”等。但带子尾的两字组中,“子”的读音并未因其语法性质而形成固定的连读调模式,依然要根据两字组的声调组合规律进行连读(“子”的单字调“四庄话”归入上声,与普通话相同)。如“方子”、“房子”、“胆子”、“担子”四个两字组,前字分别代表“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庄话”连读的调值分别为[21+55]、[21+ 55]、[44+44]、[55+21],符合“四庄话”两字组连读规律。
“四庄话”连读调的一系列特点,在西北少数民族杂居地区的汉语方言中比较普遍。邢向东(2004)曾就西北方言的声调演变现象做过论述,“西北地区的少数民族语言大都没有声调,在汉语与这些民族语言长期的、深层次的接触中,汉语方言原有的单字调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连读调,可能受到这些语言的影响而逐步简化、减少,形成数量有限的连调模式”。与“四庄话”接触最频繁、深入的撒拉语,属于阿尔泰语系的无声调语言,但撒拉语在语调上的高低抑扬,是其表达语言情态的重要手段;撒拉语可以称为“高低”型语调语言,在长期的语言接触中,“四庄话”有可能是受到撒拉语这种语调特点的影响,形成“高低”连调模式;并且单字调在连读调中进一步归并,以“词调”的形式出现在语流里,单字调因而在连读、自然语流里对字、词声调的约束越来越小,“四庄话”口语里语词的声调形成了“高、平”走势的特点。
照这种趋势发展,将来“四庄话”的语音系统里,单字调区分字词的作用将逐渐消失,“四庄话”的声调都以“词调”的形式出现,这种趋势已经一定程度显现: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发音合作人读单字调时,往往要将单字先放入词组里再来提取声调,而且从不同的词提取出来的单字调不尽相同。
普通话的“连读调”,随着说“四庄话”人群里文化水平程度高的人越来越多,势必会对“四庄话”的影响越来越大,使得单字调仍能在“四庄话”的声调系统里发挥作用,只是这种“单字调”已经不是“四庄话”原有语音系统的单字调了。
影响“四庄话”三个单字调发展的两股力量(即少数民族语言的影响及普通话的“规范”),会否形成博弈之势,关系着“四庄话”声调系统未来的发展方向。因此,有必要对“四庄话”三声调的发展继续进行跟踪研究。这种跟踪研究意义非凡,不但可为整个西北方言的连读调研究提供可资比较的材料和理论建设的依据,同时也极具普通语言学价值。
参考文献:
[1]中国社会科学院、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中国语言地图集[Z].香港:香港朗文(远东)出版有限公司,1987.
[2]张成材.西宁方言的语法特点[J].青海社会科学,1981(1): 114 -118.
[3]五臺.关于“连读变调”的再认识[J].语言研究,1986(1): 1-6S.
[4]邢向东.神木方言的两字组连读变调和轻声[J].语言研究,1999(2): 62-72.
[5]石汝杰.说轻声[J].语言研究,1988(1): 98-109.
[6]曹志耘.敦煌方言的声调[J].语文研究,1998(1): 13-17.
[7]邢向东.论西北方言和晋语重轻式语音词的调位中和模式[J].南开语言学刊,2004(1): 8-18.
责任编辑:王飞霞
作者简介:代少若(1974-),男,湖南永兴人,主要研究方向方言学;贺虎(1962-),男,陕西西安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青海汉语方言及少数民族语言。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青海河湟地区多民族走廊语言生态调查研究”(项目编号: 11BYY031)。
收稿日期:2015-06-20
文章编号:1004-941(2015)05-0164-04
文献标识码:A
中图分类号:H2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