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的日常生活观四重维度

2015-03-26 10:11谢加书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与文化建设研究中心广东广州510641
湖北社会科学 2015年12期
关键词:生产方式日常生活劳动

谢加书(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与文化建设研究中心,广东广州510641)



马克思恩格斯的日常生活观四重维度

谢加书
(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与文化建设研究中心,广东广州510641)

摘要:马克思恩格斯高度重视日常生活,曾深入调研无产阶级日常生活状况,撰写了系列的文章,并形成了系统的日常生活观。从唯物史观出发,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日常生活决定于生产方式,并对生产方式有反作用;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日常生活的载体;日常人际交往受制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适当休闲娱乐是劳动群众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词:马克思恩格斯;日常生活;生产方式;劳动

日常生活是马克思恩格斯观察社会的出发点和目的。日常生活主要指日常消费、日常人际交往、日常休闲娱乐、婚姻家庭等。马克思恩格斯高度重视日常生活,以改善广大群众日常生活为无产阶级革命和建设目的,认为日常生活是人口生产和再生产的主要场域,是实现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的重要领域。他们做了大量调查,如恩格斯花了半年时间调查并发表了《英国工人阶级状况》,揭露了英国工人阶级日常生活的困苦。马克思编写了《工人调查表》,从劳动条件、法律地位、工人组织等方面探讨工人的劳动和生活;马克思恩格斯领导、参与和支持了为争取缩短工时、改善劳动条件等多项工人运动,并撰写了大量的脍炙人口的篇章,为提高无产阶级日常生活质量作了巨大贡献。在这些文献中马克思恩格斯深刻指出剥削和压迫是无产阶级日常生活困苦的根源,彻底改善无产阶级日常生活必须要消灭剥削和压迫,并进一步发展生产力等。

一、日常生活消费的基础是生产劳动,同时又对生产劳动产生巨大影响

日常消费活动的质量和面貌决定于生产劳动。日常生活消费用品和服务的生产和再生产的基础是劳动,生产力水平直接决定了日常生活消费的水平;同时,日常生活消费对生产也有重要影响。日常消费影响到劳动者的劳动态度,毕竟“一切劳动首先并且最初是以占有和生产食物为目的的。”[1](p713)日常消费质量直接关系到人口的生产和再生产,日常消费情况对于生产劳动有巨大影响。

一方面,日常生活消费的基础是生产劳动。从根本意义上看,有什么样的生产就有什么样的日常消费。当然,生产只是提供了消费的可能性,从历史来看,按照劳动者与其劳动成果之间的占有关系,日常生活消费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即劳动者和劳动成果的绝对同一、不同一和相对同一。这三个历史阶段充分说明了日常消费的基础是生产劳动,是生产力。第一阶段,在原始共产主义社会时期,人类在一定的组织内共同劳动,共同消费劳动果实。“在先前的一切社会发展阶段上,生产在本质上是共同的生产,同样,消费也归结为产品在较大或较小的共产制公社内部的直接分配。”“只要生产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它就不可能越出生产者的支配范围,也不会产生鬼怪般的、对他们来说是异己的力量,像在文明时代经常地和不可避免地发生的那样。”[2](p174)生产者对劳动过程与劳动成果有充分的决定权和支配权,生产者和消费者是同一的。第二阶段,劳动者和劳动成果不同一,甚至是异化。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分工的发展,出现了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劳动成果的生产者和消费者不再同一。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阶级社会尤其是资本主义社会下,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榨取,使得劳动过程和劳动结果产生异化,直接导致无产阶级日常消费的异化。“在一极是财富积累,同时在另一极,……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3](p259)从日常消费来看,资产阶级通过对无产阶级剩余价值的榨取,积累了巨大财富,无产阶级只得到相当于劳动力生产和再生产的工资,仅仅得到满足自身和家庭所需要的薪金。因此,改善无产阶级日常生活,不仅需要发展生产力,也需要在分配制度上下工夫,需要减轻乃至消灭剥削。当然,近几十年来,随着科技革命的迅猛发展,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在无产阶级的长期斗争下,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争取到一定的利益,普遍过上了较为富裕的生活,日常消费不再贫困化,而体现为消费主义的异化。广大群众忙于消费种类繁多的商品,从而转移了对资本家剥削和压迫的注意力。第三阶段,劳动者和劳动成果的相对同一。随着生产力的大发展,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人类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后,剥削和压迫将成为历史,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成为可能。人类的分工虽然更加复杂,但在共产主义制度下劳动者和劳动产品之间的关系不再是异化的关系,按需分配成为日常消费品的分配和消费方式,生产者和消费者从原始共产主义的绝对同一上升为共产主义的相对同一,即劳动产品不再在原始共产主义公社内部消费,而可能在较大的共产主义社会内部按需分配,从而超越了私有制下劳动成果的异化。

另一方面,日常生活消费活动对生产劳动有巨大的反作用。日常生活消费活动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是人口的生产和再生产的基石。其一,客观来看,一定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条件下,日常消费品的质和量直接关系到能否顺利进行养老育幼等人类繁衍活动,为生产劳动提供后备力量,直接关系到能否顺利恢复劳动力,关系到生产的顺利进行,从而对现实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产生巨大影响。马克思指出“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穿住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4](p74)免于饥饿等生存威胁,获得日常生活保障,这是劳动人民养老育幼和恢复劳动力的基本要求;并且,日常消费情况还直接影响到生产能否可持续发展。阶级社会里不同阶级占有消费资料的份额、类别与数量差别大。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榨取,结果导致无产阶级日常消费能力不足,有的甚至是温饱都成问题,身心健康受到严重影响;同时严酷的剥削使得无产阶级缺乏消费能力,而消费不足导致生产相对过剩,周期性发生经济危机,深刻危及到资本主义生产的顺利进行;其二,日常消费也是个体主观选择的过程,群众也需要自主选择科学合理的日常消费活动以爱护自己。恩格斯在《伍珀河谷来信》中曾指出:“所有的小酒馆都挤满了人,特别是星期六和星期天,到晚上11点钟,酒店关门的时候,醉汉们才从酒店拥出来,其中大部分都是倒在路边的沟里睡一觉后才醒来。他们当中最堕落的就是所谓搬运工人即那些颓废沮丧、没有固定住所和工资收入的人;这些人天蒙蒙亮从自己的栖身之所——干草棚、马厩等处爬出来,如果不是在粪堆或房屋台阶上度过整个夜晚的话。”[5](p43-44)这种情况下,劳动者日常生活混乱、堕落,难以充分恢复劳动力,这是导致劳动者英年早逝、劳动率低下等现象的重要原因。

二、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日常生活的载体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日常生活的载体。马克思恩格斯高度重视家庭,马克思说:“一开始就进入历史发展过程的第三种关系是:每日都在重新生产自己生命的人们开始生产另外一些人,即繁殖。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关系,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家庭。”[4](p80)家庭关系内含自然关系和社会关系。家庭中的自然关系主要包括夫妻关系和血缘关系,来源于人的自然属性,当然夫妻关系和血缘关系也不仅仅是自然属性,也内含一定的社会属性,带有一定的个体情感、伦理道德和法律等社会关系;家庭中的社会关系指的是家庭成员之间在物质和精神生活等方面权利与义务规范、情感。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深入分析了人类日常生活的载体——婚姻家庭生活的形成、发展过程。人类从群婚到专偶制的形成过程,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逐渐文明开化,从原始社会时期的血缘家庭、普纳路亚家庭、对偶家庭向文明时期的一夫一妻专偶制的婚姻家庭形式转变。“群婚制是与蒙昧时代相适应的,对偶婚制是与野蛮时代相适应的,以通奸和卖淫为补充的专偶制是与文明时代相适应的。”[2](p73)他分析了人类从原始社会时期一体化的共同生活向家庭生活与公共生活逐渐分离的过程,在此基础上恩格斯指出“现代的个体家庭建立在公开的或隐蔽的妇女的家务奴隶制之上,而现代社会则是纯粹以个体家庭为分子而构成的一个总体。”[2](p72)提示女性解放任重道远。

从家庭的功能来看,包括人口的生产和再生产、物的生产等功能,并随着社会发展而变化。家庭的最初功能是生产,恩格斯指出:“家庭,是以生产为目的的社会结合的最简单的和最初的形式。”[6](p438)家庭首先是人口的生产和再生产的组织。马克思说:“一开始就进入历史发展过程的第三种关系是:每日都在重新生产自己生命的人们开始生产另外一些人,即繁殖。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关系,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家庭。”[4](p80)家庭通过日常消费等日常生活使得劳动者得到休养生息,劳动能力得以恢复,“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6](p776)同时繁殖和培育下一代;并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养老功能,尤其是在生产力比较低下的地区,养老主要是依靠家庭,政府和社会承担的责任较小;其次,家庭是经济的基本组织,物质生产仍然是家庭的重要功能。恩格斯指出:“专偶制家庭是不以自然条件为基础的,而以经济条件为基础,即以私有制对原始的自然成长的公有制的胜利为基础的第一个家庭形式。”[2](p62-63)这从家庭的发展历史中可以清晰地看出来,生产力的进步,劳动分工的发展,使得必须氏族群体进行的劳动可以由少数几个人完成,家庭得以产生。家庭的生产功能迄今仍占重要地位。再次,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家庭的功能也必将发生变化,家庭“一定要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它是社会制度的产物,它将反映社会制度的发展状况。”[2](p82)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家庭的社会经济功能消失,只是家庭成员生活的共同体。

婚姻基础的决定性因素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夫妻关系是主要婚姻家庭关系之一,并不是单纯的情感关系。在生产力低下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婚姻主要是“以自然条件为基础”,生产力有了一定发展的阶级社会中,在私有制条件下,婚姻则是“以经济条件为基础”,决定婚姻基础的因素主要是经济因素,而在生产力相对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婚姻是“以爱情为基础”。随着私有制和阶级出现,本应是当事人双方的相互爱慕作为婚姻基础却让位于经济的考虑。“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4](p275)恩格斯指出,“买卖婚姻的形式正在消失,但它的实质却在愈来愈大的范围内实现,以致不仅对妇女,而且对男子都规定了价格,而且不是根据他们的个人品质,而是根据他们的财产来规定价格。”[2](p77)当然,在不同阶级中,婚姻自由实现程度是不一样的。在恩格斯所处的时代现实来看,婚姻自由实现程度并不与经济状况成正比,甚至是相反,“统治阶级仍然为众所周知的经济影响所支配,因此在他们中间,真正自由缔结的婚姻只是例外,而在被压迫阶级中间,像我们已看到的,这种婚姻却是通例。”[2](p80)这一点也能理解,无产阶级因为一无所有,基本上不考虑经济状况,所以其婚姻更少受到经济因素的影响。但随着无产阶级逐渐争取到更高的经济和社会地位,经济因素对无产阶级婚姻影响还是比较大,从根本意义上来说,婚姻自由只有在免于日常物质生活困顿的基础上才能实现,在消灭剥削和压迫的社会中才能实现,“因此,结婚的充分自由,只有在消灭了资本主义生产和它所造成的财产关系,从而把今日对选择配偶还有巨大影响的一切附加的经济考虑消除以后,才能普遍实现。”[2](p80)对于未来婚姻家庭,恩格斯寄希望于资本主义制度消灭后新成长的一代人,“这一代男子一生中将永远不会用金钱或其他社会权力手段去买得妇女的献身;而这一代妇女除了真正的爱情以外,也永远不会再出于其他某种考虑而委身于男子,或者由于担心经济后果而拒绝委身于她所爱的男子。”[2](p81)

三、日常人际交往受制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可分为三个阶段

人际交往是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日常生活资料和信息交换的基本途径,也是个体社会化、精神生活、情感交流等的重要方面,具有重要的意义。马克思恩格斯本人曾广泛联系无产阶级革命骨干和群众,保存下来众多的书信,二位导师之间也曾多次谈及家庭生活的各种情况,相互给予物质和精神上的帮助或安慰等。

日常人际交往可分为三个发展历史阶段。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把社会分成人的依赖性阶段、物的依赖性阶段和自由全面发展阶段,这也是日常人际交往的三个发展阶段。首先,从日常人际交往的人的依赖性阶段来看,主要包括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原始社会个人无力面对恶劣自然条件,社会协作成为生存的关键,人际交往成为原始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要求。并在原始社会中日常生活与非日常生活分化过程中,产生了基于父母子女、氏族部落成员之间基于日常消费、休闲娱乐等日常生活的人际交往等。这个阶段的人际交往主要围绕氏族、部落进行,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人际交往相对封闭、简单;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剥削阶级一定程度上控制着被剥削阶级的人身自由,日常人际交往不自由,不平等,日常消费处于困苦之中,奴隶主和地主享有相对较多的休闲娱乐,而劳动人民很少(当然封建地主对农民(佃农)的控制相对奴隶主之于奴隶来说大大减少)。封建社会中农民(佃农)的日常人际交往围绕着衣食住行、婚姻家庭、日常休闲娱乐等展开,人际交往的范围、程度比奴隶社会扩大很多,但也深受压迫,恩格斯说,德国“农民若不向主人送钱,非但不能结婚,连死也不行。”[7](p478)其次,从日常人际交往的物的依赖性阶段来看,当人类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后,人际关系呈现出物化和异化特征,这是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日常人际交往关系的基本特征。一方面,人际关系物化严重,“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可以说是颠倒地表现出来的,就是说,表现为物和物之间的社会关系。”[8](p523)这种物的关系在商品经济条件下转化为货币关系。如前所述,资本主义社会甚至把婚姻家庭关系都打上深刻的金钱烙印。另一方面,社会日益分化为两个对立的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劳动异化严重,对劳动成果的争夺和斗争深刻影响到无产阶级的日常生活消费、休闲娱乐和日常人际交往,“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这一事实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当人同自身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再次是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阶段,共产主义社会中人的发展进入到自由全面发展阶段:非日常的生产劳动和日常的休闲娱乐活动等区分不再明显,日常生活与非日常生活又合二为一,传统的日常人际交往不再体现其日常生活性质。在这一时期,人际交往范围、程度、频率等空前扩大,交往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重要方面,成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标志。“地域性的个人为世界历史性的、经验上普遍的个人所代替。”[4](p86)

日常人际交往受制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一方面,从唯物主义来看,日常人际交往受制于生产力发展水平。日常人际交往的内容、范围、载体等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发展。从日常人际交往内容来看,生产力的发展使得劳动分工成为可能,养活从事精神文化工作的人群有了可能,随着文字等的发明和传承,以及文学艺术等的逐渐兴起,日常休闲娱乐活动越来越丰富,从而拓展了人际交往的内容。从范围来看,日常人际交往的范围从原始社会的部落、氏族逐渐扩大,如果说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其范围主要是足力(畜力)所及,到了资本主义社会,随着蒸汽机车、内燃机等机械的发明,轮船、铁路和电报等现代交往工具的应用,使得日常人际交往的交通工具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面对以传统农牧业为主的瑞士人守旧的思想观念,马克思诘问“如果蒸汽还没有使瑞士的生产和交往方式革命化,它能够引起瑞士人的传统的思想方式的改变吗?”[10](p104)交往的速度也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在提升,进行远距离的日常人际交往,如走亲访友,从传统的足力(畜力)到机车,速度更快,有效拉近了人际交往的距离,提高了交流的速度,“交往手段的增加和改良,……建立了精神与贸易的发展所必需的交往。”[11](p584)从载体来看,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际交往交流的载体也在进步,日常人际交流从传统的口耳相传,发展到笔墨书信,再到今天的声光电为基础载体,人际交流载体越来越丰富多彩,越来越便利顺畅。另一方面,在阶级社会中,日常人际交往受到生产关系的深刻影响,呈现出鲜明的阶级性。奴隶社会中奴隶主主宰着奴隶的生命,控制着奴隶的日常生活;封建社会中,虽然农民(佃农)有了一定的人身自由,但是农民(佃农)的日常交往是在地主的剥削和压迫下进行的。在欧洲一些国家的封建社会中,部分领主不仅在经济上剥削农民,甚至农民结婚都要得到领主的恩准,有的领主甚至明确规定享有领地内农民结婚的初夜权。在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只有被雇佣的自由,资本家掌握着无产阶级的饭碗,虽然现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一定程度上保障无产阶级的生活和劳动权利,工人的日常生活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丰富多彩和自由,但工人被压迫和剥削的地位仍然没有彻底改变。

四、适当休闲娱乐是劳动群众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休闲娱乐对劳动者来说具有重要意义。从一般意义来看,休闲与劳动是辩证关系,劳动为休闲提供物质和文化等基础,休闲有助于恢复和提升劳动者体力、智力和精神状态等,有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而马克思恩格斯更将休闲娱乐视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一部分,视为“人作为人”的存在状态和方式。马克思摘引了一句谚语“‘只管干活不玩耍,头脑迟钝人变傻’。”[12](p316)强调休闲娱乐的重要性。

劳动群众拥有普遍的日常休闲娱乐受以下几个因素影响:闲暇时间、经济条件、闲情逸致、大众化的休闲娱乐公共产品和服务供给情况等等。其中闲暇时间是劳动者日常休闲娱乐的前提性条件,没有时间谈不上其他。马克思引述《工厂视察报告。1841年12月31日》:“为了培育出健壮的居民,为了使广大人民能有合理的生活享受,应当坚决要求在一切经营部门中把每个工作日的一部分留出来作为休息和余暇时间。”[12](p320)从历史来看,人类进入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得到极大发展,生产人类生存所需物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缩短,才得以产生较多的闲暇时间,由少数人占有的休闲娱乐才逐渐进入寻常百姓家,因此,马克思恩格斯在探讨日常休闲娱乐问题时主要从资本主义时代出发。

闲暇时间是无产阶级生存和发展的必需品,需要通过与资本家的斗争才能获得。闲暇时间是自由时间,是排除了衣食住行等生理需要后的“非劳动时间”,包括“个人受教育的时间、发展智力的时间、履行社会职能的时间、进行社交活动的时间、自由运用体力和智力的时间。”[12](p306)这些时间是“不被直接生产劳动所吸收的时间”,这是工人的自由时间。马克思说:“工作日有一个最高界限。它不能延长到超出某个一定的界限。这个最高界限取决于两点。第一是劳动力的身体界限。一个人在24小时的自然日内只能支出一定量的生命力。……除了这种纯粹身体的界限之外,工作日的延长还碰到道德界限。工人必须有时间满足精神和社会需要,这种需要的范围和数量由一般的文化状况决定。”[12](p316)在马克思恩格斯时代,无产阶级的劳动时间长,闲暇时间十分有限,争取缩短劳动时间成为无产阶级重要的斗争目标。“资本由于无限度地盲目追逐剩余劳动,像狼一般地贪求剩余劳动,不仅突破了工作日的道德极限,而且突破了工作日的纯粹身体的极限。”马克思严厉批评资本家“缩短劳动时间的最有力的手段,竟成为把工人及其家属的全部生活时间转化为受资本支配的增殖资本价值的劳动时间的最可靠手段。”[12](p306)正因为看到问题的严重性,马克思多次曾为工人争取缩短工作时间,曾要求10个小时工作时间,此后1866年马克思为即将召开的国际工人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草拟了《给临时中央委员会代表的关于若干问题的指示》,建议争取把工作日在法律上限制为8小时,提出一些措施保护女工和童工,认为工人阶级的未来,人类的未来,完全取决于正在成长的一代工人的教育,而童工和繁重的劳动,过长的劳动时间扼杀了工人阶级的未来。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转述了修鞋匠麦克库路赫的一个精彩的命题:“一个国家只有在劳动6小时而不是劳动12小时的时候,才是真正富裕的,财富就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如此而已。”[13](p280)马克思进而指出:“但是自由时间,可以支配的时间,就是财富本身;一部分用于消费产品,一部分用于从事自由活动,这种自由活动不像劳动那样是在必须实现的外在目的压力下决定的,而这种外在目的的实现是自然的必然性。”[13](p282)他还认为,“这种时间不被直接生产劳动所吸收,而是用于娱乐和休息,从而为自由活动和发展开辟广阔天地,时间是发展才能的广阔天地。”[13](p281)

劳动的强度和时长也影响了无产阶级休闲娱乐的精力和欲望,即闲情逸致的多少。工业革命时期,欧洲部分地区的无产阶级的日常休闲娱乐单调,部分甚至是处于颓废堕落之中,虽然与无产阶级自身的素质和当地的文化传统、社会风气等不无关系,但繁重劳动的影响也是导致无产阶级缺乏更多积极休闲的精力和欲望的重要原因。恩格斯在《不莱梅港纪行》系列文章、《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等等文章,曾经记载了无产阶级酗酒、堕落等日常生活情况。工人能有闲情逸致,结果必然要求合适的劳动强度和缩短必要劳动时间。马克思说:“个性得到自由发展,因此,并不是为了获得剩余劳动而缩减必要劳动时间,而是直接把社会必要劳动缩减到最低限度,那时,与此相适应,由于给所有人腾出了时间和创造了手段,个人会在艺术、科学等等方面得到发展。”[14](p218-219)

经济条件即劳动成果的分配和丰富程度决定了无产阶级休闲娱乐的实现程度。由于劳动过程和结果的异化,资产阶级占有剩余价值,工人只能得到生产和再生产劳动力的工资,工资收入的多少直接决定工人有无余钱参与休闲娱乐。理论上工人的工资包括自身劳动力和家庭成员的必要的物质、教育和休闲娱乐等方面的成本,但在不同时期,因为生产力发展程度、资本家对工人压榨程度以及工人阶级反抗程度等影响,工人工资中教育和休闲娱乐的成本是不一样的。在工业革命早期,资本家是残酷剥削,基本不考虑工资中的教育和休闲娱乐成本;此后随着生产力的提升,资本家在工人阶级加强斗争的背景下,稍稍减少点剥削是可能的。随着社会的发展,工人阶级逐渐花费更多的工资于教育、休闲娱乐等方面,满足自身素质提升和精神生活的需要。“工人参与更高一些的享受,以及参与精神享受——为自身利益进行宣传鼓动,订阅报纸,听讲演,教育子女,发展爱好等等——这种使工人和奴隶区别开来的分享文明的唯一情况,在经济上所以可能,只是因为工人在营业兴旺时期,即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积蓄的时期,扩大自己的享受范围。”[15](p246)

大众化的休闲娱乐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丰富程度也影响到无产阶级休闲娱乐的实现程度。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观点,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个人的劳动产品在满足自身需要的基础上有了剩余,一部分人从物质生产劳动中分化出来,从事精神文化生产。正是由于劳动分工的发展,休闲娱乐产品和服务供给才成为可能,也正由于劳动生产率尚不够高,休闲娱乐产品和服务供应量有限,主要供给少数统治阶级成员;随着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休闲娱乐公共产品和服务供给增多,部分劳动者也在一定程度上得以享受;只有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休闲娱乐公共产品以工业化形式生产出来,休闲娱乐服务日益增多,形成大众化的休闲娱乐产品和服务的提供与消费体系,到这一阶段,无产阶级普遍获得休闲娱乐产品和服务才成为可能。恩格斯写道:“正是由于这种工业革命,人的劳动生产力才达到了这样高的水平,以致在人类历史上破天荒第一次创造了这样的可能性:在所有的人实现合理分工的条件下,不仅进行大规模生产以充分满足全体社会成员丰裕的消费和造成充实的储备,而且使每个人都有充分的闲暇时间从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文化—科学、艺术、交际方式等等—中间承受一切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并且不仅仅是承受,而且还要把这一切从统治阶级的独占品变成全体社会的共同财富和促使它进一步发展。”[3](p478-479)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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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晓予

基金项目:广州市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2015年新岭南文化中心研究基地课题(x2sxn8140730),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思想精髓研究”(14ZDA001)的阶段成果。

作者简介:谢加书(1973—),男,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访问学者。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15)12-00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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