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女性延迟退休意愿的影响因素研究*

2015-03-25 07:25
社会保障研究 2015年3期
关键词:退休年龄意愿显著性

董 娜 江 蓓

(苏州大学社会学院,江苏苏州,215123)

苏州女性延迟退休意愿的影响因素研究*

董 娜 江 蓓

(苏州大学社会学院,江苏苏州,215123)

本文从个体、岗位、家庭和单位角度试图构建变量体系,基于女性的个人意愿,运用2014年苏州市妇联组织下发的1491份问卷调查数据构建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结合在职女性延退意愿座谈会,发现健康状况、婚姻状况、工作岗位和月收入是影响其延迟退休意愿的重要因素。在解释以上通过显著性检验因素原因的同时,对文化程度、年龄、工作年限和工作单位这4个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变量的原因进行了分析,并据此提出以保护女性权益为出发点的延长法定退休年龄的改革建议。

退休年龄;女性;延退意愿;影响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一、引言

在我国,所谓退休,是指企业事业组织的职工和机关工作人员达到一定年龄时,退出原来的生产和工作岗位,并按规定领取一定退休金的行为。[1]中国现行的退休制度一直根据国家1978年颁布的《国务院关于工人退休、退职的暂行办法》执行,即男职工、女职工、女干部的退休年龄分别为60岁、50岁和55岁,后修改了特殊行业的职工退休年龄,可在法定退休年龄基础上降低5岁。国家制定早退的初衷,是从特殊群体因工作本身或身体等原因无法按正常退休年龄退休考虑,是符合社会预期和妇女需要的。然而,目前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形势较为严峻,人口红利消失及养老基金支付压力都需要提高退休年龄。此外,许多单位把提前退休作为变相利用职工黄金年龄的一种手段。不合理退休制度更是加剧了制度内的不公平程度,如退休双轨制等,引发了诸多涉及女性权益及男女平等的社会分歧和争论。

针对中国强制性差别退休年龄规定,自1989 年起,开始有代表在两会上提出“男女同龄退休”建议。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要“研究制定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政策”。2014年3月9日,参加全国两会的人社部部长尹蔚民对外表示,延迟退休方案肯定会在2020年之前出台。下一步,人社部在制定该项政策当中,将会认真听取各方意见并进行充分论证。那么在解决这一民生问题的过程中,女性延期退休的意愿和影响因素如何、如何改善女性群体退休制度的现状、如何最大程度的保障女性权益,显得至关重要,有待深入探讨。

西方发达国家进入老龄化社会比我国提前很多年,因此对退休年龄的研究也比我国更早更深入。关于退休年龄意愿和影响因素问题的研究最早来自于国外学者Barfield&Morgan(1969),通过设置“是否计划在65岁之前退休”的虚拟变量,运用Binary 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预期退休收入是最主要的影响因素。[2]Gustman and Steinmeier(2002)通过设定了一个关于退休和财富结构的生命周期模型证实社会保障水平、退休金激励水平、健康状况和家庭结构等会影响财政预算及老年工作人员的预期利益,并基于激励模型建议将退休年龄延迟2年。[3]Heijdan and Romp(2007)构建了一个对现实描述的重叠构造模型,发现时间—年龄分布、工资、税收和公共退休金等因素影响个人最优退休年龄,并得出影响退休工人行为则必须改革养老金。[4]Pang Warsh awsky&Weitzer (2008)通过对美国 Health and Retirement Study(1992-2004)的数据做分析,发现各种经济财富(包括养老金、房产及其他金融财富)的增加会导致职工提前退休,较好的收入预期则会促使职工选择继续工作。[5]在国内,对延退意愿和影响因素的关注度在近年逐渐增多,朱棱通过定性研究发现影响法定退休年龄的社会经济因素主要包括:人均寿命的延长、人口结构的变动、劳动力市场供求关系、教育制度。[6]汪泽英(2004)在总结了国外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认为退休年龄受四大因素的影响:一是政策因素,包括社会保障政策和企业年金政策;二是经济因素,包括财富与资产、收入水平;三是劳动力市场因素,包括市场分割、劳动力需求、工资率;四是个人因素。[7]杨宜勇( 2008)在其博士后报告中首次将民意调查引入养老保险政策和退休政策调整的分析框架。[8]樊明和23名本科生在郑州市及河南省农村进行问卷调查,并结合访谈、座谈和网络资源等方式进行退休行为等研究。其中,城市居民主张法定退休年龄的影响因素包括受教育程度、性别、年龄、党员身份、行业、工作层次、工作意愿和健康状况,并通过OLS方法回归退休年龄方程发现所有变量的符号和理论预期一致。[9]张乐川基于问卷调查的数据构建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发现劳动者工作单位的属性是决定其延长退休年龄意愿最重要的因素,对此分析了形成该现象的三种原因,并提出了建立体现公平性和效率性的多层次社会养老保障制度的改革意见 。[10]

总体而言,对于延期退休意愿影响因素的研究,国内学者已进行了探索并取得了一些成果。我国首次将民意调查引入退休政策调整方面的学者是杨宜勇( 2008),而后有关意愿退休年龄的研究不断增多,但较之国外存在较大的时间间隔,总量也有所不足。在分析退休年龄的影响因素上,最先多以宏观经济因素为主,如“人口结构”、“养老金支付压力”等。而后逐步把影响民意的原因放在微观层面上。已有微观因素多侧重于个人、家庭等方面,涵盖面较局限,忽视了职业和环境等原因。不少国外学者在研究因素问题时,会重点考虑因变量间的共性,而国内研究多考虑因素间差异,本次研究将从个体、岗位、家庭和单位角度试图构建变量体系。对于通过构建模型研究影响延退意愿的因素中,学者多解释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因素,此次研究在此基础上,也将尝试解释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因素的原因。

二、方法和数据

(一)研究方法

此次数据源自苏州市妇联2014年3月28日至5月30日通过县市组织下发的《苏州女性延迟退休意愿调查问卷》,涉及姑苏区、高新区、虎丘区、工业园区、吴江区、张家港市、昆山市等苏州社会经济发展程度各不同的城市。选取苏州为调研地,一方面,苏州在全国来说经济相对发达,但也是国内人均预期寿命最长的地区之一,人口老龄化和高龄化的速度很快,延期退休及养老保障的压力较大,故苏州人口延后退休研究有相当的实用性和紧迫性;另一方面,苏州是长三角制造业中心,流动人口的就业量非常大(最新统计是户籍人口和流动人口1∶1)。流动人口往往离开了户籍所在地,而户籍又与社会保障等联系密切。

此次问卷主要下发至机关、各类企事业单位的在职女职工。发放问卷1573份,有效问卷1491份,合格率为94.79%。利用SPSS17.0对这1491份有效问卷进行统计分析。同时,于2014年5月30日、6月11日、7月4日分别召开了针对医院、文体、学校等群体、针对国企职工、针对基层村、社区工作者的座谈会,以弥补问卷调查广而不深的局限,深入了解女性对退休制度的一些内心想法,思考如何利用有价信息提出合理的政策建议,最大程度的保障女性权益。

(二)研究假设

黄阳涛(2013)在其《企业职工延长退休年龄的意愿及影响因素研究——基于对南京市某经济开发区的调查》中从个体因素、家庭因素、岗位因素和单位因素四个层面对三类企业职工进行延迟退休影响因素的研究。此次研究主体涵盖苏州各类性质用人单位,但研究的变量指标仍然试用。基于此,研究假设如下:

假设1

个人因素:(1)文化程度越高,越愿意延期退休,以尽可能收回人力资本投资成本;(2)健康状况越好,工作能力及工作积极性越高,越倾向于延迟退休;(3)年龄对延退意愿的影响,不同学者得出的结论不同。基于首先面临制度改革的是成长于20世纪50、60年代的女性, 她们受传统思想“工作第一,享受第二”的影响较深,而年轻一代思想更开放,注重个人享受。故年龄越大更倾向于延迟退休。

假设2

家庭因素:(1)与处于其他婚姻状况的女性相比,已婚、再婚女性家庭责任更重,延退意愿更弱;(2)住房状况一定程度反映一个家庭的经济负担,住在单位宿舍、租房或有房贷的家庭面临经济负担更重,比无房贷或住在父母家中的女性更愿意延迟退休。

假设3

岗位因素:(1)更长的工作年限意味着更好的福利待遇与丰富的社会经验,延退意愿则越强;(2)工作岗位级别与延退意愿呈正相关。高职位级别会带来经济、社会地位等多方面的满足。灵活就业人员由于收入不稳定以及缴费率较高,更希望早退休获得稳定的退休金;(3)月收入与延退意愿呈正相关,工资越高,职工选择越晚退休。

假设4

单位因素:(1)不同工作单位女性对延退政策的反应不同,政府事业单位的薪酬福利好于企业,对劳动者的工作激励效应更强,故机关事业单位人员比企业员工更易接受延退政策;(2)不同性质企业员工延退意愿不同,国有企业职工比外商独资企业、中外合资企业或民营企业更倾向于延后退休。

(三)模型构建与分析

1.变量设置及概念界定

(1)因变量设置

本次调查问卷将女性延退意愿界定为:对于即将出台的渐进式延迟退休政策(如每年延后3个月),您的看法。并将因变量设为:延长退休年龄意愿。选项“同意”=0、“不同意”=1,将其作为二元Logistic的二分因变量。

调查结果显示,同意者占29.9%,可见就这次调查而言,延迟退休得不到多数女性的支持。与过去相比,客观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人们对于劳动与退休的概念期望却没有因此发生根本性改变。因而从政府的角度来看,在延长退休年龄政策实施的初期,并不能强求在减缓社会养老的物质压力上有多大的成果,而是争取在制度设计上激励人们形成延长退休年龄的价值观念和趋势。[11]

(2)因变量及自变量的解释,如表1:

表1 模型中所有变量的解释

续表1

模型中所使用变量定义和统计描述模型变量定义与编码差均值标准差41-50周岁=3;51-60周岁=4;61周岁以上=5家庭因素婚姻状况未婚=1;已婚=2;离异=3;丧偶=4;再婚=51.890.540岗位因素工作年限5年以下=1;6-10年=2;11-15年=3;3.071.71116-20年=4;21-25年=5;25年以上=6工作岗位一线职工=1;中层管理人员=2;3.152.607高层管理人员=3;专业技术人员=4;机关事业单位职员=5;机关事业单位管理人员=6;机关事业单位专业技术人员=7;自雇经营=8;其他=9月收入2000元及以下=1;2001元~4000元=2;2.590.9334001元~6000元=3;6001元~8000元=4;8001元以上=5单位因素工作单位国有企业=1;外商独资企业=2;中外合资企业=34.432.048民营企业=4;个体经济=5;事业单位=6机关=7;其他=8延长退休年龄意愿同意=0;不同意=10.700.458

2.女性延期退休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

(1)各因素与延退意愿的相关性检验

表格列出了个人、家庭、岗位和单位因素与女性延期退休意愿的相关分析结果,结果显示:文化程度、健康状况、工作年限、工作岗位、月收入,均与女性延长退休年龄意愿之间存在非常显著的相关关系。(P<0.01);年龄则在P<0.05的条件下,与延退意愿呈显著相关;而“婚姻状况”、“住房状况”和“工作岗位”变量,与延退意愿的相关性不显著。需要注意的是,相关性检验并不能足以说明自变量和因变量之间的关系,因为它没有扣除其他变量的干扰作用。

不少学者研究发现婚姻状况和工作岗位与延退意愿有关,因此,仍保留这两个自变量。对于“住房状况”这一因素,因为目前还很少有学者将其与延退意愿联系起来,因此,两者具体的关系不明。将“延退意愿虚拟变量”与“住房状况”进行交互分类,结果表明,无论是处于租房、自有住房(无房贷)、自有住房(有房贷)、与父母同住还是单位宿舍的这些住房状况的女性,对于延长退休年龄的想法差异不大,不愿意延迟退休的女性均占70%左右。考虑到将其引入回归方程后,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最终只将住房状况这一变量排除在回归模型之外。

表2 个人、家庭、岗位和单位因素与延迟退休意愿的相关性分析

注:*P<0.05,**P<0.01。

(2)女性延退意愿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

在相关性分析基础上,用SPSS17.0进行女性延退意愿二元Logistic回归,回归结果如表3:

表3 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数量分析结果分析如下:

(1)Hosmer-Lemeshow反映了方程总体的拟合程度,显著性水平取0.05,自由度为8,作为Hosmer-Lemeshow检验的卡方值为6.667,Sig值等于0.537大于0.05,检验通过,说明拟合程度较好。

(2)拟R^2的值较小,只有0.083。原因可能是本次问卷调查的样本量较大。此次主要研究哪些因素对女性延退意愿有显著影响,只是从一些方面进行验证统计上的显著性,因此拟R^2的值较小不影响后面的研究。但此结果也说明影响女性延期退休意愿的因素要比本文考虑到的更多更复杂。

(3)从影响因素的显著性来看,Sig值小于0.05即意味着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个人因素中健康状况(0.000)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家庭因素中婚姻状况(0.038)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岗位因素中工作岗位(0.000)、月收入(0.021)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单位因素方面,工作单位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

3.模型分析结果解释

(1)对未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因素进行解释

文化程度的显著性为0.053,与0.05这一显著性标准有点差距,在撇掉数据偏差及继续扩大数据样本量的前提下,文化程度这一因素仍有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可能,即证实研究假设中文化程度越高,越愿意延迟退休以收回人力资本投资的成本,获得人力资本投资的收益。

对于年龄与延退意愿间的关系,不同研究结论不同。孙佳佳、吴铮发现年龄越大的人员对闲暇的期望要弱于对工作机会的珍惜,多年形成的工作惯性、工作中获得的成就感、与同事的情感交流都是在退休之后所不能得到的。[12]而黄阳涛根据推拉力理论,工作中的压力和劳累等负面效应对面临退休的的职工产生推力,而发展个人爱好、安心养老等其他需求的满足会产生拉力,故年龄大的职工更不支持延迟退休。[13]此次回归中,年龄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可能是因为年龄和许多因素如健康状况、工作年限、收入、职位级别等是紧密相连的,如年龄越大,健康情况相对较差,故单纯分析年龄与延退意愿间的关系易出现偏差,或许对不同年龄女性人群深入了解能够得到准确答案。

工作年限尽管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但将其与延退意愿进行交互分类,发现不同工龄的女性愿意延迟的百分比大致呈U形,虽然此趋势不是很明显,但仍可以发现工龄对女性延退意愿的影响。即工龄较小和工龄较大的女性更愿意延迟退休。结果显示:工作年限5年以下同意延迟的女性占所在工龄的32.0%,工作21-25年愿意延迟的占所在工龄的33.3%,而工龄25年以上的,愿意延迟的比例最高,达到45.7%。工龄处于5年以上、21年以下的女性,相对不愿意延迟的比例更大。可能是因为工作年限5年以下的女性,多初入职场,对一切充满新鲜感,工作时间不长,不会像许多老职员因工作多年而对一份工作产生厌倦感。同时,接触工作时间不长所以与上下级之间的关系比较和睦,在这样比较积极的状态下,故对未来的延退政策态度较积极。而工龄大于21年的,意味着更多岗位福利财富、社会经验、社会网络、心理满足的积累,更愿意选择晚退休。

工作单位一直是影响延退意愿的重要因素,此次调查中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但座谈中发现不同工作单位的女性对于延迟退休的看法是不同的,甚至差异很大。可见单纯的问卷分析结果存在一定局限性,深入了解更能发现被调查者的内心看法及切身利益。通过座谈发现,如果给不同工作单位女性按愿意延迟退休比重排序,则机关最多,事业单位次之,企业最少。这和张乐川的调查结果一致,即机关事业单位比企业或其他单位的劳动者更倾向延迟退休。[14]企业反对意见大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养老金的双轨制,由此导致的企业与机关事业单位养老金的悬殊差距。此外,机关事业工作稳定,延迟退休面临失业的可能性很小,而企业在较大的竞争压力下失业的可能性更大。因此,在座谈会过程中不少企业职工情绪激动,她们认为改革退休制度是政府机关为了谋求自身利益而再次剥夺普通大众的一种手段。虽然此想法存在偏激,但也反映出建立公平与效率平衡的养老金体系将很大程度减少退休制度改革的阻力。当然,机关事业与企业职工观点差异大的原因远不止以上这些,如机关事业存在非工资形式的福利,工作性质更倾向于脑力劳动等。

(2)对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因素进行解释

个人因素中健康状况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诚然,健康是劳动者从事劳动的本钱,健康决定了劳动者从事劳动的劳动量和劳动时间。劳动者如果在身体不佳的情况下勉强延迟退休,不仅会导致工作效率低下,也可能会使这群女性失去调理身体的机会,而健康担忧和再次工作带来的压力会进一步影响她们的身体状况。值得注意的是,女性特殊的生理状况使她们中的绝大部分在一生中会经历不同程度的更年期,有调查显示:女性在45-55岁更年期综合征患病率高于90%,并出现一系列躯体及精神心理症状,主要表现为:月经紊乱、情绪不稳定、阵发性潮热、头晕、失眠、心悸、易怒等。[15]而处于此阶段的女性多为临退休状态,更愿意退休,但渡过这段特殊时期后身体精神状况有所恢复,此时想要工作却已失去工作机会。董胜莲等人发现工作压力大的女性患病率高,而良好的人际关系有助于调节身体和心理的健康。[16]可见,在实施延退政策时应充分照顾女性的生理状况,处于更年期间的女性应考虑她们的工作强度,及时关注她们的生理和心理状况,确保她们在和谐的工作环境中渡过这段时期。

家庭因素中婚姻状况通过了显著性检验。相比离异和未婚,已婚和再婚的女性不愿延退的比重更大。而丧偶在本次问卷调查中共计11位,在较大数据样本的前提下可忽略不计,故暂不考虑这部分人群的状况。已婚和再婚的女性不同意延退主要是出于家庭的考虑。根据连续性理论,在“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思想影响下,习惯于把生活重心放在家庭的妇女,退休对她们来说,意味着有更充足的时间来照顾家庭,她们乐于接受退休所带来的生活上的变化。[17]座谈中,一位女性表示:儿子和儿媳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小孩,故她想退休后帮助照看第三代。此外,家中有老人、病人需要照看伺候也是女性不愿延退的原因。对于非再婚者,至少缺少伴侣在家庭内进行人际交往,因此,有通过再就业获得社会交往机会的动机。[18]

岗位因素中通过显著性检验的是工作岗位和月收入。对于工作岗位,职位越高,愿意延退的比例越高。这可能是因为职务高的职工多能获得更高的工资、福利、职业尊敬、社会资本及职业发展机会,即高职位会带来经济和非经济双重效应。职位级别和职位权力具有不可分割性,职位级别越高,权力越大。在薪酬契约中,管理层的薪酬包(CompensationPackage)一般包括货币薪酬、股权激励以及在职消费为主的福利。前两者为显性薪酬,后者通常被视为隐性薪酬。[19]薪酬契约的不完全性决定了在职消费的不确定性,因此,职位级别越高的人越不愿意放弃和当前职位密切相关的职位权力和在职消费等利益,从而更期望能延迟退休年龄。而且,职位级别高的人,往往具有更强的工作成就欲和满足感,退休后将产生较大的心理落差。[20]劳动经济学理论(Ehrenberg,Smith,2006)中,工资对劳动力供给会同时产生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工资越高,闲暇的机会成本越昂贵,替代效应激励劳动者选择继续工作来代替闲暇,愿意推迟退休;高工资又意味着职工的终生收入高,劳动者可用较少的时间获得同样收入,收入效应使职工减少劳动力供给,选择更早退休。这两种效应的净效应无法预知,此次实证结果显示,工资越高,越愿意延迟退休,即替代效应大于收入效应。高收入不仅意味着物质财富的增加,它往往与高社会地位、高心理满足相挂钩。钱锡红、申曙光研究发现经济收入与期望退休年龄之间呈倒 U 型关系,[21]对此,笔者认为不无道理,因此,通过将“目前月收入”与“延长退休年龄意愿 ”这两变量进行交互分类,希望发现一些更细微的联系。结果显示:月收入“2000元以下”、“2001元~4000元”、“4001元~6000元”和“6001元~8000元”的女性能接受延退政策的比例分别为18.6%、25.8%、31.6%和46.5%,座谈中,一些女性坦言,愿不愿意延迟主要会看在职收入和养老金的差距,如果前者大于后者,在身体状况允许情况下,当然愿意推迟退出劳动力队伍。可见经济收入越高,对大部分劳动者的收入激励效应越高。当月收入达到“8001元以上”时,愿意延迟的比例在下降,这部分女性多生活富裕但工作压力大,她们对从工作中获得物质满足的需求较小,更愿意及时退休享受晚年休闲时光。

三、结论

基于此,笔者认为要在延迟退休这一大势所趋与考虑民众多数不愿延迟退休之间寻找配合,一种办法就是要差别调整。个人、家庭、岗位和单位因素对延迟退休年龄有重要影响,要逐步扫除这些因素存在的障碍,因此在退休年龄问题上应改变一刀切的现状,不设退休年龄的上线,允许女性在法定退休年龄的基础上,根据客观能力状况及主观意愿自主选择是否延退及延退年限,将选择权交给女性个人,允许个人与用人单位协商决定退休年龄,体现出对女性的照顾、关爱。

当然,调查中企业与机关事业的主要矛盾来源是养老金双轨制问题。故在改革企业退休制度时,必须调整机关事业的养老制度,把公务员和享受公务员待遇的部分事业单位职工的退休金纳入全民社会保障体系的管理范围下,确保养老金缴纳与分配的公平。在政策实施前,政府应做好相应的政策宣传解释工作,有必要让群众了解政策实施的背景、过程、群众能否受益等,消除人们误解、引导人们形成延迟退休的价值观念。

目前改革退休制度的一大原因是养老基金支付压力日趋加大。现行基金实行收支两条线管理,专款专用。养老基金用来购买国债和存入银行,不可投入其他金融和经营性事业。因此,可改革养老保险基金投资渠道,除了以上方式,也可考虑投资于开放式基金、信托产品、抵押贷款等,同时适当放松对商业养老保险金及企业补充养老金投资领域的限制,提升养老金的运营水平,尽快实现基金的保值增值。

中国女性就业者主要集中于以体力为主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调查中4050女性失业率最高,她们的问题不是延迟退休,而是为她们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近年来,社区逐步发展起来,因此,可充分发挥社区在改善居民社会生活水平和促进社会协调发展上的作用。一方面,发挥社区宣传作用,使劳动者在思想上认识到延退的重要意义,鼓励有能力、有精力的劳动者带头践行延退政策,如老专业技术工担任技术指导,培养新的继承班子;高级知识分子传授毕生积累的知识、经验,使年轻一代受益等。同时,可在社区举办教育培训场所,搭建老年劳动者就业信息交流平台,加大文化建设,赋予4050及老年劳动者更多工作技能,实现老有所学,老有所用,并适当开发适合老年人的社区工作服务岗位,提高女性劳动参与率。

[1]湛乐中:《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释义》(第一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Barfield,R and Morgan,J.,Early Retirement: the Decision and the Experience,Survey Research Center,Ann Arbor: University of Michigan,1969.

[3]Alan.L.Gustman and Thomas L.Steinmeier(2002),“The Social Security Early Entitlement Age In A Structural Model of Retirement and Wealth”,Working Paper,No.29.

[4]Ben J.Heijdra and Ward E.Romp(2007),“Retirement,Pensions and Aging”,CESifo Working Paper,April.

[5]Pang, G., Warshawsky, M.& Weitzer, B., The Retirement Decision: Current Influences onthe Timing of Re-tirement among Older Workers, February, 2008.

[6]朱稜:《论法定退休年龄的界定与调整》,载《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5)。

[7]汪泽英于2004年11月12日在北京大学中国保险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CCISSR)第十一次双周讨论会上的专题发言。

[8]杨宜勇:《中国老龄社会背景下的退休安排》,北京,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2008。

[9][17]樊明:《退休行为和退休政策》,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10][11][14]张乐川:《上海地区延长退休年龄意愿研究——基于Logistic回归分析》,载《人口与经济》,2013(1)。

[12]孙佳佳、吴铮:《个人退休决策的影响因素研究》,载《湖北社学》,2009(5)。

[13]黄阳涛:《企业职工延长退休年龄的意愿及影响因素研究——基于对南京市某经济开发区的调查》,载《新金融》,2013(8)。

[15][16]董胜莲、刘瑞华、陈长香:《22省(市)女性更年期综合征现状调查和影响因素分析》,载《中国妇幼保健》,2010(25)。

[17]陈静:《应如何确定女性劳动者的退休年龄》,载《商业文化》,2009(12)。

[19]卢锐、魏明海、黎文靖:《管理层权力、在职消费与产权效率——来自中国上市公司的证据》,载《南开管理评论》,2008(5)。

[20][21]钱锡红、申曙光:《在职人员的社会经济地位对退休期望的影响》,载《保险研究》,2012(7)。

(责任编辑:H)

Research of Will and Affecting Factors of Extending Retirement Age of Female Workers in Suzhou

DONG Na JIANG Bei

This paper tries to build a variable system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individual, job, family, and the unit based on the women's individual aspiration,and it uses the 1491 questionnaire data organized and surveyed by Suzhou Women's Federation in 2014.Combined the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with fora,the paper shows that health, marital status, jobs and income are the important factors that affect the intend of extending the retirement age.The paper explains the factors above which pass the test of significance .At the same time,it analyzes the variables of cultural level, age, working years and work unit by the reasons for not passing the test of significance,then achieves the suggestions to the reform of extending the retirement age at the point of protecting women's rights and interests.

retirement age,women, aspiration for retirement age extension, affecting factors, Logistic regression

*本文为秦惠莙与李政道中国大学生见习进修基金(CURE,21315003)、教育部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政策的社会经济效应研究”(14JZD026)资助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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