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根据地之贫童教育探析(1937
—1945)

2015-03-23 22:28
关键词:失学根据地入学

王 星 慧

(山西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抗日根据地之贫童教育探析(1937
—1945)

王 星 慧

(山西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抗战时期,存在大量贫困儿童。战前,贫童特别是农村贫童难以接受基本的教育;战时,许多农村抗日根据地对贫童采取积极的教育措施,使根据地贫童入学率大大提高,为抗战胜利和新中国建设培养有生力量,所以在饱受战争迫害的农村根据地,广大贫苦儿童享受了从未有过的知识教育。笔者以晋察冀、晋绥、太岳、太行等抗日根据地为研究范围,以这些抗日根据地的贫童教育为研究对象,进一步探析抗日根据地之贫童教育所取得的成就与不足,进而从一个侧面探求抗日根据地贫童教育对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影响。

抗战;根据地;贫童;教育

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社会生产进一步遭到破坏,广大农村民生凋敝,困苦不堪;教育希零,文盲遍布。战事纷乱,农业生产落后,使得贫困的农民子女和他的父母一样不能脱离生产。贫童过早地参与生产劳动,失去读书求知的机会。儿童是中华民族未来的希望,而不识字、没文化、心中无国无家的广大农村贫困儿童既不能很好地参与民族自卫战争,更不能担当未来国家民族复兴的责任,所以根据地实行国民教育,特别是重视对贫困儿童的教育,点燃了国家复兴的星星之火。

一、抗日根据地贫童群体及形成原因

(一)贫童群体分析

抗战期间,受各种自然灾害影响及战争迫害,抗日根据地经济异常贫困,民众生活极其困难,因此贫困儿童为数不少。山西乃华北抗战重要据点,分布晋察冀、晋绥、太岳、太行等抗日根据地,据统计,1936年山西人口为13 230 000人,1937年总人口为11 601 026[1],到1945年人口为12 199 918人[2],从人口总量看,经过抗战,山西总体人口总的来说,没有明显变化。从人口年龄结构看,抗战前,山西0—15岁人口约占总人口的20%左右,最高时不超过27%[3],1946年至1947年山西0—15人口有4 690 448,占总人口的31%,若按这样一个大体比例,1937至1945年山西0—15岁的人口大约在300万以上。按中国农村人口占全国人口的80%来计算,山西抗战时期0—15岁的农村人口在240万左右。民国时期,山西地域闭塞,经济贫困,“从比较可信的调查结果来看,只占全国人口10%以下的地主、富农,所占耕地数为全国一半以上。而占全国将近70%的贫雇农,仅占有耕地的22%。从中可看出土地高度集中。”[4]贫困人口因没有具体的统计数字,笔者则以石岛纪之这一全国较可信的贫雇农的统计数字推断农村贫困儿童数字,山西0—15岁的240万农村儿童中,贫困儿童应有160万左右。而在这些儿童中,学龄儿童年龄应在7岁至15岁左右,由1946-1947山西人口年龄统计数字来计算,4 690 448的0—15岁人口中,未满周岁及1—4岁的人口约占其中的1/3,5—10岁及11—15岁人口约占其2/3[5],所以,笔者推测本文所研究之受教育的山西贫童大约在100万左右。推而广之,全国各根据地贫童数目之巨可以想象。

(二)贫童形成原因

儿童没有独立的生活能力,他们依附于家庭,依附于父母,中国农村贫弱,农村儿童大多过早的参加生产劳动补贴家庭,当贫弱的家庭遭遇变故时他们就沦为生活更为苦难的贫童,而这一沦落却十分容易。

1.自然灾害、疾病

1940年至1943年,我国北方自然灾害,年年苦旱,农民深受旱灾、蝗灾之害。1943年的旱灾,披灾面积广泛,太行、冀南、太岳都未幸免,即便是太行三专区左权、武乡灾情较轻的一带,景象也是触目惊心的。“据解放区救济总会晋冀鲁豫分会的统计,抗日战争时期,边区历年因灾害损毁的田禾,计达54 900 000亩,共减产13 176 000 000斤。”[6]157灾情严重,人民苦不堪言。更为可怕的是大灾之后还会有大疫,疫情蔓延,无情地吞噬着根据地百姓的性命。 生活条件的恶化,必然引起疾病的流行,这就构成了另一种灾害,即各种流行疾病。据太行区左权县拐儿镇一地的调查:1939年到1941年各种疾病(伤寒、疟疾、疥疮)的患者,1939年占全人口的21%,1940年21%,1941年22.3%,也就是说差不多每4个人中就有1人生病[6]158。这种情形,在山区是相当普遍的。1945年阳城南次营附近,三五十里的村庄最近普遍发现生疟疾、伤寒、淋症等传染病,百姓深受其害,年幼的儿童更是难以抵御疾病的威胁,不断花钱治病把早已贫困的农民拖向死亡的边缘。

自然灾害严重,粮食减产,人口逃亡,疾病蔓延,百姓生活贫苦,自然无法祜佑年幼的儿童,大量贫童产生。贫童失学、过早的参加劳动,随亲人逃亡等成了他们必然的命运。

2.战争

日寇侵略,抓掠壮丁,残酷迫害百姓,百姓或被迫害致死,或逃亡,或积极抗战,农村多剩下老弱病残。在“晋冀鲁豫太行边区,林县芦柴村共有农户703户,3 368人,逃亡户就有82户,310人。”[7]总之,直接参加家庭生产劳动的壮劳力减少,更多的家庭贫困,更多的儿童沦为贫童。

另外,随着战争的深入,各根据地贫困的农民生活负担较重,据1941年统计的晋西区党委关于1936—1939年人民生活的负担调查显示,贫农负担1936年168.7元、1937年276.9元、1938年408.7元、1939年447.48元;雇农1936年8.2元、1937年5元、1938年9元、1939年16.5元[8],可见,随着抗战的深入,贫雇农的负担不断加重。贫雇农负担过重,导致贫雇农剩余资产过少,晋西北“地主、富农、中农、贫农除去公粮、生活花费余粮分别为4.34、1.25、0.52、0.36石”[9],如此,贫农再生产能力低,抵御意外事件如疾病、婚丧的能力更低,甚至经常难以维持生计、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贫童更是大量出现。

根据地因战争造成生活条件的贫困,几乎已经达到了人类忍耐力的极限。百姓贫困至极,覆巢之下无完卵,自然会产生许多因父母受到迫害的贫童、难童;根据地人民身上肩负着的缴纳公粮支持抗战的重任,也在一定程度上紧缩着他们生存的道路。贫民负担加重,抵御风险能力降低,贫童基本生活受到威胁。

二、抗战前贫童教育概况

近代教育是一个初级教育体系,农村教育主要由分散于各乡村的初级教育组成。可见,研究近代贫童教育重点应在农村初级教育。抗战前,山西义务教育取得长足发展,可以说代表了抗战前中国小学教育的最高成就,被北洋政府誉为“模范省”,所以此处研究抗战前贫童教育则以成就最高的山西省为例。

(一)抗战前贫童教育取得的成就

抗战前的山西政府是一个积贫积弱的政府,20世纪初,山西农村中几乎家家有借债或借粮。在大多数农民贫困的情况下,山西省政府大力推行义务教育,小学入学率居全国首位,国民学校大幅增加,都显示在极其贫穷的山西,贫困的儿童得到了入学的机会。

的确,20世纪初山西为推行义务教育,为贫童接受教育的确做过一些努力。就教育政策来看,1917年出台了《全省实行义务教育章程》,首先在法律上保护了贫童接受教育的权利;7月颁布了《改定全省实行义务教育程序》,程序规定义务教育的年限为2—3年,实施范围大到省城,小到贫穷的山村。1918年山西针对财产在1万元以上的富裕家庭子弟颁布了《富裕子弟义务教育条例》,规定:富绅子弟必须接受中学或相当程度的义务教育,且必须在20岁以前完成,否则必须补学,而且要惩罚家长。对于确实贫困无法入学的儿童,除了劝导他们入学外,还可减免学费。在采取各种补助措施,如果还无法入学则不勉强。但可以在课余时间让教师利用国民学校的设施对失学儿童进行识字教育。一系列的政策实施,是20年代山西贫童可以接受教育的前提和保障。

(二)抗战前贫童教育的不足

首先是教育经费问题。山西抗战前义务教育开展得如火如荼与当时的村政建设是分不开的。通过村政建设,一些乡村经济实力有所提升,然而许多的经济落后地区,特别是偏远乡村,百姓生活贫困,义务教育受到影响。因为义务教育经费除极少数由公款支拨外,大多是村民摊款与各村庄之公产、私产两途筹得。地远乡偏的广大农村,人民衣食无着,无力筹款办学。学校只得缓办、不办或停办。如此,广大贫童接受教育之机会大打折扣了。

再是教育时效问题。到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阎锡山为了发动中原大战,更是将施政中心移向了军事,省内经济恶化,据1935年中央农业试验研究所统计,山西农家将近有一半以上在负债度日,而且比全国的平均状况还要糟糕[10]。1935年后山西农村经济整个破产,自耕农沦为半自耕农,以致十村九困,十家九穷,如此经济形势,倚重于村级政权筹措经费的义务教育自然不似从前红火。

而阎锡山最初以极大的热情办教育,名立遂不免丧志,当他声名大振之时,便对教育开始降温。他无暇更多的顾及发展教育,“随着革命运动不断高涨,山西进步知识青年纷纷走上革命道路,这对竭力维护在山西统治的阎锡山构成了极大的威胁。”[11]正因为如此,山西竭力支持义务教育,使贫童也有入学的之机会的时期集中在20世纪20年代左右,此后,便也凉淡下来了。

三、抗日根据地贫童教育政策

根据地建立初期,学龄儿童入学率低,特别是广大贫困儿童失学现象严重,从1940年对武乡县蟠龙等36个村的失学儿童家庭调查情况来看,佃农子弟失学185人,占21.8%,贫农子弟失学457人,占83%[12],贫童失学现象惊人,所以亟待提高贫困儿童入学比例。

(一)经济支援:免费公费优待救济贫寒儿童

经济困难是造成贫童辍学或不能经常到校的首要原因,根据地政府根据农村实际情况,专门针对贫童就学问题,进行多方面优待。根据地对贫童的优待有免费和公费两种,对初级小学实行免费的义务教育,并且对初级小学和高级小学学生都有物质上的优待。晋察冀边区1938年2月发出通令要求凡是不直接遭受敌人炮火威胁的小学校,一律开学上课,男女学生并收,一律免除学费,这给贫童入学敞开了大门。8月制定了优待贫困儿童入学的办法,这办法保证了贫寒抗属及穷苦人家子女有受教育的平等机会,在普及国民教育一点有较大意义。这个条例包括符合优待的条件,给予优待的内容,如提供石板、业金、食粮等,供给书籍给予优待的时间,及其优待资金的来源和办理优待的时间和手续,较为详细地展示了晋察冀边区政府对贫童入学优待政策、原则。

就公费教育而言,1940年10月晋绥革命根据地特别设立公费生并指出,“为优待抗属儿童及贫寒优秀子弟,一月由公家给米三十斤,书籍文具等均由公家发给”[13]39。《山西省第二游击区免费公费生条例》是在《山西省第二游击区小学法》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初级小学学生之书籍一律由公家免费供给。抗属及家境贫寒无力送子女入学者,皆可按照相关款项享受公费或免费教育。”[13]59

一系列的方针政策制定、执行,根据地贫童得到受教育的机会,贫童入学率大大提高。免费教育、公费教育使贫童接受教育而不加重贫困农民的负担,拉近了农民和根据地的距离,受到百姓爱戴。

(二)形式灵活:多渠道地办学教学

中国自古就有义学、族学等贫童教育机构。中华民国,兴办新式学堂,传统义学、族学,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而至抗战时农村根据地除公立学校外又出现民办公助学校、一揽子学校、流动学校等灵活多样的办学形式对贫童进行教育,而这其中以民办公助学校影响较大。民办公助学校的一个重要作用即是解决了失学儿童特别是贫苦儿童的教育问题,而它解决贫困儿童入学困难的一个重要办法是变工互助。群众从本村选出人员专职担任教师,村民组成变工队帮他种地,教师获得相当的粮食作为酬劳,变工队还通过开种学田等方式,支持民办学校发展。

民办公助学校通过变工解决学校日常开支,教员酬劳等教育经费,使民办学校得以维持,使无力负担学费的贫童得以入学。而民办学校解决教育经费的方式又不同于传统的靠官、富来捐款的义学及靠家族族产的族学,这种新的学校教育形式打破了过去私塾学校谁有钱谁上学的现象,把私塾改造成了广大民众所共享的具有现代意义的新型学校。

除了有灵活的办学模式之外,根据地各类型的学校在教学上都以战时、农村特殊环境为依据,积极转变教学形式,推行半日制及小先生制使因战无力上学、家居小山庄无法上学的广大贫童可习得文化。

贫童家庭经济困难,农忙时播种收割成果关系到整个家庭的生计,学校会合理的分配儿童的学习时间和生产时间,保证贫童不耽误家庭劳动。学校经常采取轮回教学、半日制、夜校、早午校、个别教学等方式教学,使大家都有学习机会,同时也解决了家庭的苦难。机动地调配生产学习时间,给贫童入学以时间保障,是降低贫童失学的重要举措。为了普及失学儿童教育,根据地会把不能完全脱离生产与家庭的小孩组织起来轮回去教一次,使学校大的孩子去当小先生去小庄子上教学,通过小先生找朋友的办法,团结不能经常到校的贫苦儿童,把学到的东西再交给他。昔阳大南庄就把没有衣服的失学儿童分为四组每组设组长一人,通过小先生用传习方法进行教学[14]。国民政府普及了20余年的国民教育,中国90%以上人民仍是文盲,而根据地关注农村贫苦儿童的学习,通过小先生从学校走到家里、走到山上,可以说这是一个新创造。小先生走进山庄,教授不能到校的贫困儿童,使得农村根据地失学率不断下降,小先生制对贫童教育来说可谓功不可没。

(三)学以致用:与生产结合的活知识

抗战时期,很多村庄只能有半数学龄儿童入学,大多中贫农子女大半因家庭劳动不能入学,可是一般学校只把教育能入学的儿童作为自己的任务,对于广大贫苦失学儿童就不管了,这样做的后果是把广大劳动人民的子女关到校门之外。针对这种情况,为吸收贫童入学,根据地学校进行了积极的转变,教学以根据地实际需要为出发点,不教脱离实际的空知识,让学生学和日常生产相结合的活知识。这种转变现在看来还颇符合唯物辩证法,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教学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根据地创建初创及蓬勃发展过程中,许多教员经常从善意的主观愿望出发,却采取生硬的办法,“教育内容、教育方法都不适合群众需要,使群众感到送子女入学,得不偿失,即使动员入了学,仍然巩固不住,坚持不下去,过几天又少了。失学的绝大部分是贫苦儿童。”[15]晋绥边区许多“学校组织了儿童变工组打掐棉花、摘棉花,给家庭节省了大批人工,结果从30多个增加到80多个。教学上增加了珠算、应用文、如记账、算账、写通知、开路条等实用知识……”[16]从此,群众对学校认识转变了,贫童得到了受教育的机会。除公立学校之外,民办学校根据农民实际需要安排教学,教学内容更符合农民生产生活,“小学民办的方针,就是由老百姓由其需要来办学校教育自己的子女。只有如此,才能彻底变革过去的国民小学脱离社会实际生活、脱离广大群众的恶劣传统”[17]28,在这样的方针指导下,民办学校教学内容更接近贫困农民生活,在算术课中加入珠算,在国语课中学习写路条、写契约,这些知识都是现实生活所需,因此吸引了大量贫童入学。

客观地说,贫童接受教育,将课堂知识化作生产知识,不是一朝一夕即能实现的,即使贫童课堂学的是和生产生活相关,但在群众看来,念书识字的收效,往往比较迟缓,他们觉得识几个字,究竟不如砍几捆柴,因此吸收贫童入学在办学之初肯定会遇到不小的阻力,越是如此,对农村贫童教学越要贴近生活。教学内容越贴近生活,才越吸引贫苦农民送子弟入学。

四、根据地贫童教育所取得的成就与不足

(一)根据地贫童教育所取得的成就

1.贫童入学率提高

学龄儿童入学率低的症结在贫童入学率低,失学儿童绝大多数是贫苦人家儿女,贫农子女失学数量惊人,太岳区学龄儿童共有120 353人,而全区的失学儿童是47 026人,“其中绝大多数是贫苦人家的儿女,经常到学的儿童一般是入学儿童的30%到80%,若以60%计算,则有29 330儿童是半失学儿童,这些半失学儿童绝大多数也是贫苦人家的儿女……”[17]164。其实,说得更直白一些,怎样消灭贫童失学和半失学的现象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在根据地一系列的提案、法规提出并且认真执行之后,贫童之教育状况有所改善,晋绥六专区的席麻窊小学,1940年有贫农学生23人,1941年30人,1942年又增加到49人[18]。在晋西北的保德县1942年学生成分调查显示,“贫农以下成分者占到全部学生的52%,中农以下者占到92%之巨。教育大众化特点明显”[19]。

太岳行署教育处严格贯彻关于优待抗属子弟及贫苦儿童办法,对贫苦儿童建立半日班,学习主要课程[20],再如辽县,全县贫寒家庭儿童共有1 627人(女的578人),已入学者,男129人,女262人。抗日军人家属儿童共1 173人(女的253人),已入学的男童178人,女童100人。在全部新生中有800人家庭贫寒,均由政府予以优待[21]。而太行区到1945年入学儿童成分中,贫农儿童1 919人,占入学儿童的28%,中农儿童3 815人,占入学儿童的57%,富农儿童915人,占入学儿童的15%[19],中贫农家庭儿童占入学儿童的85%,贫童教育情况好转可见一斑。

可见,难以入学的贫童受益于根据地政府学校的一系列优待政策,贫童入学率确实较以前有提升,这些贫童因接受根据地之优待而有读书求知之机会,他们对根据地政权之拥护也是情理之中的。

2.扩大抗日武装力量,培养新中国建设队伍

根据地政府积极动员贫童入学,并且挑选、鼓励他们加入儿童团,使之成为抗日的武装力量。儿童团组织的建立,使广大少年儿童充分发动起来,成为抗日民主政权开展工作的有力助手和支援敌后抗战的重要力量。儿童团协助政府动员大批儿童入学,入学小学生应占根据地儿童的80%,据1940年统计,北岳区,初级小学共7 697所,学生469 416人。……在小学由儿童团领导课外活动,保证学校教育计划的完成,成为国民教育的第一助手[22]。正因为大量贫童入学,所以晋察冀边区儿童达到80%的入学率。刘胡兰出生于文水县云周西村一个贫寒家庭,1940年云周西村成立小学,刘胡兰入学接受教育,在新教育的培养熏陶下,她为革命事业牺牲生命,是山西根据地贫童教育成功的典范。佃农家孩子李爱民1930年出生于山西武乡县白家庄,抗战时任儿童团团长,13岁时为掩护百姓和八路军挺身而出,牺牲生命。

根据地培养的这些贫童不仅在抗战时英勇抗日,待抗战胜利后他们更是建设新中国的栋梁。《鸡毛信》中海娃的原型秦玉根,3岁成为孤儿,叔叔将他卖给地主,4岁给东家放羊,抗战时加入儿童团,查岗、放哨,送鸡毛信。后参加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先后荣立7次战功,为新中国的建设做出贡献。

(二)根据地贫童教育的不足

1940年后,根据地被破坏严重,学校也遭到很大困难,敌人对根据地扫荡的次数增加了,人心浮动,流动性很大。一个学校只有七八个或十来个学生,甚至唱空城计。学校开学时间少,停顿时多,形成教育荒废[17]186,根据地学校办学艰难,各区、各学校不断克服困难。但在这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中,根据地教育不足,尤以文化课堂内容空乏较突出。

造成课堂内容缺乏的主要原因是教材缺乏。由于日寇封锁交通,根据地不断受到侵扰,纸张、油墨等物质缺乏,根据地教学教材印刷数量较少,且不固定。并且各根据地教材内容也是各地极不统一。1940年晋绥边区教育工作总结认为“教员的主观意志抄袭一些抗战训练班的一套做法。使小学变成了训练班,只注重政治、军事、而忽略了文化课……所有的教材由各校教员选择,因而不是过深,就是过浅。”[13]200另因敌寇封锁,许多学校难以得到几本教材,他们只能以零星的报纸为教学素材。他们“今天讲一段大众报上的短文,明天讲一段时事常识课,没有课本,又很难编,还是在大众报上选一些小常识和消息讲一讲,所以教学效果小。”[23]在根据地统治较稳之地区,有些小学还有条件开设图书教室,但教室所列之书却充满政治色彩,且难理解,不合学生年龄之需。太岳区某小学图书馆的书架上就“放满了《抗战生活》、《中国革命史》、《经济学》、《论持久战》、《论新阶段》、《新民主主义论》”[24],这些书给当时城市的大学生读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是连字都认不全的农村小学生。

五、结 语

贫童是中国近代社会的一个特殊群体,对中国近代化进程有着重要影响。如上所述,自抗战以来,中共许多抗日根据地不断推出政策、改进工作方法,使得根据地越来越多的贫童接受了不同程度的教育,为许多贫童打下抗战到底和社会革命的思想意识形态基础,使其最终成为完成土地革命、推进中国近代化进程的中坚力量,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设。

中国近代化的一个重要方面便是人的近代化。贫苦儿童从接受义学、族学等传统教育,到被作为重要对象纳入根据地国民教育;从粗识文字、修养人性到渐识民主,学习生产;从渴求入学、限制入学到创造条件要求全部入学,贫童教育有了重大飞越。注重对贫童的教育是根据地普及儿童教育的重要举措,是儿童教育普及的新努力,是教育史上不可磨灭之笔。

共产党在根据地对广大贫童的教育,唤醒了贫童,唤醒了贫童家庭,唤醒了中国最底层的贫苦民众,激发起了广大民众的民族意识,从此,中国的抗战再也不是一个朝廷、一个党的抗战,而是全民抗战。有了民族意识的中国民众,老少齐心,妇孺参战,保卫家国。民众意识到家国是自己的家国,而不是谁家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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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ducation of Poor Children Around Rural Revolutionary Base(1937—1945)

WANG Xing-hui

(History and Culture Institute,Shanxi University,Taiyuan 030006,China)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the poor children’s education was highly concerned at the rural revolutionary base areas,and the major revolutionary base implement the education policy seriously to mobilize the poor children.They take efforts to create conditions to take steps to implement preferential treatment to the poor children,children’s enrollment rate increasing,they are the new blood of China’s future,so in the rural revolutionary base areas,the poor children enjoyed the knowledge education chance.The poor children’s education is the main research,and the achievements and shortcomings will be taken researched further.

Anti-Japanese War;Rural Revolutionary Base;Poor Children;Education

2014-05-15

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12czs057)。

王星慧(1980-),女,山西阳泉人,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讲师。

K265

A

1001-6201(2015)01-0171-06

[责任编辑:王亚范]

[DOI]10.16164/j.cnki.22-1062/c.2015.0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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