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永祥 砖雕复原古城记忆

2015-03-23 12:19李敏
六盘山 2015年2期
关键词:固原图纸古城

李敏

记 忆

年近七旬的唐永祥老人是土生土长的固原人。其父唐国栋曾在国民党的部队里当过几年兵,1936年“西安事变”之后逃回固原老家,靠做点小本买卖维持生计,后来做过旅店的伙计、盐局的记账员。母亲金生珠是标准的农家妇女。唐永祥记得,父亲给旅店当伙计时,大哥唐永琪已于1951年参加抗美援朝志愿军,家里只有他和二哥两个孩子,长他八岁的二哥总是留在家里边念书边帮母亲做家务,而他则常常跟了父亲去。父亲在账房里忙碌时,他则混同其他孩子在门前院后乱窜。有时控制不住,他会忘了父亲的叮嘱,跟着伙伴溜到院外更远处疯玩。中山公园、钟鼓楼下、董府门前、东滹沱、炭窝子……他们一帮孩子跑来跳去,乐在其中。也许,正是那无忧的童年经历,爱玩的天性使然,周围的一切在唐永祥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读完小学,12岁的唐永祥辍学在家。看着渐渐长大的儿子,父亲让他跟着作匠人的伯父学点手艺以谋生。伯父做的是硬花活,就是在石头上、砖块上以及木头等其他坚硬的东西上雕刻图案,民间俗称硬花活,而不叫木雕或砖雕。唐永祥跟着伯父当小工,拿个工具啊,抱个砖块啊,收拾个零碎。伯父蹲在地上,一会儿斜着眼端详,一会儿叮叮当当敲打,凿刻着那些繁复的图样。抽着烟锅歇息时,伯父盯着他,长叹一口气道:娃娃啊,学个容易的活儿帮衬你父亲,将来还能养家糊口。学这干啥哩,你看现在谁家还能建起像样的房屋,寺庙也越来越少了,这些用处不大了,白下苦。唐永祥用手摸着伯父凿刻过的砖块不说话。那时,他不太清楚父亲的心思,也不太明白伯父所说。跟了一年多,伯父没让他动手凿刻过。有时在家里,他会学着伯父的样子用刀子锥子在砖块上雕刻一些简单的图案,也并无用处,雕刻后随手扔到一边不管了。闲来无事时,再找一块石头,敲敲打打,刻刻画画。

1960年代,“低标准”时期,混肚子是最紧要的事,伯父的活计越来越少,唐永祥也不再跟着当小工了。他自己学修车带、补鞋。他常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奔波在固原的街巷,那些商铺、官轿、商贩走卒以及来往运输的粮食、木材、布匹以及香茶等百货,在唐永祥眼里总是显得美妙神奇。

1970年,唐永祥结婚成家,和妻子李春花靠侍弄几亩薄田养家。农闲时节,唐永祥上街继续修车带补鞋补贴家用。当先后有了五个孩子后,家境愈加贫困。贤淑的妻子更加勤劳地忙碌在庄稼地里,而唐永祥也只能更加努力地经营自己的小摊点。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固原古城——古代北方屈指可数的砖包城之一在全国上下开展的“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运动中被拆毁,修建了地下防空洞。一座完整的“回”字古城不复存在,很多固原人感到惋惜,唐永祥也很失落,他骑着自行车转悠,却再也看不到旧时那些熟悉的建筑。

任何活儿干得时间长了,也有自己的窍道儿。固原城里的人都知道,那个补鞋修车带的唐永祥活儿做得麻利细致,自行车捎上所有家当,到相对固定的地儿摆开摊场(唐师一般就在南关街口)。忙乎着手里的活儿,耳朵里却是输入进去了不少信息。比如,那些和自己一样土生土长的固原人,原来对旧时的古城那么在乎。闲聊的人当中,不乏见多识广者。唐永祥记得,有一次有人就提到了山西平遥古城和云南丽江古城,说人家把古城保护得好,现在都红火起来了,带动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其实当年咱们固原的砖包城气势大着呢,要是也保存完好的话,那还了得,真是可惜了啊云云。唐永祥没去过山西和云南,那是很遥远的地方,平遥古城和丽江古城是什么样子的,他没有任何概念。但听着这些话,儿时记忆中的那一个固原城却从心中复活了。说来也奇怪,唐永祥心底里竟然很自以为是地认为那陌生的平遥古城和丽江古城肯定比不上自己心里珍藏的这个固原古城。

对话图纸

1992年,46岁的唐永祥想通过自己的回忆和走访固原高龄老人描绘出一幅固原古城图。有了此想法,他开始搜集资料。翻阅县志,这对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唐永祥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用自己的笨办法坚持着查阅自己需要的东西。去残存的古城墙、古城遗迹观察。寻访固原老者了解情况,寻访的对象中,有支持者,有冷漠者,也有热嘲冷讽者:不好好过日子,像疯子一样干这营生。那些热心的支持者会让他感激的同时,又倍增信心,而那些讥讽挖苦他的人,又让他热情顿减。就这么在矛盾和纠结中坚持了一年,手头有了一些资料,也草草涂画了一部分。1993年,迫于生计,只好停下来,但心里对此事还是没放下。1994年,唐永祥又开始绘制古城图纸。白天忙顾不上,晚上他就铺开自己的东西涂涂画画。他做这些时都是一个人默默进行,孩子们不管父亲的事,妻子见他每晚都熬夜太深,也会唠叨,说他不务正业,乱画那些又不顶吃喝。他只是笑笑,也不做解释。时间长了,妻子也慢慢理解了,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偷人赌博类的坏事,他自己喜欢,就由着他吧。女儿唐丽也记得,那时夜里睡了一觉醒来,还看到父亲爬在桌前涂涂画画,有时她就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父亲把发黄的小纸页粘贴在一起,变成了大纸,在那些纸上画来画去。她坐起来问父亲画什么,沉浸在自己图纸中的父亲一惊,走过来拍拍她,拉过被子,让她快睡。毕竟是近50岁的人了,熬夜时间长了,眼睛就不争气,昏花看不清,布满血丝。他又没有任何绘画基础,全凭自己摸索,平面图纸上的半截古城墙或一座塔,一遍画不像擦掉再画,有时甚至画三五遍,直到自己看着比较满意才行。为了使图形达到准确度,唐永祥对古城墙及大街小巷还进行步行测量,或骑上破旧的自行车以转速方式丈量,这样的丈量法达数多遍。多少个夜晚,普通的日光灯下,简单促狭的老木桌上,唐永祥的面前堆着长短不一的铅笔、黑的红的圆珠笔、直尺三角尺、小刀、大小不等的橡皮、自己搜集整理的资料本,双肘压着皱巴巴的图纸,时而用笔描画,时而用尺等量,时而上下左右端详,时而翻翻资料本,完全像是个被老师布置了画图作业的小学生,那认真劲儿真是难以形容。也正如他十多年来练就娴熟的修车带补鞋手艺一样,那么多的夜晚叠加在一起,笔下的线条不再生涩,房屋的比例不再失调,城砖的形状不再别扭。福音堂、财神楼、中山公园、秦晋会馆、染坊、米粮市、女子小学……旧时固原城里的建筑在唐永祥脑海一一复苏,在他的笔下一一复苏,一起复苏的还有那些熟悉而遥远的记忆,他调皮而贪玩的足迹曾多次抵达那些地儿,他渐渐长大的身影也曾多次出现在那些熟悉的店铺和街市。城外的驼铃声,街头小贩的叫卖声,城楼上大钟宏厚的响声,似乎又在耳畔响起。杂货店里商品众多,外商会馆里人来人往,染坊门前挂满土布,而邻家大妈正巧从城外陈家水磨那里归来,油瓶上的油渍还未干去。哦,记忆中的古城啊,原来,你一直在心里,需要我用这质朴笨拙的笔法把你勾勒?那些个熬红熬痛眼睛的夜里,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农民唐永祥,心里是否有过如此慨叹?我想,一定是有过的。二十年过去了,当我坐在唐永祥老人面前,聆听他讲过去的事情,他的情绪抑制不住的激动,间或有泪水浮上眼眶。从1994年算起,到2005年,历时11年,五易其稿,比较完整的固原古城图纸终于绘制出来了。现在,这幅经过塑封的图纸就挂在唐永祥简易的工作室里。11年来,唐永祥生活中的好多时间跟他的古城图纸紧密关联。好在那时候,几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工作的,做生意的,生活条件都可以,这也是让他聊感安慰的事,回想以前穷困艰难的日子,唐永祥也叹息到苦了妻子,亏待了妻子,累坏了妻子,自己“不务正业”的行为,让妻子承担了家庭更多重任和负担。

一砖一雕总关情

“古城图纸绘制出来后,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不够直观,想做得更好些,跟几个老友人一谈,就说到了砖雕,又想起自己小时候还用石头啊砖块啊刻着玩过,于是就做了。想着将来留下这个东西在,也是后辈对固原古城的一份记忆和怀念。”问及唐永祥在绘制出古城图纸后怎么又想起砖雕微缩固原古城时,老唐笑着如是说。

从2006年开始,唐永祥开始搜集古城砖,他经常骑着自行车在城郊一些居民家打问,要是谁家有,他就高兴得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有的人觉得自己留着几块古旧的城砖也无他用,当听唐永祥说明用途后,就特别愿意送给他,还鼓励他好好做,也有人不愿意白送,唐永祥就掏钱买下。寻得的城砖少了,他用自行车捎回去,有时多了捎不动,就雇三轮车拉回去。城砖准备得差不多时,唐永祥正式开始了他浩大的砖雕事业。小型切割机、铁锯、直尺、卷尺、铁锤、毛刷、磨石、钳子、钻子、工作台以及各种刻刀就是他的工具。整料,磨砖,打坯(打凿造型),修光(细磨),再度打磨,这是基本工序。这么几组汉词,看起来说起来并不复杂,而当真正变为“硬花活”的具体操作,谈何容易!而有些配料,比如捏制内城的胶泥,那也是需要一道道工序加工出的特制品,具体是将红胶土、古城土混合晒干粉碎,过筛成粉末,装入器具内,用水浸泡三五天,将泡制好的纸筋浆和108胶液倒入红胶土粉浆器内进行搅拌均匀,把混合泥浆用塑料薄膜包裹好回泥,每天翻搅一次,三次后包严实待十天后可用。唐永祥给我说着这些工序时,丝毫不含糊。我打趣说:“其实和孩子喜欢玩泥玩水的天性一样,你也是太喜欢了,从小喜欢到老。”一旁的唐丽说:“你说得太对了,我感觉父亲就是个样样都会样样都不精的匠人,他大半生都在盖房子。他年轻时家里穷,盖不起好房,总是从旧木材市场或别人家买来旧木料自己动手盖房,因为是旧料,盖的房不结实,住不了几年不是漏水就是倾塌,我记得家里的房子总是修修补补的。后来我们在杏树沟里的老院子被洪水淹过几次后,政府将那里征为他用,因祸得福,我们用政府补贴资金在银平路盖了一套门面房,原本想着父母亲这下终于有个干净的房子住了,谁知道,父亲又开始寻思他的古城了,房屋前后总是堆满他收拾来的砖块和泥土,有空时他就跟那些宝贝打交道。”唐永祥叹口气说:“那时候真是辛苦,常常是对着图纸回想一处地方的特点,看着看着,又看出了图纸的缺陷,重新修改图纸,琢磨模型。”而在一步一步前进的艰难过程中,老同学王湘生、靳汉章,老友人张耀荣都尽他们所能给予唐永祥不少帮助,这让他很感激。

“后来搬家至警民路一处小院落,经济条件稍微宽裕时,父亲在院子里给自己搭建了一间工作室,他的工具和用料有了固定去处,只要有空时,父亲就待在他的工作室,抽烟,思索,雕刻。只读过小学的父亲,抽着烟皱着眉的样子,倒像是个大文化人呢。”开朗健谈的唐丽又说又笑,从她的言语里能听出来为拥有这样一个执着的父亲而骄傲。

唐永祥的简易书架上放着《固原年鉴》《固原文史资料》《固原民间故事集》等书,还有新华字典,翻旧的笔记本,里面抄写着他自己需用的资料。孩子还买了电脑,但唐永祥不太会用,也很少用,偶尔打开看看新闻。他说要是当年画图纸时有电脑多好啊,多省事。儿女们就开父亲的玩笑:你的宝贝就适合你一笔一笔绘制,用了电脑就变了味道。想来还真是啊。那些古风弥漫的亭台楼阁,街巷寺院,从一个老固原人的记忆深处流淌出来,诉诸于笔端纸张,本来就是一件缓慢而古旧、淳朴而亲切的事,纸面上留下的包括汗渍在内的隐约污迹,都是他辛勤的见证。如若敲打着电脑,快速合成,就不会有那时那般的情感和思绪了。

跟绘制图纸时一样,每当雕刻成功一处院落、一座寺庙或一段城墙时,仔细揣摩、端详,儿时的记忆又一遍遍上演,正是那份久远而亲切的记忆激励着唐永祥。凿刻着手里的模型,耳畔市声隐隐,人们低声或大着嗓门交谈,织布,烧火,饮酒,听戏,书声琅琅;一阵又一阵的风拍打着长满苔斑的城墙,那一切,就是唐永祥心中的一张地图,标记着一座城市在时间纵深处的华美和繁荣。城墙,炮眼,青砖,瓦屋,楼台,飞檐翘角,亭台,寺庙,古树……搜索记忆,查访探寻,唐永祥为古城画过了肖像,再将那幅肖像复原为立体的模型,为固原人留下一份记忆,这一生也就不算白活。六十多岁的唐永祥开始雕刻他的模型时,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及至后来有人挖苦他说做成了这个东西准备卖多少钱啊,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从最初萌生想法,到画图纸,到备料,虽说没有花大钱,但零零碎碎也花了些,况且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积攒的,做这一切,他心甘情愿,并没有想着图名图利,只是自己的一份心愿而已。

精雕细刻两年多,2008年9月份,一座9平方米的微缩砖雕固原古城终于呈现在唐永祥面前。他的那份激动又该怎样来形容呢?每一个精致的小模具都来自曾是古旧笨重的古城砖,那些砖块,在唐永祥手里经过一道道工序,最终变成了他想要的样子,携带着他的手温,他的情感,他的记忆。家里人看到他的辛劳没有白费,而且是如此不可小瞧,言语和眼神里都表现出惊讶和佩服之情。古城模型雕刻成后,除了家人和少数朋友,外人并不知晓此事。后来有知情的记者对唐永祥进行了采访报道,随后有很多人来到他家参观。为了不让落上尘土,平时模型用大塑料布盖上,有人来看时,唐永祥就小心翼翼揭开,边指点边讲说,惹得几个孩子偷着笑:咱这老爸啊,平日寡言少语,说起他的宝贝,竟像解说员了。

固原城里的老人们闻知,都跑来观看,看着看着,有人感叹,有人唏嘘。老人们有共同的记忆,他们的话题更多,看着聊着往往就是大半天。而对于这些或是已经退休、或是赋闲在家、或是仍然劳作的老人而言,共度这样的时光,难道不是一种享受吗?时间长了,女儿唐丽看到父亲插在城楼上的小旗子破旧了,就从电脑上制作打印了新的旗子替父亲换上,看到女儿这样做,唐永祥由衷地高兴,孩子们都大了,善解人意了。现在几个孙子对他的模型感兴趣得很,节假日一到他这里,就跑到工作室里玩,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有时还学着爷爷的样子在砖块上刻刻画画。为了砖雕,唐永祥也曾付出过血的代价,2007年8月11日,唐永祥使用电锯时,不小心锯掉了两个指头,幸亏医治及时,才得以保住了指头,但现在用起来不如以前灵活了。提到此事,他还是心有余悸,连声说:“十指连心,十指连心,那个疼啊,鲜血汩汩往出涌……”妻子听他这么说,嗔怪道:“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你玩的那些个石头砖头呢,磨不破打不烂呢。”“谁说石头砖头磨不烂打不破呢?你不是看着我把一堆砖头打磨成一座城堡了嘛。”唐永祥呵呵笑着回应妻子。“我才不稀罕呢!”妻子并不就此罢休。在他家的院子里,我有幸听他们老夫妻俩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心里倍觉温暖,“少年夫妻老来伴”,年轻时,那些磕磕碰碰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老了,还有什么不能过呢。唐永祥依然打磨凿刻着他的砖块,他心里一直寻思着固原古城隍庙门口曾经的照壁《 吞日》,这不,比原照壁尺寸缩小二分之一的模型已初具规模。还有座禹王砖塔(古时为铁塔),也基本完工。要工作时,妻子总是提醒他戴上三儿子唐元给买的面罩,要不,吸那么多粉尘到肺部可不是好事啊!

2008年年底,唐永祥的砖雕微缩固原古城被原州区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获得资助资金一万元。唐永祥个人也列为固原“硬花活”工艺传承人。面对荣誉,唐永祥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他说,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收获这么多,得到政府的认可很感激,最重要的是了却了自己的心愿,用这种方式留住了一份古城记忆。

唐永祥说的是心里话,他的话憨厚朴实,就如土生土长的他。

冬去春来,惯见的西北风一阵又一阵,吹打着小城西北角那段青灰色的老城墙,唐永祥老人常会去那里转转,和同样在那里转悠的老汉说说话,没人说话时,他就沿着城墙走一圈,任由记忆飘散。这飘散的记忆,从身边高大的残存的古城一角,牵连上了工作室内那微缩的古城模型。从已经沧桑老迈的他的心房,牵连上了那个蹦蹦跳跳四处乱蹿玩耍的少年身上。这份记忆,浸透了古城,也就弥漫在了每一个曾经生活在这古城和依然生活在这古城的人的心房里,将来,也必将储存于未来生活在这座古老城市的每个人心里。

这,其实就是唐永祥最大的愿望和他的硬花活作品微缩固原古城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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