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醉神迷到梦想幻灭
——菲兹杰拉德《冬梦》的叙述学解读

2015-03-21 03:43王建文张静文靳晓芳
文教资料 2015年10期
关键词:杰拉德全知叙述者

王建文 张静文 靳晓芳

(郑州大学西亚斯国际学院 外国文学与文化研究所,河南 新郑 451150)

从心醉神迷到梦想幻灭
——菲兹杰拉德《冬梦》的叙述学解读

王建文 张静文 靳晓芳

(郑州大学西亚斯国际学院 外国文学与文化研究所,河南 新郑 451150)

菲兹杰拉德的短篇小说《冬梦》讲述了以迪克斯特为代表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一代年轻人从怀揣梦想、追逐梦想到梦想破灭的历程。小说运用了独特的叙述技巧,包括叙述视角的选取,特殊叙述手段的综合运用,在简短的篇幅内体现出故事的立体感和艺术性,彰显了小说家高超的创作手法。

《冬梦》 叙述视角 时距 频率

一、菲兹杰拉德及他的《冬梦》

F.S.菲兹杰拉德(F.Scott Fitzgerald,1896-1940)是二十世纪美国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1925年出版的代表作《了不起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sby)更是奠定了他在美国文学史上的不朽地位。菲兹杰拉德不仅长篇小说风靡一时,短篇小说也同样备受推崇。短篇小说集 《所有悲伤的年轻人》(All the Sad Young Men)出版于1926年,再现了美国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这一历史时期混乱无序的经济现状及年轻一代的精神状态,收录其中的《冬梦》就是一例。

《冬梦》和《了不起的盖茨比》有相似的“美国梦”主题,同样讲述男主人公追求自己的梦中女郎,并最终幻灭的历程。菲兹杰拉德是运用叙述艺术的大家,不仅体现在中篇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在短篇小说《冬梦》短小紧凑的篇幅中,也蕴含着这位艺术大师耐人解读的独特味道。

二、《冬梦》的叙述艺术

1.叙述视角

《冬梦》采用第三人称叙述视角,这有别于《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叙述者尼克的第一人称视角。《冬梦》的第三人称叙述视角,具体说,也是选择性的全知视角,也就是,“全知叙述者采用自己的眼光来叙述,但仅透视某一主要人物的内心活动”[1]211。在小说《冬梦》中,选择性的全知叙述者仅透视了男主人公迪克斯特的内心活动,读者能清晰地感知到,叙述者将聚焦集中在男主人公身上,叙述的眼光来自全知叙述者,而非故事中的人物。

法国结构主义批评家热拉尔·热奈特 (Gerard Genette)在《叙述话语》(Narrative Discourse——An Essay in Method)中把聚焦模式分为三类,即零聚焦、内聚焦和外聚焦。《冬梦》中菲氏采用的是内聚焦模式,叙述者就是主人公迪克斯特本人,作者仅说出迪克斯特知道的情况。比如迪克斯特与裘迪·琼斯第一次碰面时,裘迪才不过是十一岁的小姑娘,而迪克斯特对她一无所知,之后的叙述中叙述者一直称之为“那位女郎”(the girl)或用人称代词指代,直到多年后他们正式结识时裘迪介绍自己的姓名后,叙述者才使用这个名字。再如迪克斯特和裘迪分手后的数年,读者和迪克斯特一样,并不知道裘迪的任何情况,叙述者也未做交代,直到故事结尾,迪克斯特的一位客户在纽约与他攀谈时才间接获知裘迪的婚姻和生活状况。正是这种冷静客观的内聚焦模式,也就是叙述者不凌驾于故事和主人公之外讲述主人公认知范围之外的信息,才能产生故事结尾男主人公倍感意外的戏剧效果。

这里的有限全知叙述不同于传统的全知叙述,“无所不知的全知叙述者往往发表居高临下的评论,以权威的口吻建立道德标准”[1]262,多出现于十九世纪的文学创作中。不同的是,在有限全知叙述中,尽管全知叙述者洞察一切,但他将注意力集中到男主人公身上,仅揭示他的内心活动,全知叙述者并不对人物和事件进行评论。这里的全知叙述者有限地告诉读者一些信息,读者则需要积极投入阐释过程,对人物内心及人物关系进行推断。

2.时距

热奈特在《叙述话语》中阐释了“时距”这一角度,即事件实际延续的时间与叙述它们的文本的长度之间的关系。时距涉及四种不同的叙述方式。第一种为“描写停顿”,即“在故事时间以外对人物的外貌或景物等进行描写”[1]182,此时的时距为零,而叙述话语的长度为若干。《冬梦》故事开端对迪克斯特生活的自然、家庭和社会环境的描写应属此类,这些描写是通过故事外的叙述者的视角进行的。描写停顿是叙述的常用方法,驻足原地,叙述者展望和介绍人物及故事的背景。第二种是“省略”,也就是将事件省去不提,则此时时距为若干,叙述话语长度为零。故事中裘迪与不同的男人逢场作戏,而迪克斯特只是其中之一。这里的细节叙述者都略去不提,也不必详细介绍,一方面因为裘迪的手段是一样的,另一方面是更重要的,叙述者始终是站在迪克斯特的视角下叙事的,裘迪和这些男人的交往并不一定在他的视野内。第三种为剪短的概略叙述。在迪克斯特与裘迪相恋的一年半里,叙述者使用了概略性的叙述,“夏尽秋至,冬去春来,又过了一夏,又是秋天了”[2]621,之后概述了男主人公的苦乐参半的心路历程。第四种是详细的场景叙述。故事中,男女主人公多年前的第一次相遇及相恋的第一个夜晚都属于详细叙述,其中包括女主人公每次出场的衣着。比如第一次,她十一岁时,穿的是“一件蓝格子花布连衫裙,领口和肩头衩口都镶着白边”[2]613-614,叙述者还对裘迪(此时迪克斯特包括读者还不知其名字)的相貌和气质进行详尽的描述,热情的眼睛、红晕的双颊和灵活的嘴唇等。此处详细的刻画使读者印象深刻,或者说这是对迪克斯特本人留下深刻印象,多年后他将她揽入怀中时,感受到他从小到大一直所需要的就是这么一名女子,前后形成呼应。

四种叙述行为的交叉进行,表现出小说家菲兹杰拉德高超的叙述艺术,使篇幅剪短的一则短篇小说在展开故事时显得层次分明,顺理成章。

3.频率

“频率”,指的是事件发生的次数与叙述事件的次数之间的关系。频率的无疑体现着小说家的取舍态度。故事中,在迪克斯特二十五岁那年的一月份,他与艾琳订婚,并将在六月宣布。就在宣布订婚消息前的五月中旬的一个夜晚,裘迪又出现在迪克斯特所在的俱乐部休息室里。此时,叙述者借用迪克斯特的视角,详细描写了裘迪的衣着,“像一个苗条的用金色服装打扮的瓷娃娃,头上的带子是金色的,长裙之下露出两个鞋尖也是金色的”[2]623。这里,“金色”出现了三次,金色必定是引起了迪克斯特本人的注意,叙述者通过多次重复引起了读者的注意。稍加留意,读者就能在文中其他几处看到“金色”,比如,这晚重逢后裘迪上迪克斯特的车时,“金衣窸窣”(with a rustle of golden cloth)[21623],另有故事结尾迪克斯特回忆裘迪时有“她头颈上金色的细软汗毛”(the gold color of her neck)[2]628。金色成了裘迪的化身,金色也普遍象征着财富,从而使裘迪与金钱联系在了一起。故事第二部分,叙述者明确迪克斯特所要追求的不是同“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和闪闪发光的人们有什么联系,他要的是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本身”(He wanted not association with glittering things and glittering people—he wanted the glittering things themselves)[2]612。这成为迪克斯特美国梦的缘由,而裘迪本人正是这个梦的化身。也由此可见,菲茨杰拉德多次重复“金色”的寓意所在。

三、结语

一代文豪菲兹杰拉德的创作艺术不仅体现在具有代表性的长篇小说,而且体现在短篇小说的叙述中。《冬梦》描绘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年轻人的生存现状、追梦历程及最终幻灭的历程,其中独特的具有现代主义特色的叙述艺术,诸如叙述视角的选择、叙述特殊形式的运用,给小说增加了别样的韵味。特殊的叙述技巧和故事的侧重点与象征意义相得益彰,在短小的篇幅中也能彰显立体的故事层次,增强故事的趣味性和艺术性。

[1]申丹.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2]克林斯·布鲁克斯,罗伯特·潘·华伦编.小说鉴赏.主万等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6.

[3]Genette,Gerard.NarrativeDiscourse-AnEssayinMe thod,trans.Jane E.Lewin.Ithaca: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80.

[4]闫莉.菲茨杰拉德短篇小说中的印象主义特色.河北师范大学,2010.

[5]黄小蓉.继承与创新——评《冬天的梦》和《了不起的盖茨比》.广西社会科学,2004(1):108-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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