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双 (北京市东城区职业大学艺术系 100020)
在我国众多少数民族中,白族是人口数量较多的少数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我国的西南部的云南省和贵州省等地。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白族较早地受到汉族文化影响,又因其居住地西南高原的独特气候条件和周边地区的宗教文化渗透,形成了其鲜明的具有独特性和统一性的音乐文化体系。
近年来,在民族传统文化研究浪潮和国家大力提倡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大背景下,白族聚居地区的传统音乐文化的特点和流变等问题逐渐成为了音乐学领域的热点研究课题。
2011年夏季,为了更好地探究白族聚居区传统音乐文化的特点和音乐活动组织形式,笔者赶赴云南省大理市,在白族文化发源地之一的挖色镇挖色村进行了田野调查。挖色村位于洱海东岸,三面环山,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居住人口中白族占绝大多数。目前,挖色村青壮年大多在外务工,留守村寨的多为老人和儿童。
在田野调查过程中,笔者深入考察了当地的“莲池会”和“洞经鼓乐队”等音乐组织举行的仪式活动,同时探析当地民众自发组织的广场舞,引发笔者从宗教音乐与世俗音乐、传统音乐与现代音乐的角度审视挖色白族村寨的群体文化生活。
“莲池会”是一个由女性群体组成的宗教团体,主要从事诵经等宗教活动,其组织成员为当地的中老年妇女。“莲池会”成员包括会首、经母和会员,会首负责“莲池会”的行政和后勤等工作,如安排物资采买、做饭、财务管理等,经母负责讲授及领唱经文,会员数量最多,主要分工是参加宗教活动并唱读经文。参加“莲池会”的会员须为停经的中老年妇女。每月初一、十五、观音寿诞和本主寿诞,“莲池会”会组织仪式教活动,此外,当受邀参加乡邻的红白喜事时,“莲池会”也会组织活动。
目前,挖色村共有三个“莲池会”,分别是“营头节莲池会”(简称营头节)、“街面节莲池会”(简称街面节)和“营尾节莲池会”(简称营尾节)。营头节有近100人,以当地孔庙为分界;街面节有约140余人,以小篮球场为界,营尾节有约160余人,以玉龙健身广场为界。在这三个“莲池会”中,营头节和街面节信仰上本主,营尾节信仰下本主。三个“莲池会”只参加自己信仰宗教的仪式活动以及自己所属区域乡民的红白喜事。
挖色村的“洞经鼓乐队”也被当地人称为“缘善坛”,据当地老人介绍,“洞经鼓乐队”可以追溯至清朝。在“洞经鼓乐队”的发展历程中,十年文化大革命时期曾经中断,文革后,杨庭芳、杨国珍、李学阳、李致孝等老民间艺术家又重新组建“洞经鼓乐队”。现今的“洞经鼓乐队”成员有十余位,主要使用二胡、鼓和笛子等乐器。挖色村“洞经鼓乐队”主要在村民给房屋上梁、村民乔迁和做斋事的时候开展音乐活动。“洞经鼓乐队”参加仪式所收得的费用仅用于购买新乐器,不做分发使用。
2010年2月,在村民杨秀林的带领下,挖色村组织开展了广场舞活动。杨秀林是“缘善坛”的成员,也是挖色村第十二组的组长,同时还负责两个文艺队的工作。参加广场舞的人多为村里的妇女,许多是“莲池会”成员。目前,挖色村有营头节、街面节、营尾节三个广场舞团队。只要天气允许,广场舞就会在每天18:00至20:30开展活动。广场舞使用的音响设备是当地村委会与老年协会共同赞助的,使用的伴奏音乐以现代流行音乐为主。广场舞伴奏音乐目录见表1:
表1 挖色村广场舞伴奏音乐目录
“莲池会”的中老年妇女会定期去观音庙祈祷唱诵经文,同时又会来到广场跳广场舞,也会受邀参加村里的红白喜事等,洞经鼓乐队的成员在从事着他们的活动时,又会参加广场舞,如典型代表杨秀林。宗教音乐是他们用来娱神并向神灵表达他们虔诚信仰的辅助手段,而现代世俗音乐广场舞是挖色村民用来娱己的,使自己的精神世界得到满足与充实。音乐是人的创造,挖色白族村宗教音乐与世俗音乐共存的事实充分显现了音乐功能的本质特征。总体上看,挖色村的各个音乐组织已经形成了一个有机的结合体。
目前,由于年轻人出外打工,挖色村音乐活动的主体主要是中老年人,“莲池会”和“洞经鼓乐队”的成员也基本上都是中老年人。从传承与发展的角度,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易于受外族音乐文化的影响而忽视本族文化,因此“莲池会”和“洞经鼓乐队”未来的发展存在着传承断层的危机。
在挖色村,女性既参加莲池会唱诵经文,又参加广场舞,她们从事着各种各样的音乐活动,是挖色村承载音乐的主体力量。杨秀林是典型的精英群体中的一员,是第十二小组组长,“洞经鼓乐队”重要成员,广场舞负责人,有很高威望,是挖色村音乐文化中的精英。在挖色,不会乐器的不可能参加“洞经鼓乐队”,因此,可以说也“洞经鼓乐队”是挖色村的精英音乐群体。这个精英群体负责全村的红白喜事等各种大小事宜的礼仪活动,村里缺它不可,该乐队群体引领者传统音乐文化的发展,起着重要的文化传承作用。
挖色村年轻人纷纷外出工作或做生意,接受了现代音乐文化并将之传会自己的家乡。流入的外族人口在挖色村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例如居民熊爱群,他带来了现代音乐文化的血液深深的注入到了白族村民的身心。在语言上、生活方式上、经济和文化上,本地人与外地人相互借鉴、相互影响,逐步形成了新环境下的生产生活和文化生态。
挖色村的音乐生活现状是宗教音乐与世俗音乐、现代世俗音乐与传统音乐并行发展,由不同的团体分别承载着,这些团体又形成了一个有机的结合体。中老年人是挖色村音乐生存和发展的重要载体,即是从事宗教音乐的主体,又是吸收接纳现在世俗音乐的重要成员。然而在中老年人群体中,又属女性群体在从事宗教音乐和现代世俗音乐起着主导作用,精英群体则游离在宗教音乐和现代世俗音乐之间起着催化作用。然而,挖色村人并没有因此而将宗教音乐与世俗音乐、传统音乐与现代音乐混淆,他们各自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坚守各自的底线。挖色村民众一方面虔诚的唱诵经文,从事着娱神的宗教音乐,另一方面服务于村寨的大小事宜,在现代世俗音乐世界中诠释着自己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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