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语言的润色与加工

熊佳红

正如高尔基所说：“语言把我们的一切印象、感情和思想固定下来。”语言的准确、鲜明、生动，是一切文学所必须具备的，没有这种语言表达的基本功，就没有行文所需的基础。如同一个画家不会用颜色、一个木匠不会用刨子，都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创作者驾驭语言的能力和运用语言的技巧会有高低之分，这决定了其作品产生的艺术力量会有很大的悬殊。老舍说：“我们的最好的思想，最深的感情，只能被最美妙的语言表达出来。”

美的语言，首先是真实的语言、是十分得体的语言、是讲究艺术性的语言。它要求把语言的规范性和艺术性统一起来，追求美的语言，就必须学习运用语言的技巧，养成锤炼语言的功夫。锤炼语言要从具体语境出发，灵活运用语义，不应仅仅是修辞的修饰，更不应是离开情感的修饰，无论是词语的选择、句式的调整、还是修辞格的运用，都要遵循这一根本原则。一般来说，语言的锤炼，可从语言的意义、语言的色彩、语言的声音三个方面着手，是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追求语言的内涵美、语言的色彩美和语言的形式美。

1 语言要有内涵美

“言当求简”，这是古今中外语言运用的共同准则，优秀的语言大师炼字、炼句无不追求凝炼、简朴，以浅近的语词而求得意味深浓的境界。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作者巧用十种景色，寓凄清愁苦的秋思于如诗如画的白描图中，蕴藏了多少情思。因此语言的内涵美，包含着隽永的意境美、生动的情趣美和诗意的哲理美等。

1.1 体现语言的意境美

意境，通俗地说就是生活中的景、物和人的思想感情相熔铸。情景交融的境界，往往体现在客观的景物和主观意想的一致性，要借助于作者那浓缩的精炼的语言来创造。李乐薇的《我的空中楼阁》：

小屋之小，是受了土地的限制。论“领土”，只有有限的一点。在有限的土地上，房屋比土地小，花园比房屋小，花园中的路又比花园小，这条小路是我袖珍型的花园大道。和“领土”相对的是“领空”，论“领空”却又是无限的，足以举目千里，足以俯仰天地，左顾有山外青山，右盼有绿野阡陌。适于心灵散步，眼睛旅行，也就是古人说的游目骋怀。这个无限的“领空”，是我开放性的院子。

有形的围墙围住一些花，有紫藤、月季、喇叭花、圣诞红之类。天地相连的那一道弧线，是另一重无形的围墙，也围住一些花，那些花有朵状有片状，有红，有白，有绚烂，也有飘落。也许那是上帝玩赏的牡丹或芍药，我们叫它云或霞。空气在山上特别清新，清新的空气使我觉得呼吸的是香！

在这里，作者的语言借助联想的翅膀而跳跃而灵动，生发这样的奇想：“和‘领土’相对是‘领空’，‘领空’是无限的，这个无限的‘领空’，是我开放性的院子。”紧接着作者又展开联想，在这一段，作者的联想达到极致：有形的围墙围住了紫藤、月季、喇叭花、圣诞红，无形的围墙就是那天地相连的弧线，这弧线也围住了些花，那是云或者霞。作者的联想意蕴生动丰富，诗情画意，情景交融，内心充满着广阔、快乐、自由的情愫。一个创作者，只有深入到自然和现实生活中去，认真观察体验，使主观认识不断得以深化、美感不断得以充实、感情不断得以丰富，才能创造出语言的意境美。

1.2 品味语言的情趣美

英国哲学家休谟说：“趣味产生美与丑及善与恶的情感。”语言的情趣，是作者和读者之间感情连接的桥梁，同时也是文章语言有无美感的一个标志。化静为动，是表达情趣美的一种有效手段，在日常生活中，静态固然有情有趣，但两相比较，动态比静态更能增强情趣美。因为动态生动，有变化、不单调、不呆板，所以很多散文家总是千方百计让笔下的客观对象动起来，贴切地运用多种表现手法，能使语言产生生动活泼的情趣。

写作，要用朴素自然的笔墨画出富有生活情趣的画面。凤章在他的《水港桥畔》描写一个姑娘为了向老师傅讨教经验，陪师傅一起上茶馆喝茶的情景：有个小姑娘，是织金玉缎的小织工吧，她大概还是第一次用凸肚喝茶，套着茶壶嘴吸得太猛了，茶呛到鼻子里，又喷出来，差一点溅到老师傅的脸上，脸涨得通红，吓得她再也不敢碰小茶壶了。这种不加任何雕琢和修饰的语言，可以说是情趣横溢。

1.3 蕴含语言的哲理美

富有哲理美的语言，从本质上说就是用正确的哲学观作武器去发现生活中内在的本质规律，把生活中的诗意升华为一种形象的思想力量。如“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富有哲理韵味的诗句，启迪读者：处于万事纷纭之中，难以认清真面目，只有高瞻远瞩，才能识别其真相。闪烁着哲理光芒的语言，既浸润着热烈的情感，又融合着活泼俏皮的形象，这种美的语言在散文和小说创作中经常用到。

2 语言要有色彩美

文学是语言艺术，创作者凭借语言材料表现生活。社会生活本身是丰富多彩的，反映这种社会生活的文学作品也是一个色彩纷呈的世界。文学作品虽然不能像绘画那样直接地以色彩描绘事物，但却可以用表示或者暗示色彩的文字、语言符号组成画面，来引发读者对色彩的美感联想。因而文学作品也应该讲究色彩的表现和运用，用不同的色彩对照，色调和光线的变化，来烘托由主题所规定的独特环境，表达作家的特定情绪和感受。创作者的语言必须充满鲜明的色彩，要讲究语言的感情、语体、时代、地方诸色彩的有机调配，在这基础上，方能形成一定的风格色彩。

2.1 感情色彩

语言感情色彩，是依靠一定的语言表达技巧来完成的。不同的创作者的表达技巧是不相同的，而不同的表达技巧又会造成不同的感情色彩，有的沉郁、有的浓烈，在具体的形象描绘中抒写或寄寓感情。例如朱自清的《背影》，叙述父亲执意把“我”留在车上，穿过铁道去买桔子，通过“我”的视线，突出他那“黑布大马褂，深清布棉袍”的背影，以及“蹒跚而行”的情状，作者特别详细地刻画了他爬上月台的艰难动作：“他用两手攀在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种纯朴的纪实语言，把最真挚浓郁的感情传达给读者。

2.2 时代色彩

面向21世纪知识经济时代，由于时代潮流的涌进，社会风尚的变化，创作者应树立现代写作意识，把握好时代发展的脉博，突出语言的时代感，体现时代精神和时代特色。语言的时代色彩，突出地表现在词汇的运用上，如当今时代一些新的时用语和网络语言：菜鸟、腐败（吃饭）、汗（尴尬）、顶（支持）、年轮（岁数）、养眼（好看）、灌水（发帖）、溜口水（羡慕）、闪（离开）、超女、快男等反映了新出现的事物和新的概念，使汉语的词汇得到不断的充实。创作者只有运用丰富的词汇，赋予语言以鲜明的时代色彩，才能使其作品与所处时代对接，才能打动读者，与读者的心灵距离更近。

3 语言要有形式美

创作者的语言形式美说到底就是其语言蕴含的音乐美。语言的形式美，是指它有整齐的句式美、回环美，这都是音乐特质所具备的，因此，语言的形式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语言具有音律美。

3.1 整齐的句式美

创作者在创作中，要用整齐的句式体现其句式美。常常用对偶、反复、排比等修辞格，使创作语言形式整齐、语意顺畅富有较强艺术感染力，能突出表达创作者的思想。如李乐薇的《我的空中楼阁》：花好比人的面庞，树好比人的姿态。一片蓝，那是墙；一片白，那是窗……齐整的句式，轻快的节奏，字里行间洋溢着对大自然无比的热爱，隐含着避世回归自然的情愫。

3.2 反复的回环美

反复回环的修辞方法在诗歌和散文创作中广泛使用。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要注意首尾呼应的中心句，安排段落与段落之间要有过渡句，这样才能突出表达所写事物（景物） 的环环相扣，使文章顺畅贯通，引人入胜，让读者记忆深刻。如：饥寒的年代里，理想是温饱；温饱的年代里，理想是文明；离乱的年代里，理想是安定；安定的年代里，理想是繁荣。

综上所述，否认写作技巧的客观存在，显然是行不通的，但如果迷信技巧，以为“技巧即一切”，一味去追求没有思想灵魂的外在躯壳，以至“为技巧而技巧”，都是完全错误的。创作者的技巧并不是僵死、呆板的公式，而是创作者的思维活动与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巧妙结合的产物，也是表达我们现实生活最美妙的一种方式。因此创作者必须在现实生活中去学习、领悟、锻炼、体验、实践，这样创作水平才能不断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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