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现代性视野下文学主题辨析

2015-03-16 07:11国丽芸
文教资料 2015年33期
关键词:日常生活

国丽芸

摘    要: 现代性分为启蒙现代性和审美现代性,文学与艺术使我们看见现实背面更贴近生存本质的一种现实,在这种现实里,除了理性的深刻以外,还有直觉的对“美”的顿悟。

关键词: 审美现代性    文学主题    日常生活

在现代社会里,文学有启蒙和对抗庸俗日常的功能。在哈贝马斯关于社会本体论的分析中,认为现代社会由两种社会存在组成:生活世界和系统。基于生活世界之上的交往行为,处于根本性的地位。生活世界,是一个具有丰富意义感和自由感的世界。系统的主要成分无非是市场和行政,这二者是必要的,但系统的过分扩张,造成生活世界的殖民化。

“由于经济学思想决心只观察那些能够进入实用主义计算的东西,因此它是盲目的:它对可观察世界的质的丰富性视而不见;对人们的独立性,对他们的内心深处,他们的希望、爱和恐惧视而不见;对人类生活是怎么样的和如何赋予人类生活以人类意义视而不见”①。

文学是一个辉煌的世界,文学大师们用不同的风格为我们造出了不同的梦,不同的人生,也设置了不同的主题。本文区别于这种传统主题分析,只选择其中几个话题进行探讨。

一、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

萧伯纳(1856—1950),爱尔兰剧作家,1925年因为作品具有理想主义和人道主义而获诺贝尔文学奖,是英国现代杰出的现实主义戏剧作家,是世界著名的擅长幽默与讽刺的语言大师,他对人生的主题概括黑白分明。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判断充满了不确定性。“买下一张永久的车票,登上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

在《百年孤独》中,设置了著名的开头: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下午。这个开头,以其采用了从将来回忆过去的倒叙手法,被后人津津乐道,并被称之为经典式开头。

这个主题讲述了人生的宿命、不可逆转、美好的短暂、空虚的永恒。最终都是一声叹息。正是如此,才有了这样一位男孩(《麦田里的守望者》)发出这样的感叹:

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我就站在那混账的悬崖边上,我的职责是守望,把那些不知道方向却老是向悬崖边奔来的孩子一一捉住,我整天都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这是霍尔顿的愿望,也是众多孩子的梦想。梦想长大,渴望成熟。“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的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的活着。”安多里尼老师对霍尔顿说。

二、关于自由的思考

索尔仁尼琴在《古拉格群岛》中写到苏联大清洗年月里常有的情形:区党代表会议正在进行。主持人是接替不久前入狱的新区委书记。在会议结束时通过致斯大林的效忠信。不用说,全体起立。在这个小礼堂里“掌声雷动,转变为经久不息的欢呼”。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依然是掌声雷动,依然是经久不息的欢呼。但是手掌已经发疼了,抬起的手臂已经麻木了,上了年纪的人已经喘不过气来了,甚至连那些真心崇拜斯大林的人也感到这种状况不能再持续了。然而,谁敢第一个停下来呢?在这个不知名的小礼堂里,在领袖不在场的情况下,掌声持续了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但造纸厂厂长在第十一分钟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于是,奇迹发生了:全场那种欲罢不能的热情顷刻间化为乌有,大家几乎在同一鼓点上停了下来。他们得救了。

然而,就在当天,造纸厂厂长深夜被捕。罪名当然很多,但绝没有一项是“不鼓掌”。当局以其他理由判了他十年有期徒刑。在侦查笔录上签字时,侦查员告诉他:“永远不要第一个停止鼓掌!”

在当时那种没有表达自由的环境里,这里的人恰好是用外表的鼓掌掩饰内心的“不鼓掌”的。人们把自己的这种行为解释为“趋利避害”,动物学上则把这种伪装称作“拟态”。

这一主题的另一面,表达的是人人都需要人生有所“价值”。帕慕克在《被剥夺的个人》中这样表述:

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情绪,相对于我,有些人可能还遭受着更为深刻的物质匮乏,没有安全感和堕落感折磨。人类面临的重大难题还是土地缺乏,无家可归和饥饿……但今天的电视和报纸可以比文学更为迅速简洁地报道这些基本问题。文学最迫切的任务是讲述并研究人类的基本恐惧:被遗弃在外的恐惧,碌碌无为的恐惧,以及由这些恐惧而衍生的人生毫无价值的恐惧。

这个主题亦讲述了人对自由的向往,对生命价值的捍卫。

三、平庸之恶

现代主义作品中,对善恶是不大做明确判断的,而是超出道德判断的领域,用现代心理学的可怕穿透力,用现代美学的反讽力,对人性和人的世界进行无情拆解和复杂展示。典型的如波德莱尔《恶之花》中,尸体、骷髅都是诗歌描述的对象。

通过“恶之平庸”这个词,汉娜·阿伦特想表达的是:艾克曼——很可能也是绝大多数纳粹分子——并非恶魔或者变态,从他交代的材料及心理医生的诊断来看,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几乎可以说是“可怕的正常”。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特殊时代,无动于衷地杀害成千上万人②。

在中国现代作品中,表现恶之平庸的小说无疑是鲁迅的《祝福》。西谚云:“没有一滴雨会认为自己造成了洪灾。”当一个恶行的链条足够长,长到看不到链条全貌时,每个环节的人都有理由觉得自己很无辜。

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津巴多曾经做过一个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24名学生随机抽签,一半当“狱卒”,一半当“犯人”。结果在一周的角色扮演过程中,演狱卒的学生越来越残暴,演犯人的则越来越卑怯。短短一星期,哪怕是一个实验的环境,角色感就可以改造人性。

用角色开脱恶行,便利在于那个角色中的“我”不再是我,而仅仅是“他”。所谓人性觉醒,是从隐身的集体中抽身出来,恢复成独立、完整并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个人;是从角色的深井中一点点爬上来,看到雨滴如何汇成洪水。

在中国农村长期支教的德国人卢安克说过一句朴素又闪光的话:“文明就是停下来,想一想。”是“停下来,想一想”,还是嵌在平庸的机器里,继续“不假思索”地转下去,对于所有普普通通的人,这是一个问题。

四、规训与惩罚

正义战胜邪恶,英雄复仇成功,这是《水浒传》、《哈姆雷特》一类作品的永恒主题。然而,伴随着现代社会法律与道德冲突的强化,道德的规训和法律的惩罚呈现出复杂的一面。

《红字》是19世纪美国浪漫主义作家霍桑的长篇小说。发表于1850年。请看其中一个场景:

在十七世纪中叶的一个夏天,一天早晨,一大群波士顿居民拥挤在监狱前的草地上,庄严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牢房门。

随着牢门的打开,一个怀抱三个月大的婴儿的年轻女人缓缓地走到了人群前,在她的胸前佩戴着一个鲜红的A字,耀眼的红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就是海丝特·白兰太太。她由于被认为犯了通奸罪而受到审判,并要永远佩带那个代表着耻辱的红字。

她的丈夫是一名医生,但是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她和牧师丁梅斯代尔有了私情,生下了女儿珍珠。在绞刑台上,她死也不说出牧师的名字。医生丈夫在绞刑的前一刻祈求总督放了妻子,可是他的目的是找出那个人,进行复仇。

牧师在深深的自责和屈辱中,终于挣脱了懦弱,走上了绞刑台。医生齐灵渥斯把复仇当做他生活的唯一目的,可是当他胜利后,他扭曲的心灵再也找不到依托,他迅速枯萎了。不到一年,他死了,他把遗产赠给了小珍珠。

海丝特·白兰和小珠儿走了。红字的故事渐渐变成了传说。许多年以后,在大洋的另一边,小珠儿出嫁了,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而海丝特·白兰又回到了波士顿,胸前依旧佩戴着那个红字,这里有过她的罪孽,这里有过她的悲伤,这里还会有她的忏悔。又过了许多年,在一座下陷的老坟附近,又挖了一座新坟。两座坟共用一块墓碑。上面刻着这么一行铭文:

“一片墨黑的土地,一个血红的A字。”

小说惯用象征手法,人物、情节和语言都颇具主观想象色彩,在描写中常把人的心理活动和直觉放在首位。因此,它不仅是美国浪漫主义小说的代表作,而且被称作美国心理分析小说的开创篇。

五、谋生亦谋爱

小说,从本质上说,是世俗的。一个没有世俗心的作家,是不可能写出好小说的。即便像《红楼梦》这样务虚的小说,作者也有一颗坚强的、具体的、无处不在的世俗心,否则,他就写不出那种生机勃勃、栩栩如生的大观园里的日常生活。

《金瓶梅》更是如此,它完全写的是世俗生活。有学者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母亲,这话是对的,在如何表达世俗和市井生活上,《金瓶梅》比《红楼梦》先行一步。

但是,仅仅有世俗的烟火气,这样的文学作品是廉价的快餐,是不能超越时代的,一切震撼人心、绵延后世的作品都要上升到哲学和审美的高度,都要飞跃人生的平庸,从而对人类敞开另一个世界。

契诃夫的作品,往往不是写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在他的作品中,常常没有正面人物、反面人物,而是从一个个鲜活而又幽默的故事里,反映一个群体的生活,以及他们和社会的关系。如果用最简单的话表述契诃夫创作的主要意义,那就是,契诃夫不厌其烦地要让人知道,人应该有精神追求。

随着传统文化价值观的逐步衰弱,一些中国人徘徊在精神和内心世界的路口。文学能给我们一点点安慰吗?能给我们一点点美感吗?这种日常生活的存在或许是文学的主题现代性张力的所在。

注释:

①尤尔根·哈贝马斯.合法化的危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②汉娜·阿伦特.人的条件.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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