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品格致敬

“战争会把你最恶的一面展现出来。它将你变成一个疯狂的战争野兽，但它也会使你展现出另外一面，这是一种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东西，一种对并肩作战的战友的温情与热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征募入伍的基督徒阿尔文·约克（Alvin C. York）这么说道。

战争是残酷的，它考验着每一位入伍者的意志、信念和勇气。自从宣誓成为陆军一员，美国军人与文职人员就与他们的国家以及他们的下属签订了一份神圣的协议，他们要用生命保卫国家和人民。在世界各地秩序井然的办公室里，在战车调度场上，在训练基地中，无论任务多么艰巨、枯燥、危险，这些军人与文职人员在履行他们对国家的职责时都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毅力和忠诚。正因为如此，他们理应得到称职、专业和道德高尚的领导。他们期待陆军领导者会尊重自己，将他们看作高效而有凝聚力的组织中宝贵的成员，他们也期待陆军领导者深谙领导力的精髓。

理想的陆军领导者应该拥有出众的才智、风度、专业能力与高尚的道德品质，并能树立典范。他们还应该在上级领导的意图与目的范围内，为了组织的最大利益果断采取行动。

长期以来，陆军领导力一直被表述为“成（BE）—知（KNOW）—行（DO）”。所谓“成”，就是陆军领导者必须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们必须具备怎样的价值观和特质。“知”就是陆军领导者应该掌握和运用的知识，包括充分了解战术、技术体系、组织机构、资源管理以及人们的偏好与需求等。尽管品格与知识是十分必要的，但仅仅具备这些还无法成为领导者。领导者只有在实际运用知识时，才能成为高效的领导。领导者的“行”，指的是他们对其他人的影响和他们所做的事情。诚如爱德华·迈耶（Edward C. Meyer）将军所言，“一个人的品格加上知识，在实践中得到绽放，便造就了一名领导者”。

副栏“陆军领导力要求模型”主要回答了两大问题，即领导者是什么，以及领导者做什么。通过不懈的终身学习，领导者的品格、风度与知识能够使其掌握核心领导能力。对领导力关键要素的均衡应用，可以使陆军领导者打造出高绩效、凝聚力强的组织，从而能够高效地投放与支援地面作战力量。它也可以创造积极的组织氛围，为个人与团队学习创造条件，并促进所有团队成员、军职与文职人员以及他们家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与共鸣。

本文讨论的重点是陆军领导者的品格，因为品格对于领导力的成功至关重要，它决定了人们是什么样的人，以及如何行事。品格指的是人的道德与伦理素质，它帮助人们辨明是非，做出正确的选择。陆军领导者的品格包括以下三个方面：陆军价值观、移情能力和战斗精神。（参见副栏“有品格的领导者”）

陆军价值观

当军人与文职人员加入陆军时，他们本身就带有从儿时发展起来，随着多年的个人经历而得到进一步培育的价值观。通过宣誓效力于国家与陆军，他们也同意按照一整套新的价值观——陆军价值观——来生活与行动。

陆军价值观将所有陆军人员联结成为效忠国家与陆军的牢固团体。它们适用于陆军中的任何人、任何情况、任何地方。军人与文职人员之间的彼此信任，以及美国人民对陆军的信任，都取决于军人如何践行陆军价值观。

陆军认为所有成员必须进行七种价值观的培养。当我们将七种价值观的首字母按顺序连在一起时，它们组成了一个缩略语“LDRSHIP”。（参见副栏“陆军价值观”）

忠诚（Loyalty） 所有的军人与政府文职人员都庄严宣誓拥护与捍卫美国宪法。宪法确立了陆军存在的法律基础。身为美国武装力量或政府文职成员的领导者有义务忠于国家的军队与人民。

在部队与组织层面，忠诚是一种双向的承诺。乔治·巴顿将军（George S. Patton）曾说过：“大量关于忠诚的讨论都是下级对上级的，但上级对下级的忠诚更有必要。”

对于称职的领导者来说，下级的忠诚是他应得的礼物。通过给予下属良好的培训和公平的对待，以及践行陆军价值观，领导者能够获得下属的忠诚。忠于下属的领导者绝不会让自己的士兵被滥用或虐待。信任领导者的下属，无论处境如何艰难，都会坚定地与领导者站在一起。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乔纳森·温赖特（Jonathan Wainwright）将军的事迹充分地说明了什么是对国家、军队、人民以及自我的忠诚。（参见副栏“战争与囚禁中的忠诚”）

职责（Duty） 职责不局限于法律、规章与命令所要求的事情。职业人士的工作并不只是满足最低标准，而是要不断努力，争取做到最好。履行职责的一个方面是发挥主动性——在被告知做什么之前，就已经料到什么是需要做的。当陆军领导者致力于实现使命，而不只是一板一眼地按照上级指示或命令行事时，他们就是在发挥主动性。直到预期结果出现，任务才算完成。

例如，当副排长命令班长检查武器时，后者检查武器只是履行其最低限度的责任。如果班长发现武器没有清洁或检修，他的职责意识会使他超出副排长指令要求的标准，主动采取措施纠正问题，确保所有武器都达到标准。

在极少的情况下，领导者的职责意识会使其不得不觉察与阻止非法的命令。职责要求他们拒绝遵守这种命令——领导者除了做伦理与法律上正确的事情之外别无选择。

尊重（Respect） 约翰·斯科菲尔德（John M. Schofield）少将在对美国军校生的演说中说道：“纪律可以使军人在作战时非常可靠，但纪律不是通过严酷暴虐的方式养成的。恰恰相反，这种做法更有可能摧毁而不是打造一支军队……如果指挥官认为应该尊重他人，他就能够成功地激发他人对自己的尊重；如果他内心感觉到并且表现出对他人尤其是下属的不尊重，那么他就会激起他人对自己的憎恨。”

在美国陆军中，尊重意味着以正确的方式对待他人。这种价值观强调了人是最宝贵的资源，每个人都必须给他人以尊严和尊重。

随着历史的变迁，美国在文化上变得更加多样化，陆军领导者需要与来自不同族裔、种族与宗教背景的人打交道。陆军领导者应该防止因文化差异而产生的误解。寻求对他人背景的理解，从他人的视角看待问题，并且清楚对他人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东西，这些便是尊重他人的表现。

无私奉献（Selfelss service）“ 不要问你的国家能为你做什么，要问你能为你的国家做什么。”约翰·肯尼迪（John F. Kennedy）在1961年发表总统就职演说时说了这句著名的话。

军队经常被称作“服役”（the Service）。陆军成员们服务于美利坚合众国。无私奉献意味着为国家、为陆军、为组织、为下属做正确的事情。不过，虽然陆军与国家的需要应该被置于首位，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应该忽略家庭与个人。恰恰相反，这样的忽略不仅会削弱领导者，而且会给陆军带来伤害而不是裨益。

强烈但可控的自我意识、高度的自尊心以及合理的抱负，这些品格与无私奉献之间是可以相互兼容的，前提是领导者公平地对待下属，并给予他们应得的奖励。领导者明白，陆军无法离开团队而运作。团队要想卓越，个人就必须为整体利益放弃自身利益。

通常来说，对无私奉献的需求并不局限于作战或紧急情况。退役人员作为志愿者随时应召，后备役人员在超过强制服役时间之后继续服役，陆军文职人员自愿参加战区的行动，等等，都是将陆军的需要置于个人需要之上的具体表现。

荣誉（Honor） 对于陆军所有成员来说，荣誉为品格与个人行为提供了道德的指南针。荣誉属于那些一言一行都与其崇高理想保持一致的人。

荣誉是把陆军各种价值观融为一体的黏合剂。荣誉要求一个人能够始终表现出对是非的理解。军队为个人或部队所取得的成就举行表彰仪式，以此来体现并强化陆军对荣誉的重视程度。

荣誉给予陆军成员按照陆军价值观生活的意志力，尤其是在面对个人危险时，他们能够为了荣誉而战。陆军的最高奖励就是荣誉勋章。荣誉勋章获得者的行为显然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期，以及职责所要求的范围。

正直（Integrity） 正直的领导者会坚持按照清晰的原则来行动。他们诚实待人，展现自己的本色，坚持真理。比如，一项使命无法完成，领导者会如实地通知上下级。如果部队的战备完好率是70%，但上级指挥官要求的标准是90%，正直的领导者不会指示下属调整数字。及时发现潜在问题，提高质量标准，可能就会挽救士兵们的生命。

如果领导者在无意中传达了错误的信息，他们就应该在发现错误的第一时间予以改正。领导者不能掩盖自己的行为，他们必须谨慎地决定采取何种行动。陆军领导者总是在公众的关注之下。为了将陆军价值观传递给其他人，领导者必须以身作则。个人价值观也许会超出陆军价值观的范围，而包含有政治、文化或宗教信仰之类的成分。然而，作为陆军领导者和正直的人，这些价值观应该强化而非背离陆军价值观。

要想成为道义上完美的陆军领导者，首先应该解决个人价值观与陆军价值观之间的冲突。如果对什么问题存有疑虑，领导者可以向令人敬重和有良好判断力的导师进行咨询。（参见副栏“正确处理个人价值观与陆军价值观的冲突”）

个人勇气（Personal courage）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陆军航空队的王牌飞行员埃迪·里肯巴克（Eddie Rickenbacker）上尉曾说：“勇气就是做你害怕做的事情。除非你感到害怕，否则就不存在勇气。”

陆军领导者需要认识到，危险与恐惧永远是他们工作中的一部分。与恐惧作斗争并不意味着要否认自己的恐惧。它意味着承认恐惧，并且有效地应对恐惧。恐惧能使一名士兵陷入瘫痪状态。坚强的领导者与他们的士兵面临同样的危险，但他们会通过运用自己的才干和所受到的全面训练来赢得士兵们的信任与忠诚。

个人勇气有两种形式：身体上的与道义上的。优秀的领导者将两种形式集于一身。身体上的勇气需要克服对个人身体受到伤害的恐惧，并履行自己的职责。道义上的勇气指的是自愿坚守价值观、原则与信念。即使事态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领导者也勇于为其决策与行动承担全部责任，这就是道义上的勇气。

道义上的勇气还表现在坦率上。美国陆军总军士长威廉·康奈利（William Connelly）曾说：“职业上的勇气这一概念并非总是意味着铁石心肠。它也意味着乐意倾听士兵的问题，并在困难的情况下挺身相助，以及了解士兵们能走多远。它还意味着在上级犯错误时进行提醒的勇气。”

移情能力

陆军领导者愿意与组织成员分享体验。在制订计划、做出决策前，他们力图预见到这可能会对士兵和其他下属造成的影响。这种从他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以及认识与体验他人感受与情绪的能力，使得陆军领导者能够更好地关心军人、文职人员以及他们的家庭。

具有移情能力的领导者对士兵的关心主要体现在如下方面：为士兵提供培训、装备以及他们需要的一切支持，使士兵能够在战斗中生存并完成任务；在战争和艰难的军事行动中，与下属分享苦难，以评估计划与决策是否现实；认识到有必要为军人和文职人员提供适当的放松与休整时间，以维持良好的士气，保证任务完成的效果；当部队或组织遭遇伤亡时，领导者可以帮助减轻组织中的创伤与痛苦，以尽快恢复到完全的战备状态。

现代陆军领导者认识到，移情能力也包括在陆军成员与他们的家庭之间营造密切的联系。为了打造一支强大、时刻准备着的队伍，各个层级的陆军领导者都会促进其成员家庭的自给自足与健康发展。对陆军家庭的体谅和照顾包括如下一些做法：允许士兵在执行完艰巨任务之后有一段休整时间，确保休假安排，允许他们参加重要的聚会，以及对那些有助于信息交流与家庭建设的活动提供支持。

领导者的移情并不局限于文职、军职人员及其家庭的范围。在与地方民众打交道或对待战俘时，领导者的移情能力也是有帮助的。如果领导者向军事行动所涉区域的人们提供生活必需品，往往会使最初抱有敌意的当地民众转变态度，愿意与军队合作。

战斗精神

战斗精神指的是美国军人抱有的职业态度与信念，它反映了军人对国家、使命、部队与战友的无私承诺。

美国陆军军职人员恪守《军人信条》中所界定的战斗精神。

我是一名美国军人。

我是一名战士，是团队中的一员。我服务于美国人民，并践行陆军的价值观。

我永远将使命置于首位。

我永不接受失败。

我永不做逃兵。

我绝不抛弃倒下的战友。

我严格遵守纪律，身体强健，意志坚定，在战斗任务与技能方面训练有素，精练娴熟。

我将一直维护好我的武器、装备和自身。

我是一名专家，我是一名职业军人。

我将时刻准备着部署、交战，在近距离战斗中消灭美国敌人。

我是自由和美国生活方式的捍卫者。

我是一名美国军人。

战斗精神不仅仅意味着在战争中百折不挠。它可以燃起士兵在任何艰难环境下作战的斗志，无论这需要付出多少时间和心血。有时候，领导者必须在十分困难的情况下长期坚持下去。军人们所面对的困难不仅仅是身体的危险，而且是身体、感情与思想的巨大压力。

战斗精神激励所有领导者和下属克服恐惧、饥饿、匮乏与疲惫。陆军能够赢得战争的胜利，是因为它能够顽强作战，目标明确，而作战顽强是因为训练艰苦。严格训练是为了能以最少的人员伤亡来取得胜利。

战斗精神与陆军价值观有着紧密的联系。战斗精神需要有不屈不挠、持之以恒的决心去做正确的事情。要想明白什么是正确的，就不仅需要尊重自己的战友，还需要尊重所有那些参与复杂使命（比如稳定局势与战后重建行动）的人们。某些不确定的形势，例如什么时候使用致命或非致命武器，是对领导者判断力与纪律的考验。

战斗精神能产生强大的凝聚力——士兵们为彼此而战，忠于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相互支持是陆军文化的决定性特征，它一直存在，无论何时何地。

品格培养

当人们加入陆军成为军人或文职人员时，他们都带有各自因不同的成长道路、信仰、教育和经历而形成的不同品格。如果只是检查团队成员的个人价值观是否符合陆军价值观，并就此制订计划以协调二者之间的关系，陆军领导者的工作就会非常简单。现实却大不相同。成为一个有品格的人，成为一个有品格的领导者，是一个贯穿整个职业生涯的过程，它涉及日常的经历、教育、自我发展、发展性咨询、辅导与传习。一方面，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品格发展负有责任；另一方面，领导者的责任是鼓励、支持，以及评估下属所付出的努力。只有在持续的学习、思考、体验与反馈的过程中，领导者的品格才能发展起来。领导者用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与下属。这些标准与价值观随后会扩散到团队、部队或者组织，最终是整个陆军。

有品格的人必须愿意在所有情况下都按道德要求行事。陆军领导者的首要职责之一，就是维护有利于上述品格发展的道德氛围。当组织的道德氛围滋养着符合道德的行为，久而久之，人们就会以合乎道德的方式进行思考、感受与行动。良好品格的方方面面将会内化于人们的心中。

品格与信仰

信仰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可以帮助人们理解自己的经历。这些经历对日常状态下的行为提供了一个出发点。

陆军领导者应该认识到信仰在军人准备战争中所扮演的角色。当军人们深信他们为之而战的信仰时，他们通常就会英勇作战，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赢得胜利。对正义、自由、民主这类信仰的承诺，是养成与保持作战与必胜意志的关键因素。战斗精神是另外一项特别的信仰。

信仰源于教养、文化、宗教背景以及传统。陆军高度重视士兵奉行各自宗教信仰的权利，同时，它也尊重个体在道德背景与个人信仰方面的差异。陆军领导者通常会按照法规指南对有关宗教活动的请求给予支持，除非这些活动对部队与个人的战备、部队的凝聚力、士气、纪律、安全与健康构成不利影响。与此同时，在涉及宗教的事项上，领导者不能施加不当的影响，强制或者干涉下属的行动。

品格与道德

道德关系到一个人应该如何行事。在作战中，做出符合道德规范的选择有时并不轻松。正确的事情也许不受人欢迎，而且可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在复杂危险的局势中，经常会显示出谁是有品格的领导，而谁不是。

道德选择可能面临这样的情况：一对一错，灰色地带，二者皆对。一些问题属于道德困境，领导者会运用下面三种视角来确定最符合道德规范的选择。

第一种视角是根据应有的美德，如勇气、正义以及仁慈等来判断什么是合乎道德规范的结果。第二种视角是基于一套公认的价值观与规则，如陆军的价值观，或者依据宪法而确立的权利。第三种视角则基于如下原则：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够为大多数人带来最大好处，就是最好的选择。

军事领导者经常会面临道德困境。尽管从被囚的叛乱者或敌军战俘那里及时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十分重要，可以挽救其他人的生命，但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是适当的？对上级指示的模糊理解，可以解释为什么有时候下属越过了合法的界线，却仍认为自己在履行职责。从道德的角度来看没有什么比这种行为更危险，更会损害陆军及其使命的声望。如果可能触犯法律，陆军价值观就会约束每位相关人员，无论其军衔如何，他们都必须纠正自己的行为。陆军领导者有责任研究相关的命令、规则和条例，要求上级澄清那些可能导致犯罪或滥用职权的命令。最终，陆军领导者必须接受自己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

在实践中，道德思考是十分复杂的。解决道德困境需要基于陆军价值观进行批判性思考。没有适用于所有情况的现成公式。在正常情况下，领导者会满怀热情地执行上级决定。唯一的例外是，对于不合法的命令，领导者有责任不予服从。如果一名士兵认为某一命令不合法，他应该确定自己完全理解了该命令的细节及其最初意图，并立刻找下达命令的人澄清才能继续行动。

如果所遇问题更加复杂，就应该寻求法律咨询。如果需要立即做出决定，比如战事正酣，那么就应该根据陆军价值观、个人经验、批判性思维以及以往的研究与思考，尽可能地做出最佳的判断。领导者拒绝执行非法的命令会有一定的风险，这可能是军人最难做出的决定，然而，这却是称职、自信、品德高尚的领导者应该做出的决定。

当一名领导者还没有为应对复杂局面做好准备时，如果他能花一些时间思考陆军价值观，学习并强化个人的领导能力，将会很有帮助。与上级对话，尤其是与那些有过同样经历的人进行交流，同样会有所裨益。

践行陆军价值观，依据道德规范行事，并不仅仅是对将军与上校的要求。在遍布世界的军事基地、训练营、办公室中，每一天都需要做出合乎道德规范的决策。这些决策中，有一些将会直接关系到战场上军人的生命，影响到无辜的非作战人员、文职人员以及美国纳税人的利益。为了陆军与国家的福祉，所有的陆军领导者都有责任做出基于价值观的、合乎道德规范的选择。陆军领导者应该具备品格的力量，做出正确的选择。

有品格的领导者

领导者拥有的内在核心要素，这些要素构成了个体的核心品质。

陆军价值观 对成功的领导者来说，价值观是必须坚持的重要原则、标准与品质。

价值观是帮助人们在任何情况下辨别对错的基本原则。

陆军要求所有成员必须遵循七种价值观：忠诚、职责、尊重、无私奉献、荣誉、正直、个人勇气。

移情能力 从其他人的角度来体验某种事情的倾向。

认同与体谅他人情感与情绪的能力。

渴望给予关心，并关爱士兵与他人。

战斗精神 军人内心共同的情感，它代表了职业军人的精神。

战争与囚禁中的忠诚

1941年12月，日本入侵菲律宾。1942年3月，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将军离开在菲律宾的指挥部并撤离到澳大利亚，乔纳森·温赖特，一位长得高高瘦瘦、忠诚尽责的将军接任驻菲美军总司令。

不久，日本收紧了对菲律宾各个岛屿的控制。疾病、疲惫、伤痛与营养不良每天都折磨着美国士兵。温赖特将军利用手头有限的资源指挥防御行动。他经常赴前线视察并鼓励每一位士兵。他从不惧怕处于敌人的直接炮火之下。对于一名坚韧的军人来说，他已经习惯于目睹身边的士兵倒下，他也经常亲自端起枪来向敌人还击。

在极端不利的环境下，温赖特将军用尽了一切能够想到的办法。希望已经泯灭，没有外援会到来。1942年5月6日，温赖特将军通知他的指挥官他打算投降，并致电美国总统，解释为什么做出这个痛苦的决定。他深为自己的国家和战士感到骄傲，他对二者一直都是坦坦荡荡、忠贞不二。士兵们热爱他，钦佩他，并且愿意服从他这位战将的命令。罗斯福总统向温赖特将军保证，他相信将军对国家的忠诚。在给温赖特将军的最后一封电文中，罗斯福写道：“您与您忠实的下属们是我们战争目标的生动象征，也是胜利的保证。”

投降之后，日军用船将这些美军抵抗者运到海湾对面的马尼拉。在那里，他们被游行示众，饱受屈辱。为了羞辱温赖特将军本人，日本人强迫他在自己战败的士兵们面前走过。士兵们虽然伤病缠身，心情低落，躯体残缺，但他们再次向自己的领导表达了忠诚与尊敬。当将军经过他们的队列时，他们都挣扎着站起来向温赖特敬礼。

在三年多的囚禁生涯中，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军衔最高、年龄最大的美军战俘，温赖特将军与他的囚伴们保持着信念与忠诚，经受了许多磨难、屈辱、虐待与折磨。

尽管温赖特将军在囚禁中表现得十分坚强，但他担心在返回美国的时候，自己会因投降敌军而被看作懦夫和叛国者。国内的美国人并没有忘记他们，依然忠于这一战将和他勇敢的部队。1945年9月2日，他受邀参加在美国密苏里号战舰举行的日军投降签字仪式，见证了这一历史性时刻，回到美国后又被授予国会荣誉勋章。

正确处理个人价值观与陆军价值观的冲突

本文开头提到的阿尔文·约克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他告诉自己的指挥官丹福思上尉（E. C. Danforth），自己可以拿着枪抵抗敌人，但他的信仰不允许自己杀人。丹福思上尉看出约克是名优秀的士兵，并且是潜在的领导，但没有办法使约克转变信仰，于是便向营长乔治·巴克斯顿少校（George E. Buxton）咨询应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巴克斯顿少校是一位精通圣经的宗教人士。他让丹福思上尉将约克带到自己这里。少校与约克详细地就圣经经文、上帝的教导、对与错以及正义战争等内容进行了讨论。然后，巴克斯顿少校派约克回家休假，就困境进行沉思和祈祷。少校向约克许诺：如果约克确定自己无法在不转变信仰的情况下报效国家，就会让他退伍。

经过两周的自我反思与灵魂探询，约克返回了部队。他已经使个人价值观与陆军价值观协调了起来。约克的这一选择对于他及其所在部队来说，都有重大的影响。

在1918年10月8日法国阿尔贡森林（Argonne Forest）的一次战役中，约克表现英勇，仅仅依靠一支步枪和一把手枪，就打败了德军一整个步兵营，被提升为中士，并被授予荣誉勋章。

从简单的纪律角度来说，丹福思上尉与巴克斯顿少校可以轻易地以送交军事法庭相威胁，命令二等兵约克履行职责，或者他们也可以派遣约克承担远离战场的任务。但是这两位领导者妥当地处理了士兵的道德问题。特别是巴克斯顿少校，当他表示自己也曾经受过约克所面对的问题的困扰时，营造出了适当的道德风气。领导者们营造的风气显示出，每个人的信仰都是重要的，并且都会被考虑。巴克斯顿少校的做法表明：士兵的职责可以与他精神上的信仰所确立的道德框架相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