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 贞
(山西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太原 030006)
在推行城镇化战略的同时,如何协调城乡统筹发展,这成为了城镇化战略和区域政策制定亟待解决的问题。对于城乡统筹发展而言,会影响城乡发展差距并进而影响到区域间的劳动力流动,即劳动力进城的意愿。因此,考察城乡统筹发展战略对以劳动力流动来衡量的城镇化的影响,极具理论和现实意义。
本文以珠三角城市外来工动态调查数据为研究样本,通过城乡统筹发展水平对外来工在城市的适应性之间的关系,试图揭示城乡统筹与协调发展的城镇化推动效应,为外来工融入城市社会和实现市民化,推动城乡经济社会统筹发展,提供重要的理论支撑和现实依据。
1.1.1 珠三角城市外来工动态调查数据
珠三角城市外来工动态调查数据是中山大学社会调查中心,调查对象限定在“大专学历及以下的农村户口持有者跨县(区)域流动到城市务工”的农民工,分正式就业农民工和非正式就业农民工。正式就业农民工问卷中的调查内容主要是:A、个人基本情况,B、外出经历,C、目前的工作情况,D、目前的生活状况,E、企业(单位)管理与福利制度,F、人际关系、感受与社会参与,G、未来打算及其它。非正式就业农民工问卷中的调查内容主要是:A、个人基本情况,B、外出经历,D、目前的生活状况,F、人际关系、感受与社会参与,G、未来打算及其它,H、非正式就业部分。该数据库是一个非追踪面板数据,从2006年开始时进行调查。为了了解珠三角外来工融入城市及其市化进程中遇到的阻碍,我们利用该数据库2012年的数据,筛选后得到有效样本2214份。
1.1.2 外来工城市适应性
以调查问卷为基础,我们从以下三个方面考察了珠三角城市外来工在城市的适应性,并通过指标“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这一指标来综合总体衡量该城市城镇化的潜力。
(1)经济适应性
调查数据显示,非正式就业外来工就业比例达到了35.6%,并且加班现象称为常态。调研数据统计发现,外来工每月平均休息时间低于5天;45.3%的外来工平均工作时间为8~10小时,35.6%的外来工工作时间为10~12小时,其他外来工工作时间达到12小时以上。并且加班工资并不能得到保障,按国家标准领取加班工资的比例不到24.2%,导致这些外来工大部分对现有工作不满意。而从居民条件来看,半数外来工居住在单位宿舍或者工棚内。此外,农民工参与社保的比例并不高,工作中的自我保护意识薄弱,这些问题都比较显著。
(2)社会适应性
社会适应性主要是指外来工在生活习性与方式以及社会交往活动等方面在城市中的适应程度。调查数据显示,绝大部分外来工都还保留了原来农村的生活习性与方式。而对于社会交往活动,尽管已经不局限于原来的地缘、亲缘关系,与周围城市居民有一定的交集,但这种交集的范围是非常小的,仅仅出于起步阶段。总体来看,外来工的交往圈子仍然为外来工。此外,外来工的子女在城市的教育方面面临较多的制约与限制,这进而会影响外来工的下一代在城市的适应性。
(3)心理与文化适应性
根据调查数据,外来工在城市中的归属性并不强,大部分外来工都将自己归结于打工者,而非城里人,这一比例高达74.6%。仅有少部分外来工认为自己是城里人,比例为5.32%,只不过户口暂时仍然为农业户口。调查显示,外来工的学历越高,在这种心理的适应性越强。此外,外来工的价值观有一定的变化,部分外来工认为自身和仍在农村的同龄人之间的共同语言较少,比例为35.7%。
1.2.1 测度方法
本文将采用综合评价法来测度城乡统筹发展水平,表示为如下:
其中,Si表示第i年的城乡统筹发展水平总得分;Wj是表示指标j的权重;Xij表示第i年指标j的取值构成的矩阵,即标准化的矩阵。其中,权重矩阵Wj的确定非常关键,直接影响到总得分的最终评价值。本文将采用常见熵值法来确定权重。
为了排除主观因素的影响,熵值法被用于计算各项指标值的变化差异程度上,为准确计算最终评估值提供了非常好的数理技术支持。此外,熵值法与指标本身的大小有很大的关联,可以用于分析一个地区的城乡统筹变化程度,可以排除实际绝对评估存在的主观性和盲目性。
具体来讲,在大量的观测数据基础上,可以得到如下评价矩阵X:
其中,k为常数。此时,可以得到各个指标的权重:
表1 珠三角城市城乡统筹发展指标体系与各个指标对应的权重
1.2.2 指标体系
以珠三角9个城市为例,我们选取了经济统筹发展的15个指标作为评价指标体系,并利用熵值法来确定指标的相应权重。此时,各个指标体系及其权重如表1所示:
根据熵值法,我们可以计算得出2012年珠三角地区9市各自的城乡统筹发展水平,以及地区总的统筹发展水平,如表2所示。
表2 2012年珠三角9市城乡统筹发展水平
可以看出,2012年珠三角地区9个城市城乡统筹发展的五个指标体现出了较大的差异性与规律性:以经济统筹指数为例,最高的惠州达到了0.165,而最低的广州则为0.078,前者是后者的2倍以上;对于空间统筹指数,地区之间的差异性也较为明显,中山和江门地区的指数值为0.105,而广州地区仅为0.047,前两者同样是后者的2倍多。对于政策统筹指数和社会统筹指数,地区之间的差别则不大。
表3 本文变量选取
根据上文对珠三角9市外来工现状和特征的分析,本文用“外来工是否打算长期留在城市”(WISH)这一变量作为本文的因变量,来考察城市的城镇化潜力。其中,变量WISH是一个潜变量,取值情况为:不留=1,可能留或不清楚=2,留=3。此外,我们选取了外来工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子女是否跟随、与城市人口的交往活动、社保情况、现有职位的岗位安全性、当地语言适应情况、仍居住在老家的人口个数、家庭土地承包情况等变量。这些变量反映了外来工个体的基本情况,是一类个体特征变量。第二类自变量是上文所述的城乡统筹发展变量,反映了地区发展差距和区别。各个变量的基本情况如表3所示。
此时,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如表4所示。
表4 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从表2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数据整体质量较好,缺失遗漏值与异样值没有出现。各个变量的均值、最大值和最小值基本符合调研情况。
利用排序选择模型进行实证检验,我们将模型的估计结果见表5所示:
表5 模型估计结果
从表5可以看出,城乡统筹发展的城镇化效应非常显著。变量EID、PID、LID、SID和TID的参数估计值都显著为负。实证结果证实了本文的研究假设。以城乡经济统筹发展EID为例,参数估计值为2.091,说明城乡经济统筹发展水平每增加1个单位,珠三角地区外来工选择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则增加了2.091个单位,这一结果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除了城乡经济统筹发展水平以外,政策统筹发展指数、空间统筹发展指数、社会统筹发展指数的估计值分别为1.267、1.887和3.456,体现出较大的差异性。需要注意的是,珠三角地区政策统筹发展与空间统筹发展对以外来工留在城市的意愿来衡量的城镇化的推动作用并不明显,没有通过显著性水平。而社会统筹发展水平对城镇化的推动作用则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此外,以总体统筹发展水平进行实证得到的参数估计值为2.380,且在0.0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
为何城乡经济统筹发展指数和社会统筹发展指数的参数估计值显著,而正常统筹发展指数与空间统筹发展指数不显著。究其原因来讲,这与本文城镇化水平的衡量有关。本文采取珠三角地区外来工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类衡量城镇化潜力。对于外来工而言,更多的关注经济收入以及自身舒适性等因素,对工资收入、房租、居住环境、自我认可度等因素的关注更高。而对于本文的区域协调政策与空间统筹方面,在外来工区位决策中并不太重要。因此,这导致这些变量的参数估计值并不显著。
对于外来工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年龄起到了重要作用。本文引入年龄的二次项来捕捉这一影响。可以看出,AGE和AGE^2都在10%的水平上显著,AGE的参数显著为正,AGE^2的参数估计值显著为负,说明外来工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与外来工的年龄之间呈倒U型关系。可能的原因是,刚进入城市工作的外来工由于工作与生活环境的变化体现出了一定的不适应性;随着在城市的工作与生活时间的增加,外来工越来越适应了城市的工作与生活环境,收入,与城市内其他人的交往也会越来越多,能逐渐融入到城市生活中。因此,外来工留在城市的意愿会逐渐增加。而随着年龄的推进,受到中国传统“落叶归根”思想的影响,外来工返回到原居住地与老家的意愿会越来越强烈,定居城市的意愿则越来越弱。这正好解释了年龄与外来工继续留在城市之间呈倒U型这一现象。
家庭也是影响外来工继续留在城市的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本文中,子女是否跟随在同一城市与留城意愿显著相关:子女跟随在同一城市的外来工,选择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更强。而仍居住在老家的人数则与外来工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显著负相关,参数估计值在-0.2左右,都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这说明仍居住在老家的家庭成员较少的外来工更愿意继续留在城市。
此外,城乡二元结构也是影响外来工是否继续留在城市的关键因素。本文引入了是否有社保这一变量SIS,可以发现,模型(1)到模型(5)中SIS的参数估计值都在0.0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而是否有社保则与外来工的户籍有关:非城镇户籍居民身份导致外来工难以真正融入到城市生活中,影响了外来工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在与城市居民的交往活动这一变量上,参数估计值显著为负,说明和城市居民的交往程度越深,留下来的意愿就越强。这些从常理上都容易理解:能更好的融入周围社区,交往密切,对城市的总体感觉会变好,因此原因留在城市的意愿会更强。另外,现有岗位的安全性也是外来工区位决策的一个重要因素。
以2012年珠三角地区9个城市的外来工动态调查数据为研究样本,利用排序选择模型考察了城乡统筹发展水平对外来工在城市的适应性的影响,试图揭示城乡统筹与协调发展的城镇化推动效应。结论发现,珠三角地区城乡经济统筹发展与社会统筹发展显著提高了外来工继续留在城市的意愿,即推动了城镇化水平的提高。此外,本文发现外来工年龄和留在城市的意愿之间呈现倒U型关系;家庭成员现居地、社保、与城市居民的交往活动、现有岗位安全性等因素都显著影响着外来工留在城市的意愿。
因此,为外来工融入城市社会和实现市民化,推动城乡经济社会统筹发展,本文认为:(1)应大力推行城乡统筹发展战略与城镇化战略。在推行城乡统筹发展战略时候,应特别注意城乡经济统筹发展和社会统筹发展。此外,也应注意区域的差异性。(2)实施农民“社会身份属地化、经济身份永久化”改革,消除农民工市民化过程中制度障碍的基础。(3)极强外来工的社保和以及子女的教育与就业等方面政策倾斜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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