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发展现代学徒制

□徐国庆

为什么要发展现代学徒制

□徐国庆

前段时间人们一直热烈地谈论现代学徒制，试点现代学徒制，然而才一年多的时间，人们对现代学徒制的实践可行性就多了许多困惑。教育改革是一种社会变革，而且它是关于人才培养的社会变革，一种教育模式的形成往往需要一个相当长的稳定过程。对现代学徒制态度的忽冷忽热，反映了我们对其许多本质问题的模糊不清。一开始对现代学徒制的“热”很可能是被这个概念所吸引；后来的“冷”则是由于遭受了实践挫折。事实上，西方国家现代学徒制项目的实施已有十多年时间，如果把德国的双元制也算为现代学徒制，那它的历史就更长了。因此我国现代学徒制的实施，很有必要先从西方国家吸取经验。

我们把德国双元制看作为现代学徒制的经典模式，然而它与英国、澳大利亚、美国等国家的现代学徒制有本质区别，前者是职业教育的一种人才培养模式，而后者是相对于学校职业教育的、面向社会青年的另一种形式的职业教育。比如当我们与美国职业教育学者讨论现代学徒制时，他们会认为这是其研究范围之外的一种职业教育，因为他们所关注的往往也就是学校职业教育。英国等国家发展现代学徒制的目的，是为了使广大青年接受的在职训练规范化以提高学徒训练的质量，同时在学校职业教育中认可他们的学习成果，以使这种训练可以在他们的生涯发展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我国在现阶段提出发展现代学徒制是很合适宜的，但这里首先要看我们发展现代学徒制是要解决什么问题。

在人才培养模式层面我们的确需要引入现代学徒制的元素，然而我们借鉴双元制并非是从今天开始的，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结果却并不理想！那么我们今天提出要发展现代学徒制，是因为我们突然具备了实施双元制的现实条件了吗？似乎完全没有。这里并非主张我国无法实施双元制，而是认为在我国实施双元制还需要一个历史过程，因为双元制需要高度结构化的校企合作为基础，而这一基础在我国短期内是难以具备的。因此，把现代学徒制定位于对现有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似乎并无很强的现实意义。现代学徒制对我国来说更为重要的意义应当来自英国等国家的经验。

有一个现象，作者没有对之做过准确的数量统计，只做过一些个体访谈。但这些访谈都是同一个结果，即企业中大量年轻工作者的技能不是在学校中获得的，而是在工作场所获得。中小企业尤其如此。这说明，目前我国正在承担职业技能训练的主要途径不是学校职业教育，而是在岗的学徒训练。因此我们会看到，我国学校职业教育的覆盖面虽然不是那么广，但企业中技能短期的矛盾却不是很尖锐，以致企业并没有强烈地体验到职业院校存在的价值。当然，学校职业教育对技能的训练可能更加规范，至少让学生掌握的专业理论知识更为系统，但在数量上学校职业教育并没有成为我国劳动者技能的主要来源。而且青年人可能更倾向于通过在岗的学徒训练来获得技能，因为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技能更加实用，效率更高，且在学徒期内还能够获得收入。我们可以把这种学徒制称为民间学徒制，因为它是职场中人们根据经验所实施的一种学徒训练方式。

那么，这种训练方式是否是很完美的呢？在当前的经济条件下它还适应吗？我们应当让它继续呈自然状态地存在下去吗？看来不行了。我们经常会谈论到，在某某国家连清洁工也需要职业资格证书，这句话包含了什么含义？它意味着技能的规范化、制度化是一个社会成熟的重要标志。民间学徒制最主要的问题是：（1）技能训练不够规范，通过这种方式掌握的技能是十分粗糙的，有时甚至隐藏着很深的安全隐患，近年来这种惨痛的教训不少；（2）通过这种方式学徒只能获得经验技能，他们几乎不学习相关理论知识，以致解决工作中问题的能力很不够；（3）学习成果得不到正规教育系统的认可，甚至无法考取相关职业资格证书，这定然会阻碍学徒的生涯发展。然而我国经济发展正在由劳动力密集型转向知识密集型，整个社会也正在进入越来越成熟的发展阶段，这些都需要劳动者掌握规范的职业技能；此外，劳动者也越来越关注自己的生涯发展，他们期望自己在岗位上习得的技能能得到制度化教育的认可。这样，如何改造经验化的民间学徒制就成了职业教育发展的重大课题。

改造民间学徒制的关键策略就是使之转型为现代学徒制。因此，我国发展现代学徒制的意义，更应当立足于创建一种新的职业教育形式。这种职业教育既保持了传统学徒制的基本形式，又结合了学校职业教育的优势，并融入到了现代职业教育的整体框架中。倘若这一改造能够成功，职业教育将拥有了能更好地发挥技能人才培养功能的广阔天地，而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可能也就需要重新描绘了；现代学徒制的成功发展将把广大社会青年纳入正规教育，它意味着一种更加成熟的社会的产生；现代学徒制的发展，反过来还将对传统学校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形成严峻挑战，使其问题更加一览无遗，而现代学徒制也将为改造学校职业教育创造积极的条件，比如它很可能会使得校企合作的人才培养模式不再那么困难。到那时，现代学徒制的意义就将更多地体现在人才培养模式。

责任编辑 殷新红